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倪娇娇思绪混乱的时候,舒倾出现了。
她提着自己亲自炖的鸡汤,出现在了病房里。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下一秒看见倪娇娇,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舒倾想发脾气的,可是考虑到余沉在,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走到倪娇娇面前,脸色不善,“你来这里做什么?还嫌害阿沉害的不够惨吗?”
倪娇娇扫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余沉,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我看他挺生龙活虎的。”
“你!”
倪娇娇不想理舒倾,更不想在这里充当电灯泡,所以迈开步子就准备离开。
余沉见倪娇娇快走到病房门口了,才着急地喊道:“倪娇娇,我跟你说的话,你最好考虑考虑,要不然的话……裴寒是不可能从牢里出来了!”
倪娇娇脚步微微停顿,眸色流转着冷意。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余沉竟然可以如此卑鄙无耻?
对他舅舅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表面敬畏,背后就不停说别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程时晏就算不喜欢余沉,表面上也不会虚与委蛇,而是会坦荡的表现出来。
说句实话,倪娇娇真挺无语的。
她强忍恶心,迈开步子,头也不想回的离开了。
倪娇娇走后。
舒倾上前,将手里装了鸡汤的保温桶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温声对余沉说道:“你跟倪娇娇说了什么呀?”
余沉冷漠地扫了一眼舒倾,不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舒倾:“……我炖了点鸡汤,想让你补一补身体。”
余沉:“不需要,拿着你的东西走吧。”
“阿沉,我做错了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舒倾委屈道。
换做从前,都是余沉哄着她的,她可以尽情发脾气,恃宠而骄,可现在,她在他面前,只剩下卑微。
余沉缄默不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舒倾回国,他应该开心的。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生活可以没有舒倾,但是不能没有倪娇娇……
余沉揉了揉眉头,“我没事,想一个冷静冷静,你别烦我行吗?”
舒倾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站在余沉身边,这样反而会让他对自己产生厌恶。
“好,我走,但是鸡汤是我给你炖的,炖了好几个小时,你多少喝一点。”
舒倾说完,不敢再烦余沉,转身就离开了。
她知道,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千万不能惹他不高兴和心烦。
……
倪娇娇因为请了一下午的假,这会儿又还早,所以先回了沁香阁。
她坐在自己房间里,回想余沉所说的话,指尖轻轻攥紧。
其实她大可以自私一点,不管这件事……但是裴寒,真的太可怜了。
举目无亲,每天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现在还因为得罪了一个富家少爷,要坐牢。
倪娇娇想着想着,就困了,然后就睡到了晚上。
直至房间的门被人敲响,她才不得已的醒了过来。
她起床去开门,看见了张叔。
张叔:“倪小姐,程少爷回来了,他在楼下等您一起吃晚饭。”
程时晏回来了!
倪娇娇又想起了余沉说的话,呼出了一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下了楼。
程时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翻着页数,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便合上了书本。
撩起眼皮时,看见了一双细白的腿。
第34章 想逃又逃不掉
倪娇娇正垂着眸,睫毛纤长,狐狸眼又弯又亮,妩媚中带着些娇俏可爱。
很漂亮。
程时晏漆黑的瞳色微凝,眼皮颤了几下,眼尾轻翘,他还没出声说话,倒是倪娇娇急不可耐地开了口:
“程时晏,我有话要跟你说。”
瞧她激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准备告白。
但程时晏清楚,她永远不会对自己告白,她躲他都来不及。
程时晏双眼皮褶皱略深,微微眯眼。
他眯起眼睛时,并没有其他商人的老奸巨猾,反而有点儿性感撩人,蛊惑众生的感觉。
所以倪娇娇差点被他这个眼神看的双腿发软。
程时晏慢条斯理地站起了身,往外走。
倪娇娇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老宅有个凉亭,是个避暑圣地,四周遍布各类花草,以及各种枝繁叶茂的大树。
一阵一阵的风儿吹过大树,使地面斑驳的树影摇摇晃晃。
倪娇娇耳边还能听到悦耳的沙沙声,好似进入了大自然。
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
程时晏斜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他看着倪娇娇,眼眸深邃清冷,似在等她开口。
倪娇娇抿了抿唇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看了看他,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今天去见余沉了。”
程时晏听到这句话时,瞳仁微微缩了缩,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倪娇娇脸上挪开,随即拿出了一支烟点燃,靠在柱子上轻轻吸了起来。
烟雾缭绕在他那只修长性感地手指尖,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在此刻显得雾蒙蒙的。
从倪娇娇的角度,还能看见他白衬衫解开几颗扣子露出的一半锁骨。
流畅又清晰,让人想咬一口。
这个男人,真的很妖精,举手投足都带着蛊。
“然后?”
他低哑的声音有几分疏懒和苍凉。
如果倪娇娇没看错,她从程时晏的眼里,看见了一点点的……失落?
倪娇娇没有细想,接着说:“我那个拿刀刺了余沉的朋友,他叫裴寒,现在因为余沉的口供,可能变成故意杀人罪。”
“余沉说……只要我离开你,他就可以放过我朋友。”
余沉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他不去计较,或是重新跟警方解释一下这件事,裴寒就很有可能被放出来。
程时晏拿烟的手指一僵,抬起了那双仿佛猝上冰的眼眸,薄唇轻轻勾起,露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他问:“你答应了?”
程时晏记得倪娇娇那个朋友。
是男性的。
长的还可以,挺年轻,是现在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程时晏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陪倪娇娇喝酒,到底是年纪小,隐藏不住心性,所以对他露出了看情敌的眼神。
现在倪娇娇……
是要因为那个男生,离开自己?
程时晏眼尾略微泛红,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现在已经委屈到了极点。
倪娇娇说:“没答应,我只是跟你说一下这件事而已。”
“然后我希望你能帮一帮我朋友。”
这种事,她本身是不想麻烦程时晏的,毕竟程时晏从头到尾都没有牵扯进来,找他帮忙,有点太过分了。
但倪娇娇现在是真的实在没办法。
总不能真看着裴寒坐牢吧?
程时晏掐灭手中的烟,淡淡地瞥向她,薄唇轻掀,“如果我不帮你朋友,你是不是就准备听余沉的话,离开我?”
他逻辑思维缜密又清晰,使倪娇娇顿时无语凝噎,不知说点什么。
倪娇娇犹豫了会儿,说:“倒也不会……”
“只不过我想尽我的努力,去帮助我的朋友,如果最终还是以失败结尾,那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这是她的真心话。
程时晏喉结动了动,音质清冷,“可是娇娇,你那位朋友,不仅仅只是把你当朋友。”
男人最了解男人。
他很清楚,倪娇娇的那位男性朋友,喜欢她,很喜欢。
倪娇娇拧了拧眉,“你在胡说什么?”
她在感情这方面,挺一根筋的,以前因为总围着余沉团团转,所以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情,认知浅薄。
她觉得裴寒对自己好,纯粹就是简单的讲义气。
毕竟换做是齐如鸢受了委屈,他也会不留余力的去替她出头。
程时晏:“倪娇娇,我是认真的。”
他轻笑了一声,“你让我去帮我的情敌,你可真看得起我。”
倪娇娇:“……”
好像也有点道理。
倪娇娇慢步走上前,牵起程时晏的手,他手指骨骼完美,修长又好摸……
“程时晏,你帮一下忙吧,好不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啦!”
略带撒娇的语气,又软又娇,却一点也不腻。
倒是狠狠地往程时晏胸口用力撞了一下。
程时晏冷嗤,“你给我颁发了一张最大的好人卡,干的漂亮。”
很明显的嘲讽。
倪娇娇嘴边笑容僵住。
程时晏反握住倪娇娇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拽入了自己怀里。
专属于她身上的发丝香味,侵入程时晏鼻尖,很是好闻。
倪娇娇脸颊贴在他温热有度的胸膛上,还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脸色刹那间变红,跟新鲜的红石榴一样。
程时晏紧紧攥着她的手,语调不疾不徐,却又一字一顿,“谁跟你说我是好人了倪娇娇?”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在她面前好而已。
偏偏她感受不到!
倪娇娇想从他胸膛退出,可是下一秒,程时晏松开了她的手,然后摁住了她脑袋,迫使她不得不贴近他。
呜呜呜,想逃又逃不掉。
耳边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样子,“我答应帮你朋友。”
倪娇娇很激动,想抬起头说谢谢,但又听到程时晏说:“但我有个要求。”
倪娇娇:“……你说。”
程时晏喉结动了动,闭上眼,他想说,让倪娇娇从此离她那个朋友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是这样,显得他很霸道。
连交朋友的权利都不给她。
程时晏不希望自己在倪娇娇眼里,是那样的形象。
爱不是束缚,他想给她自己的空间,自己的自由。
程时晏薄唇微抿,眼眸阴翳,半晌后,出声道:“你可不可以,别再把你那个朋友,当成普通的男性朋友。”
第35章 普信女
倪娇娇:“?”
不当普通朋友?
倪娇娇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程时晏,下巴贴着程时晏的胸膛,“那把他当什么?”
程时晏心说,当个屁!让他滚!
“当成对你心怀不轨的追求者。”
程时晏神情冷漠地说。
倪娇娇被自己口水狠狠呛了一下,咳了几声,不可思议地说:“那这样显得我好自恋啊。”
“人家都没说过喜欢我,我就把别人当成我的追求者,我不是普信女吗?”
程时晏快被气炸了。
胸口躁郁闷热,掌心蹂躏了一下倪娇娇的头发。
倪娇娇头发很快就成了乱糟糟的。
颇有一种凌乱之美。
她皱着眉,用力拍开程时晏的手,“你干嘛呀!”
程时晏:“倪娇娇,是你想气死老子。”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爆了口粗。
倪娇娇:“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程时晏眸色幽深,“倪娇娇,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对你说了喜欢你,才是真的喜欢?”
倪娇娇:“……对。”
她点点头,“是这样的。”
“一个人如果喜欢我,可是他连喜欢都不敢说的话,那又怎么能让我觉得他喜欢我呢?只凭感受吗?”倪娇娇一本正经,“那我觉得,他肯定是在吊着我,把我当成备胎。”
不说喜欢,就会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哪怕这个人对你再好,你都会觉得差了点意思。
程时晏喉结动了动,矜冷的面容微沉,薄唇轻掀道:“行,我知道了。”
“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对我那个朋友,适当的保持距离,他要是真的喜欢我,我会斩断他的念想。”
倪娇娇冷静沉着地说道。
程时晏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但却没什么情绪,眼底的温度也很冷。
“你那个朋友……”他说:“长的不比余沉差,看着也挺有个性的,你为什么不喜欢?”
倪娇娇:“?”
“程时晏,你好奇怪哦,我又不是看颜的人,如果真是看颜的人,我早就扑你身上,对你乱摸了。”
余沉和裴寒的颜值再高,也高不过程时晏啊。
程时晏:“那你看什么?余沉身上有吸引你的点?”
倪娇娇怔了怔,眼底氲氤,像陷入了沉思。
她从记事起,家里就给她上各种各样的培训班,三岁练舞,学钢琴,除去学校上课的内容,她回家之后还得学各种外语。
别人假期是玩,她的假期,比上学还要累。
其他小孩假期在外面玩的时候,她身边永远站着各种老师。
她要练习乐谱、要练习钢琴手法、还要学会各种舞蹈,甚至连各国的语言也要学会。
可以说,她现在的优秀,是童年的艰苦堆积起来的。
她没有童年,没有自由。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向往自由。
她在家里的舞蹈房练舞的时候,可以透过窗户,看见余沉和余瑶跟一群伙伴一起疯一起玩。
她也想跟他们一样。
可她母亲却一次又一次的告诫她,她跟他们不一样,余沉余瑶家缠万贯,但倪家什么也没有,他父亲受尽了白眼,才能走到中产阶级这一步,就连买这里的房子,也是为了能够跟这里的富人打好关系。
所以,她必须优秀,必须超过上流圈子里所有的名媛,成为最闪亮的人,这样才能嫁给一个能替倪家带来帮助的家族。
而她父母最中意的家族,便是余家。
五岁那年新春,她第一次踏进余家,给他们拜年。
看见了七岁的余沉,还有跟她同龄的余瑶。
平时没有自由的她,在那一天,有了自由。
余沉拉着她的手,带她去放爆竹和烟花,余瑶则是气呼呼的跟在他们后面。
爆竹和烟花……是倪娇娇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事物。
爆竹竟然可以那么响,烟花竟然可以那么美。
余沉桀骜不驯,从小就叛逆,玩的一身泥回来,被父母骂了后,还敢顶撞父母。
倪娇娇打心眼里佩服他,很想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后来余沉有时候会悄咪咪的来找她玩,她就小心翼翼跟着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