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到的时候有人引领他们上二楼,定的是一间非常隐蔽的包间,进门的只有沈卿、宁珊、锦红、燕回及她带回来的小丫头,其他人都守在门外锦红伺候好后离开包间去楼下找小二点单。
这边茶点上来后锦红直接守在门外,按理说这个差事轮不到她做,可这会燕来是当事人只能换成她,其他的仆妇们都离开包间十步远的地方站着。
包间里沈卿不说话坐在位置上,燕来带着小姑娘跪在眼前,宁珊错后半步站在她身旁看似随意,她时刻防备着恐怕眼前的小丫头会随时奋起,如果沈卿知道她什么肯定会告诉她,想多了这多年没出门的人怎么可能有仇人。
燕回先开口说:“回禀大娘,这个小姑娘叫石榴她阿耶是做梳篦的,本来在后面的街面上有个小铺子,可手艺被一个外地来的财主看上了,讹诈了铺子不说石榴的阿耶也被他们把腿打断了,今天我们去那边买东西遇见石榴卖身给阿耶治病。”
这时石榴操着哭腔说:“给大娘磕头,您买了我吧。”宁珊皱皱眉头说:“你说一下家里都有什么人,阿耶阿娘叫什么。”
石榴又磕头然后边哭边说:“我叫石榴,阿耶叫石木阿娘没见过不知道叫什么,从小家里有祖母带着我,后来祖母病了去世,后来家里只有我和阿耶两个人,上个月有个老爷来家里买梳篦,再后来这个老爷要买家里的店铺,阿耶不肯买就每天派人来找麻烦,再后来阿耶腿断了一直看不好,现在铺子也开不成被那个坏蛋买过去,可阿耶的腿不能不治……”小姑娘说不下去捂着脸一直哭。
沈卿听完没说话沉思好久,下面跪着的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沈卿转头对宁珊使个眼色,后者没说话转身出去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对着沈卿点点头又站到原位。
这时沈卿开口说:“去把锦红叫进来。”宁珊走到门边敲了两下,锦红进来后行福礼垂手站在燕回后面,她看看眼前的两个人无奈的叹口气说:“把她们带回去剩余的事找宁远郎君处理,把燕回交给静娘。”说完起身往外走,宁珊跟在后面她们往对面的金翠楼。
锦红在后面让跪着两个人起来,交代刚刚捧着梳篦盒子的婆子跟她们一起回去,交代燕回直接去穿上找静娘,给小丫头熟悉换一套衣服,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跟静娘交代,至于怎么罚她这就看的运道了。
坊市的街面很窄勉强够两辆车错身而过,在金翠楼守在门口的宁远看见她赶紧起身,互相问候沈卿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锦红,就直接去二楼找两位老夫人去了。
锦红走过来行福礼说:“宁大郎,有件事需要麻烦您。”宁远笑着说:“有什么事姑娘请说。”
“刚刚宁珊已经下来找人去查过,后街有个叫石木的梳篦工匠,麻烦您去帮忙处理一下,他家的女孩石榴已经被燕回带回去了,我家大娘的意思是看看他的手艺怎么样,如果好只要他愿意可以安排他们父女俩进京。”
宁远听完点点头说:“请锦红姑娘回禀大娘子,这件事包在远身上请她放心。”锦红说完转身上楼,这时店小二凑到宁远身边说:“客官,刚刚听你们说后街石大郎的事。”
宁远用眼角看看小二没说话,小二也没管这些接着说:“这个石木啊祖上就是做梳篦的,传到他这不知道多少代,为人毕竟实在手艺好的没话说,可就是认太实在这么多年也没发达,可维持一家老小温饱没问题,要占铺子的人其实就是看中他的手艺,可他死活不肯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听完他的话宁远很奇怪,“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逼的别人要家破人亡。”小二叹口气说:“占他铺子的人是皇甫家的,听说是家里有人在京城做大官,连郡守老爷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宁远听完只是叹口气没有多说,让小童传话叫两个侍卫过来。
这边宁远安排人去把石木送进医馆,沈卿那边陪着两位老夫人买完东西,打算离开的时候老夫人打听去哪里买做工比较好的梳篦,二楼的伙计都是二十多岁的女性,她听了后用遗憾的口气说:“本来可以去石记买,可惜现在不行可以去旁边的孙记买。”
老夫人可不想管着伙计欲言又止的话题,听完点点头起身下楼离开沈卿也跟着一起,拿东西的仆妇下去跟宁远打招呼,后者负责跟掌柜的结算。
一行人离开金翠楼直接去当地最负盛名的酒楼用午饭,这边宁远早就定好包间,一间最好的高级包厢可以吃过午饭可以在这里稍事休息,也可以下午进行大牌听曲等活动。
另外定了一间大的最低等的包厢,仆妇们在这边轮班吃饭,包厢内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男仆及侍卫另外一边都是女性下人,别看这些仆妇们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出门在外行事低调怕万一给主子惹祸,如果这要是回到京城他们也是有固定的圈子,都是按照主子的级别排位的,像沈侯府和宁侯府外来的四品官员以下,他们是都不会看在眼里的,比如这个常州府的郡守见了眼皮都不会撩一下。
沈卿跟着两位老夫人休息一会,起身离开包厢接着去买梳篦,下午的购买行程进行的非常快,一个时辰后已经坐着轿子回到客栈,三人分别回到房间洗漱休息,尤其两位老人家走了大半天确实累的不行,王老夫人对宁远说:“远小郎,你采购的东西差不多了吧,今天让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用过早饭出发。”
宁远垂手站在旁边听着,等老夫人交代完拱手行礼退出房间,又来到沈卿这边回复上午的事,宁珊和锦红陪在旁边
宁远说:“石木的木梳手艺传到他这已经是第五代,他阿耶是去外地购置制作梳篦的材料时得重病去世的,年轻的时候阿娘和妻子身体都不好,多年攒下的家底只剩下那一间铺子,如今他的腿被打断耽误救治仅剩的店铺也卖掉了,如今父女俩住在临近城外废弃的旧房子,靠着石榴日常讨饭过活,只是最近石木身体状况更加不好,才出现上午石榴拉着燕回要卖身,她只看出燕回穿着不俗被身边的小丫鬟围护着,以为是大家娘子。”
说到这停顿一下抬眼看看沈卿,后者没有什么表示又开口接着说:“石木那边上午就安排人送去医馆,老大夫说腿没好就是一直没用药,如今如果想治好必须打断重新接骨,石木的手艺找了不少人打听确实不错。”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锦红:“这是在一家小铺子买到的,据说是石木最后一批做的梳篦。”
沈卿从锦红手里接过在手上来回刮了两下,点点头说:“手感各方面确实不错,后来呢?”
宁远接着说:“午饭后单独和石木谈过,也说了石榴今天上午的事,把大娘的意思转达了,他说愿意跟着大娘去京城可有一点不卖身为奴,可以给大娘做一辈子工。”
沈卿点点头说:“安排人送他和石榴进京直接交给燕衣纺的燕师傅,稍后写封信交给你一起带回去。”宁远拱手称是,沈卿说:“今天辛苦您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接着启程。”说完给锦红一个颜色。
后者送宁远出门到门外的时候,锦红把手里的荷包交给他说:“辛苦远郎君,请您慢走。”宁远拱拱手告辞离开,回到房间打开荷包里面放的是四只小小的金元宝,估计每个有半两重,今天的事也不是他亲自出面,给两个跑腿的人一人二两银子,换下来今天卿小娘给的够他两个月的月钱了。
沈卿那边送人离开就让锦红准备笔墨,着手给燕师傅写信,主要意思是给石木治腿,然后在燕衣纺准备定制梳篦的项目给他签订工匠契约,至于石榴看她想做成衣还是跟阿耶制梳篦先按照学徒的契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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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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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锦红从随身的盒子里拿出五只十两重的银元宝,连同写好的信放到一个素面酱色的布袋里,让宁珊去给宁远送过去,顺便跟着一起把事情交代好,去渡口的时候顺便把石榴带上,亲眼看着人上船再回来。
沈卿有些不懂情况还以为跟后世一样,每天都能按时赶上来往客船,宁珊领命的时候也没多说就拿着东西走了。
锦红看着人出门后说:“大娘,你让宁珊亲眼看着人上船再回来,可这客船也没个固定谁知道今天能不能走的上。”
沈卿听完拍一下额头说:“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锦红看着她犯傻赶紧上前拉着手说:“轻点拍啊大娘看额头都红了,回头结果怎样等宁珊回来,您休息一会晚饭回头肯定端进来在房间吃,明天早上还要坐船呢。”
宁珊回到客栈已经天微微黑了,直接过来给沈卿回话,她过去看过石榴的东西实在不成样子,静娘在几个小丫鬟那拿了两套衣服给她换着穿,石木那边原来还有几套衣服可以出门,宁珊把沈卿写的信当着石木父女俩的面,交给带他们回去的沈侯府的小管事,宁远找了一艘明天早上出发去京城的商队,给了五十两银子给他们腾出两间底层船舱。
沈卿听完点点头看着好半天没说话,宁珊又说:“交代管事的路上多关照他们一下,到了那边让燕师傅赶紧找医馆给石木治腿。”找医馆这件事沈卿不担心,在心里交代燕师傅直接去自家开的医馆就行,治疗期间让他们直接住在医馆那边。
没什么事打发宁珊去用晚饭,让大家收拾洗漱准备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船。
前两天路过金陵的时候没有下穿,宁老夫人还说回来的时候去金陵转转,不过听说南方天热采买也不能太多,自从过了大江后每隔一天就要靠岸采买,常州是停靠修整的第一站下一次停靠据说是在苏州,然后直到杭州,回来的时候停靠绍兴、扬州、金陵就出了江省。
这个路线还是宁珊告诉她的,路线规划是两位侯爷亲自敲定的,宁远在停靠的各个俯县大肆采买,陆续派人押送回京城,这也是宁、沈两位侯爷敲定的,毕竟家里还是要吃喝的这次出游费用也不小,采买的东西带回去放到店铺里至少能补贴一二,两老出游的钱就能挣回来了。
当然沈卿也没有闲着,她临走的时候就让哥哥去跟宁远商议妥,到江南这边她需要采购各色面料带回去,好在她采购的用途和宁、沈两家不冲突,宁远也乐得送这个人情给沈闻,如今他才不到三十岁已经是五品官老爷,未来如何谁又说的准还不如交好。
到达苏州的时候沈卿带着宁珊和锦红一起,跟着宁远去坊市采购,沈卿专门去了大的绸缎庄看,挑选的面料的颜色和花样都是京城不常见的,当然也不是特别稀缺的面料,每年出不了多少的面料早都上贡圣人宫去了。
沈卿在选购的时候货比三家,选中两家是价格最实惠和工艺最好的,价格低廉的挑选最好的面料,工艺好的挑选有特色的,选好后交给宁远带着锦红去谈后面的事,沈卿交代她去只要跟着宁远身后不要说话只要带着耳朵就好。
让锦红跟过去只是让她学习宁远谈事的技巧,可是她没想到学习的结果把最得力的丫鬟,打算培养成未来管事的人给陪出去了,宁远这一路上帮着谈采购的事和锦红接触多了,结果俩人从此看对眼回去后就找人去跟沈闻探话,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沈卿计划分别在苏州、杭州、扬州采购丝绸,如今才是采购第一站,在苏州把事情都处理好在苏州留宿一晚,宁远在午饭后接到提前派出管事的回报,杭州那边的别院已经整理好,那边负责采买别院的管事跟他们一起出发,他们一路骑马晓行夜宿的赶过去。
负责采购别院整理、才买用品和下人,当然当地人牙子采购的都是粗使的婆子和下人,近身伺候的人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这里面还包括厨子、车夫等人都是一路跟过来的。
吃过早饭并没有着急赶路,一行人去了城外的寒山寺,宁远在他们在常州修整的时候就派人过来预定。
沈卿跟着两位老夫人下了牛车从正门步行进入,早有方丈等在大门外,难得来以为侯府老夫人更何况是两位一起,苏州这边最大的官也就是苏州郡守,难得见到一次这么高级别的官员家属。
方丈全程陪同两位老夫人,午饭前她们去香客专门休息的厢房,专门品尝寺院的素菜,吃过午饭两位老夫人需要午睡,沈卿则带着丫鬟去寺院游玩,今天整个寒山寺都闭门谢客专门招待她们,也不怕遇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人。
边看边和锦红闲聊,突然问起:“上次交代你们绣的荷包都做好了没?”锦红想想说:“按照大娘的安排每种花样做两个,都已经做好交到奴婢手里。”听完点点头,让丫鬟们绣荷包主要是用于和同龄的小伙伴交换礼物,可又都不是很熟的人不想把自己做的送人。
锦红找到以为七八岁的小和尚带着她们转转,沈卿最喜欢碑林和竹林两个地方,可惜不方便用相机拍照,从碑林转出去走到竹林在竹林深处的凉亭坐下休息,
下午从寺院直接回到船上休息,打算明天早上天亮就直接开船直接去杭州,尽量能赶着晚饭前到达别院。
一夜无话沈青吃过早饭船已经开出很远,早就吩咐锦红在甲板上摆好画案,想把昨天看过的竹林画出来,碑林她实在无可奈何既要画又要写字实在技法不够。
一路顺风顺水午饭后没多久到达杭州,沈卿身边带着宁珊和锦红、燕夏、燕回乘坐牛车离开,燕来留下跟着静娘做最后的收尾,船上的东西一定要清理干净,不知道要在这边住多久穿空置,虽说有人看着可万一遭贼丢了大娘的东西也不好。
到达宁家别院后沈卿跟着王老夫人、宁老夫人一起,在二门外下车步行往后院去,行李及仆妇都从后门车道进入,三位主子住的院子早在苏州王老夫人见管事的时候就分配好了,行李及仆妇到的时候早有小丫鬟负责带路。
沈卿陪着两位老夫人在正厅见别院所有管事,锦红让宁珊和燕夏留下,她带着燕回直奔后院给大娘收拾院子去了。
锦红到后院的时候行李摆放一个院子,她从袖袋里拿出清单按照编号,把沈卿所有的行李抬进正房放在花厅里,丫鬟仆妇的住的房间也分好,她们各自把行李放回房间,让粗使婆子开始烧水收拾下人房,她带着丫鬟开始给沈卿收拾房间。
最先收拾完毕的是东侧的书房,至于房间里的大件家具早就提前写好交给管事,把琴摆放在靠南临窗的条案上,文房用于也摆放在正位的书桌上,临北窗摆放棋盘留下燕回带着一个小丫头再仔细擦拭一遍。
又去西边的卧室把带过来的被、褥、床帐都换上,仔细收拾卫生都弄妥后又带着人去后面的暗室,哪里是作为洗漱间使用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出现纰漏的地方。
带着两个小丫头把洗漱房里外擦拭干净,又用艾草里外熏了一遍,才让人把用粗布包的大浴桶搬进来,又用热水烫过一遍,看着没有问题把门关好往花厅去,这时燕回都干完活等在花厅。
锦红把两边屋子检查过,打发小丫鬟回去带着两个大丫头一起把正厅收拾完毕,商量着大家换班洗澡,不能一起都去回头没人伺候大娘,锦红交代说:“燕回你在这守着,我交代其他分班梳洗,顺便梳洗过回来,如果燕来回来告诉她先去洗漱,大娘回来需要干什么不需要我交代,你肯定能做好对么?”
燕回同时应是,锦红放心的离开正房回到东厢房,把带过来的婆子和丫鬟叫到一起,给她们分好班交代轮班烧热水的人千万不能断,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肯定要先梳洗可是不能让主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