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落入我怀中——雾下菘【完结】
时间:2023-05-24 17:20:48

  本质上,是他的魂灵在爱她。
  可是,言月不这么觉得。
  她浅薄,会为色所诱。
  世人爱他,大抵爱的也都是这幅皮囊和俗世的金钱与地位。
  男人一双手,右手光洁如初,修长有力,漂亮完美得像是艺术品。
  左手掌心却满是细密的伤痕,看得出伤痕极新,是这几天新增的,没有经过处理,可怕到几乎狰狞。
  这只手,被他自己毁了。
  言月唇颤了颤,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侧过身子,微凉的手指摩挲过言月的唇。
  言月看到他掌心交错的伤痕,浑身发凉,面色苍白。
  “别怕。”他说。
  “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恢复。”做个手术,要恢复原来的皮肉也不难。
  言月睫毛一颤,终于滚下眼泪。
  “暂时不想回家,也可以再在海城玩几天。”他叫司机开往一处楼盘,“你住的地方太小,住着难受。”
  “你常用的乐器,我已经叫人帮你带来了。”许映白说,“衣服晚上叫人送上门来。”
  许映白做事,一贯是周密稳妥的,他平平静静,仿佛压根就没经历过言月提出离婚,出逃海城的事情。
  言月面色苍白,“你工作怎么办。”
  他温和地说,“推了,陪你。”
  言月瞳孔扩大,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有些茫然无措地抬眸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司机一直开着车,不久,到了一处别墅区。
  许家在各个大城市都有房产,轿车在一幢带着花园的独栋洋房前停下。
  他带她上楼,用右手牵着她,两人像是一对恩爱如初的情侣。
  *
  唐姜上了一天班,没想到,是林其诺给她送来的文件,他淋得透湿,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唐姜拨打言月新手机,却一直打不通,提示关机,直到晚上都是这样。
  她差点急疯了,问林其诺,“你说是一个男人把她带走的?那人长什么样?”
  “很高,很帅。”
  林其诺神情还有些恍惚,“我听他司机叫他许先生。”
  许映白并没多看他一眼,林其诺受到的震撼还没停歇。
  他脑子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种很可怕的可能,他甩了甩脑袋,假设真的是他哥哥的话,他知道吗?为什么刚才看到他,竟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而且,他说他是言月的丈夫?林其诺脑子里都像是塞满了浆糊,压根转不动。
  这件事情,要不要去问问妈妈?
  唐姜一屁股在沙发上瘫下了,浑身气都一下卸掉了,不知道到底是彻底放心了,还是彻底弃疗了。
  竟然真的是许映白,他找来了。
  唐姜很忧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言月明显还爱许映白。虽然不愿意承认,这是个事实。
  她贸然掺和进去,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唐姜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信:【她很好,不用再找。】
  她爬起来,迅速回复:【你是许映白是不是?】
  【之前,你是不是看了我们的聊天记录?】
  唐姜越想越不对劲。许映白对言月出走离婚的事情似乎半点不意外。以他缜密的性格,如果早知道了这件事情,早做了准备,给她随意安装一个定位器,言月离开,他能这么快找到也很正常。
  唐姜想不通的却是,既然许映白早早发现言月想和他离婚。
  那以他的性格,言月又是怎么能瞒着他,无声无息跑出来海城的?
  许映白显然不是个会坐等事情发生的人。
  那个号码再也没回复了,唐姜打电话过去也不通。
  许映白……
  唐姜出国之后,也隐隐约约听说了一些关于许映白的传闻。
  他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风霁月,能以那样的背景,以这么轻的年龄,爬到如今的位置,言月怎么可能玩得过这种男人?
  *
  言月蜷缩着坐在沙发上,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坐在客厅,看着落地窗外的花园边,或许因为这里很久没有住人,花园有种寂寥的热闹,玫瑰肆意绽放在这葱茏的雨水里,白玫瑰和红玫瑰簇拥着缠绕在一起。
  傍晚,外头光线转为昏暗,这里太静了,听不到任何人声,只听到隐绰的鸟鸣。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雨水味道,以及玫瑰浅浅的香甜芬芳。
  许映白在厨房做饭,脱了大衣,衬衫袖子挽起,背影就看起来挺拔修长,居然有几分温柔贤惠的样子。
  言月木木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远方雨幕。
  竹荪汤焖入了锅里。
  她身边浅浅一凹,男人在她身边坐下。
  许映白温和问,“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我很爱你。”他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角。
  他从小到大,其实没拥有过多少东西。
  从小没有父母家人的爱,只有苛刻的高压。
  也极少有人问过他的感觉,只有对他无穷的要求。他不知道疼,不知道伤心,像个怪物,以前许明川说的。
  甚至于他自己也从不关心自己的感觉。
  可是,他很爱她,对她很宝贝,一心想对她好,想和她组建家庭,换来的却是她的背叛。
  言月眼圈红了。
  这是许映白第一次和她说爱,却是在这样的一个时间。
  “我一直很喜欢你,后来爱你。”他说,“也做了不少荒唐事情。”
  “不是你,以前,我怎么会看秦闻渡那样的蠢货一眼呢?”他轻轻一笑。
  许映白本质是极为傲慢的,和少年时代一样,他的眼里,是看不到任何其他人的。
  秦闻渡那样的蠢货,本是不值得他任何注意的。
  可是,他非要染指他的宝物。
  秦闻渡取代了他的位置,陪伴在言月身边。为了不让她想起以前那些回忆,那么些年,他一直克制自己,将自己维持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后来,秦闻渡居然会有那样的非分之想。
  “他不会好过的。”轻轻摸索着她手腕内侧的一块皮肤,许映白垂着睫,淡淡道。
  言月浑身颤抖,语气里满是恐惧,“你,你别再对他怎么样。”她早早已经和秦闻渡划清干系。
  “好。”他答应得竟然极为顺畅,拉着她的手,“去吃饭。”
  许映白做饭的技术提升很快,他是个很好学的人,学什么都很认真专注,做饭也是,他喜欢亲手做饭给她吃,得空的时候都会如此。
  许映白差不多是喂着她吃了饭。
  都是她爱吃的菜肴和口味,只是言月毫无胃口,却没办法。
  许映白在这种时候极有耐心。
  吃过饭,有人送上门来,已经烘干好的内衣和初春的衣物,都是她的尺码,许映白不需要问她尺码,每一部分,他都已经用手亲自丈量过。
  言月洗完澡,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她又开始轻轻发颤。许映白拿了干净的毛巾,耐心地给她绞干长发上剩余的水。
  他自己也洗了澡,黑发微微湿润着,身上有清淡的暗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香。
  他给她细细擦干头发,脖颈。
  冰凉的手指停在她耳垂上,轻轻捏了捏。
  “他们碰你了吗?”他安静地问。
  言月偏过脸,不答话。
  “让你想和我离婚。”
  他扶正她的面容,那双漂亮的唇覆了上来,不急不缓和她接吻。
  他发梢弥漫着一股浅淡的冷香,言月终于闻出来了,竟然是浅浅的檀香。以往,许映白身上,从未曾沾染过这样的香。
  这个吻实在持续太长,言月双手无力垂下,甚至有些目眩。
  他冰凉的手指给她轻轻擦干唇角水渍,随即,却又覆了上去。
  言月头晕目眩,抵着他,她身子弱,压根受不住这样的索取。她上气不接下气,含着眼泪,趁换气的间隙哀求他,“不要了。”
  他置若罔闻,“他们亲得比我好?”
  言月睫毛一颤。
  终于被放开时,她喘着气,眸子已经水光潋滟。
  夜幕西沉。他没再动她,纤长苍白的手指却停留在了自己衬衫的扣子上。
  许映白解开了自己衣服。
  言月是第一次完整看清他,许映白不喜欢裸/露自己,以往,他们亲密时,她几乎都看不到他。
  她蜷缩在沙发上。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小腹处那个纹身。
  青黑色的纹身。
  面积极大。
  贴在白皙如玉的皮肉上,像是要浸透下去一样,色泽对比实在太强烈,显得极为妖冶糜艳,看起来,已经有了一些时日,紧紧和这具漂亮的躯壳纠缠在一起。
  这个张扬的纹身,竟然一直这么严严实实遮在衣衫之下,藏在这个男人清冷斯文的外表下,随着他,日日夜夜。
  “言月,继续和我一起过吧。”他声音很温柔,“以后再别走了。”
  这样,以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他了。别无所选的话,言月至少也会回头看看他吧。
  “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他垂着睫,乌发白肤,长睫掩着眼下如洗泪痣,那种漂亮的脸,竟然有种相当清纯的干净。恍然间,让她像是又看到了少年时代,无欲无求漠然的许映白。
  可是,他握住她白皙柔软的小手,放到那里,“摸一摸吧。”
  “写的你的名字。”
  他素来清冷的声线里夹杂了些微的喘,狭长的眸子紧紧看着她,眸底那颗小小的泪痣分外明显。
  作者有话说:
  他很会钓的其实,认定月月是个涩鬼,就会叫、给她听了。
  今天迟了点,掉落三十红包,谢谢大家观看许哥持续发癫。
  他是真的有点子不太正常……其实我觉得他比月月更需要关心和爱,但是他太强了,大家不觉得,他自己也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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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窒息的爱(修)◎
  言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许映白。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被找到后,他对她恶语相向,甚至使用暴力或者威胁, 毕竟, 用世俗的道德来看,她的行为可以说是非常恶劣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更加的温柔, 温柔到甚至让人有些害怕。
  她是喜欢他的。许映白是她的初恋,她情窦初开时对男人最初的幻想,这样对她时,几个女人能把持得住。
  她自然也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依旧在飘着雨,他睡在她身边, 还没穿上衣服,是他少见的懒散放纵的模样, 左手臂依旧横在她腰上。
  言月一眼便看到, 他左手臂白皙的皮肤上,那道深深的陈年伤口。
  是多年前许映白为了救她留下的。
  尖锐的石头直接扎入了皮肉里,砂砾和土混杂进了伤口, 他没想过放手。
  当时肯定很痛吧, 他那时也只是小孩而已。
  以前言月依稀记得这件事情,却把这件事情张冠李戴,当成了秦闻渡为她做的。秦闻渡从不否认,言高咏也默认了。
  即使是婚后, 许映白也从来没对她提起过这件事。
  言月问, “我高三的寒假, 来家里的家庭教师是不是其实也是你找的?”
  以前言月一直以为言高咏是嘴硬心软, 嘴巴上说着不支持她,但是私底下对她好,给她找了那么难请的辅导老师,但是后来,她意识到,言高咏本质是刻薄且自私的,完全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他手指摩挲着她的唇,“是。”
  言月心里很平静,也很悲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他从来不表达?为什么许映白可以对她那么好,却也可以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消失?
  他嗓音很淡,“已经过去了。”他永远是个做大于说的人,做了再多,也不习惯于找她邀功。
  屋外下着雨,两人静静相拥,倒是很少有这样的温馨美好的时节。
  言月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臂那道伤痕,到他的手掌,“是不是很疼?”她嗓音轻软,带一点淡淡的哑。
  他原本阖着眼,垂着乌浓的眼睫,很快又睁开了。
  许映白由着她抚过自己手臂,“不疼。”
  “你在关心我?”他低声问。
  黑暗里,言月别开脸,没说话。
  许映白低头吻过她的发顶。不管如何,她关心他,他是舒心且喜欢的。
  他很满足他们现在的相处状态。
  有他陪言月就够了。言月很脆弱容易受伤,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不下去,很多事情,都会伤害到她,让她难过。他不愿意让她难过。
  待在这里的时候,言月感觉非常平静。
  她和外界基本没有沟通,许映白一直陪着她。
  言月问许映白工作的事情,他让她放心,别问了。
  言月被他环抱时,有时候,居然会生出一种分不清昼夜的错觉,见她分神,他就会用点法子,把她注意力完全拉回自己身上。
  花园里花朵开得极为繁盛,已经开始要进入春季的梅雨时节了。言月很喜欢这座花园,她喜欢花,只是自己是植物杀手,养什么都活不下来。
  许映白见她喜欢,自己便也开始琢磨园艺。
  他好学生的禀赋并没有丢掉,学什么都非常快,做什么像什么,无论是园艺还是厨艺。
  春季阴天的时候,言月见高挑秀颀的男人在花园里,弯着腰,卷起衬衫袖子,白皙的手指沾上泥土,耐心地侍弄一丛麝香百合的模样,偶尔会看愣。
  百合是言月最喜欢的花,尤其是纯洁无垢的白色百合。
  许映白经常会在花园里摘下一束含着露水的百合花,送给她,他纤长冰凉的手指上似乎也还沾染着一点百合幽幽的香。夜晚,伴随着这样的味道,她跌落到一个昏沉绵长的梦境里。
  闲下来的时候,言月便开始写歌。
  她现在写的是四季组曲中的春,细雨蒙蒙,充满了欲望的季节。
  《春酒》
  明明是描述春天的花的曲子,但是,名字却叫《春酒》,歌里的意象也是迷乱的。
  言月写曲子的时候极为专注,这种时候,她不让许映白进来打扰,也是她每天唯一可以迎来一口喘息机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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