不过那些要么是别人的地，要么是力气活，她意思意思动动手就行，自然也没有太大差距，唯有今日的插秧，弯着腰是真的废人。
看着孟非途狗撵兔似的干活速度，叶轻朔竟是有几分气闷，她就是不服气会输给孟非途。
想到这里叶轻朔不禁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只是在偶然间一个抬头去发现孟非途插秧插到她这垄上了，该不会是这人插歪了吧？
可是看着不算清澈的水，那垄也是隐隐绰绰的看得见的呀。
正想着，孟非途已经插过来了：“叶县长，你这是在偷懒吗？”
叶轻朔一抬脚，撩起个水花溅在他身上：“你插错垄了！”
“没错！就是这垄！”孟非途冲她眨了眨眼，“我来接你了！”说完他又往前凑了凑，“我疼你呢！”
这一句话让叶轻朔瞬间脸颊发烫起来：“油嘴滑舌，胡言乱语！”
“是吗？”孟非途一本正经的咂了咂嘴，“我感觉不到油嘴滑舌，小公子尝过？”
“孟非途！”
“好了好了！继续插秧！”孟非途说完立马跳到另一垄插秧去了，叶轻朔却是觉得脚下的水都要被自己的热气烧沸了。
不过这水到底是从河里引来的，等插完了秧大家多少都被水蛭咬了几口，好在这边人也有经验，准备好了足够的羊尿，孟非途清理完自己腿上的蚂蝗就去看叶轻朔。
好在叶轻朔也不怕这种软体的虫子，只是实在是有点累不想动，最后还是孟非途弯腰背起了他。
“你真厉害！”叶轻朔突然开口。
正在走路的孟非途心中一喜：“怎么说？”
“你种地厉害啊！种完了还有力气背我走路呢！”叶轻朔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跟小时候和黎雾逃跑路上看到的场景，“你有没有见过干农活的夫妻啊？不过他们好像是扛着锄头并肩走。”
孟非途笑了笑：“我觉得背着走也挺好的！”
晚稻种好了，地里的活基本也就忙完了，本以为一切都会朝好的地方发现的时候，颖州却发生了一场，在孟非途和叶轻朔记忆中，还需要两年多才会降临的灾难。
没错，那场瘟疫降临了，最开始只是有个老人发烧了，除了那家人并没有人在意，甚至是那家人也觉得应该只是普通的风寒，便也只用了普通的药。
然而患者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在服药后好转，反而是不到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发烧死人其实并不算少见，可是当村子里接二连三的有人开始发烧死去后，大家就开始恐慌了。
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风寒，不可能所有发烧的人都会死。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住在村头的钟燕钟大夫，故而当一个壮汉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的时候，钟燕、黎雾和陶桃正在吃午饭。
“钟大夫，钟大夫，您快去看看，我们村好像出现瘟疫了！”
虽然科城好久没有出现过瘟疫了，但是基本的常识大家都是懂的，那人怕自己也沾染了瘟疫，只是隔着门喊，也不敢进去，毕竟钟燕是大夫，说不定也是这里唯一能救村子的人了。
只是“瘟疫”二字实在是犹如晴天霹雳，作为三个医者皆是明白其中的含义，钟燕更是第一时间扯了一块巾布蒙住了脸要出去。
只是临出去的时候他还不忘叮嘱其余二人：“你们两个等我走了就去找叶公子，她是这里的县长，一旦查明是瘟疫这里最好有官府介入，另外也准备防疫的药汤，师妹，这些就交给你了。”
黎雾回过神来立马道：“是，师兄你要小心！”
“嗯！”钟燕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只是在关门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只是瘟疫这件事太过于棘手，钟燕自是没有留意太久。
而钟燕所看到的那丝不对劲儿不是别人，正是陶桃，因为黎雾一转头看到的就是正在端着米饭吃的陶桃，这让黎雾不禁愣了一下，可是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人在面对重大事情也不都是慌乱无措的。
不想她这一走神，陶桃倒是放下了碗：“黎姐姐，我和你一起准备防疫汤药吧！”
黎雾这才想起来，陶桃也是医者：“那就麻烦你了，你知道方子吗？我想先去和轻朔说一声。”
“自然是知道的！”陶桃微微一笑，“三十多年前大昭的那场瘟疫过后，防疫汤药的方子就公之于众了，是每个医者必学的基础，黎姐姐放心去就好了。”
得了准确的话，黎雾这才放心的去找叶轻朔去了。
等屋子里只剩了自己，陶桃才又端起碗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这个钟燕，也不知道有几分本事，还是不要坏了自己的事才好。
想到这里，陶桃放下了碗，起身走到了药柜前开始抓起了药。
而另一边，孟非途和叶轻朔听到“瘟疫”二字的时候皆是一愣：“什么？你说科城出现瘟疫了？”
“只是有可能，我师兄已经去看了。”
孟叶二人却是一同沉下了脸，怎么可能？瘟疫怎么会提前爆发？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从而瘟疫也提前了？可是，这也说不通啊！
有什么东西能够主导或者是影响瘟疫？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这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若是如此，又是谁造的祸？又怎么会是这个时候？
黎雾说完了话，这个屋子却是陷入了沉寂，尤其是孟叶二人的脸色，实在是诡异。
黎雾不禁看了眼一旁敛眉沉思的叶依澜，虽然他也不说话，但是黎雾直觉就是他在想怎么处理疫情。
果然，最先开口的就是叶依澜：“大人，下官认为不管科城是否真的出了瘟疫，现在要做的就是封闭科城。”
他这一说话倒是让孟叶二人回了神，叶轻朔虽然没去过疫区，但是封城确实必要：“好，你吩咐下去吧！”
科城虽然没人愿意接受，但是衙役却不缺，这一道命令下去，叶依澜立马就带着人去关城门了，只是接下来就只能等钟燕的消息了。
好在，那边并没有太久，钟燕很快就来到了叶轻朔的茅草县衙，只是他也没有走太近。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立马走了出来，叶轻朔看到他阴沉的脸，心也是一沉：“钟神医？”
钟燕这才抬起头：“你们先不要过来，虽然这可能不是疫情，但是我还是要再确定一下，不过大家也可以先当疫情防范，把防疫的汤药喝一下。”
他这句话一出，其他人倒是先松了一口气，叶轻朔更是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不是疫情，钟神医你为何那种脸色，吓死人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是一松，看到刚刚是自己想多了，前世的那场瘟疫应该是还没来。
钟燕看了眼他们，几番欲言又止之后道：“虽然这可能不是疫情，但是这段时间村子里死的人太多了，不及时处理也可能会引起瘟疫，大家还是不能松懈，我现在打算在去看看那些病人。”
黎雾闻言立马喊道：“师兄，我跟你去，我帮你发防疫汤药。”
钟燕听罢就要拒绝，可是想到那个可能，他最终只是道：“做好防护！”
叶轻朔也道：“既然不是疫情，我也点几个人跟着你们吧！”说完叶轻朔便让孟非途去喊人。
很快的，黎雾就跟着钟燕去了村里，在路上钟燕压低了声音告诉了黎雾他的猜测，黎雾听完却是瞪大了眼睛：“赛萨婆？怎么科能！”
“所以我也不敢确定了！”毕竟那可是西域的奇毒，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科城这种小村子？
黎雾跟着走了几步却是越走越慢：“等等，也不是没有可能！”接着黎雾就说出了仙女庙的事情。
钟燕听完了顿时有了一个猜测：“师妹，你的意思是，是赵敬言的后人在报复？”
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西域奇毒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还能这么大量的生产？
而且，如果是西域奇毒的话，他反倒是希望这是瘟疫了，毕竟赛萨婆的解药现在已经过季了，就算知道怎么救人也没办法配出解药。
显然这一点黎雾也想到了，当时轻朔不明说就是知道这解药不好配，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解药，那么这些中毒的村民只有死路一条了。
“师兄，也不用这么悲观，万一是瘟疫呢？”
钟燕竟是也送了一口气：“也许吧！”总之瘟疫他还能想想办法，赛萨婆的话，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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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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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究大昭先帝虽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大过错，就算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瘟疫，甚至解决的也算完美。
而且在那之后，那个防疫的万能药方也公开了，往后的数十年里，就算有哪个村子有瘟疫，官府也是第一时间发放这种药汤。
故而这次钟燕带过来药汤的时候，大家也没有惊诧，反而是有一部分人年纪大的人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那年的疫情来的很是突然，是青州姚家带了大批的药材医者救治青州和颖州，可是后来呢？
想到这里，很多人不愿意在想下去，仿佛只要不去回想，那些曾经做过的事就不会存在。
陶桃坐在花圃旁边，将药罐子里的药渣挨个倒入花圃中，将近二十年，她一直在研究赛萨婆，那些药有的一批批的寄往中州，有的则是就在了颖州。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公道可言的话，那么，就让他们亲手去讨个公道吧！
这批防疫的汤药服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人能救他们了。
其实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还想再等两年，可是偏偏来了个不知何时离开的钟燕以及孟非途和叶轻朔。
尤其是那个叶轻朔，前段时间竟是一直盯着她，她只怕在耽搁下去，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另一边的叶轻朔虽然有所松懈了，但是还是有条不紊的做着“防疫”工作，城门封锁了，就要建统一的隔离点，这一切都得等钟燕的信息了。
不过谨慎些总是没有坏处，那些从药庐拿回来的防疫汤药，他们自然也是喝了。
也许钟燕是为了更好的观察病人，当晚钟黎二人竟是没有回来。
叶轻朔等人更是忙到了深夜才陆续睡下，只是半夜的时候，叶轻朔却是突然惊醒。
这还是叶轻朔第一次无缘无故就半夜惊醒的，本想闭眼继续睡过去的，不想却是越睡越清醒，直到听到旁边孟非途的闷哼声，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阿九？！”
“嗯？”隔壁传来孟非途的闷哼声，虽然只有一声，但是叶轻朔也从其中听出了不对劲儿。
联想到白天所说的瘟疫，叶轻朔一个翻身跳下了床。因为没有亮光，叶轻朔只能摸索，这一摸就碰到了额头滚烫的孟非途：“阿九，阿九，你醒醒，怎么了？”
他这一喊，孟非途竟是咳了起来：“咳咳咳……轻朔，我……我好像不对劲儿，你快出去！”
叶轻朔也反应过来了：“对了，我去找钟燕！”
钟燕今天没有回药庐孟非途是知道的，他现在又发热了，说不定还真是瘟疫呢？想着孟非途拉住了叶轻朔：“别，别乱跑，外面危险……”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出事！”叶轻朔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外面。
大概是这边动静太大，叶依澜也惊醒了，他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冲到门口的叶轻朔：“叶大人，你去哪儿？”
“阿九发烧了，我去找钟燕！你也不要轻易进去！”叶轻朔叮嘱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乱跑自然是不可能的，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问跟着钟燕黎雾出去的衙役，只是她到了衙役的值班房竟是敲了半天的门也敲不开，一个恍惚，叶轻朔竟是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该不会衙役也病了吧！
想到这里，叶轻朔看了看四周，很快就找到了劈柴的斧头。
大概是颖州太穷了，这门也不结实，叶轻朔三两下劈开门就闯了进去，这一看果然无一例外的全都发烧了：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从值班房出来叶轻朔也没有在浪费时间不进村了，既然这么多人发烧，钟燕又想观察病人，那么哪里有亮光他们就在哪里。
果然，按着叶轻朔的猜测，她很快就找到了钟燕的所在，钟燕和黎雾看到叶轻朔的时候皆是惊诧：“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叶轻朔却是一把拉住钟燕：“快，你快去看看阿九，他也开始发烧了。”
“孟公子？”钟燕也变了变脸色，目光却是落在了屋子里躺着的一家五口上。
这户人家本来只有老太太病了，半夜的时候其余人才开始发烧的。
黎雾看着脸色惨白的叶轻朔道：“师兄，这里有我盯着，你快去看看孟公子吧！”万一这次真的是赛萨婆，那孟公子是不是就要没命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哪怕再早几个月，就算是过了采药期，他们也能把药匀一下。
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师兄就应该有办法就他们的。
钟燕行医多年，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来势汹汹的瘟疫，再加上白日师妹说过的话，已然是有九分肯定是赛萨婆在作怪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他要怎么告诉叶姑娘呢？虽然他没有像师妹一般跟着叶轻朔他们，但是多多少少知道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也看到了他们在村子里的相处，他们明明是那么般配。
等回到了叶轻朔的住处，孟非途已经陷入了昏迷。钟燕给他把了脉后，这才和叶轻朔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叶轻朔只觉得这简直是一道晴天霹雳，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会不会看错了？我、叶依澜和黎雾都中过赛萨婆的毒，发作根本没有这么快。”
“这是调整过的赛萨婆，特点就是速度快，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下药之人应该就是冲着速战速决来的。”钟燕道。
只是他这话一说完，叶轻朔身体就晃了一下，这是前世今生两辈子，叶轻朔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能无力，天旋地转。
“而且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解释我们几个为什么没有中毒！”虽然于心不忍，但是钟燕还是说了，他给他们找了这么久的解药，多多少少是吃过，尤其是这次的药，吃完了更是能彻底不怕赛萨婆。
虽然他也想到了解决赛萨婆解药的局限性这一点，但是有些药材过季了就是过季了，根本替代不了。
叶轻朔只觉得心一路沉到了谷底：“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个时候，叶轻朔只后悔为什么没在喝药的时候捉弄过孟非途，若是……若是他也喝过那药该多好？
天色微亮，这一次钟燕没有在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黎雾竟是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师兄师兄，不好了，徐家那五口人都死了！”
这次不等钟燕开口，就听叶轻朔问道：“是因为赛萨婆吗？”
哪怕现在黎雾看不清叶轻朔的脸，她也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恐惧，一时间，黎雾竟是觉得无法开口。
可是也是她的沉默，给了叶轻朔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