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拉着她说让她负责?!
不过颜青棠并没有气得失去理智,还是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你都还没成亲,倒管上我的事了,我可比你大。对了,大舅舅找你。”
“你是比我大,但错了就是错了嘛……你说我爹找我?”宋巍顿时脸色一变。
颜青棠敷衍地点点头:“你快去吧。”
“我爹找我做甚?这都出扬州了,难道这时候还要督促我读书……”
宋巍走了。
颜青棠又回到方才的亭子。
“你很行啊,纪景行!”
纪景行忙几步走了过来,揽住她。
“怎么了,棠棠?”
颜青棠看他一副无辜样,就一肚子气。
“你到底跟我舅舅和宋巍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啊。”
“你什么也没说?”
“我真的什么也没说,我就说了说当初咱们俩初识的事,说我当初是个穷书生,你垂涎我美色,故意将房子赁给我……”
一提这个,颜青棠的脸顿时红了,还有些慌张。可随着他说下去,她又成了恼羞成怒,脸红红的,耳朵都成粉的了,气得要打他、拧他……
他赶忙把她抱得紧紧的,让她不能打人。
“……我就想让大舅舅给我做做主,如今孩子都生了,人家本也是黄花大闺男,跟了你一场,你总得给我个名分。”
听到‘黄花大闺男’时,颜青棠已经忍俊不住了,真是又气又想笑,脸上还是嗔怒,可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得极力忍着。
“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他咬着她嘴唇:“我不要脸了,为了名分,奴家拼了!”
颜青棠自然也不甘示弱,拍了拍他肩膀说:“罢罢罢,你到底跟了本老爷一场,待老爷我出了孝,就纳你进门,以后你要恪守本分,为我颜家绵延子嗣。”
闻言,他大喜过望,感激涕零。
“真的吗?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爷说得自然是真的,你快快松开老爷,也免得等会被丫鬟们看见,坏了老爷的威严。”
纪景行一把抱起她。
这凉亭是倚假山而建,旁边就是一座用太湖石垒就的假山。
他抱起她,顺着边就来到假山后,这里刚好是个折角,即使有人走过来,不专门绕过来,也看不见后面有人。
“口说无凭,奴家还是再为老爷生个儿子吧,奴家好生养,老爷不用怜惜我。”
“不不不……”
这时颜青棠再说不,已经晚了。
也是这泼皮妇人生得粗壮,又如饥似渴,老爷一介弱质书生,哪里是这泼皮妇人的对手。三下两下被人拿了手脚,又用粗鲁的口堵住了老爷只会吟诗作对的口。
老爷推又推不开,叫又叫不了,只能任凭一张门板压海棠。
第96章
◎我这不是怕你不要我?祝由◎
素云是跟姑娘一同出来的。
远远见找到了殿下和表少爷, 明显姑娘去后有话说,她也就没跟上去。
这时路过一个丫鬟,正好前几天素云找她借了几个绣样, 两人就去一旁说了几句话, 哪知转头再看就不见人了。
姑娘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走的时候也没叫她?
素云往凉亭走去。
凉亭的另一侧还有条小道,她方才占着这边的路,姑娘若从这边走, 她不可能看不见,就寻思是不是从另一边的路走了。
哪知刚走过去,树上突然撞来一颗花生。
她看到花生,下意识抬头, 果然树上坐着一个人。
“暗锋。”她招招手。
招手的同时,还看看四周有没有其他人。因为暗锋说了, 在外面他的行迹是不能走漏的。
暗锋落在她面前,手上捏着一把东西, 正是她之前塞给他的炒花生。
“你看没看见姑娘?怎么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有没有看见姑娘是往哪儿走了?”说着,她还把那颗花生塞回他手里。
暗锋低头看了看她的手,道:“你家姑娘跟殿下一同走了, 你别找了直接回去, 一会儿两人就回了。”
素云点点头,正打算走却突然反应过来。
“既然你家殿下不在,你坐这儿做什么?”
呃……
他能说他坐这儿是在望风?
“你不是还没走?我坐这儿等你。”
素云的小脸顿时浮起一片嫣红,有点害羞道:“你等我做什么?”
暗锋寻思殿下就在不远处, 以他的耳力指不定能听见这边的动静。算了不用指不定, 是肯定能听见, 自然不想说孟浪的话。
“我就想跟你说, 这花生挺好吃的。”
啊,原来是说花生?
素云略微有点小小的失望,还是道:“你喜欢吃,我回去后再给你拿一包。”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暗锋耳里。
“你,把你的小丫鬟领走!”
暗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换了口风。
“这样吧,我送你回去,殿下肯定也回去了。”
假山后,颜青棠还有点迷糊,纪景行却突然停下动作。
很快,她清醒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荒唐就是,这可是在外面!”
“我不就是看是在外面……”所以赶紧停下了。
殊不知,要不是素云找过来,暗锋为了拦下她,跟她说了话,怕她听见真恼了,他不一定能停下。
“以后不准再看话本了,你就是话本看多了!”她红着脸,低头整理衣裳发髻。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了……”
颜青棠才不信,见他也不动,就推他让他整理自己。
可怎么整理?有一处即使整理了也很明显。
她臊红着脸,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你先缓缓,等会儿再出去。”
他低头看了看:“缓不了缓不了,箭在弦上。”
“缓不了你也要缓,我先出去了……”
刚抬步,人就被抓了回去。
素云回去后,并没有看见姑娘。
她寻思着是不是走了岔路,又或是两人见园中景色优美,就赏了会儿景,也没多想。
过了会儿,两人回来了。
素云见姑娘的脸有点红,衣裳前面倒是挺整洁,但裙子后面有些皱皱的,还沾了不少草屑和青苔。
“姑娘你摔了?”
开始颜青棠还不解其意,直到素云提起她的裙摆,看到裙子后的脏污,她忙瞪了纪景行一眼。
“不是摔了,可能是蹭到哪儿了吧。”
“那我服侍姑娘换身衣裳……”
两人进了里屋,素云服侍着她脱下外衫,把弄脏的衣裳放在一旁,又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裳要服侍她穿上。
纪景行跟进来说:“午睡一会儿,就先别换了。”
见此,素云抱着脏衣服下去了。
“你还想做什么?”颜青棠警惕道。
“我什么也不做,就睡一会儿。”
他三下两下脱掉外衫上了榻,又把她揽进怀里。
躺下后,两人一时也没睡意。
“对了,昨天忘了跟你说,卞青又招出两个人。”
一听他这口气,就知道招出的人不太重要,这卞青也是,既然招就果断点,偏偏宛如挤豆子,一点点往外挤。
不过也不是没作用,至少他招出的人,已经拉下马好几个官员。
多是浙江那边的官员,纪景行无法从苏州伸手去浙江,就把供词和连同卞青给的证据,一起递回了京城,由京城那边处置。
“你说,他什么时候能把那位魏阁老招出来?”她好奇问。
纪景行微微摇了摇头,估计困难,真把这根顶梁柱招出来,即使朝廷饶过卞青,魏党一系其他人也饶不了他。
这种两朝老狐狸是真不好动,做事滴水不漏,满口仁义道德,凡事以民为先。
身为一朝首辅,如今还住的当初先帝赐下的三进旧宅子,日子过得虽不算清贫,但也不富裕,将将合了他的身份。
毕竟魏氏也是皖地大族,本身也不是什么寒门,即使不做官,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对了,这趟你二舅舅既然也来了,那我与你说件事。”
“什么事?”
“之前不是与你说在苏州设立税司,推行新政?我觉得你二舅舅是个人才,又精通商道,你可以带他先试试。若可以,等我们回京后,这边的事就交给他。”
见他说得既直白又坦荡,颜青棠知道自己又被他套路了。
还说她一环套一环,一环都不愿少,其实他才是,真是心机极了。
“你这么笃定,我就一定要跟你回京城?”
“你不跟我回京城,还想去哪儿?”他赶忙抓过她的手,又做得一副委屈态,捏着嗓子道,“老爷,你方才可是答应了奴家的,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
她哪有提起裤子?明明是他好吗?
“我不想跟你说话。”
他掩着面假哭:“老爷翻脸不认人,奴家要去找舅老爷做主……”
颜青棠差点被口水呛到,红着脸搡了他一下:“你别闹,说正经的,我二舅舅倒是合适,当年若不是……可他的腿,真能做官?”
“那有什么不能做的?腿应该能治,你让陈女医先看看,她若是看不好,我让人再找别人来看。即使治不好,身为未来太子妃的舅舅,做个官怎么了?我看谁敢有二话!”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颇有些装腔作势的架势。
把她逗得一笑,又嗔又羞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贫了?”
“我这是贫?我这不是怕你不要我?”
说到这里,他语气恢复了正常,看着她的双目认真且坦诚。
这双眼睛里,深藏着她原本以为自己不能承受之重,可此时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她默默地环上他的颈子,将脸埋进他怀里。
下午,颜青棠去找了宋文喜。
比起跟大舅舅说话,她跟二舅舅说话要坦白的多,一些顾虑自然而然就出口了。
“你是个有主意的,二舅就不插言了,难得碰到有情人,不如就试试,谁又知道以后会怎样?人不可因心中忐忑而踌躇不前,那样会错过很多很多。”
当年他坏了腿,一夕之间从天到地,也气馁过,自暴自弃过。家里为他冲喜,给他娶了曹氏,他自己走不出来,冷过她,伤过她。
差点没伤透她的心,幸亏他后来及时反应过来,花了很大的努力才把人追回来。如今他的腿依旧没好,两人的感情二十年如一日。
颜青棠听过二舅舅和二舅母的故事,是爹当初顺带提了一句,当时她听得模模糊糊,如今大致能猜出当年是如何场景,才会让二舅舅发出这般感慨。
“其实我来找舅舅,还有一事。之前他在苏州设海市……”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里面的事说清楚,而宋文喜也是经由此,才知晓外甥女之前经历了何等危险。
而这些事,此前他竟毫无所知。
“你说的我大致明了,他想借由苏州为点,以此来整顿江南乃至沿海的一带的贸易以及商税,在此地推行新政?”
颜青棠点点头。
可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
宋文喜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不及念头放大,颜青棠就把后续的话说了。
“他在这里并无可用人手,即使有些人能用,但他们不懂商道,之前这些事其实是我隐在后面把握方向,可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苏州,总有一天要回京。若到时我与他一回上京,这里就没人管了,所以他想提拔舅舅你。”
“可我的腿……”
“他说应该能治,就算不能治,你是……我舅舅,做个官怎么了?不会有人敢说二话。”
说到这里,她脸有些发热,因为说出这话等同默认她答应了他,虽然这话她还对他开口说过。
宋文喜看了外甥女一眼,权当没看见,拍了拍腿说:“我这腿应该治不了,这些年你二舅母没少四处替我寻医问药。”
颜青棠说:“舅舅,我这有个宫里来的女医,医术很是高明,要不让她来给你看看?”
“还是不麻烦了……”
这时,曹氏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看,怎么不看?这可是宫里的御医?”又对颜青棠说,“棠儿,麻烦你了。”
“舅母,这叫什么麻烦。”
说着,颜青棠吩咐素云,让她找个人去请陈女医来。
不多时,陈女医来了。
见来的是个女医,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其实一开始曹氏和宋文喜都没抱多大希望。
见对方把脉把着把着,眉心越蹙越紧,两人心中甚至有种果然如此之感。
因为在过往的岁月里,他们找过许多所谓的名医,大多是如此。
“能否看一看舅老爷的腿?”
曹氏看了丈夫一眼,见丈夫点了点头,就帮把他的腿搬到罗汉床上,并撩起他的裤腿。
颜青棠则走到的窗边,往外看去。
陈女医低头查看宋文喜的腿。
但见他的腿出奇得白,显然长久不见日光,又因为长久没用,肌肉萎缩了大半,但却不见青筋,一看就是日里被人照料得极好,每日都有按摩的结果。
陈女医在上面按了按,从脚踝一直顺着按倒大腿,每按一下,都会问宋文喜疼不疼,而宋文喜都是摇头。
她收回手,示意曹氏帮忙将裤腿拉下来。
“舅老爷当年可是从马上摔下来,或者被重物轧了腿,之后虽腿骨经络都无事,却偏偏不能再行走?”
闻言,不光曹氏愣住了,连宋文喜都愣了一下。
夫妻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而后一起将目光投向陈女医,点了点头。
“是不是从那以后,舅老爷身体便慢慢虚弱下来,变得畏寒怕冷,每到季节交替之际,总会生些小毛病,小毛病若不管就会变成大病?”
曹氏实在没忍住道:“陈女医,你如何这么清楚?”
陈女医没有答她,道:“我大致明白舅老爷的病因是因何而起了。”
“陈女医那你可知是何病因?我和老爷这些年四处寻找名医,很多名医都说不出所以然来,逼急了只说是与经络有关,旁的他们也不知。”曹氏激动道。
陈女医还是没答她,看向宋文喜:“当年舅老爷腿出问题时,应该不在江南一带吧,是在何地?是云贵川,还是滇?”
宋文喜眼中冒出奇异光芒:“陈女医为何如此说?”
曹氏急切又想插言,颜青棠忙扶住她道:“舅母你别急,让陈女医慢慢说。”
“若我没看错的话,舅老爷此病非病,乃是当年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