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就这么一块三界孕育的奇石,竟然会在琉儿身上。
“如果可以解除幻境,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看着琉儿那惊喜又高兴的模样,长鸢点了点头,“对,可以离开了,只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再恢复一点灵力,这样可以催动玄凉玉,让它为我们破解幻境。”
琉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长鸢下定决心要用这块玄凉玉离开这里,所以面对星渊时,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忤逆他,也不惹他生气,顶多偶尔会跟他说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还是抱着琉儿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星渊见她这一切的举动看作为是认清现实,所以才选择听他的话,由此,他的心情也开始好转。
不过日日给她送金丝糕这件事,他倒是没忘。
今日来时,不仅带来了金丝糕,还带来了凤冠霞帔。
他将那凤冠霞帔放到了床边,扭头望着她,“你快试试看,这衣裳是我几百年前就为你准备好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长鸢看着星渊,没有回答。
星渊走到她身边,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再过一日便是我们的成亲大典了,你就算心中有怨,也是必须要嫁与我的。”
“是啊,就算我心中有怨,到结局不还是你说了算吗?既然如此,剩下的一日就别来看我,省得我看了你心烦。”
星渊知晓长鸢的性子,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确确实实是认命了。
他慢慢伸出手,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而这一次,她并没有选择闪躲,就这么任由着他动手。
星渊温柔的望着她,“鸢儿,我知道你厌恶我、心烦我,可我才是跟你天造地设的一对,至于那静玄,他配不上你,他与那清祀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更何况他们早就有了婚约,属实配不上你。”
长鸢心中冷笑,却没有打破他的话。
星渊见状,也就不再做过多的停留,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长鸢就赶紧坐到了床上,双脚盘起,双手结印,一道非常暗的玄光围绕着她。
琉儿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皱眉,呢喃道:“我看我阿娘打坐时,那玄光可漂亮了,为何神女姐姐的玄光这般晦暗。”
长鸢听到这话,心中一凉。
给她的日子太少了,她要恢复成之前那样的模样,太难,但是能恢复到开启玄凉玉的状态就行。
仅剩一日。
仅剩一日……
长鸢努力的在修复自己的身躯,一日过去,星渊穿着那身红色的喜服,从一道结界后面走了进来。走到里面时,右手一挥,在山洞的两侧便出现了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瓜果点心和红蜡烛、还有喜庆的喜字。
就连四周都挂满了红帐,风一吹,那红帐飘到了榻上,拂过长鸢的脸。酥麻的触感让她微微睁开双眼,透过红帐那朦胧的光影,她看见了穿着喜服的星渊。
少年时,她曾经问过星渊,将来能成为他夫人的人,会是怎样的人。
他曾回答,无关她是怎样的人,总归是他喜欢上的,那是美是丑、是好是坏。当时她还觉得,能成为他的夫人,一定是这世间上最好的女子。
可她从来没想过,这女子会是她自己。
她慢慢的坐了起来,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鸢儿。”星渊温柔的笑着,“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等了有多久吗?”
长鸢抬头看着星渊,面无表情,“师兄,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还没想明白,想问问你。”
“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与战神在打斗时,是你将我制服的,对吗?”
到了此时此刻了,星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是。”
“那你是想杀了我吗?”
“鸢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想杀了你呢?我只是想你不要打胜仗,你要是赢了,不就是要跟静玄在一起了吗?你若输了,那你跟他,就不能在一起了,而且你看,我们这几日相处不是很好吗?你难道没有一种回到神界的感觉?”
长鸢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那当初在仙玉台呢?如果我没有自己逃出来,是不是就会被天帝斩杀了?”
提到这件事,星渊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回答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而且那个时候,我不是跟师傅去找静玄了吗?”
“所以你压根就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我被诬陷后的后果,你只想到了要将我拉下神女之位,如果没有静玄,如果我没有逃脱,那我早就死了,星渊,这就是你的爱,太自私了!”
星渊听到她的指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握紧了双手,背挺直的说:“我说过了,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只是在生气我当时陷害你罢了。”
长鸢不愿意听他那些自欺欺人的话,什么不会让她有事,说白了就是捅出了篓子,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填补,还要在这里说一些假大空的虚伪的话来欺骗自己,欺骗她。
对比静玄,他的爱是那么隐忍、那么克制,真真切切是为了她好。想起静玄为她做得一切,长鸢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的温柔与甜蜜。
也不知他此时是不是在神界的晶元八府里,在梦中,可有梦见她?
“罢了,今日说再多也无益,你快换上这凤冠霞帔,我们择吉时拜堂成亲吧。”
“星渊,你真可怜。”
星渊双手紧握成拳,眯着眼眸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可怜。”长鸢扭头看着他,一字一句,“我早已经是静玄的人,你可怜到这番地步,要一个残花败柳之身不说,还要用这样的结界来囚禁我,星渊,我若记得不错,你乃三品灵马出身,家族内的上仙也不少,你当初与我说,你们灵马一族,成亲是要全族贺喜,三拜九叩,方可成亲,如今你为了得到我,连族内礼仪都顾不上了,你说你不可怜吗?”
星渊双唇紧抿,眼神变得愈发幽深,仿佛在酝酿着一股腥风血雨,他一把抓住了长鸢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你与静玄的过往!我都说了,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你为何这般,每每来刺我的心,难道看着我难过、痛苦,你就会很开心吗?”
长鸢抓着他的手腕,拼命挣扎着,艰难的说:“对,我看到你痛苦,我会很开心。”
星渊看着长鸢,心中的怒意与恨意不断交缠着,他的手慢慢的收紧,一点一点将力道加大。长鸢感觉到呼吸变得无比的困难,好像下一瞬便要昏迷过去。
她侧过脸望去,看见琉儿站在身后,拿出了那颗玄凉玉,嘴里呢喃念着:“天地玄凉,万物生晖,焏从八方来,破!”
此咒语乃是长鸢所教,这几日,琉儿一直在练习。
她乃蛇之身,本就是凉性,用她来催动这玄凉玉再适合不过。
星渊被长鸢激怒,自然是顾不到后方,没有注意到琉儿的咒语催动了那玄凉玉。
玄凉玉很快在琉儿掌心中爆发出一段白色的玄光,直通洞顶,而抓着长鸢的星渊,显然没有注意到。
他抓着长鸢来到桌前,掐着她的脖子磕头,“你既然不愿,我就偏要强迫你,不愿意与我拜堂是吧?那现在我非要跟你拜天地!”
他压着她,用力的朝着桌子磕了一个响头。
长鸢被他拽着,根本无力反抗,她被逼着磕了一个响头后,恶狠狠的瞪着他,“星渊,若是静玄知道你这般待我,他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是吗?那等他醒过来,你已经是我的夫人了,静玄神尊若是不要脸,想要夺取他人之妻,那就尽管来试试好了,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连脸面都不要!”
说完,又强硬着按着她的头,用力的磕了第二个响头。
长鸢艰难的抬起自己的右手,用指甲盖划开了指尖,一道血珠快速的流了出来后,她左手运气,金色的玄关逐渐出现。
不远处,琉儿的玄凉玉已经化开了石洞的天顶部分,露出了原本竹林的模样。
她冷笑道:“星渊,你此生作恶多端,待我恢复之日,便来取你首级!”
说完,她一掌朝着星渊拍了过去,带着神女的血液的符咒,成为了最好控制他人的法器。
只可惜长鸢的法力只恢复了一成不到,加以神女之血,只能控制得住星渊半柱香。
她快速的跑到了琉儿身边,一把抱着她,直飞天顶的竹林处。
而星渊只能僵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长鸢跟琉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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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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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鸢抱着琉儿离开了星渊的结界后,又带着闪现到距离密林外的小镇。
只不过她体力不支,只能带着她来到小镇的入口处,就踉跄的跌坐在地上。琉儿伸出手扶着她,低声说:“神女姐姐,我们快些走,那个坏人肯定会追上来的。”
长鸢用力的点了点头,艰难的站了起来,依靠着琉儿走进了小镇。
镇子距离喜乌镇还有一段距离,长鸢想起曾经答应严容霜的事,打算休息一阵,就前往喜乌镇。
两人寻了一个客栈落脚,用一根簪子换来了三日的入住。琉儿扶着她进去后,给她倒了杯水,水灵灵的眼眸望着她,“神女姐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那个坏人会来找我们吗?”
“我已经给他下了反令符,暂时可以封锁我们的气息,让他追踪不到,但是日子一长肯定不行的,只希望在那之前,我的法力能恢复,另外……他有办法能彻底斩杀了我。”
琉易老君也是神女一脉的族人,所以他从落隐手中将长鸢接过手后,也就掌握了如何彻底斩杀了她的术法。
这一术法源于上古时期,据说当时的神女还不是如今这普度三界的神女,而是魔神的化身,一魔一神,亦魔亦神。
她既可以毁天灭地,也可以拯救苍生。
所以当时的上神便通过修炼,练出了一套能够将她彻底斩杀的术法,他们三人坐镇,将法阵开启后,就直接将神女的一半魔身给削去,只剩下神身。
但后人忌讳神女的魔身会回来,便一直保留着能够彻底将她斩杀的术法,这术法只能传给抚养神女的人,一旦外传,便是毁天灭地的大事。
但是神女历经了无数代,传到长鸢这一代,早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的可怖,每一代抚养神女的人都恪守着这个术法,而星渊作为琉易老君唯一的男徒弟,他会知道斩杀她术法之事,也是意外。
那一日,琉易老君正在仙府中查看过去的古书籍,翻阅到了斩杀神女的术法时,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术法早已经铭记于心,他将那本书放在了桌面上,不成想被进来的星渊看在眼里。
本是无意,却还是将那些术法记了下来。
直到萌生出想要将长鸢拉下神坛的想法后,就开始钻研这个术法。
在此之前,他也去跟琉易老君请罪,说自己偷学了术法,只求琉易老君看在他一心为长鸢的份上,能原谅他。
星渊毕竟也是琉易老君一手带大的,要说他泄露了神女的天机,将他斩杀,那是舍不得的。
最终,就罚他在院中跪了一夜。
而这件事,便是长鸢最担心的事,星渊会疯狂到用术法来杀了她。
“神女姐姐这么厉害,他怎么会有办法杀了你呢?”
长鸢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每个人都有弱点的,我也有。”
“那琉儿一定要保护好神女姐姐,不让你受伤害!”
说着,琉儿还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掷地有声地说:“我从今日起就好好练习术法,等我术法精进了,就可以保护神女姐姐了!”
长鸢露出了苍白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的说:“好,我等着那天。”
两人在客栈住下来后,长鸢便每日进行修行,想着早日恢复自己的法力,可是她是被星渊所施展的术法重伤,还是制服她的术法,一时之间要恢复,还真有些时日。
这些日子里,长鸢会用术法幻化出静玄。
他如今在神界,是陪不了她了,只能靠这样的手段来解相思。
夜晚,她穿着一袭白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静玄走到她身旁,为她披上了一件衣裳,低声说:“小心着凉。”
长鸢回眸望着他,眼里思绪万分,“静玄。”
“嗯?”
“你太老实了,不像他。”
“我怎么老实了?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长鸢慢慢的用手撑着额头,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略有些醉,呢喃道:“他哪有这般老实?总是嘴巴上说我这也好,那也好的,唯独只有一处不好……”
长鸢想起在静玄结界中的那一夜,他就是这般抚摸着她的脸,指尖划过她的眉毛、鼻梁、嘴唇,然后就说她这也好,那也好的,唯独只有一处不好……
那一夜,风吹静卧,她与他的衣袂就这么卷到了一处。
而眼前的静玄,太温柔了,老实了,一点也不像那晚的他。
“你这几日,可有想我?”
“自然是想了。”
“骗人。”
她抿着唇,趴在了桌面上,带着小姑娘的哀怨,“你肯定是怨我,哪里会想我。”
“傻瓜,我怎会怨你呢?”静玄坐到她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我心悦你还来不及。”
“你肯定怨我了,你若是醒来,看见那些被我伤害的同袍们,定会怪我手下不留情。”
静玄微微叹息一声,伸出手将她的泪水轻轻拭去,“鸢儿,你怎会这般想我,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静玄,你是神界的神尊,你心中有大义,纵然你嘴上与我说,我是最重要的,但那些人也是同你在神界日夜相处之人,你不过是想让我宽心才这般说罢了,其实换做是我,我也会左右为难,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厌恶我、生我的气。”
长鸢不自觉的落下眼泪来。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每每在静玄面前,她就这般的如小姑娘,总想着依靠着他,对他撒娇,想让他多宠宠自己。
只可惜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若是她早些知道静玄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不会白白浪费如此多的光阴。
如今她心中有他,却又要与他分离。
这种痛苦,当真是叫她锥心刺骨。
“静玄,你就这样陪着我,可好?”
“好。”
长鸢靠在桌上,看着静玄的脸,慢慢的沉睡过去。
翌日,琉儿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一转身就看见了趴在桌上的长鸢。
这几日,她日日如此,坐在桌前饮酒,这一饮,便是一整夜。
琉儿从榻上爬了下来,为长鸢披上了一件衣裳。
走到门外时,她的掌心发出一道紫色的光芒。她慢慢的将手掌抬了起来,看着那道光芒,眼神变得格外冰冷,“星渊,我要叫你尝尝这红乙蛇毒的厉害,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