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都失踪这么久了,你觉得他能带着翠华山的人过来?”颜逸之斜她一眼。
“颜先生,你……”秦霄一愣,刚张嘴又被打断。
“现在我家已经没事了,你们请回吧。”颜逸之毫不客气地开始逐客。
“跳跳,你老公他……怎么了?”秦霄看了他半晌,忍不住凑到我身边来小声询问。
“没事没事,就是这几天事情比较多,他有点不开心。”我干笑几声,又和她说了几句,便将红尘公会一众人从阳台上送了出去。
这下,我家总算真正地安静了下来。
“希望你有存重新装修的私房钱。”晚风习习,我看着大开的阳台和乱七八糟的室内,忍不住道。
“可能只能刷信用卡了。”颜逸之顿了一下,微弯嘴角,“实在不行,我觉得问敖忆湘借点也是可以的。”
我扭头看他。
“颜逸之同志,你本来性格就是这样的吗?”我忍不住问。
“你不喜欢吗?”他也扭头看我。
不得不说,现在的颜逸之虽然眉眼未变,但总觉得比以前更好看了――大概,这是师父本来样貌的自然加成?
“喜欢。”只要好看,怎么样都喜欢。
“乖,明天给你买包包。”颜逸之笑意更浓,“然后中午再给你做顿糖醋排骨,只给你一个人做。”
“老公我爱你!”我立马抱住了他。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很平静,我接送我糖上下幼儿园,颜逸之则在家看着装修。
装修公司上门看到我家的情况后大吃一惊,连带看我和颜逸之的表情都怪异起来。颜逸之倒很坦然,睁着眼说瞎话将满室狼藉推给了入室抢劫,装修公司立刻对我们充满同情,不用讲价就自动打了个八折。于是我再次肯定,变身后的糖爸好用度整体up了一个新高度。
秦霄那边消息不断,彼岸花这段时间在各地都异样地活跃,上元魔君回归的消息不知道被谁大肆散播了出去,一时间整个修道界都开始惶惶,连红尘公会常年云游在外的大佬们也逐渐回归总部。
期间孟师姐也回了信,说是等法海痊愈后他们便下山。但因为师父失联已久,未免他回来后见家中空无一人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大家决定让白师姐留下看家,顺便在师父回来时做好解释工作。
但比起这些,更让我在意的却是,两忘斋不见了。
自从和上元魔君一起出现在我家里之后,蓝昭便凭空消失了。
原本开着两忘斋的地方变成了另一家百年老店,四周没有一个人记得两忘斋和蓝昭,他们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如果不是颜逸之也认识这家伙,我怕是都要怀疑他只是我的臆想了。
只是现在找不到他,我有很多问题就得不到解答。
在那天断续的记忆中,我听见蓝昭叫云昙仙君“昙花”,而现在他也叫上元魔君“昙花”,难道上元魔君其实就是云昙仙君?
他助百华仙君的魂魄脱离金身再入轮回,而后又在人间流连数千年,所说的遵守约定难道和百华仙君有关?又为什么当发现我还是我的时候,他会感慨自己回不去了?
当年他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托入翠华山,是不是就是为了能够赌一把昨天的情形?
一想到这些,我就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蓝昭他们到底去哪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还不等我想明白怎么去找他们,师夜如和唐卿却回来了。
只是这次的情况有点糟糕,唐卿是被师夜如装在鱼缸里捧会来的。
看着面前这条漂亮的蓝色叉尾斗鱼,我用力揉了揉眼睛。
“唐卿?”我指着它,抬头看向师夜如。
师夜如脸色难看地点点头。
我放出灵识探查了一下它的情况,发现它体内内丹仍在,但修为却空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我们遇到了许宣。”提起这个名字,师夜如眼神冷了下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几息之间抽干了唐卿的所有修为,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瞬间打回原形。”
“你没事吧?”我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阵她。
“我见势不对立马就带她跑路了,毕竟又不是她这种一点就爆的愣头青。”师夜如说这话时,叉尾斗鱼立马跃出水面以示抗议。
“你们在哪遇见他的?”我突然想起,许宣和顾盼都跟在上元魔君左右,找到他们也许就能找到上元魔君,说不说也就找到蓝昭了。
“长沙。”师夜如再次低头看向鱼缸里,“唐卿现在怎么办?”
“她内丹还在,只要有足够的修为渡给她就能恢复原状。”我想碰一下叉尾斗鱼,却被它用尾巴扫开了,“只是她本来的修为很高,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么多修为能渡给她――说来说去,还是找许宣要回来她的修为更靠谱。”
“怎么要?许宣本来就是天赋极佳的魔修,如今又大肆吞噬同修修为,现在别说是红尘公会,怕是翠华山来人都不一定能制服他。”师夜如并不看好我的提议,“不是我看不起现在的正道,你自己看看红尘公会那些修仙者的整体素质。”
“……”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从反驳。
“不用靠别人,这件事我就能做。”我咳嗽一声,将话题重新拉回来,“我明天就去一趟长沙找许宣,争取尽快将唐卿的修为拿回来。”
“你?”师夜如一脸不可置信,“银跳跳,你是遇到了什么这么想不开,赶着去送死?”
“……有这么夸张吗?”我抽了下嘴角。
“唐卿好歹是条叉尾斗鱼,变回原形就变回原形了;你可是条胖头鱼,变回原形刚好炖汤加菜,连尸都没得收。”师夜如很是严肃,“如果你真要去我也不拦你,但临走之前,你能不能再和我赌一把?”
……真不愧是嗜赌如命的师大小姐。
“我不是去送死,我和许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认识。”这话也没错,毕竟我和他见过面知道名字还坐一块儿吃过饭。
师夜如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你竟然认识许宣?”她上下来回看了我好几遍。
“这之中有点复杂,回头有空跟你说。”我打了个哈哈,目光重新落回叉尾斗鱼,“唐卿现在怎么办,先放我家养吗?”
“我居无定所,带着鱼缸也不方便,就暂时寄放在你这吧,我刚好有事回一趟青丘。”师夜如也看向鱼缸里的叉尾斗鱼,“上元魔君现世对于我们这些在人间安安稳稳过日子的魔修来说,实在也算不上好消息――现在已经不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了,我们也由衷希望能一直都是太平盛世。”
“我懂。”听闻此言,我忍不住附和一句。
十方红尘这么有趣,又有谁不想平平安安地好好过小日子?
只是有些人当真脑袋有坑,非要花大力气搅个天翻地覆才甘心。
师夜如交代好唐卿的事情后,告辞离开。我抱着鱼缸目送她走远,想了想,还是将鱼缸放在了高处。
毕竟我家有个喜欢爬上爬下的小女汉子,要是一不小心打翻鱼缸,那唐卿就命在旦夕了。
颜逸之买菜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柜子上面的鱼缸。
“斗鱼?”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唐卿?”说后一句话他看向我,压低了声音。
“说来话长。”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41章 肆拾壹
颜逸之听我说完唐卿的事,沉吟片刻突然问:“红檀呢?”
我闻言,立即唤出了红檀。
“君上,有什么事吗?”红檀出现后先向我行了一礼,然后在看见颜逸之时表情僵了一下,“春……那个,颜……呃……”显然他是认识春风君的,毕竟是百华仙君的血器嘛;只不过现在春风君重新进行了个定位,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你可以叫我君上老公。”颜逸之见他半天说不出话,竟然面不改色地提出了如此羞耻的提议。
红檀:“……”
“你要红檀出来做什么?”我好奇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忘了你让红檀收过什么?”颜逸之也看向我。
我一脸茫然。
还是红檀看不下去了,伸手一番,一团白光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里。
“君上,这是月鹏的魂魄。”他道。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颜逸之说的是月鹏的魂魄。可他的魂魄和唐卿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唐卿还能靠他的魂魄满血复活不成?
“对于唐卿来说,月鹏的魂魄当然没有他的内丹好用,但谁让你当时只收下了魂魄?”颜逸之嘴角微弯,只伸手在白光上点了一下,白光便立即收缩成了一粒药丸大小的银丹。
炼魂成丹。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字。
“本来按天道伦常来说,炼魂成丹并算不上正道,毕竟是夺人轮回以增长自身修为的方法。”颜逸之看着银丹,声音平静,“但鉴于魂魄有善恶之分,炼恶魂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替天行道,故而天道也并不追究炼恶魂者的因果。”
“那为什么炼丹术士还要收那么多无辜者的魂魄,他就不怕遭天谴被雷劈?”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那个拿着紫金壶的狼妖。
上元魔君在我恢复百华仙君外貌的那一刻,也曾想将紫金壶给我,还说里面助我重登仙界的魂魄已足够多――这个“足够多”,难道也是指无辜者的魂魄?百华仙君要从我这个级别重新羽化登仙,究竟需要多少魂魄?
“炼恶魂虽然不计入天道因果,但却远没有炼善魂的收益高。”颜逸之将银丹从红檀手里接过,而后朝鱼缸走去,“打个比方,修行千年的恶魂,炼成银丹后至多有三百年的修为,而一个婴儿的魂魄,炼成银丹却有五百年的修为――只是这五百年,却有着五道天雷的代价。”
我不禁咋舌。
据说修道者飞升渡劫之时,会有108道天雷日夜不间断地劈下,每一道雷都有劈山碎石的威力。像这种炼一个善魂就加几道天雷的事,也就只有悍不畏死的疯子才敢冒着被天雷劈成炭的风险去干了。
……嗯,上元魔君倒是挺像这种疯子的。
颜逸之将鱼缸从高处拿下来放在桌上,将银丹投入水中;叉尾斗鱼一摇尾巴便游到了银丹近前,将它一口吞下。
我紧张地盯着它,深怕它一不小心就撑碎了整个鱼缸,弄得到处都是玻璃渣子和水。
但好在唐卿不愧是唐卿,意识到自己要变化后它立马就跃出了鱼缸,一时间屋内蓝光大盛。待到蓝光散去,我们发现唐卿果然变回了人形。
只不过这个人形……似乎、好像、大概,有一点点缩水。
“胖头鱼,有江湖救急的东西也不知道早点拿出来,你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容貌娇俏的小姑娘皱着鼻子,明明是骂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很是可爱,“还有,你老公怎么回事?他不是个普通人吗?怎么连炼魂成丹都会!你到底――哎?”终于,像倒豆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喂?喂喂?”试了半天嗓子,小姑娘的脸都白了,“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是个什么鬼?还有,你们怎么都比我高了半截?!”
“我估计,月鹏的魂魄练成银丹后,可能只有四百年左右的修为。”仔细打量了一阵面前的人,我冷静地对糖爸说到。
“差不多。反正可以肯定的是,他本身的修为其实并不高。”颜逸之有些感叹,“看来,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去找许宣啊。”
唐卿立即冲去卫生间,半晌之后,卫生间里传出尖叫。
“这个飞机坪小鬼是谁?!”
……唐大小姐,重点好像有点不对啊。
“没事,老婆,你一直比她大。”颜逸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我温柔一笑。
“……”颜逸之同志,你现在怕是已经无所畏惧,所以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是吧?
唐卿深受打击,但她现在又不想再回鱼缸,只好以八岁小姑娘的模样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
我坐得离她有点远,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挑起来找我打架――现在她看起来只有八岁,我打她算应该算是虐童。
“胖头鱼。”满嘴薯片的唐卿,突然开口叫我。
“什么?”我下意识接话,随即又暗骂自己不应该:再这么应下去,她恐怕会一直叫我胖头鱼了。
“你老公到底什么来头?”她看着我,并在我开口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他是普通人,信不信我揍你?”
现在谁揍谁还真不一定。我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却很是正经:“我老公其实也是一名修道者,只是他瞒了很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他为什么要瞒你?”唐卿虽然是小姑娘的外表,但眼神却锐利无匹。
“大概是觉得有点尴尬。”我想了想,如是回答。
唐卿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却在认真修道,这难道还不尴尬?”我反问。
“唯……唯物主义者?”唐卿也有点懵,显然没想到我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再次重申。
厨房里传来了喷嚏声,看来某人真经不起念。
“我突然觉得你老公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唐卿懒得再跟我瞎扯,干脆开门见山。
“翠华山啊,你们在翠华山见过。”我连忙道。
“不是这种见过,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唐卿慢慢皱起眉头。
“对了,你和师夜如后来不是又去找蓝昭了吗,期间发生什么事没有?找到我师父了吗?”未免她再看出些什么,我连忙转移了话题。
听我提起蓝昭,唐卿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这位仙君朋友,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奸商。”她嘴角一撇,显然对蓝昭非常鄙视。
原来她和师夜如离开翠华山再次找到蓝昭,希望他能够再提供一些有关碧玉簪失窃的线索;蓝昭同意提供线索,但前提是她们二人在两忘斋吃一顿饭。
“在两忘斋吃一顿饭?这不是让你们用记来交换吗?”我一愣,没想到蓝昭竟然还会用这种手段。
唐卿点了点头。
她和师夜如自然不同意这笔买卖,毕竟她们都有不能忘记的事情,谁知道这一顿饭会以什么记忆为代价?再者说,碧玉簪能够从两忘斋被盗,那就说明偷它的一定是蓝昭的熟人――实在不行,她就和师夜如吃点亏,在两忘斋门口连续蹲它个一年两年,这样总能排查出偷碧玉簪的王八蛋了吧?
就在她们二人和蓝昭在两忘斋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做张起灵打扮的冷面男子走了进来。
“你也知道张起灵?”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盗/墓类型的小说挺好看的,顺便一提,我最喜欢的是胡八一。”唐卿刚笑了一下,就又瞪了我一眼,“别打岔!”
“哦。”我示意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