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的骗婚日常——抓马的风【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2 23:10:15

  这一日后,宣润继续刻意疏离,金迎由着他,不再厚着脸皮纠缠。
  宣润仿佛得到解脱,心里却空落落的,站在办公厅堂窗边,望着窗外的腊梅树,回忆着腊梅花盛开的模样,玉色花朵旋转坠落,落在笑盈盈的金迎的肩上……
  他扶在窗棂上的修长大手倏然收紧,一如他的心也在挛缩。
  不必再勉强自己应付他,阿迎该是会觉得轻松些吧?她此刻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宣润想着,心也乱着。
  恰在这时,小吏送来一封信。
  宣润一看,脸色微变。
  祥云轩。
  金迎冷着脸看对面笑着的柳云陆。
  她才知宣润是如何得知“真相”的。
  “我说过,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金迎冷声道。
  柳云陆面不改色,随口边说,“我哪里想得到,你连宣润也瞒着,我以为,你早该已和他说清楚了,一时失言,是我的错,不过——”
  他脸上笑容微收,“你为改运才与宣润成亲,实在太过荒缪,既然你二人之间并无感情,你该把话说清楚,往后才好脱身,否则,到时候根本难以说清楚。”
  金迎静静听着,脸色冷凝,就在柳云陆以为自己说的话已奏效时,她忽然扬起手边的茶杯,泼柳云陆一脸琥珀色的茶水。
  柳云陆闭上眼,等到茶水滴落片刻,才缓缓睁开眼,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金迎!你难道愿意一辈子困在这小县城里,当个破县令夫人?你难道已经忘记阿穷的亲生父亲?”
  柳云陆故意如此问,带着试探之意。
  阿穷的身世一直成谜,而这个谜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金迎砸碎手里的紫砂茶杯,狠狠瞪一眼柳云陆,转身而去。
  柳云陆抹一把脸上的茶水,勾一抹邪气的笑。
  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柳云陆微微偏头,斜眼往身后瞥,挑衅地说:“宣县令该是已经清楚阿迎的心意了。”
  宣润冷着脸走过他身边,走到门边,顿住脚步,背对着他,冷声警告道:“我与阿迎夫妻间的事,望柳会首往后莫要插手。”
  说罢,他便走出了厢房。
  柳云陆盯着他的背影,讽刺一笑,眼里带着狠意。
  走出祥云轩,宣润眼见着金迎乘车,立在原地半晌,才冷着脸扭头走上另一条街。
  马车慢慢前进着,金迎撩起车帘往外看,目光扫过街边新旧交替的楼宇、屋舍,短短数月,别县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还不够,她一定要将别县继续发展壮大,聚集天下奇人宝物,使其成为江北道,甚至整个国朝数一数二的繁华大城,往后,她便不必时常出外游玩,在此城中也能很有乐趣。
  打定主意,金迎心情开朗起来,嘴角浮现满意的微笑。
  回到家中,金迎等着宣润回来,想要与他好好说一说,说她对他并非毫无真心……
  可是这一晚,宣润宿在县衙里,并未回来,等到第二日,金迎才知别县与告县交界的村子上竟又有少女失踪。
  乔怀辛已被定下死罪,运往州府行刑,算一算日子,早已魂归地府,如今犯案的人又是谁?
  “那人恐怕是故意装神弄鬼,制造出与少女失踪案相似的假象,混淆耳目。”魏长推断。
  宣润拧着眉头,负手而立,“那乔怀辛虽杀了盘盈盈,却并非真正的幕后凶手。”
  魏长明诧异,问:“乔怀辛若非凶手,为何要认下罪名?莫非,他在那真正的凶手处落了把柄?”
  宣润思忖片刻,“何红儿近来可有异常?”
  魏长明摇了摇头,“自从盘盈盈的尸首被发现,她便很少再出门,即使出门也不会独自一人。”
  宣润问:“她可有曾去过马家村?”
  魏长明想了想,摇头,“不过,她却是见过马宗的,马宗半月来县城一趟,何红儿出门的两三回……”他眼睛一亮,合掌一击,说:“全都见过马宗!难道……难道!盘盈盈之死与何红儿和马宗也有关?”
  宣润不置可否,下令将何红儿带回县衙审问。
  何红儿一来,没多久便坦白,她从盘盈盈还未身亡之时,便悄悄爱慕着马宗,也曾暗中盼望盘盈盈消失,将马宗让给她,可她发誓绝没有害过盘盈盈,去岁中元节出城祭奠,只是心中不安,以为是自己那些坏心思应验,才害了好姐妹……
  “宣县令,求你信我!”何红儿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宣润黑眸微沉,“你对盘盈盈心生恶念,纵然不曾有过恶行,也是不义,想必你不愿见盘盈盈泉下难安,眼下,本官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何红儿望着宣润,两只眼睛亮得骇人,她不停地点头,将宣润交待的事牢牢记在心上,才腿脚发软地随着魏长明从偏门离开县衙。
  金迎要壮大别县,也想帮宣润,调用别县商盟的势力帮着县衙查案,数日过去,竟毫无线索。金迎忽然觉着有只隐形的大手,罩在别县之上,连她也遭到戏弄。
  宣润为案子废寝忘食,数日未曾归家,金迎只好找到县衙来,拿着公厨食堂的账目寻到宣润办公的厅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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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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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账之事,你该找主簿。”宣润俯首案前,冷硬地说。
  金迎正要说话,一个小吏匆匆奔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宣县令!出了命案!”
  宣润当即起身,看也不看金迎一眼,便同小吏而去。
  金迎赌气地将手上的账本扔在宣润案上,叉着腰想了想,追了出去。
  杀人凶手已被缉拿归案,竟是蒋红花的前夫盘大牛。
  被害者的尸体也被运了回来,正往仵作房里抬。
  金迎一眼瞧见那张得天独厚的方脸。
  方兴冈?
  齐弘的手下。
  盘大牛怎会对他痛下杀手?
  金迎疑惑地皱起眉头,叫住一个去过现场的小吏问情况。
  小吏唏嘘不已,说蒋红花自女儿死后,离开安济坊,与那方兴冈看对眼,两人搭伙过日子,惹得盘大牛心生不满,常去方家闹事,这一回,盘大牛潜入方家,企图侵犯前妻,被醉酒而归的方兴冈撞见,二人打斗起来,若是寻常,盘大牛不是方兴冈的对手,奈何方兴冈醉酒后反应迟钝,被盘大牛一罐子砸破头,死了。
  金迎知晓大致情况,追去县衙大狱外,见着哑巴盘大牛被人押着入狱,仍旧死犟着朝宣润拼命摇头,似乎有说不出的冤屈。
  方兴冈已死,盘大牛哑巴,要查此案还得从蒋红花入手。
  蒋红花目睹方兴冈被砸死,吓得晕死过去,还留在家里。
  宣润去现场查看情况,金迎想要跟着一起。宣润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阻止她。
  城西宝鸭巷外,仍旧聚着一群人,一个表情夸张的婆子,正绘声绘色地向众人讲述她亲眼所见的场景——
  “……听方家一声惨叫,我料准是打起来了,过去一看,哎哟喂,吓死老娘,方兴冈倒在地上,脑袋瓜开了瓢,汪汪地冒血,那姓盘的哑巴蹲在地上,满手都是血,还扇方兴冈巴掌呢,吓死人,吓死人……”
  旁人还在追着问,婆子摆了摆手,不肯再多说。
  宣润与金迎一前一后走进小巷子里,往方家小院而去。
  方家大门洞开着,院子外有几个妇人往里张望,却无一人敢大着胆子入内。
  宣润同金迎在一众惊诧的目光中从容地走进方家小院。
  房中,蒋红花已经苏醒,神情恍惚地瘫坐在床边。
  中年丧女、再嫁丧夫。
  蒋红花仿佛已被这些悲惨的事情打傻了。
  先前在院子外观望的妇人们跟着宣润与金迎进来,全都苦口婆心地劝她想开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可是,不论谁说话,蒋红花都置若罔闻,死死瞪着眼珠子,表现得十分惊惶不安。
  金迎仔细观察着蒋红花的状态,自适才见着蒋红花的的第一眼起,她便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再一想死的是方兴冈,更觉此中另有隐情。
  宣润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质问蒋红花与方兴冈何时相识的,又是何时在一起的?
  蒋红花一句不应,只是惊惶地摇头晃脑。
  一旁围观的妇人见她可怜,替她回答,说是蒋红花痛失女儿后,在这宝鸭巷靠卖布为生,时常脑子不清醒,说着卖布赚钱给女女儿攒嫁妆的话,恰巧她租住的屋子就在方家隔壁,方兴冈见她独自一人生活艰难,常到她家里帮忙打水、劈柴,一来二去两人便生出了情意。眼看着日子有些盼头,那盘大牛竟是张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总上方家找二人麻烦……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宣润回了县衙,金迎则去祥云轩召集别县商盟的商户协助官府查案。
  县衙大狱里,盘大牛有口不能言,急得胡乱比划手。现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他。小吏问他是否认罪,他自是不认的,脸胀得通红,拿头往墙上撞。
  两日过去,狱中已对盘大牛上刑伺候,盘大牛咬死不认罪。
  魏长明提及此事格外气愤,认为人就是被盘大牛所杀,盘大牛是心存侥幸,故意拖延。
  盘大牛罪状清晰,人证、物证俱在,足以定罪。县衙人力有限,少女失踪案更为要紧,此案早日结案才好。
  宣润站在办公厅堂窗边,思索着两件案子之间的联系,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他心头,对魏长明的提议,他不置可否,只说要再去宝鸭巷问一问蒋红花。
  院子里,有两个妇人正陪着蒋红花说话,劝她节哀。
  蒋红花已经收惊,只是眼泪没停过,见到宣润与魏长明来,脸色微变,泪流得更加汹涌。
  小吏将其余妇人清出小院,只留蒋红花一人。
  “在与盘大牛离婚前,你可已认得方兴冈?”
  听宣润问起亡夫,蒋红花瞬间激动,眼里满是伤痛。她只顾捂着脸哭,根本不答话。
  宣润眯缝起眼,对蒋红花的怀疑更深几分。
  魏长明不耐烦地朝身后招手,两名小吏冲上前,一人抓住蒋红花一只胳膊,将之反剪到她身后。
  “盘盈盈死前可有见过方兴冈?”宣润问,所出之言犹如钢钉,带着凌厉之势射向蒋红花。
  蒋红花大张着嘴,嘴唇哆嗦,先是哑声痛苦呜咽,而后声音渐大,化作凄厉的咆哮。
  她靠蛮力挣脱小吏,朝宣润扑来。
  魏长明登时大惊,脸色煞白,“宣县令!小心!”
  他猛地推开蒋红花,自己摔在地上。
  眼见蒋红花就要跌倒,跌在小吏举着的刀尖上,宣润眼疾手快,拽住蒋红花的一只胳膊,救了蒋红花一命。
  蒋红花不领情,撒泼发狠,在他手背上抓出两道血印子。
  院外的妇人们冲进来护住宣润,安抚蒋红花。
  宣润审视蒋红花片刻,虽有怀疑,奈何并无证据,只好领着跌伤膝盖的魏长明与惊魂未定的小吏离开宝鸭巷。
  医馆门前,小吏扶着受伤的魏长明往里走。药童认得这位总是舍身护县令的魏县尉,急忙迎出来,关切魏长明的伤势。魏长明不答药童的话,回头顾着宣润手上的伤。
  宣润低头看一眼手上的抓痕,并不太严重,“一点小伤,不妨事。”
  说罢,便要直接回县衙。
  金迎远远瞧见宣润等人,一看魏长明被人架着,又是在医馆门前,便知他们又吃了亏。
  她匆匆朝他们走来,听见宣润也受了伤,顿时变了脸色,快步逼近,抓起宣润的手看一眼,冷声问:“谁伤的?”
  小吏气冲冲地说了先前在宝鸭巷的事,“那蒋氏真是不知好歹,当初她与盘大牛离婚,宣县令还让安济坊收留她呢,她真是恩将仇报!”
  金迎皱眉,“你们就这样灰溜溜地被人打跑了?”
  两个小吏对视一眼。
  他们也法子呀,方家小院外多少双眼睛看着,那些妇人都向着蒋红花,宣县令虽对蒋红花有怀疑,但县衙目前无凭无据,没法子对蒋红花硬来。
  “你俩将魏县尉扶进去,便出来。”金迎说。
  两个小吏皆是一脸惊诧之色。
  “不必。”魏长明借着药童的力站着,让小吏随金迎去,他双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宣县令哪里都好,就是对刁民太忍让,蒋氏那发疯的泼妇,还得夫人来收拾!
  两个小吏反应过来,期待地凑到金迎身边。
  宣润挣开金迎的手,朝她慎重地摇了摇头。
  县衙与百姓的关系十分微妙。县衙稍有过分之举,便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金迎管不得那些,重新拽住宣润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宝鸭巷去。
  被金迎拽着走,宣润没有反抗,他想,赌一把也未尝不可,更重要的是,阿迎好像并非毫无真心。
  刚冒出这样的心思,宣润立马冷下神色,暗自警告自己莫要多想。
  到了宝鸭巷,进了方家,在一众热心安抚蒋红花的妇人们震惊的目光下,金迎二话不说,揪住蒋红花便甩去两个巴掌。
  宣润一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
  蒋红花被打得摔在地上,好心妇人们见状全都可怜她,为她气愤,碍于宣润是县令,还带着两个携刀的小吏,她们敢怒不敢言,但不必怀疑,等到宣润等人离开,她们便会将今日亲眼目睹的官府恶行公之于众!
  “蒋红花!你还不认罪?”金迎从宣润身后走出,握住他的手,递去个安抚的眼神。
  要想尽快拿下蒋红花,必须下一剂猛药!
  宣润来时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未料到金迎的“药”竟然如此之猛。
  “宣夫人,红花半年前痛失女儿,如今又没了丈夫,有何罪?”
  “对呀!红花遭此巨变,已经非常可怜,怎么官府……”还来欺负人!
  说话的妇人斜着眼睛,上下扫视着带刀的小吏,忿忿不平地说,虽未将话说完,谁都知道她的意思。
  “我不是官府的人,做的事与官府无关!”金迎冷声说。
  无关?
  若是无关,怎么带着宣县令与县衙的“打手”?
  好心妇人们愈发气愤,缩着脖子对宣润说:“宣县令,咱们都认您是好官,可今日这事,实在是让人心里难受,您怎么能任由您的夫人打人呢?”
  若非宣润一向公正亲民,她们也不敢为蒋红花义愤填膺。
  “我打蒋红花是私怨,她伤了我的男人,我不打她?”金迎说着,举起宣润被抓伤的手给妇人们看。妇人们一时无言,为自家人出气,这无可厚非,但一想金迎县令夫人的身份,她们又觉得她是在恃强凌弱。
  红花多可怜啊!
  “至于我为何带官府的人来——”
  金迎说着,指向惊惶未定的蒋红花,微翘的眼尾一眯,射出两道刺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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