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点开看内容,通过字面意思大概能猜出一二。
“准备睡觉的时候给我来个消息,我连麦陪你。”
容慎的口吻纵容又宠溺,仔细听还沁着不明显的温柔。
安桐得到他的回应,顿时笑弯了眼睛,“原来你知道啊。”
她还以为他不懂什么叫连麦睡觉,所以特意给他发了个解释的词条。
这话说的,倒是让容慎要笑不笑地挑起了眉梢,“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古板?”
“我没那么说。”安桐举着手机晃了下,没经大脑就回答:“就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可能不太懂时下的流行词。”
容慎:“……”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手机那端好像传来了一声不属于容慎的笑声。
八成来自程风。
此时,容慎喉结滚了滚,慢条斯理地重复了几个字:“我这个年纪?”
他这样的男人,很少会在意诸如年龄类的客观事实。
但上次容娴以年龄“攻击”他老牛吃嫩草。
现在,安桐有以年龄为由,觉得他不懂那些新鲜事物。
他二十七岁,还未过二十八岁的生日,远达不到拿年龄说事的地步。
另一边,安桐大概是心虚了,一时没想好措辞,拇指随意一滑,视频意外挂断了。
安桐:“……”
容慎看着断线的页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支着额角,垂眸无无声发笑。
她这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匆匆挂了视频?
这时,幽幽的声音从机舱斜后方响起,“九爷,其实……您年纪也不是很大,顶多算是少年老成。”
男人回眸瞥他一眼,程风又自以为机灵地拍了句马屁,“您就是太成熟稳重,平时不苟言笑的,所以看着比实际年龄大……”
这话解读下来,就好像在说容慎面相老似的。
男人眉眼淡漠地看着程风,机舱里瞬间变得格外安静肃穆。
……
与此同时,悦府别墅一楼的客房。
男人的黑色风衣搭在床凳边,只亮起一侧的阅读灯,尽显昏黄静谧。
萧明豫穿着蓝色的衬衫平躺着,右臂搭着脑门,呼吸时快时慢。
容娴走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副令她莫名不忍的画面。
说不上来的滋味。
萧明豫给她的印象始终是强悍硬朗的,哪怕追着她跑了几个月,哪怕被她冷嘲热讽,基本也很难再他脸上看到什么惭愧示弱的表情。
这前后的差距太大,容娴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心疼的情绪。
她很快调整了一番,抬脚走到床畔,伸手推了下他的肩膀,“烧退了吗?”
萧明豫没给什么回应,只是向另一侧偏了偏头,似乎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
“你别给我装,烧退了的话,赶紧起来跟我回家。你挺大的男人,赖在我弟妹家算怎么回事。”
床上的男人置若罔闻,静了三秒,低弱的咳嗽声从喉中溢出。
容娴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最终还是心有不忍,侧身坐在了床边。
她不再说话,紧绷着脸,以至于原本端庄温和的轮廓透出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容娴探身向前,拨开萧明豫脑门上手臂,微凉的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依旧烫热,烧没退。
容娴的手缓缓下滑到他的脸上,在一起这么久,还没见他病的这么严重过,“萧明豫……”
烧迷糊了?
这要是一直不退烧,难保不会烧成智障。
容娴俯身,想仔细分辨一下萧明豫此时的神态。
殊不知,她身子才前倾了几公分,男人突然抬起臂弯圈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拽到了怀里。
容娴被迫趴在他身上,这才清楚地感知到,他浑身都很热,显然退烧药没起作用。
“烧没退怎么不吭声,你也不怕把脑子烧坏了?”
听到容娴的冷斥,萧明豫懒懒地掀开眼皮,嗓音沙哑地嘲弄道:“脑子坏了就不会缠着你了,不正合你意?”
这男人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容娴深深看他一眼,挣扎着站了起来,“行,那你烧着吧。”
女人转身走了。
萧明豫神色阴郁地盯着她的背影:“?”
真不管他的死活了?
第158章 :故意
萧明豫没料到容娴真的说走就走。
房门一开一关,冷清的卧室只能听到男人因愤怒而不断加重的呼吸声。
客厅,容娴拿起手机就去了小花园。
不管心里如何的别扭,她还是没办法对生病的男人坐视不理。
烦躁之余,容娴又点了根烟,肩膀夹着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另一边,萧明豫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以为容娴是真的不管他了,自嘲的轻笑溢出喉咙,叹息着坐了起来。
他是不是真的高估了自己在容娴心里的地位?
萧明豫偏头看向窗外的夜幕,又等了一会,便翻身下床,走出了客房。
客厅光线明亮,却空无一人。
死寂般的宁静让他心烦意乱,胸口堵了团棉絮似的,窒闷又阴郁。
萧明豫脚步懒散地走到小吧台附近,刚准备倒杯酒,落地窗外的小花园传来了细微的交谈声。
很熟悉,是容娴。
随着声音逐渐清晰,直通花园的玻璃门被打开,容娴带着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萧明豫在他们开门的前一秒就已经收回了视线,举着酒杯姿态傲慢地浅酌着。
“你怎么又喝酒?”
容娴带着家庭医生走进客厅,看到喝酒的男人,顿时脸色就难看了。
萧明豫将半杯酒一饮而尽,斜睨着容娴身畔的家庭医生,“这么晚还有客人,需要我回避么?”
容娴:“……”
家庭医生:“……”
“你别没完没了啊。”容娴沉着脸,转首朝着沙发示意,“坐过来,沈跃是医生,让他给你检查检查。”
哦,医生。
萧明豫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几分,放下杯子就往客房折回,“坐着头晕,进来看。”
容娴的火气差点飙破脑门,她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又矫情的男人。
沈跃事不关己地扶了下镜框,换了鞋就跟着容娴去了客房。
门开着,萧明豫躺在床边,俊脸因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的暗红,咳嗽声也止不住地冲破喉咙。
容娴环胸站在床角,递给沈跃一个眼神,后者便上前给男人做了些常规检查。
体温仪显示,发烧38.7度。
沈跃皱眉,回眸看向容娴,解释道:“这个温度再高一点就属于高烧了,最好打一针退烧针。”
“嗯,打吧。”
“打不了。”
容娴和萧明豫几乎同时开口,但表达的意思却天差地别。
沈跃刚拿着一次性注射针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萧明豫,你……”
床上的男人闭着眼,语调极其缓慢而平淡地说:“你头发丝长什么样我都知道,我晕针这么点的小事,你从来都记不住。”
这满含怨气的口吻,听得容娴心里一堵,又莫名有些心虚。
她确实……不太了解,或者说从没想去了解有关他的一切。
容娴咽了咽嗓子,重新看向沈跃,“除了打针,还有别的退烧办法吗?”
沈跃把注射器放回到药箱中,“口服退烧药也可以,多喝温水,不过切记不要再饮酒。”
空气中安静了三秒,容娴面无表情地道:“饭前他吃过退烧药了。”
沈跃:“……”
那叫他过来干嘛呢?
看他们两个打情骂俏?
沈跃在客房里停留了五分钟不到,搁下两盒特效退烧药,便拎着药箱匆匆走了。
容娴送他出门,两人站在楼外浅聊了几句。
“今晚麻烦了。”
沈跃把药箱放进后座,摘下眼镜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成年人38.7的温度虽然有点高,但自身免疫力摆在那儿,只要别再着凉,晚上盖厚点,明天差不多就能退烧。”
“嗯,不退的话,我会带他去医院。”
沈跃唇角蠕动,半晌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道别后便自行开车走了。
他倒是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是故意不配合,大有一种巴不得自己高烧不退的嫌疑。
……
容娴去而复返,重新走进客房的时候,萧明豫还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只不过衬衫的扣子全敞开了,露出肌理分明的蜜色胸膛和分布均匀的腹肌。
“发烧不冷么,还把扣子都敞着,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容娴自问不是个嘴毒的人,但只要看见萧明豫,就控制不了想怼他。
她边说边走过去,扯着旁边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一转头,视线不偏不倚地撞进了男人深如古井的眼眸之中。
萧明豫不说话,枕着臂弯定定地看着她。
客房的灯光不亮,甚至因为昏黄的色调而增添了一丝暧昧的暖意。
容娴侧身而坐,手掌贴着他的脸,声音软了些,“还难受?”
“你关心吗?”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你看我能不能把你撵出去。”容娴别开脸,软硬兼施的口吻补充,“别以为这是小九家里我就做不了主。”
萧明豫面色淡淡地垂下眼睑,下一秒,他猛地坐起来,直接抱住了面前的女人,“那不说了,抱会儿。”
容娴差点被他扑倒在床上,好不容易稳住坐姿,鼻息中也随着灌满了男人清冽霸道的气息。
她一直觉得,萧明豫就是看上了她的钱才会死皮赖脸的不肯分手。
可最近一段日子,她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女人心思细腻,第六感也相对准确,加上日常的互动和交流,基本都能感受到对方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容娴确实能察觉出萧明豫对她的执念,就不知道这执念是裹了糖衣的炮弹还是真情流露了。
“萧明豫,你多大的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还好意思……唔。”
女人试图说教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
容娴推着他的胸膛不断地挣扎,换来的却是更深入的拥吻。
她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认为萧明豫是个奶狗。
这越来越狼性的作风,他奶个屁。
不知过了多久,容娴气喘吁吁地趴在萧明豫的肩头换气。
男人阴郁的心情似乎因为这个吻而消散了不少,好脾气地拍着她的脊背,嘴里却说着风凉话,“喘得这么厉害,需不需要吸点氧?”
“闭嘴吧你。”容娴立马推开他,“发烧怎么没烧死你。”
第159章 :容晏
悦府别墅因为有了容娴和萧明豫的加入,多了不少热闹的烟火气。
眨眼,过了两天。
萧明豫虽然退烧了,但感冒症状很严重。
这天,安桐接到了湛科大发来的开学日期提醒短信。
还有一周就是她以转学生的身份去报到的日子了。
不到上午十点,安桐来到书房门外,想提前整理些入学所需的材料。
刚踏进半步,手机蹦进来一条微信。
是……闻晚。
倒也不意外,毕竟年前在香江的聚会她们两个聊得还算投缘。
闻晚想约她中午吃饭,问方不方便。
安桐看着消息,没怎么犹豫,便应允了邀约。
……
临近晌午,安桐要出门和闻晚吃饭的事,吸引了容娴的注意。
“闻晚来湛州干什么?”
安桐低头整理衣摆,闻声抬眸,“我没问,可能有事吧。”
容娴穿着居家的毛衣和休闲阔腿裤,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若有所思,“她有没有说和谁一起来的?”
听说最近容六来了湛州,前天还特意去园林拜访了家里的二老。
而闻晚刚和他订婚,一起过来也说得通。
“没有。”安桐摇了摇头,“闻晚来湛州,有什么问题吗?”
容娴喝了口咖啡,坐姿悠闲地晃了晃脚尖,“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好说,倒是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的邀请,小九知道吗?”
闻晚喜欢容慎,香江城的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
她这个单纯的小弟妹,就这么跟情敌出去吃饭,也不怕被套路了?
安桐淡淡然地笑着点头,“知道,我和他说了。”
容娴颇为惊讶,“他同意你去?”
“为什么不同意?”
容娴被安桐的反问噎住了,她眯眸,摸着下巴似笑非笑,“他心还挺大的。”
正说着,萧明豫从客房走出来,往日里英俊潇洒的男人,被感冒折磨的鼻尖发红,眼白处也布满了血丝。
他慢悠悠地坐到容娴身边,抬起胳膊就揽住了她的肩膀,鼻音浓重地问道:“说谁心大?”
“没说你。”容娴拍开男人的手,继续望着安桐道:“你们约在哪里吃饭?”
安桐报了个地址,萧明豫不露声色地挑了挑眉,侧目问道:“听说这家餐厅的烤猪一绝,宝,你想吃吗?”
容娴:“……”
安桐:“……”
对于一个天生厚脸皮的男人而言,再尴尬的场面也能应对自如。
萧明豫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叫容娴不回答,沙哑的声线略显磁性地追问:“去尝尝?”
“我不去。”
“那你中午少吃点,我给你打包。”
“……”
安桐含笑看着这一幕,莫名感觉很甜蜜。
不同于她和容慎平淡的相处方式,萧明豫和大姐更像是一对欢喜冤家,每次碰到都会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看似是女方掌握着主导权,实际上准姐夫见招拆招,把大姐吃得死死的。
安桐心生羡慕,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容慎。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十一点半,容娴最终还是拗不过萧明豫的拉扯,不情不愿地跟着出门去了饭店。
……
安桐再次见到闻晚,多少有些惊讶。
年节刚过,满打满算也才半个多月的时间。
但闻晚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好,虽气质依旧优雅,仔细观察仍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样子。
而她的左手中指,戴了一枚鸽子蛋戒指。
左手中指,那是订婚的标志。
安桐在双人桌前坐下,视线略过她的手指,温笑着寒暄,“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刚来。”闻晚倒了杯茶递给她,目光柔和地开口,“今天突然约你,没打乱你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