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蒋红花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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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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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妇人顿时哗然,齐齐转头望向蒋红花。
蒋红花脸色煞白如纸,神情惊惶不安。
“你与方兴冈早已相识,连你先前租住的屋子,也是方兴冈替你安排的,当初,你死活要与盘大牛离婚,并非是受不了暴力,而是想与方兴冈双宿双栖!”金迎说。
她先前买下宣家小院隔壁的李家院子,想着将宣家小院扩大些,如今别县日渐繁荣,堂堂县令的府邸也该气派些,她便寻着那房牙子谈过户的事,偶然得知此事,更加证实了她心中的怀疑。
尽管蒋红花与方兴冈早有奸情,也难以证明,蒋红花是杀害方兴冈的凶手,不过,此事足以见得蒋红花并非良善之辈,有杀害方兴冈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蒋红花婚内出轨,私德有亏,令人唾弃。县衙办案才不会遭到太多民声阻碍。
“也许……方兴冈是个好人,暗中帮助红花……”一个妇人底气不足地为蒋红花辩解,其他的人纷纷点头。
她们不愿信自己帮错了人。
红花明明那么可怜!
“试问各位,方兴冈之体格比盘大牛如何?”
“比盘大牛壮。”
“方兴冈之面貌比盘大牛又如何?”
“……”一众妇人面面相觑,不知金迎如此发问有何意。
金迎盯着几乎站不住的蒋红花,讽刺一笑,“方兴冈是齐家的打手,体格比盘大牛壮,面貌比盘大牛凶恶,你既然曾受盘大牛殴打,怎会容许这样一个男人轻易进入你的家里,为你挑水、劈柴?更何况,在唯一的女儿死后三月不到,便与方兴冈成亲!”
此言犹如利爪,直接扒开蒋红花的伪装。
身子摇晃两下,蒋红花失去力气一般,忽然扑跪在地上。
好心妇人们细想金迎的话,将心比心,若是她们曾差点被丈夫打死,离婚之后,莫说一辈子不再成亲,起码不会这样快接纳别的男人,更何况是在痛失女儿不久!
先前护着蒋红花,出于同情与正义,如今得知真相,众人心生愤怒,纷纷站到金迎与宣润这一边,气冲冲地瞪着蒋红花。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你对不起自己的男人,竟还有脸上官府离婚,你这事传出去,往后再有离婚的姐妹,都要受你所累,被人当是心怀不轨!”
“蒋氏!你实在太可恶!”
“……”
蒋红花不管旁人辱骂,将脸贴在地上,汩汩流着眼泪,张开的嘴发出痛苦的哀嚎,黏黏的口涎和着眼泪鼻涕一并滴落在尘埃里。
宣润一直观察着蒋红花的反应,他知道,金迎的猛药下对了,尤其是那句——
唯一的女儿死后三月不到,蒋红花便与方兴冈成亲!
蒋红花的哭嚎看来并非出于苟且被公布于众的羞耻、愤怒以及害怕,而更像是在悔恨。
她因何而悔恨?
宣润心中怀疑不断放大。
“蒋红花,事到如今,你若仍不肯将真相说明,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女儿?”他厉声呵斥。
蒋红花忽然僵住身子,犹如死狗趴在地上,样子可怜至极。妇人们不忍看,纷纷别过脸去。
“盈盈,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盈盈……”宣润眉眼一冷,招手,候在左右的两名小吏立即上前将蒋红花挟住。
好心妇人们纷纷让到一旁,看着蒋红花被押走。
走出宝鸭巷,金迎抓去宣润的手,看了一眼,皱起眉头,“走,回家上药。”
宣润将手抽回去,冷声道:“不必了。”
金迎气不打一处来,单手叉着纤细腰肢,“宣润!”
宣润脸色缓和些许,“今日谢你帮忙,县衙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罢,他便转身而去。
瞪着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金迎只觉心里闷住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格外难受。
他谢她的话没有让她好受,他的疏离反倒使她不悦。
她是谁都帮的么?
哼!
金迎折身往家里走,一面走一面想,宣润为案子的事焦头烂额,她暂且不说感情的事令他心乱,等到案子告破,她再好好与他说,他也能好好听她说。
蒋红花住进县衙大狱当晚,便招认了,是她杀的方兴冈。她杀方兴冈时,便已不打算活了,谁知,被盘大牛撞见,盘大牛“扇”方兴冈耳光,并非是在打人,而是想将被砸破头后昏迷的方兴冈唤醒。
武侯铺来人押了盘大牛,所有人都认为是盘大牛杀人,她便心存侥幸想将自己犯下的罪推到盘大牛身上。
至于她为何要杀方兴冈——
“他不是人!他竟然连盈盈都碰!”蒋红花嘶声哭诉。
厅堂里,魏长明疑惑不解地问宣润,“方兴冈怎会与乔怀辛搅合到一起?杀害盘盈盈的凶手到底是乔怀辛还是方兴冈?”
“杀人的是乔怀辛,指使乔怀辛杀人的是方兴冈。”
“方兴冈为何要指使乔怀辛杀人?乔怀辛又为何会听从他的话?”
宣润脸色愈发冷凝,“走。”
说罢,他已往厅堂外而去。
魏长明不明所以,仍旧紧随其后,问宣润:“去何处?”
恰巧这时,金迎匆匆而来,远远见着宣润,立马眼睛一亮,逼近,“宣郎,齐弘有问题。”
今日,宣润曾帮过的那对年轻夫妇进城报喜,他夫妻二人有了孩子,金迎恭喜他们一番,正说着话呢,小奶娃饿了、哇哇大哭,他的母亲羞涩一笑,金迎引她到房中喂奶,见着那对丰满浑圆的胸脯,不禁想起少女失踪案的少女们皆有一个特征——
“被害的少女是否都是双乳发达?”
“没错!而且,那些被害人的尸身胸上都有淤青!”魏长明急忙说。
金迎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看向宣润,低声说:“先前别县商盟大会,我听商人们议论,说那齐弘还没断奶,还在家中养了乳母……”
“嗯,去齐家。”宣润说。
宣润带着官差、小吏去到齐家,并未寻着齐弘,齐白长料想儿子又惹了事,气得直拍大腿,斟酌片刻,将宣润拉到角落里求情。
“县衙要扩建县城,我齐家出钱出力,没有功劳也要苦劳,宣县令给几分薄面,有什么事咱们先商量商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不更好?”
“这是两码事。”
“宣县令!”齐白长急了,四下一瞥,压低声说:“难道宣县令要我再去请罗刺史来?”
宣润闻言丝毫不惧,仍旧严肃以对,“齐公,倘若令郎果真害人性命,即便是罗刺史来也袒护不得!”
说罢,他转身挥手,带着官差、小吏离开齐家老宅,往齐弘的私邸而去。
他刚一走,齐白长便吩咐下人,速速去给齐弘报信。
“让那不孝子往渝州府去!一时半会莫要回来。”
“是。”
下人得令,正要前去。
齐白长将人叫住,“走小道,快些,务必赶在县衙的人到之前把话传去!”
“是。”
……
宣润带着人赶到齐弘的私邸,果然寻见之前失踪的少女,而齐弘已经消失不见。
“城门处、西城外扩的城墙处,都已布置下武侯把守,齐弘逃不掉的!”魏长明说。
宣润想一想,让人往齐府送信,邀齐白长于祥云轩商讨扩城之事。
不多时,齐白长便匆匆而来。
金迎碰巧也在祥云轩谈事,知道是宣润约的他,便同他一并转入厢房。
“……夫人所说的官债,齐某闻所未闻,多日思前想后,扩城乃利于别县兴盛的好事,我自然不能推辞,只是还请宣县令行个方便,给我齐家当铺略降三分薄税。”
金迎提出的官债,其实与后世的国债很相似,县衙以官方的名义发债,寻齐家这样的大商户买债,然后等到县城扩展,经济繁荣,税收增长后,便以高出市场的利息,将本金与利息一并还给齐家。
就眼下别县欣欣向荣的态势,齐白长买官债,将钱借给县衙扩城,是得了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他一贯奸滑,贪心不足,竟还想得到县衙降税的特殊待遇。
金迎与宣润对视一眼。
齐白长精于算计,不肯吃一点亏,看他只关自己的利益,丝毫不提儿子齐弘,想必是以为齐弘早已成功脱逃。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宣润说。
房门打开,魏长明走进来,恭敬垂首,“找着人了。”
宣润立刻起身,说:“齐公,对不住。”说罢,走向门边。
齐白长脸色登时煞白一片,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他已然猜中七八分,恍然明白,宣润邀他前来,并非为单纯地谈生意,而是要拖住他去抓人——
他的独子齐弘。
齐白长一瞬苍老,他心里明白,儿子这次犯下的错太大,恐怕连州刺史都会嫌麻烦,不肯轻易出手相助,况且,宣润先前已经摆明态度,此次绝不放过齐弘!
宣润若只是个小县令,齐白长一定轻蔑他口出狂言,可他知道,宣润的背景并不简单。
州刺史也要敬宣润三分!
可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想着,齐白长匆匆起身,追到宣润前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宣润一惊,“齐公你这是……”
“齐某愿倾尽家财,换阿弘一命!”
“齐公请起,此事万不可如此。”
冷着脸撂下此话,宣润便领着魏长明及其余县衙的人一并而去。
齐弘归案。
少女失踪案终于水落石出。
乔怀辛被马家休弃后流落街头,想投靠齐弘谋出路,于是找到方兴冈,方兴冈给他的第一个考验便是杀人,替齐弘解决后患。
齐弘在私邸豢养乳母,且他极为变态的只吃完璧少女靠药物催生的初乳。方兴冈便在别县四处为他物色胸乳发达的少女,直到周边村子已寻不到,而齐弘又要得急,方兴冈便在魔爪伸向了继女盘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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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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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盈盈毕竟身份特殊,纵然方兴冈受齐弘所迫,也不会轻易对盘盈盈下手,使方兴冈决心推盘盈盈入火坑的原因是,盘盈盈洞悉了她的父亲突然变成哑巴的原因——
在盘盈盈身亡之前,曾见过马宗一面,哭着说她的父亲是被人毒哑的。
这条线索是何红儿取得马宗信任得来的。
马宗因旧事憎恶县衙,不肯配合调查,宣润只好让何红儿去当中间人,这便是他先前所谓的将功赎罪的机会。
何红儿得来的线索以及她先前向县衙提供的她与盘盈盈生前所见最后一面时的对话,令人不禁浮想联翩。
也许,盘盈盈死前反常的种种正是因为发现了蒋红花与方兴冈二人的奸情。
为了能够双宿双栖,方兴冈与蒋红花合谋,下黑手毒哑盘大牛。
盘盈盈同何红儿说的“错了、错了”,错的是她曾为护着母亲,在公堂上当众背弃父亲。可是,原来有苦说不出的人是她的父亲,是她的母亲伙同情夫害了她的父亲!
*
虽然少女案再审令别县百姓重新揪心,但逮住齐弘这条大鱼,也实在是件令人欢欣鼓舞的好事!
即便齐白长知晓机会渺茫,仍旧匆匆赶到渝州府罗府,跪在罗冲面前。
“罗刺史,您若能救小儿一命,小人愿将家财尽数奉上。”
“齐老上次来,还不是这副样子的,本官记得,那时,齐老还很是得意呢……”罗冲喝着茶,乜斜齐白长一眼。
齐白长一愣,连忙将脸低得更下去,“请罗刺史再帮小人一回。”
“想必齐老已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求本官,但是,齐老想过没有,那个人已将令公子视为弃子,整个江北道还有谁敢对您施以援手?齐老请回吧,本官还有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说罢,罗冲轻蔑地哼笑一声,拂袖而去。
齐白长摇晃着往后倒去,被随行的仆从一把扶住。
主仆二人挨在一起,被罗府面容不善的管家“送”出府外。
罗夫人在回廊处看着,脸上尽是痛快之色。
当初她的父亲写信说起齐白长与那金氏在别县作威作福,连她这个堂堂刺史夫人的娘家都欺负的事,她便恨透了齐、金二人,她想让身为刺史的丈夫,好好收拾一下这俩人,不知出于何种缘由,丈夫厉声呵斥她,让她尽早歇下心思,说齐家动不得,金家更动不得……
不管如何,如今齐家受难,齐白长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令她爽快!
县衙日以继夜,耗费十日之久,终于理清少女失踪案的全部卷宗,一朝上堂,宣润向别县全城百姓宣判齐弘有罪,证据确凿,当处以死刑,即日移送州府核查罪状,行刑。
有好心的,好事的,还有那些家中女儿、姐妹遭害的人,逼着齐弘的囚车,随官差一路将齐弘押送往渝州府,在府城中苦等三日,亲眼见着齐弘人头落地,快慰痛饮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赶回别县,将这个好消息宣扬于众。
齐弘死了,齐白长毁约,不再认购官债,转头将九成家财送去碧丰寨,投石问路,在牙帮换得一个舵主的职位,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齐家人去屋空,只剩一座死宅。
别县商盟已将齐白长除名,偶尔会前闲谈,说起他来,众人一面唏嘘,一面好奇,唏嘘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奇他在牙帮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混得风生水起,送去的九成家产,不足一月,已经翻了一倍之多!
金迎冷着脸走入会议室,坐于上首,“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诸位莫要与牙帮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记住,别县商盟与牙帮绝无合作的可能。”
众人噤若寒蝉,偷偷交换眼神。
“扩城官债如今向诸位开放购买,可有谁愿意认购?”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冒这个头。
“没有?”金迎皱眉问。
“金小祖,咱们都是些小鱼小虾,不比老齐家大业大,实在是……”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对对对,咱们有心无力,金小祖,你莫怪啊。”
“哼!”金迎拍案而起,冷眼扫过众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小算盘,一说利润微薄,他们便要提牙帮能低价供货,他们若是与牙帮合作,即使降低一点售价,也能赚取更多利润。他们赚着钱了,才能有心也有力。
她宁愿不要他们的钱,也绝不许牙帮祸乱别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