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很冷清。
许映白说好了二十四前回家,陪她过小年。
眼下,转眼已经是二十三了。
*
这天,河州也下着大雪,停了好几运航班。
许映白下楼时,遇到了言高咏。言高咏是来河州拉投资的。
温睿随在许映白背后,言高咏一眼看到他们。
他客客气气,“许总好。”
许映白是他此行需要拉拢的人物。
言高咏一向分得清楚利害关系。
许映白性子冷,看着不好接近,但是对于言高咏,他依旧保持了晚辈礼节。即使后者不敢真的把他当做晚辈对待。
“月月在家呢?”言高咏没谈投资的事情。
“在家。”许映白说。
“其实,许总,说句实话,我原本是不愿意月月嫁给你的。”言高咏面上浮现出苦笑。
“许总,我不是喜欢高攀的人。”言高咏说,“我女儿长得漂亮,很多人来说过亲,我都没有告诉过她,都是由着她自己喜欢挑。”
“她一直喜欢秦家小子,当时,其实我看不太上的。但是也就了她,没想到后面出这种事情。”
许映白没说话。
一旁温睿皱起了眉,当着女儿丈夫的面,谈女儿以前的情史,可不是什么好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许映白出于教养,不说什么,不代表他不在意。
“不过她小时候,还是和你关系最好。”言高咏似乎在回忆。
言高咏说,“当年,月月在疗养院时。其实也一直闹着要见你。”
那段时间,许映白在京州。
得知言月出事后,他第一时间回了栎城,可是,那会儿,言月已经不记得他了。
许映白眸色沉了下去。
当年,离开栎城回京州后,他每隔三天,都会给言月写一封信,说说自己近况,问问她学习如何。
虽然言月不喜欢写字也不会寄信,不会回复,但是她喜欢看他的字,说过他的字很漂亮。许映白甚至给她亲手写过一本字帖,内容是言月那时候最喜欢的童话书。
言月以前还喜欢缠着他,哥哥长哥哥短,叫他给她读童话,许映白以前从不看这种书,因为言月,他把那些小女孩读的书都看了个遍,甚至记得比她还清楚。
许映白在京州时,一切似乎都如常,直到他听到传言,说起栎城一个画家和情人相约自杀的奇闻轶事。
他立马回了栎城。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言月被言高咏送去过疗养院,甚至,在疗养院时还找过他。
“月月当时情绪太激动了,我们也没办法,她后面就都不记得了。”言高咏委婉地说,“许总,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再来,月月像她妈妈。”谈珊琳就是个爱情疯子。
言高咏离开了。
温睿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对言高咏印象一直不好,觉得心思不纯,他不信许映白看不出来这点。可是,还是因为他是言小姐的父亲,对他态度一直很好,也有多加提点。
嘴上说着不愿意女儿攀高枝,可是,就温睿知道的,虽然还没公开办婚礼,言家那位小姐不愿意公开。
这位父亲,却没少在生意场上,打着许家亲家,许映白岳父的名头,为自己牟利过。
好多人来求证过,温睿知道许映白意思,便都给了肯定答复。
许映白上大学时,研究生毕业的温睿就开始担任他的助理。
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见他走过这些风风雨雨。
现在,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了,原本温睿以为,他应该可以开心一点,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温睿知道,言小姐小时候的事情,一直是许映白的一个心结。
早几年,许映白年龄尚还不大的时候,曾找人多方调查过以前的事情,也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让言月记起他来。见到秦闻渡一点点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不是多愉快的事情。
后来,他放弃了,因为不愿意有损言月的身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决定了,即使言月不爱他,她也得在他身边。
后来,他果然也做到了。
对于言月当年的事情,许映白一直以来都觉得,是他的错。
这些年,和她的疏离,也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当时没有在栎城,陪在言月身边,这是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温睿一直觉得许映白活得很累。
当年他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谈珊琳会自杀的事情呢?况且,他当时自己岁数也不大。
许映白对自己要求实在太苛刻,而且从不对别人倾诉自己的情绪。他往自己肩上担了太多责任。
这些话,温睿也不可能对他提起了。
他问,“许总,剩下的行程怎么安排?”
许映白说,“回栎城。”
“明天活动不去了么?”温睿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许映白淡淡说,“不去了,你去联系一下,撤销。”
他要赶回栎城,因为恶劣的天气,交通不便,很多人都没走。
大家命可都金贵着,这里谁不是身家几个亿起步的。这么恶劣的天气,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不如多留留,多谈几个单子。
瞧着外头越发呼啸的风雪,温睿有点担心。
许映白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更改,他也没法说什么。
今晚栎城在下雨,不是雷暴雨,只是小雨,点点滴滴的。雪开始化掉了,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水坑。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小雨转成了暴雨,带起一阵阵狂风。
偌大的客厅,收拾得极为干净整齐,可以见到庭院里树荫微微摇晃着。
言月独自坐在客厅,在沙发上,把自己微微蜷缩起来,偌大的客厅里,挂钟依旧在走。
她木木呆呆的,灯也没开。
言月看了眼手机。
【23:30】
还没到二十四,没到小年。
迷迷糊糊间,言月听到一阵开门声,抬头看往门口。
男人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下了车,直接从院门走了过来,甚至没打伞。
许映白确实如约回来了。
他脱下淋湿的大衣,随即往室内走去。
可是,言月还是很难受,已经好几天了,她没什么食欲,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只觉得郁郁寡欢。
许映白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她。
他打开了灯,朝她走来。
室内重新变得一片明亮,女孩子甚至没穿鞋袜,光着雪白的脚丫,只穿着单薄的睡裙,长发披散在单薄的肩头。
“回来迟了。”他垂着睫,看向她。
许映白在向她道歉。
他见她穿那么单薄,把她抱起朝着卧室走去。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裹好。
言月小手微微的凉,许映白的手温度比她高一些,他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
许映白这么久没见她了。他还年轻,正当年龄,视频里随意被她撩拨几句都能起强烈的反应。
许映白从小性子克制,也少有强烈的情绪波动,都在她身上破了个干净。
不过现在他不想动她,只想和她待在一起,亲密地说会儿话。
他希望言月可以多依赖他一些。像以前对秦闻渡那样,对他表达爱意。
言月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他手指停顿在原处。
言月把脑袋略微偏过,别开眼,没说话。
男人黑发还微微湿着,带着一点外头寒凉夜雨的味道,很清新。
“没有回来迟。”她低低说。
随即,却把自己缩入了被子里,离他远远的。
许映白对她的抗拒很熟悉,发现得很快,他停下了动作,一双漂亮的眸安静地俯瞰着她。
作者有话说:
xql闹闹情趣。
今天顺了一下大纲。
只能说,后面会有许哥喝醋发大疯的剧情。好喜欢,希望大家都可以接受这种情节(bushi)
其实,他们之间现在绝对是许映白爱得更深啦,月月的话,其实找他索取她需要的安全感和依赖更多一些,当然也有爱啦,只是没那么多。
掉落三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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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暗烧◎
言月性子很乖巧, 很少闹什么脾气。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和许映白结婚之后,应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事情。
言月知道许映白没有做错什么。
他非常守承诺, 对她言出必行。
可是, 还是抑制不住低落的情绪。
和童年时代那个错过的布娃娃一样,长大了再买回来,也不是这个味道了。很多时候, 错过了那个阶段,再拥有,感觉也不像是一回事儿。
许映白确实守了承诺,如约回来了。
时间甚至踩得恰到好处, 比起约定的最迟时间早了半小时,原本他就是效率至上的人, 整个人都像是一台冷酷的精密仪器,半分差错不会有。
这场婚姻里, 被扰乱心神的人, 似乎只有她一个。
许映白一直那么游刃有余。从他们结婚开始,一步步,似乎都是他在主导, 都是他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他确实对她很好很上心, 但是这种好,到底是出于他的教养和责任,还是出于喜欢和爱?
如果他不是为了守住自己的承诺,许映白还会记得回来陪她过年吗?
之前那么些天, 她满心欢喜地等待, 等待着许映白回家陪她一起过年。却在终于等到礼物的这一刻, 一切欢喜都像是消失了, 都化为乌有。
言月什么也不想做,只觉得深深地疲惫。
她别开了视线,没让自己对上许映白的眼。
女孩紧紧抿着唇,“我很累,今天晚上,想自己睡。”
她从床上爬起,想起身。却没能走得掉,被许映白扣住了纤细的手腕。
在这种时候,他是极为强势的,不由分说,也没给言月拒绝的余地。
言月把面颊偏了过去,紧紧抿着唇。
祝青雯的话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只是为了防止家里逼婚,顺便满足自己生理需求。
许映白却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把她搂回自己怀里。
他的体温和气息浸润上来,笼着她,“留在这。”
他很久没见过言月了。
他有些疲惫,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加上航班和车程连轴转,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小时没合过眼了。
许映白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种事情。他从小习惯了,把任何事情都做到完美,只是一种惯例,不会因为优秀被表扬,也不会因为疲惫而被允许休息。
只是这会儿,回了家,沐浴后终于上了床,他想抱着她睡会儿。
言月没再说什么,闭上了眼。
言月这段时间在认真忙自己的工作,专心做直播,同时在继续创作歌曲。
第二天早上,言月七点钟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
许映白竟然极为少见的,还没醒。
男人左手手臂依旧搂着她,依旧是一种强势占有的姿态。言月测过脸,和他面对面。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这么平静看着许映白。
他确实长得非常好看,唇红齿白,淡秀冰冷。
睫毛生得长而柔软,晨光下,眼下那颗泪痣颜色其实也是浅淡的,隐在狭长的眼尾。
言月伸手,轻轻摸了摸。
却见许映白捉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塞,他没睁开眼,声音含着淡淡的一点哑,“别走。”
当一个冷淡强势的男人流露出这种神态时,仿佛和她很亲密,真的很爱她一般。
只可惜,清醒时,他压根不会有这种时刻,也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言月凝神看着他。
果然,许映白没醒,只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
终于,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醒来了,眸子已经清明,又恢复了平时的许映白。
言月起床洗漱,和他说了声早上好。
许映白有晨练和晨起沐浴的习惯。
待到他换好衣服,来到客厅时,言月正在吃早餐。
她一手拿着一个黄油奶酪面包,偶尔咬一口,旁边是一杯温牛奶,正在翻阅歌词本,神情很是专注。
许映白看了她一会儿,他说,“下午去商场。”
指的是之前,言月和他说,要一起去采购年货的事情。
许映白果然记得。
言月没把视线从书页里抬起,“没关系的,不用买了,直接让他们送过来吧。”许家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送货上门,要什么,直接说一声就好了,自己压根不需要出去买。
许映白没说话。
言月也不像闹脾气,她抬眸看向他,似乎在商量,“外面天气不好,我们出门不方便,自己去买也浪费时间。”
“我要练琴去了。”
上午还是日课,练琴。
约莫十点的时候,言月下了一趟楼,刘清萍来了家里,正和厨师一起在厨房。
许映白不在客厅。
言月低声对刘清萍说,“刘姨,中午做牛腩,味道放淡一点,不要辣。”
“上次我带过来的海胆,炖一炖。”
能驱寒恢复体力的菜。虽然许映白说自己吃什么都差不多,但人怎么也是有自己口味的,和他相处久了,言月发现了,他口味偏淡,不喜欢浓烈的调料味道。
“好嘞,小姐。”刘清萍眉开眼笑。
随即,言月上楼继续练习了。
午饭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吃自己的。
许映白原本是寡言的人。因为严格的教养,在餐桌上,原本也不习惯说话。
言月再不说话,室内一下便安静了下去。
“我吃饱了。”言月说,“下午直播。”
“要一个人在琴房。”
她意思是,让他在这段时候,不要进来。
许映白搁了筷子,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言月往二楼琴房去了。
直到她关了门,将自己背脊抵在门板上,静静站了一会儿。
言月前几天就写好了《月之海》,自己试着唱了一遍,把录音发给了泽渊,泽渊说效果挺不错的,叫她这几天直播的时候试着唱唱,看看观众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