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无语,你俩人玩儿奇迹琳琳呢?
“没看出你还有这般手艺!”齐沐呱唧呱唧拍掌。
姚成宣难得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家中总有几个姊妹……”
姚家是大族,人丁兴旺,当哥哥的,总是要承受很多。
魏琳被绑了个双髻垂髻,她举着扇子,将脸遮住,只看那身柳绿襦裙,倒真像个小娘子。
魏琳不习惯地扯了扯裙子,唧唧歪歪道:“好麻烦啊……”
齐沐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说话!说话就不像了!”
她又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知道我为了不露馅儿,每天压嗓子有多辛苦吗?
姚成宣仔细地观赏自己的杰作,魏琳皮肤白皙,打眼一看,果然是细皮嫩肉,瞧着娘们唧唧的。
“三郎!你在干嘛!”
齐沐被一把按在了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哎哟喂!谁胆子……”他愤怒地转过头,立马蔫儿了下来,“……二哥。”
齐二郎压着他不让动弹,正义地说道:“光天化日,人来人往!在大街上,你怎可轻薄人家小娘子!”
齐二哥!正道的光!
“误会!都是误会!哎哟!”齐沐扭着身子,向旁边的人伸出援助的手。
魏琳掩着半张脸不语,和姚成宣一起看热闹。
齐二郎嘴里念叨,一口“不耻”,一口“败类”,丝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
齐沐受不了,大喊道:“我没有轻薄别人!”
“是魏郎!他是魏郎!”
齐二郎这才停下来,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魏琳看够了,点点头笑道:“是我。”
听这口公鸭嗓(伪音还没练好),还真是她。
这一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齐沐从地上爬起来,和众人两眼相对。
魏琳顺着他的目光,和两个人尴尬相望。
太子:!!!
顾慈:……
“殿……”她话还没说完,乔装成富家少年的小太子就冲上来,用眼神示意她:“魏郎,好巧好巧。”
魏琳:“……好巧。”
好在另一人即时解了围:“咳,司六郎。”
太子转头,拉着人正要介绍,齐二郎却已经揽上了他的肩膀,魏琳看着他一双凤眼,尴尬地打招呼:“顾五郎。”
顾慈立在原地,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原来你们认识啊。”小太子牵着她的衣袖,又震惊地看着她,“你这是干嘛呢?”
怎么突然扮成女子了?
齐沐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魏琳捏紧了拳头,该感谢范休吗?齐沐退学了,起码国子监的人不会知道她穿女装的事了。
不,现场还有一个人。
她转头,正对上一脸阴险的姚成宣。
魏琳:“……”感觉明天国子监就会闹得沸沸扬扬了。
她又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众人的反应,还没有谁看出来。
顾慈轻轻瞥了她一眼。
魏琳的鸡皮疙瘩立马爬到了背上,马上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我悄悄溜出来的。”小太子眼中的震惊还没有消散。
齐沐自来熟地靠在太子身上,得意道:“好看吧,这把扇子可是我挑的。”
魏琳生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但脸骨自带几分英气,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就像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太子认真看了会儿她,点点头道:“好看好看。”
众人也点头,纷纷夸赞她。
妈的!魏琳的脚趾快抠出一幢东宫,给每个人递了个想杀人的眼神。
顾慈沉默了一会儿,又拍拍太子的肩:“不是想去玩吗?”
“对哦!”太子蹦了起来,拉着魏琳的手,“去玩去玩!”
魏琳递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但顾慈已经望向前方,不知道看到没有。
乞巧乞巧,小娘子们向织女乞巧,也上街游玩,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四处都是小摊贩的吆喝声。
一行人聚在一起,吵吵闹闹地游走在街上。
……
魏琳拿着大包小包的“纪念品”走进校舍,脑海中姚成宣阴恻恻的笑容挥散不去。
她摇摇头,试图甩掉这些想法。
已经过了几次旬考,因为蔡祭酒还未回来,尚没有规定好考试时间。学生们力争多做几份卷子,每次监考博士们都很晚才能出来。
现在他们已经学会自带干粮来监考了。
监考博士啃着饼子,站在她身后,魏琳无语,把掉在卷子上的碎渣扫到一旁。
监考博士老脸一红,往后退了两步。
魏琳把最后一张卷子交了后,无所谓地对他笑笑。
学生们在后面急得抓耳挠腮,尤其是姚成宣,看着身边空掉的座位,气得笔都快捏断了。
好几次了!怎么国子监就没有一个人能考过她!
自从乞巧后,魏琳再三威胁,姚成宣才没有把她女装的事说出来。
姚成宣:“你男扮女装……”
魏琳:“你没考过我。”
姚成宣:“你长得像个女……”
魏琳:“你没考过我。”
姚成宣:“你家里……”
魏琳:“你没考过我。”
姚成宣大怒,头悬梁锥刺股,势必要考过她一次。
姚博士很是欣慰。
魏琳撇撇嘴,没考过就是没考过,说好了愿赌服输。
姚成宣越想越不对劲。
不是说好了只有这一个月吗?怎么就变成没考过就一直要听她的了?!
但他此刻正捏着笔苦思,来不及去细想其中的变化。
齐沐被退学后,整日悠哉悠哉,乞巧节和太子相识后,这两人裹到一起,给她捣鼓出了第一版报纸——
《大夏旬报》。
在这个车马很慢的年代,实在是没什么新鲜事,魏琳本来觉得搞个月报就行了,但太子强烈要求,一定要搞个旬报。
魏琳觉得他是想看到更多的话本。
第一版报纸没刊登什么新东西,在魏琳的要求下,记录了本旬的天气,她又央求赵博士作了一首诗。
顾慈提笔,写了一篇乞巧见闻,姚成宣也投了一首诗,然后就是魏琳的《我在大夏当龙傲天》。
薄薄三张纸,大部分版面还是龙傲天。
看起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魏琳叹了口气,东宫的效率很快,太子的身份比她想象中好用,很快就搞出了精美的胶泥活字。
现在东宫还在研发铜活字,希望能提高印刷的质量。
这份东宫和国子监联合出品,不伦不类的报纸,只印了几十份就被分发出去了。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报纸的威力。
“这就是六郎搞出来的?”穿着锦袍的中年人端坐在宝座上,对着这份报纸评头论足。
底下人喏喏不敢出声。
在他们看来,太子心性年轻,搞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没什么。
中年人略过龙傲天,看着还有些大的文字笑了起来:“这是顾五郎的手笔啊。”是顾慈写的那篇乞巧见闻。
他又往后看下去:“第一首诗,看起来是少年人所作,笔墨稚嫩,尚可吧。”
现在的文人多喜好作诗,谁都能随便凑两句,由于是太子搞出的这份报纸,他勉勉强强评价了一下姚成宣的诗。
“第二首诗……”中年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忍不住朗声读出来。
“好!好!当是历经磨难,阅尽千帆,才作得出这样的诗!”他欣喜问道,“这是哪位大家作的诗?”
老内侍擦擦额头上的汗,提醒道:“圣上,报纸上有记载作者。”
中年人又看了一遍,纸上果然写着诗人的名号。
“赵正业……是何人?”
作者有话说:
猜猜我是谁.jpg
第10章 迷茫
◎蔡祭酒回来了!◎
赵博士年过五十,单名一个“务”字,字正业。
他三十岁时考中前朝进士,由于是庶人子出身,没有背景,被排挤到国子监去当助教,熬了许多年才熬到了四门博士一职。
他作过许多诗,少年时的满腔热血,中年及第时的豪情壮志,到现在的郁郁不得志。
自上次与魏琳夜谈,受到她不服气的精神影响,赵博士提笔又写了一首诗,感慨自己的少年时光。
他将自己的现状和年少时对比,感叹生活这把杀猪刀,刀刀要人命。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最后又表达了自己历经一切,却仍然不放弃的向上的精神。就和写作文都要在结尾升华一下主题一样。
能在一众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的前朝进士,文笔自然不差,他将诗作交给魏琳后,就回国子监继续窝着了。
可见从古至今,作者笔下的道理和作者本人的行为都没有什么联系。
赵博士今日也像往常一样,上完课后准备回自己屋子里,改作业或者是看书。
那群小兔崽子上课的状态不错,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他在半路上被拦了下来。
“赵博士。”国子监司业对着他拱手问道,“你……是否字正业?”
赵博士抬眼看去,一旁还站着一个人,瞧着衣饰,像是宦官。
他刚一点头,就被连人带书的架上了马车。
“敢问这是做何?”他一脸懵逼地问道。
内侍喜气洋洋:“圣上要见您呐!”
……
赵博士彻底出了名。
他以前也做过自己挥斥方遒,凭一诗闻名长安的美梦,但现实狠狠地打击了他。
想要出名,首先,他得去混各种诗会,结交各种各样的人,然后,他还得自费出版自己的诗作,把这些诗作分发出去。
参加诗会,他没有那个人脉,自费出版,他没有那么多钱。
赵博士一家老小住在长安,每个月还得问他要房租。
没钱没房没车的三无人士赵博士,因为在太子过家家搞的报纸上刊登了一首诗作,被圣上召见,在长安彻底出了名。
连带着第一期的报纸也炙手可热起来,有不少官宦掷金相求,想看看那首诗究竟有多好,
太子窝在东宫里,兴奋地拆着书信,乐道:“他们胆子真大,都敢往东宫写信来催了。”
魏琳扶额,希望赵博士回来后不要踹她,她还没跟人说过,为了凑版面,这首诗被她印刷到了报纸上。
不过……她又抬头望向窗外,赵博士回来后还是赵博士吗?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让他们加急又印了一百份,够他们看了。”小太子又凑过来,“你看,还有人催你快写呢。”
太子殿下不做慈善,每一份卖价都很高,报纸现在还只在世家官宦中流传,庶人是不可能拿到的。
一百多份报纸,够长安贵族们看个新鲜了。
龙傲天小小的火了一把,但由于基数就那么多点,并没有赵博士的那首诗出名。
魏琳也拆开一份厚书信,看了开头两眼,就丢给了小太子:“喏,有人投稿来了。你挑点自己喜欢的吧。”
“我看看。”他接过书信。
来投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话本传说,诗作,散文随笔等等,都盼着能和赵博士一样一飞冲天。
“呲啦——”
太子看着看着,突然脸色涨红,伸出手撕掉了一份稿件。
魏琳好奇地探头过去看看,正巧碰见飘落下来的半张纸,上面记载着什么“红烛暖帐”、“巫山云雨”之类的描写。
魏琳:“……”胆子真大,敢给未成年太子寄小黄文。
不过太子常年不居于人前,外世都不怎么清楚他的事迹,可能有人认为男人都好这口,想剑走偏锋,也不是不可能。
很符合她对部分男性的印象。魏琳默默点上油灯,将废稿拿去烧了。
兼任报纸主编的小太子捂着耳朵,一副气急的模样。
“要不……”魏琳转头看他,“我先帮殿下看一遍吧。”
“不用!”太子猛地一拍桌子。
“我要看看这群人胆子能大到什么程度!”
魏琳:?
十三岁……是不是该性启蒙了啊?
被寄来的书信被当作了小太子性启蒙的教材,魏琳默然不语,兄弟你们自求多福吧。
大部分时间,魏琳在太子面前都比较可靠正经,她吹了吹自己的笔迹,转头说道:“写好了,抄的时候记得改一下措辞,不要全抄。”
起码在抄作业上是很可靠的。
小太子点点头,又说道:“对了魏郎,听说你又考了旬考第一!”
他摸摸自己下巴,装出一副大人模样:“我该赏你点什么呢……”快自己说想要什么!
魏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殿下下次的课业自己做吧。”
“这个不行!”太子义正严辞。
魏琳被他逗乐,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擦擦眼角,道:“那殿下借我块儿地吧。”
身为太子,自然有万户封邑,他没细想,就招人准备去拿舆图,魏琳却拉了拉他的衣袖。
“只要几亩能种的田地就行了。”虽然蔡祭酒不知何时归来,但她也要为下一次实践做好准备。
小太子转头看了看她,似乎在说“你确定?”魏琳点点头。
“那好吧,东郊有个庄子,给你好了。”
“是借,是借。”魏琳没忍住,薅了一把他的头毛。
太子捂着脑袋,闷闷道:“借借借,你胆子也挺大的。”敢摸我的脑袋。
魏琳又被乐得大笑起来。
……
回到国子监后,魏琳窝在校舍里看书。
蔡祭酒走了,赵博士也不在,齐沐被退学了,姚成宣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天天捧着书看,都不来阴阳怪气她了。
无所事事,只能看看书这样了。
赵博士第二天才回到国子监。
他一回到国子监,以前对他视若无睹的同僚们纷纷跑来庆贺,明里暗里打听他进宫的状况。
他笑着接受了所有祝福,然后告诉他们,自己依旧在国子监教书。
同僚们:就这?
直到次日,赵博士依旧拿着书卷走进教室,他们这才相信,进了一趟宫,赵博士依旧是赵博士。
魏琳下了课跑去问他,结果他说道:“我还要教半年的书。”
魏琳大惊:“皇帝这么小气啊!”怎么连个官儿都不给升的!
赵博士拿书拍她的脑袋:“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个报纸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