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告诉你们,别看老宋现在拽拽的样子,后面其实是他先开窍,钢铁直男为爱流泪嘿嘿嘿
第29章 樱桃2
◎来煎人寿◎
唐小荷一愣:“啊?”
宋鹤卿脸色越发冷了下去, 语气也在发沉:“我要你跪下。”
唐小荷的委屈瞬间转化为不解与愤怒,忍着泪朝他喝道:“凭什么要我跪!”
宋鹤卿:“就凭你惹是生非,顶着大理寺的名头在外打人, 甚至打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身上, 唐小荷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今年是只有三岁吗?”
唐小荷更加不服,哽咽道:“我打人是不假, 但那小子就是该打,谁家八九岁的小孩满口脏话,还对自己的妹妹拳打脚踢,他欠揍!”
宋鹤卿被她气得太阳穴直跳, 用力一拍惊堂木:“我现在是在说你!”
唐小荷浑身一哆嗦,泪哗啦便下来了, 捂脸哭道:“行,宋鹤卿你有种, 你就欺负我权利没你大个子没你高, 你们京城人没个好东西,我不要在京城混了,我回屋头找我爹娘去。”
宋鹤卿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谁家大男孩子在外受点委屈二话不说先掉泪, 还口口声声回家找爹娘。
这也就是唐小荷, 换第二个人,他能把白眼翻到天上。
“别哭了。”他声音放轻了些,努力带些宽慰的意味。
唐小荷理也没理他。
宋鹤卿被哭声弄得很不耐烦,声音再度重下, 扬声道:“我说了让你别哭了!”
哭声终于停了。
因为唐小荷愣住了。
她呆呆看着宋鹤卿, 忽然一下子, 泪意更加汹涌, 张大嘴巴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朝廷给你钱了吗!”
吼完这句话,唐小荷“哇”一声哭更厉害了,转身便要跑出讼堂。
宋鹤卿慌了,有史以来没这么慌过,可能是因为怕吃不上饭,也可能是因为唐小荷是有史以来头一个被他吼了,还能以更大声吼回去的人,其他人哪敢啊。
这种感觉,很奇特,很微妙。
宋鹤卿起身,控制不住双腿似的追了上去,将人一把拦住,故作严肃道:“要哭就在这哭个够,别乱跑。”
怎料唐小荷却将泪一抹,没事人似的睁着俩通红眼睛瞪他道:“你让我哭我就哭?你老几?”
宋鹤卿:“……”
这犟种。
他闭眼嘶出一口气,睁眼看她道:“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我保证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吼你了,但是你也得给我保证你要老老实实的,不准再在外面生事。”
唐小荷昂着下巴,别过脸看也不看他,很显然,不买账。
宋鹤卿:“……”
宋鹤卿:“你说你想怎么办。”
唐小荷瞥他一眼:“你给我道歉。”
这回轮到宋鹤卿别过脸:“没门。”
他又没有错。
唐小荷撇撇嘴,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揶揄道:“堂堂大理寺少卿,犯了错连个歉不敢道,当这么大的官,气量却这么小。”
宋鹤卿瞬间来劲,重新看着她道:“我若真有错我必定道歉,但咱们摸着良心说说看,我让你在外头老实点别惹事,这件事我有错吗?”
“当然有了!”唐小荷用不完的理,一本正经道,“你错在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我,如果你看到当时的情形,恐怕你就不仅不责怪我,还会夸我了。”
宋鹤卿都被气笑了,反问她:“当时的情形?当时什么情形?是那个牛天赐当你的面打骂他的妹子,是这样对吗?”
唐小荷:“你都知道你还问我。”
宋鹤卿揪了揪眉心,无奈道:“唐小荷,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
唐小荷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声音有点低下去,但仍旧硬撑那股犟劲道:“是听说过,怎么了。”
“我问你,今天你看似是替那小姑娘将这口恶气给出了,然后呢?能管一辈子吗,她哥被你打了一顿就改邪归正了?就不打她不骂她了?我告诉你,这不可能,甚至因为你这一搅和,那小姑娘今日回到家,免不得又是一顿毒打。”
唐小荷表情僵住了。
过了片刻,她拔腿便想往外跑。
宋鹤卿一把拽住她,皱眉问:“你干什么去?”
唐小荷道:“我能干什么,我当然是去救她啊!”
宋鹤卿舒口气,知道刚才那段话纯粹对牛弹琴了。
他干脆一俯身,将唐小荷给拦腰扛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唐小荷惊了,不停挣扎道:“你干什么你!”
宋鹤卿:“干什么?我管不了你我还关不住你了?今天天黑之前就给我老实待在厨房,做不出八菜一汤休想出来。”
唐小荷:“八菜一汤?宋鹤卿你禽兽吧你!你想累死我啊!”
宋鹤卿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他就是要她这股没处使的精力消磨光,省得到外面给他惹事。
……
夕阳渐斜,北大街后的草鞋巷。
作为整个京城为数不多未经朝廷修缮的街巷,这里全天背阴,房屋潮湿老旧,地价便宜。有钱人不屑于住,更多的是买下拿来租赁,而租赁它的也绝无手头充裕之辈,多半是来京打拼的外地人,所以价格也不能高。两间屋子一个院子,一年的租金至多也就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算是破天荒的良心价,要知道,天香楼里一碗面都要八两银子起步。
牛栾氏在渠边洗了一整日的衣服,此刻腿都站不直,只能抓住丈夫的胳膊,借着他的力,一点点走向自家门口。
牛大山也很累,纤夫是门力气活儿,还得时刻抢着干,不然一天下来难挣几个大子,除去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想攒下点钱比登天还难。
皮肉与内心双重疲劳,导致他的步伐也十分沉重,与妻子一前一后走在昏暗的小巷中,活似两只长途跋涉的蜗牛,不知终点在何处。
终于,家门到了。
牛栾氏推开两扇虚掩着的旧木门,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慢悠悠道:“奇怪,娘呢,多多和天赐呢。”
牛大山累得不行,一进家门便瘫坐在了门口的藤椅上,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可能天赐又到处乱跑,娘带多多去找他了吧,别愣着,累死我了,去给我倒碗水来。”
牛栾氏弯腰捶了捶发木发涨的小腿,扶着腰缓慢直起身,走向黑漆漆的锅屋。
就在这时,家门被一道巨力猛地推开,进来了铁青着一张脸的牛老太,以及鼻青脸肿的牛天赐,和一侧脸颊血淋淋的牛多多。
牛多多低着头,眼眶红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她抬脸看到爹娘和奶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忙不迭擦干眼泪道:“爹和娘都饿了吧,我去做饭,我现在就去。”
“还做什么鳖孙子饭!”牛老太大喝一声,抄起倒在地上的扫帚便往牛多多身上招呼,嘴里骂道,“你个小□□!小□□!小小年纪就会勾搭男人!还敢让自己的奸夫打你哥?如来佛祖给你的胆子吗!今日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我也非得抽死你不可!老天爷可真是不长眼,给我个乖孙就完了还添上你这个拖油瓶!你怎么没死你娘肚子里头!”
牛栾氏听不下去,皱眉道:“什么勾搭男人,什么奸夫,娘你在瞎说什么,多多才多大点。”
牛老太:“我瞎说?我今日都和她那奸夫闹到公堂上去了!再说你看天赐这脸!天赐的脸就是被她那小白脸奸夫打的!”
片刻过去,牛栾氏听完来龙去脉,浑身气得直打哆嗦,冲上前便给了女儿响亮一耳光,还夺过扫帚死命抽着她道:“你怎么能这么下贱!这么小的年纪就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早知道就该听你奶奶的,一出生就把你给溺死算干净!”
多多开始时还边哭边求饶,到最后知道怎么都躲不过这顿打了,干脆放声喊道:“那个大哥哥不是奸夫!他是个好人!他打我哥是因为我哥欺负我,他看不下去,所以他才动的手!”
“你放屁!”牛栾氏又给了女儿一耳光,声音凄厉道,“你哥怎么会欺负你!他那是在跟你闹着玩,你才是和外人联合起来欺负他!你这还没嫁出去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以后还得了!你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多多边哭边躲挥下的扫帚,终于大起胆子抬手挡了一下。
可她握紧的拳头却引起了牛栾氏的注意,牛栾氏眼一亮,直勾勾盯着她的拳头道:“好哇,手里是不是藏着奸夫给你的信物?快点给我交出来!”
多多拼命摇头,呜咽道:“不是的……不是……”
可牛栾氏不管那些,丢掉扫帚扑上去便去掰女儿的手。
终于,多多攥了一下午的手被掰开,撒了一地已经干瘪出水的樱桃。
牛老太本在大喘粗气,注意到地上的樱桃,一双浑浊老眼赫然一亮,嘴里连呼“好东西啊!这可是好东西!”扑到地上便去捡,顾不得去吹土和灰,捡起来便往嘴里塞,满面陶醉道,“天赐快来!有樱桃吃!”
牛天赐站在一旁,看着奶奶跪在地上捡樱桃的样子,神情里满是鄙夷,转头望向家门,只琢磨怎么跑出去。
家门口,牛大山仍旧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两眼望天道:“饿死了,倒是出个人去做饭啊。”
……
转眼,一连几日过去,樱桃迎来了大旺季,价格从四十文一斤跌到二十文。
唐小荷因为这事肉疼了许久,重点是那花八十文买的樱桃还没吃上,早在和牛天赐打架的过程中便不知被谁捡去了,等于花钱买了个寂寞。
晌午去内衙送饭时,宋鹤卿倒很想得开,批阅折子时不忘安慰她:“横竖都是进人肚子里了,我们吃或是别人吃,也都差不太多。”
唐小荷:“你要这样说,那我把你的午饭给张录事吃行不行?反正谁吃都差不多。”
宋鹤卿顿笔:“那不行。”
他怕唐小荷真那样干,拿起香喷喷酥脆脆藏满馅料的杂粮煎饼,正想美美咬上一口,便听胥吏在外通传道:“少卿大人,崔御史求见。”
宋鹤卿脑海中闪过崔群青额前那两缕风骚的龙虾须,咽下口水道:“他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放心,多多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第30章 杂粮煎饼
◎来煎人寿◎
“哟呵, 真够香的,吃什么呢宋大人。”
崔群青人未到声先至,抬脚跨过门槛时, 腰间环佩响叮当, 手中折扇一扇,额前两缕发须随风扬。
明明也是身着公服衣冠整洁,宋鹤卿就给人刚正不阿的威严压迫感, 轮到这崔群青落到唐小荷眼里,只能让她想到四个字——“花枝招展。”
像是花蝴蝶。
花枝招展的“崔蝴蝶儿”一进门,眼里便只有宋鹤卿手里的杂粮煎饼,眼前一亮抬腿走去道:“有煎饼可以吃啊, 可巧我还没吃饭呢,快分我一半。”
宋鹤卿抬手便照伸来的狗爪子上打了下, 道:“没门儿。”
崔群青捂着手背直嘶凉气:“啧啧,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护食过, 看来这煎饼的味道果真不错, 快让我咬一口。”
“不给,我自己还不见得够吃呢。”
唐小荷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大老爷们为个煎饼争起来,干脆道:“我回厨房再摊两个便是, 煎饼而已, 很快就好。”
她的动静吸引了崔群青的注意,崔群青一转头,看见个水灵灵的小少年,不由自主便冲她走了过去, 扇子往腰间一别, 双手一抬便落在唐小荷的脸颊上, 边捏边笑道:“你就是大理寺新来的小厨子吧?长得可真讨人喜欢, 跟着大理寺这帮子劳碌鬼混多没意思啊,跟我去御史台当差如何?月例高休沐多,还有五保一金,待遇优厚,机会难得哦。”
唐小荷俩腮帮被揉面团似的揉来揉去,忍不住嚷道:“你松……松开我!我刚在大理寺站稳脚跟,我不去什么御史台。”
“啊?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我真的觉得你和我很投缘呐。”
宋鹤卿忍无可忍,抄起一本折子便朝崔群青扔了过去,没好气道:“崔群青你注意点!挖墙脚挖到我眼皮子底下了?赶紧给我把他松开!”
崔群青一躲,顺势收回手,朝宋鹤卿笑道:“瞧瞧,这就急了,我发现你现在不仅变得护食,还护犊子了。”
“犊子”唐小荷好不容易逃离魔爪,一溜烟便跑到外面了,头也不回直奔厨房。
宋鹤卿瞧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想到崔群青刚刚落在唐小荷脸上的手,心里莫名其妙直发堵,煎饼都没心思吃了,往盘子里一丢,冷冰冰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崔群青手捂心口,故作心痛:“你看看你,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先前找我帮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宋鹤卿:“……”
宋鹤卿:“你就直接说你想干嘛行不行。”
估计是害怕宋鹤卿把自己赶出去,崔群青总算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二流子德行,一撩后袍坐在公案旁的椅子上,神色正经道:“过往你仅因破了宫里的紫宸宫闹鬼一案,便得授大理寺少卿一职,说实话,我对你很不服气。毕竟论家世,我出身世家你出身农家,论才能,你武举及第我文试甲等,论做人,我左右逢源人见人爱,你冷冷冰冰,猫嫌狗不理——”
“等等。”宋鹤卿扶了额,“你今日来这一趟,就是专门来数落我的?”
“当然不是。”
崔群青的表情越发沉了下去,凝重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宋鹤卿这下正色起来,抬眼看去:“帮忙?”
崔群青点头:“我家里兄弟姐妹多,这个你是知道的,其中若论娴静温和,当属我八妹为榜首。可惜她身子实在算不得好,先前一直在清河老家养着,从未出过远门,今年开春才被我爹派人从老家接来京城,原本想借着京城的龙气驱驱她身上的病气,结果不仅病没好利索,这两日她还被邪祟吓到,成日高烧不退,满口都是胡话。”
宋鹤卿倍感莫名其妙,无奈笑道:“被邪祟吓到?这找我有什么用,你崔府家门口看着个大相国寺,你不去找和尚你来找我?”
崔群青皱紧眉头:“若真是邪魔作祟,那我找就找了,关键咱们读书人不是不信邪吗,我揣摩着这事,怎么品,怎么觉得像是有人搞鬼。”
宋鹤卿抬眼朝他瞧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少顷,唐小荷端着热腾腾新摊好的杂粮煎饼回来,到门口时正赶上崔群青说到重点。
崔群青:“我八妹习惯每晚戌时到佛堂礼佛,大约在里面待半个时辰左右便要回房歇息。因佛堂离她的住处甚近,稍走两步便到,她也就没带太多丫鬟婆子,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易扰佛门清净,每回只带两个贴身伺候的小丫鬟足够,到了也是让丫鬟在佛堂外等候,她独自进去焚香叩拜。一直以来,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