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定定看着她：“我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周念橙骄傲地挑眉：“有喜欢的人很了不起吗？我也有啊！”
我喜欢你。
第75章 平安夜
“沅姐，上周谈的投资商今天早上告诉我们他们有新的投资对象了！”
“还有本来要今天下午签约的润禾那个项目，也被通知取消了。”
“沅姐沅姐！董事长过来了，在办公室等您！”
“......”
林沅刚从外面见完客户回来，正低头匆匆走着边回手机消息。
一大早，各种供应商、甲方、相关部门的人就轮番给她打电话发消息，不是解约、就是项目暂停或终止。问理由，要么就是资金周转困难，要么就是有新的合作意向，再过分一点的，干脆理由也不给，一副“我话撂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的态度！
林沅推开办公室的门，林振华坐在老板椅上，低着头沉思。
“您怎么来了？”
林振华愁眉不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都要终止合作了？”
“我还在确认，但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
林沅秀眉紧蹙，神色仍然平和，但眼底的情绪多少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这种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要么是哪里得罪了人，要么是有人故意整她们。但她自问做事待人向来留一手，不会太激进，就算是得罪人，不至于自己毫无察觉。
可眼前这些事，一蜂窝地全砸过来了，说好了似的，让她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她隐约有不太好的猜想，如果真的跟那边有关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咳咳！”
林振华忽然连连咳嗽几声，
林沅思绪抽回，忙问：“爸，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
“你还是回家吧，有新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上次出院后，林振华的身体一直没恢复过来，头发也日益可见的白了，“林聿鸣那家伙呢？这种时候怎么不见他人影？！”
林沅淡淡扯唇：“他一个星期能来两天算给面子了。”
“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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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用了不少人脉，还是在第二天得到了消息，跟她猜想的差不多。在得知祁周两家联姻之后，自己还一头热地待在祁珩身边祁，林沅想过今天这个局面。
她想，她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真要发生什么，她总能安然退场，但是真的站在祁清山的面前时，她还是怯场了。
眼前这个人，满头银发，手杵图腾拐杖，古稀已过仍精神矍铄，就是这样一个人，年轻时就已在京市叱咤风云，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在她这样的小人物身上花费心思。
“您好。”
林沅简单打过招呼。
她本身就不是个会客套的人。
祁清山杵着拐杖，抬眼看她，眼神犀利：“你就是林沅？”
“是我。”
她丝毫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尽管林沅现在很没底。
“哼！”他冷嗤：“一无是处的花瓶！”
林沅气焰陡然升高，说话就带了些刺儿，“花瓶怎么会一无是处呢，起码好看不是吗？”
“陈市长的公子你认识吧！”
林沅一怔，没料到他话题转地这么快，也没料到他根本没因为她不礼貌的回嘴而生气，“什么意思？”
市长的公子她怎么会不认识，那天欺负唐韵琪的饭局上就有那位陈公子，后来也是把手伸到她身上的那一个，年纪不大，看着却不入流，一双眼睛污浊猥琐！
“祁珩把他打了，现在人在医院躺着，为了你，他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重要的？”
林沅指甲掐进了掌心，眼底浓烈的跋扈的气焰，挣扎着摇曳，她克制着情绪，“我不太清楚。”
“那他要取消跟周家的联姻，你清楚吧！”
祁清山盯着她那副故作淡定的模样冷笑一声，扶着拐杖站起来，“他负责的药城的项目，是陈市长批的，是祁周两家共同参与投资建设的，这个项目有多大呢，你就这样想，一千个科华的市值而已。”
“这事要是黄了，祁珩要负全部责任，而你们科华......”
祁清山说到一半，目光唾弃地落在她身上：“听说科华是你去世的母亲一手做起来的，至于你那个软骨头父亲，还给你找了继母，另外，你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三个人都分走了不少股份！你一心想要保全好你母亲的产业，努力了这么久，如果一夕之间坍塌了，你打算怎么办？”
林沅唇色发白，下唇被咬出了淡淡的浅白色的牙印，她执拗的目光从祁清山身上移开，“您想怎么做。”
祁清山反问她：“你看着还算聪明，我想怎么做，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
“林小姐，搞垮科华，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们谁都不希望看到这一天，但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该能拿捏的清吧！”
是啊。
她能拿捏的。
她多聪明一个人，向来拎得清轻重缓急，也很擅长趋利避害，他们迟早会分开，如果不是上次祁珩来找她，两个人早就各归桥路了。
“好！但我有个条件。”林沅也不知怎么的，这场交易，她已经是获利方了，这个时候还要谈条件，多少有点无耻了，她以为祁清山会奚落她一番的，但他只是多看了她一眼，沉声问：“你说。”
“给我几天时间。”她长睫耷下去，“过完圣诞，我会跟他把话说清楚。”
“林小姐，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
......
这一年的初雪，很大。
白茫茫的一片。
一夜之间，这个世界就裹上了厚厚的一层雪白的外衣。
今年的雪来的有些早，又是京市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小孩子们最开心了，一大早的就穿戴整齐的呼朋引伴的出来打雪仗堆雪人了。
林沅从家里出来弯道去旁边的水果超市买了水果，她没开车，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雪天路滑，司机开的极慢，林沅靠着窗，心情也极静！
见她失神，司机开玩笑说：“咱京市难得下这么大雪，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雪天吗？你怎么看着不太开心啊！”
林沅笑了下，言不由衷：“雪天有什么好的，冷死了。”
“小姑娘别这么丧，就算去看病人也得开心点，这样病人看着才能高兴！”
司机挺热情温暖一个人，一路上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很多，说他是外地人，在京市打工奋斗十几年，前两年才把妻儿都接过来了，一家人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还说，人这一辈子就这么长，哪有那么多烦心事呢！
想开点，过好眼前，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珍惜眼前人就够了！
林沅多数都是在听，难得才会回上一句。
下车时，林沅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苹果放到置物箱前，笑说：“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送您一颗平安果！”
第76章 别招惹他了
医院的走廊很长，VIP病区的缘故，走廊上甚少有人走动，脚步声和周遭所有的窸窣的声响，都变得异常清晰。
林沅停在一处病房门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房门。只是，房间里没人，上百平的套卧里，只有病床上掀开的白色薄被和微皱的床单，告示着这里刚被人睡过，但那个人这会儿不在。
房间很大，装修接近轻奢，全是金钱的味道。茶几上、餐桌上，摆着的都是鲜艳欲滴的花束，还有名贵的进口的水果也放了好几处，林沅盯着自己买的水果，觉得有些寒酸了。
没一会儿，洗手间的门被打开。
林沅循着声源看过去，缠着纱布的祁珩，杵着一根扶杖站在门口，对于突然到访的人，他似乎也有片刻的怔忡。
“你怎么来了。”
“看你啊。”她明晃晃地冲他咧唇，“怪不得你最近都不联系我，还以为你见异思迁了呢，原来是身负重伤！”
明知道这个时候这些玩笑不合时宜，但林沅看到他的一瞬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胸口酸酸麻麻，她很少这样，偶尔受委屈的时候会矫情一下，但现在不是她委屈，而是看到了被纱布缠了好几处的祁珩。
所以，她必须说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好，这个时候他能像从前一样，阴阳怪气地怼她几句，或许她更会舒服一点。
但让林沅意外的是，祁珩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朝她伸出一只手，她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直到祁珩开口：“过来。”
林沅走过去，祁珩顺势牵过她的手，扶杖被他挨着墙放着，他一只膝盖没受伤，走动的时候大部分力都落在那只腿上，林沅能感受到他的费力，所以往他身上靠紧了几分，祁珩也不客气，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了。
林沅：“祁总，您多重？”
祁珩：“你不知道吗。”
林沅有次看过他的体检报告，但那会注意力都在他的身高上，根本没注意旁边的另外一组数字。她只是觉得这人平时看着挺清瘦一个人，没想到会这么重，她稍微不给力一点，人就要给他压没了。
她扶的吃力，专注力都在“千万别让他给摔了”上面，所以没瞥见高她一个头的祁珩薄削的嘴角微微勾起的样子。
“我怎么会知道。”她回他。
“那你说我重。”
他一本正经地回。
林沅立马反驳：“我什么时候说......”
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到病床上，任由林沅将他一双长腿抬上床，再给他掖好被子，两人全程默契十足，一点磕绊没有。
就是林沅反驳的话没说完，因为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这两句话什么意思。她忽然就笑了，之前的沉闷也消散了些：“都什么时候了，祁总脑子里怎么还都是风流韵事？”
祁珩也抿唇，很淡地笑了下，他笑的时候极少，却是极为撩人的，是那种突破了禁欲和灰暗的一线晨光。
“吃水果吗？”
林沅在病床边坐下来，从旁边打开的水果篮里拿出一只火龙果，这东西很好剥，撕两下就能把皮给剥了。
祁珩却指了下她买的那袋：“那是什么？”
“苹果。”她已经开始给火龙果剥皮了，又说：“明天不是平安夜么，买点平安果，寓意祁总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角裹着狡黠的笑，让人一时分不清她的真诚还是玩笑。
“那吃颗苹果。”
手上的火龙果都剥到一半了，指尖甚至都沾了满满的红色的汁水，听到他这么说，林沅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认命地点头，“行！”
一副“你是病人你说了算”的态度。
而她这样的态度，是取悦到了祁珩的，他的情绪相比较她来之前，肉眼可见的温柔了许多，是一种只对她完全敞开肺腑的赤城！
但林沅的刀工不太好，一颗苹果削到最后就不剩什么果肉了，她甚至浑不在意地凑到他嘴边：“拿着啃吧！”
她懒得再切成块了，实际是也没办法再切成块了。
“你一个人在国外四年怎么过来的？”
林沅却丝毫没当回事：“我吃维生素片。”
祁珩：“......”
时间过地很快，林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看他，她也不想和他的家人朋友见面，所以待了一会儿之后，便要离开。
“明天你会来吗？”
祁珩在她起身时问她。
林沅一愣，随后笑说：“来啊，不是你生日嘛！我肯定来的！”
他似乎放了心，眼底的情绪浓郁起来，“路上小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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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生日，一个平安夜，一个圣诞节。
以前，在平安夜这一天的晚上，两个人总会厮混到一起去，从夜晚开始，到第二天凌晨。身体和灵魂均累到极致。从不吃蛋糕的两人，也会买一块蛋糕，点两根蜡烛，分别是属于他和她的，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烛火摇曳、燃烧，然后再一起吹灭。
一个蛋糕，两个生日。
年年如此。
出来时，风雪变大。
饶是林沅再怎么避嫌，还是狗血地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周念橙，她裹着貂毛大衣，长筒靴，脸蛋精致，看到她，脸色比外面的温度还要冷。
她总算不再伪装，连虚假的笑也不展露。
“你来干什么？”
“看人。”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吗？！”
面对林沅的散漫，周念橙明显被她激起了怒意。
林沅对上她的视线，腮帮子被寒风吹地快冻僵了，长发被吹起，刮过脸颊，将那点烦躁的情绪掩饰掉，“不太清楚，听说是被打的。”
她这种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态度，将周念橙的怒火一下子拔高，她抬手就准备掌掴，被林沅精准地握住了手腕，冷嘲，“原来大家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啊！”
“林沅，你离他远一点！”她咬着牙，发着狠，每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乎都是微颤的，“别再招惹他了，求你了！”
林沅见不得人这样，这样显得她就跟个渣女、十恶不赦的该被押到断头台上凌迟的罪人一样。
所以，她笑了笑，然后洒脱地转身。
风雪裹着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的飘到周念橙耳边。
她说：“知道了。”
第77章 你不对劲
林沅本来想的是，这段关系既然要彻底结束，那就结束的圆满一点。而她认为的圆满，就是两个人一起过个生日，就简单一起吹个蜡烛，再一起吃个都不喜欢吃的蛋糕，或者，再许个愿，就比如以后飞黄腾达或者健康平安那种。
但是，周念橙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说的对，她不该再招惹他了。
多一天时间也不行。
平安夜那天雪下地更大，比头一天还要大上许多，以至于让气象台不断发出极端天气的预警，提醒市民尽量减少出行！
林沅有反骨，这一天，她收拾了行囊，辗转坐了高铁去了临市，然后坐上了飞往加国的飞机。
祁珩这一天，一直等到凌晨，她都没有出现。
医院的花园里，雪积了了有十来公分厚，覆在花草上，树梢上，有人走过，留下一串黑乎乎的脚印，祁珩看着那些脚印，面如死灰。
林沅一上飞机就关了机，直到落了地也没开，加国是雪国，常年皑皑白雪，温度最冷能达到零下二三十度。
她没想逃避，她只是来度个假，不是谁说过吗？忘记烦恼的途径之一，就是走在旅行的路上，看高山大海，赏一年四季，感人文风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