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自小便与长鸢一同学习术法,他年长她五百岁,他成年时,她刚刚被师傅带回来。小小的、软糯的模样,让他看了就喜欢。
他一开始也如同兄长般那样待她。一起学习,一起玩闹,直到某次,他看见曾经还跟在他身后,只会喊他师兄的孩子,长得亭亭玉立,颇有神女风范时,他的心,不可避免的产生了难以控制的情愫。
那是三界之中,唯一的神女啊。
这怎么能不让他动心呢?
虽然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但还是被琉易老君发现了。他曾经将他叫到祠堂里,质问他是否对长鸢动情,他并未否认。
随即就跪在琉易老君跟前,磕了重重的两个响头,说道;“师傅,我与长鸢几百年的感情,从她婴儿啼哭起,到现在的亭亭玉立,我都一直陪伴在其左右,在我心中,我早已认定她是我的妻,我知我配不上她,可这三界之中,除了师傅,便是我真心待她,师傅,您就看在我也是您一手带大的份上,帮帮我吧。”
听到星渊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时,琉易老君大惊,望着昔日乖巧懂事的徒儿,嗫嚅道:“星渊,你可知她贵为神女,她只能与青丘狐长老成亲,这是上古时期就定下的婚事,代代神女都是如此,你怎能……生出这样的妄想。”
星渊不敢置信的看着琉易老君,震惊的眼神里包含了无数的不甘与怨恨。
她身为神女,是绝对不能跟他这样的普通仙者成亲的,可若她不是神女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仙子呢?
星渊第一次生出了邪恶的念头,想要将长鸢拉下神坛,与他共沉沦。
“你想我如何做呢?长鸢亦是我抚养长大,如同我的亲闺女,她与静玄的婚事,我无力插手。”
“师傅只要别将她与静玄的婚事告知于她,便好。”
琉易老君看着星渊,不禁摇头叹息。
此等掩耳盗铃之事,有何作用呢?总归是到了那一日,长鸢还是要嫁给静玄,他们拦不住的。
可琉易老君压根没想过,星渊这般做,除了阻隔长鸢与静玄的纠葛外,还在谋算着一件天大的事——便是如何让神女,不再成为神女。
而就在这个时候,清祀找上门了。
她本是想来陷害长鸢偷她的东西,被星渊发现。
星渊用手掐着她的咽喉,质问她为何要陷害长鸢时,清祀只是冷笑,“你若要杀,便杀,但你若不杀,来日我还是要将长鸢踩在我的脚底下!”
星渊看着清祀眼里的恨意,突然生出了异样的情绪。他慢慢将她放下来,问道:“你与长鸢并未有交集,为何这般恨她?”
清祀没有回答,双手紧握的站在那里。
星渊瞥了她一眼,才想起来,眼前这位清祀仙子似乎喜欢静玄神尊,上月静玄神尊去了一趟瑶池,她便眼巴巴的跟了过去,听说还被看守瑶池的仙者拦在门外,好不尴尬。
他眼珠子一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他要长鸢。
她要静玄。
这不一拍即合么?
他与清祀说了自己的想法,想让清祀配合。
清祀犹豫片刻,答应了下来。
所以两人开始筹谋如何陷害长鸢。他们一直在等一个契机,等待一个静玄闭关的契机。
终于,那日来临了,星渊将制服长鸢的办法交给了三重天与他交好的友人。清祀也去求了缘千真人,并跪在他的寝殿前,求他出手。
缘千真人看着清祀,不由得叹了口气,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怎舍得她这般难过?
再说了,只是联合那些人一起出手制服长鸢罢了,她是神女,定是会平安无事。
在缘千真人眼里看来,这不过就是星渊与清祀的过家家罢了。那神女那是他们能拉下神坛就拉下神坛的?
最终,缘千真人与三重天的仙者们,封印了长鸢,并将长鸢与魔界私通的信件送到天帝那里。
天帝曾经与洸衵交手过,很不喜洸衵,扬言若见到他,便要将他挫骨扬灰。所以在看见长鸢比魔界勾通的信件后,便直接收押了她。
此后,长鸢在仙玉台受罚,星渊都会站在远处看着她。看着她被人硬生生穿透了琵琶骨,看着她没日没夜的遭受那些酷刑,心中亦是像被刀子割一般的疼。
他总想着,没事,再多等些时日,等到她服软,等到她求饶,等到她亲口承认是自己所做的,他便去求天帝,说那些信件都是魔界的人故意构陷长鸢所致。
可是他没想到,终究是弄巧成拙,天帝竟下了斩杀令。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师傅在静玄出关那日,去求他出手救长鸢。
但这一去,回来时,长鸢就不见了。
这几百年里,他像疯了一样在三界寻觅她的踪迹,都是无果。
只有那日,他去了一趟与魔界接壤的西魔海,赫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身穿一身青色的衣裙,简简单单的一根木簪固定着她的青丝。衣袂随风而扬。
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长鸢,又是何人?
那时,他才知道,长鸢竟然已经成了魔尊。
为了能够跟长鸢在一起,他又开始默默的盘算起,如何见到她,如何跟她再续前缘。
可没想到,这些年静玄也没有放弃过寻觅她的身影。恰好那日,他得知了长鸢要离开魔界去西魔海巡视的消息,便打算去西魔海找她。
星渊怀恨在心,便与魔界的妖魔勾结,在静玄下到三重天时,想要将他彻底斩杀。
他乃九尾化身,又是九品紫狐,灵气旺盛,法力高强,可偏偏受了伤,又引来了狐族的雷劫。星渊才能将他打落至一重天。
静玄身子不断往下坠,坠到了魔界的地界,与飞出来的魔玄杵撞到了一起。
于是一人一武器就这么合二为一,他整个人被缩进了魔玄杵之中,散落于人间。
而追过来的星渊,找不到静玄的身影,只能作罢。
他没想到,静玄这一下凡,会跟长鸢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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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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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渊将长鸢和琉儿就锁在这空洞的山洞中,因为此地乃他神义所化,他若不解,没人可以解开。
长鸢握紧了静玄送她的那块挂坠,上面有他的印记。他曾经说过,这样她去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可即便是这样,她当初给静玄施展的咒术里,足足下了十日的禁制,就是害怕自己受伤,亦或者是他的同袍受伤,他醒来看见会难过。
所以在这十日里,静玄都无法醒来,更不会知道她所发生的一切。
星渊倒是待她极好,吃穿用度如在神女殿中那般,日日送来她喜欢的金丝糕和奶酪酥。
琉儿不知两人发生过怎样的过往,但是能感觉到星渊的可怖,所以每次见他来,都躲在长鸢的身后。
今日,他又来了,端着她爱吃的糕点走进山洞中。琉儿一见他的身影,就快速的躲在长鸢身后。长鸢亦是用手护着他,抬眸望着星渊,“你又来做什么?”
星渊缓缓走到她的跟前,看见她散落的碎发,便要伸手将那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可长鸢一个扭头躲了过去,“如今我身受重伤,乃是你的掌中之物,可你别忘了,我始终是神女,你好歹念在我们曾经一起读过神女心经的份上,不要这样对我。”
长鸢在神界时,便是不把那些心经、书籍当做一回事,更不会用这样说教的语气与他说话。
如今时过境迁,总归是变了。
星渊慢慢的收回手,将那些糕点摆在旁边的桌面上,说道:“就算是这样,你我总归是要走这么一遭的,这些糕点你吃了,别饿着,另外再过三日,我们便成亲。”
听到这话,长鸢不可置信的看着星渊,拧眉说道:“你要我跟你成亲?你疯了不成?”
星渊倒是显得无比的平静,“我都将你掳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长鸢,你不要逼我,如今我还是看在你我过去的情分上,所以才对你如此客气。”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
长鸢如今对他,是一句好话也没有了,不是夹枪带棒,就是阴阳怪气。
昔日情分,早已换做云烟。
不过这一切早在星渊的料想之中,从他决定将她从神女之位拉下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个后果。想过她会恨他,想过她会怨他。
可那又怎样呢?
他只想跟她在一起,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生也好,死也罢。
星渊慢慢的望向她,拿出了一块金丝糕递到她的嘴边,“来,尝尝。”
长鸢厌恶的把头扭到一边,“滚!”
星渊并不生气,还是将金丝糕递到她嘴边,用了些力气将那些金丝糕塞进她的嘴里。硬塞的蛮力,让她皱起眉头,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让他退步半分,而是扣住她的后颈,用力的往里塞,“鸢儿乖,这是师兄专门为你做的,你还记得你以前在神界的时候,每日都要吃这些糕点吗?那时你便与我说,这辈子都要吃师兄做的糕点。”
星渊的蛮力,让不少的金丝糕的糕屑掉落下来。琉儿仰头看,看见了长鸢那痛苦的表情。
她琉璃般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的恼怒,一把抓住了星渊的手,喊道:“不许你伤害神女姐姐!”
说完,就狠狠的咬了星渊一口。
星渊被她咬一口后,吃痛的甩开了她。
琉儿身子板小,星渊力气又大,所以这一用力,便将她甩得极远,只听到‘咣当’一声。琉儿整个人被他甩飞到了墙上,又快速的掉在地上。
长鸢见状,推开了星渊跑到琉儿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做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咬你又怎么了,你怎么能下此狠手?!”
“她是一个孩子?她是蛇妖!”星渊伸出自己的手来,手腕上已经有两个蛇孔,不一会就发黑了,“她是想弄死我!”
“你不该死吗?”长鸢紧紧抱着琉儿,“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长鸢满眼的恨意与杀意,怎么都隐藏不了,若此时她没有受伤,恐怕他早就成为她的剑下亡魂。
就为了这么一个小蛇妖。
一个萍水相逢的蛇妖。
她竟然这般待他。
星渊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忽视、冷漠,他慢慢的望着昏过去的琉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一道金色的玄光从他的掌心飞了出来,直接飞到了琉儿身边,将她的身体升入空中。
长鸢见状,喊道:“星渊,你要做什么!”
“杀了她。”
长鸢一直以为,星渊是爱她爱得走火入魔,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伤害她的事情来,即便她无法理解,却也明白,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控制的。
可是现在,他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一个与他只见过几面的小蛇妖,如此的杀戮,如此的残忍,可还是她当初那个会整日与她玩笑,与她说天下大义的师兄吗?
长鸢踉跄的跑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腕,“星渊,师兄,不要这样,琉儿的爹娘是为了救我,他们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如果琉儿也死了,我就是下了地府,也没有任何颜面见他们,求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别杀她。”
星渊低头看着长鸢,见她泪眼朦胧,生出了几分的柔情与不忍。一点也不像是残忍嗜血的魔尊,反倒像是在神界那个无忧无虑的神女长鸢。
他的眼里也露出了几分温柔,低声说:“鸢儿,你总是这样,对别人千好万好,就是不肯施舍我多一分,她不过就是一条小蛇妖罢了,你若喜欢,我们可以生一个。”
长鸢不愿意再与星渊说这些,他总是这般,说一些让她不开心、厌恶的话,若她没有受这么重的伤,根本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他。
总归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抿着唇,“你放过她吧,你想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别伤害孩子。”
长鸢示弱,星渊却并不开心。
他犹豫了片刻,才慢慢松开手,琉儿的身体缓缓坠落到旁边的榻上。
长鸢见状,慌张的跑回到琉儿身边,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星渊走到她身边,微微弯腰,用手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抬眸望着他,“鸢儿,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事,三日后,你安心嫁与我为妻,此生,无论福祸共依、无论天荒地灭,我都始终会保护你。”
长鸢没有言语。
星渊也不想再在她的嘴里听到他不想听到的话,便甩袖离开了。
而长鸢就这么死死的顶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眼里露出了浓烈的恨意与杀意,想让她与他成亲?做梦!
不过眼下,她处于劣势,身上的重伤没有恢复的趋势,更可怕的是,星渊知道如何杀了她。
恐怕要从忤逆他的意思,并非易事。
此处为星渊的神义所化,说白便是在他的体内的虚幻世界中,外人是无法进来,他们也无法出去。
长鸢搂着琉儿躺在床上,轻轻拍打她的背,满脸的愁容。
不知道拍打了多久,琉儿慢慢睁开了双眼,轻轻的喊了一句,“神女姐姐。”
长鸢回过神来,低头望着她,露出浅浅的笑意,“你醒了,琉儿,身体怎么样?”
“不疼了。”琉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是神女姐姐救我的吗?”
长鸢点了点头。
她刚刚恢复的一点灵力,全送到了琉儿的体内,这才修复了她的伤势。只不过如此一来,她就彻底成了没有灵力的废物了。
要对抗星渊,简直难如登天。
“神女姐姐,你真好。”琉儿伸出软糯的小手轻轻的抱住了她的细腰,趴在她的胸口,低声说,“那个坏人真凶,真坏,神女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啊?”
长鸢幽幽的叹了口气,抚摸着琉儿的头顶,“如今我没有了法力,要离开这里,实属困难。”
琉儿慢慢抬起头看着长鸢,拿出了挂在自己胸前的一颗樱色的石头坠子,说道:“神女姐姐,我阿娘离开前,把这枚好看的石头送给我,她说如果我遇到困难,这个石头说不定可以帮我呢,那它是不是可以帮我们离开这里啊?”
长鸢随便扫了一眼,以为是那蛇妖随便赠与了她一件物品,只为了让她留下一些念想,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她发现了那枚樱色的石头散发着蓝色的光芒时,便将那枚石头握在掌心。
这一窝,就感受到无比的冰寒,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冰窖中。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说眼前的石头坠子,念道:“难道这就是玄凉玉?”
“姐姐,什么玄凉玉?”
“玄凉玉是天地孕育的奇石,可以点石成金,也可以滴水成河,最重要的是,可以解除一切幻境……”
说到这里,长鸢猛然瞪大了双眸。
解除幻境!
对,玄凉玉可以解除幻境,这是她曾经在神界时,琉易老君与她说过的。只不过玄凉玉是天地孕育的奇石,三界之中都难见,所以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