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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初眼镜兄回到了学校,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整个人瘦弱了一圈,但是精神状态已经比过去几个月好了很多。他回归学校后我的校园生活依旧没有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再是我和刘阳两个人,渐渐地从三个人一起吃饭,到现在的四个人坐在一起。
仿佛又回到了初三时候的时光,不过不同的是,早已物是人非。之前在一起吃饭的四个人再也凑不到一起。闫翊不经常来找我们,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坐一起,其他时间他一般都是该干嘛干嘛。直到元旦晚会前夕做准备的时候。眼镜兄回到学校的一个礼拜后。
那是周一的一个下午放学前。班主任在总结我们上一周的班级情况后,说了元旦晚会表演项目的事项。在确保学习成绩的情况下,自愿报名。正式演出前的周末需要来学校彩排。如果报名人数过多则会进行筛选。我很喜欢班会课因为我可以写布置的作业,如果写得快了,我今天在学校就能把家庭作业写完。
但我向来不会参加这种展现自我的节目,我有刻意地去抹去我曾经生活的记录。无论是拍下我校园生活的照片还是被推荐参加的比赛。甚至是集体合照,我都站在了班级最角落的位置。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所以我不愿意记录下来。
“阎翊。你二班的那个朋友说已经经过你的同意,报名参加钢琴和小提琴合奏了。有这事?”
班主任在总结班级情况后就会让我们低头自习。她现在站在我桌子旁,敲了敲桌子打断了我埋头苦算方程式的思维。
“啊?嗯......”
我茫然的抬起了头,讲真的我完全没听到班主任刚刚在说什么,我在她总结的时候就一直在写作业了。现在的我,只剩下化学的一个方程式没写完。我满脑子都是化学公式,根本来不及回忆老师刚刚说的话。但无论班主任说什么,只需要肯定回答就好。
“行。好好休息休息,别太累了。”
班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就离开了。
“我天,兄弟你可以啊,还能上去演奏?”同桌的一个男生朝我小声嘀咕着。
“什么可以?先告诉我这个方程式怎么写,我实在是书上找不到。”我轻轻用胳膊肘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打断了他想要和我继续唠嗑的机会。
“哦哦,这个是初中化学讲的,具体是......”
当把全部家庭作业在学校写完后,我突然有一种自我解放的自由感。快乐,可以想吃啥吃啥去了。我正收拾好书包,穿好外套等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校门。刘阳在我回头收拾书包时向我问道。
“阎翊,你们俩要表演什么?合奏还是给人伴奏?给我剧透一下?”刘阳悄咪咪地捂着嘴向我问道。
“什么表演什么?”我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你和二班闫翊,你们俩的钢琴和小提琴合奏啊?”
我?很好,我今天没法冲出校门直接去吃美食了,我必须找一个家伙算算账。下课铃一响,我就背好书包冲了出去,冲到二班教室的后面。
我看到闫翊坐在椅子上,一副漫不尽心的样子正收拾着书包。怒气冲冲地冲了过去,我站在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低下头弯着腰在他耳旁细语。
“你有病啊?想自我展示别带上我!”
说完这句话后,我就站直了身,和蔼地看着站在我身影下的闫翊。
闫翊也不甘示弱,一把抓过我的胳膊,导致我重心不稳,一手扶着椅背,一手被他抓着才没有扑到他身上。
“你今年没有给我生日礼物。我从你这要一个礼物不过分吧?还是你想让我一个人上台,然后下台被一群人围着又暗自吃醋?”
我嘴角抽搐,不可置信地站直了身子看着他。自从我知道这个人身份后就越来越搞不懂他。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面前这家伙说是恶魔都不过分。他很像我的一个对立面,我不敢做的事,他都会去做,时不时还带上我。有时候我能共情他的想法,他就像把我看穿了一样看着我。
现在放学时间,我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谈话地点,便抓着他的胳膊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拿着他的书包,拉着他出了校门。半路上我就把他的书包扔给了他,然后自顾自地去了我想去的小吃店,闫翊也跟在我后面,跟着我进了小吃店。
最终我拿好他买好的章鱼烧还有其他小吃,跟着他走路去了他家里坐坐。
“你怎么想的?让我和你合奏?”
我一边吹着气,一边一口一个章鱼烧塞进了嘴里。章鱼烧一路走过来已经不烫了,现在吃刚刚好。
“暑假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有机会你要和我合奏。”闫翊撑着脸,抵着玻璃杯手指轻轻敲打着。
“啊?那是你?不是之前的4号闫翊?”我喝了一口汽水疑惑地看着他。
“是4号闫翊。高中前的都是他,高中后的是我。但你已经答应他了,要和他合奏。这也算是他救你的条件,你不能反悔。这也是我今年要的生日礼物。”面前的闫翊,微笑着看着我。
我有些犹豫。我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钢琴,突然上台表演不说能不能弹好,就说现在能不能弹也是个问题。但是面前的人又帮了我很多。上次难得一次快迟到也是因为手机在一大早就卡死,系统崩了,64G的内存。即使我经常清理,但是也架不住突然的更新导致内存不足崩了。
之后他还特地带着我去实体店换了新手机,把备份拷贝过来,陪我等了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他我可能真的不知道手机崩了要怎么处理。还经常给我带好吃的,中午学校发的肉只要不是辣的就都会给我留一部分......虽然他很疯,但是他确实对我很关心。
我一边沉默着吃着章鱼烧,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好像很期待。就像马上要得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如果我拒绝了他,按照我自己的个性。突然想得到的东西,如果得不到,就会竭尽所能地去争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欲望,但因为内心想法太过于邪恶,也可能因为长大了,看透了。之后我看什么事都不以为然了,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其他的人和事,我现在都保持着一个佛系的态度。
我看着闫翊目前的眼神,那种像凶狠的狼即将抓住猎物的感觉。那种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眼神。如果我以前不是狼的性格,我可能真的发现不了。这种赤裸裸的威胁。
“好吧。我同意,但你别太期待我能弹得很好。”
我把手头的章鱼烧都吃完了后,看着眼前耍阳谋的人。
......
12月29号演出后台休息室前,我和闫翊并肩站在即将上场前的墙边。我双手交叉环在胸前,靠着墙懒散地站着,双手紧紧握着手臂,看着后台人来人往。
我穿着黑色的西装全套,内衬是深蓝色的衬衫,打着黑色的领带,穿着黑色的皮鞋,刘海微微四六分露出一些额头,整装待发地等待着我们上台。
闫翊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全套,内衬是白色的衬衫,打着黑色的领带,穿着棕色的皮鞋,刘海全部梳上去,露出大面积的额头。单手拿着小提琴的琴身和琴弦站在我身旁。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拉琴。”“我也没想到肌肉记忆这么好使。”
一开始我真的不敢相信现在的闫翊会拉小提琴,但是当他真的按照表演曲目拉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会拉,而不是装装样子。他拉的是当时在病房里给我的拉的曲目。
虽然他很期待能和我的合奏,但是为了确保更多人有上台的机会,在我们的合奏下还多了一个女声独唱,并且要演奏的是热门曲目《起风了》。闫翊当时的表情可以说全程黑脸,之后同女生配合的时候,他也是一句话不说,活脱脱的一大块冰山。
但好在最后我们和独唱的女生还是配合了下来,至少那个女孩子看起来软萌萌的,是我喜欢的类型。本着不能让无辜的人被牵连,我主动和女生搭话后,我们三个人练习时的气氛才算缓和。
“你为什么不喜欢穿白色的?”闫翊侧过头来看着穿着深蓝色内衬的我。
“有人说我穿白色显胖,之后就再也不穿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上台。”我回复了一个和善的微笑看着闫翊。
“为什么?当初演砸了吗?”
“没有。嫌麻烦而已。女生上台,衣服的裙摆,高跟鞋,化妆,发型很麻烦的。而且我当时下楼梯去上台的时候踩到了前面女生的裙摆,一个打滑就摔在了楼梯上,屁股着地很疼。准备妆造也很麻烦,之后的表演几乎全程微笑带着怒气演完的。”我翻了个白眼想了想之前上台演出时的场景。
不穿白色只是因为那个颜色太过于纯洁,我有点记仇。现在还好,男性的准备不需要太复杂,甚至我连妆都没有化,反正离的很远,别人也看不清楚脸,而且也有刘海遮挡着,我也不用面对观众。
“下面请欣赏独唱、钢琴小提琴合奏《起风了》”
闫翊走在了我前面,回过头,手伸向了我。他整个人被聚光灯打着,回过头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准备好了吗?”
他笑得无比灿烂。我甚至在刺骨寒风的冬日里,看见了春夏暖阳,感受到了春风拂过我的脸颊。
我笑了出来,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手掌狠狠拍打了一下他的手心。
“当然!”
镜之湖里荡漾起涟漪,起风了。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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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高中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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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静又快乐的写作业校园生活最终还是被闫翊给打破了。在下学期合格考试前的那段时间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下了课后就来我们班坐一坐,时不时和刘阳还有眼镜兄打打闹闹,时不时就坐我同桌的位置看着我写布置的作业。
“你很闲吗?没有要写的作业吗?快考试了,不复习吗?”
我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在一旁嘿嘿傻笑的闫翊。自从元旦晚会后总感觉他有点不正常。如果以前是无所畏惧的疯,现在就是无所事事的傻。
他的疯在常人眼里看起来不正常,但却做了最平常的事。比如我们的军训,说是军训,但莫名其妙的又变成了补课及列队。和上初一前时一样,本来要补一周的课,但是第二天我们就接到通知不用再去学校。因为有人向教育局举报了。后来我和他闲聊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闫翊实在受不了初中学校的那一套做法,上完一天课后打电话去举报了。
还有我们高二的时候就要根据自主选科进行分班。高考改革后,学校为了确保升学率,有打算强制让年级前80名的同学选择传统的理科和文科。很多同学就默默顺从了学校的决策,但闫翊又不干了。这次不打电话,变成了长篇大论的举报信。每天送一封,直到从学校那里得到通知完全尊重学生意愿进行分科排班。
人生是一场比赛。在没有能力改变或者制定规则的前提下,要么遵守规则,要么为不遵守规则付出代价。而闫翊,他是打破规则的那个人。他敢于去做并且遵守了制度,他从来没有违反法规校纪,他只是做了他想做的。我们应该去做,却再也没有勇气去做的事,
他的人生是旷野而不再是赛道。他选择了任意的方向,而不会破坏沿途风景和兴致勃勃的竞争对手。遵守了学校校规校纪,国家法规社会公序良俗,是他基于社会属性所必须让渡的善,而不再是被人套在脖子上,限制未来的绳索。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去写布置的作业?回家的时候不能写吗?你学习不是还可以吗?为什么要这么拼。”闫翊懒散着身子,撑着脸看着我放在课桌上的习题。
“我只是想早点写完早点休息罢了。反正都要写,早点写完自己回家支配的时间就够多。”我没再搭理他,继续埋头整理笔记本。
“而且我好像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想要的东西拼过一次。现在我只是按照每天自己的计划在生活。不对,应该说拼过一次。但临阵磨枪和日常积累的效果还是不同的。我拼了但是我没有达到我的目标,我与目标就差那么一两分,结果失之交臂。所以我很后悔,后悔自己平时的懒惰,后悔自己妄想靠一次拼搏努力就成功。”
我放下了手中的笔,叹了一口气,靠在座位上通过镜片看着闫翊。
元旦晚会结束后,期末考试前,我就感觉经过我们班门口去厕所的人数明显增多了。有好多女孩子成群结队的路过我们班的后门,有时候还会停留片刻,探头过来瞅一瞅。一开始我是觉得临近期末,同学考试压力大了,喝的水也多,经常去厕所也很正常。
探头过来瞅一瞅也是因为我们班的名人有点多。有篮球队的刘阳在比赛场上挥洒青春,还有一名元旦晚会上直接吹唢呐的同学,吹的还是《西游记》主题曲。当时唢呐一响,全场爆棚,在后头休息的我也能听到那轰轰烈烈的掌声。
好奇的人直到下学期开学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春天里下起了‘雪’。我们班的后门才渐渐平息下来。而每到下‘雪’的春日里,我的皮肤就会不自然的翻红,还有脱皮,瘙痒的情况,无奈之下我只好上学期间佩戴口罩。一开始我不戴眼镜的,毕竟要戴口罩还戴眼镜容易有哈气。直到我收到我储物柜里的来信。
那是一个寻常的早晨,我到校后去后面的储物柜里拿书,看到了一个放在我课本上的信封,信封里面有张明信片,明信片背景是一大片星空。我一开始没怎么在意,只是把明信片后面写的字和课本拿出来后简单扫了一眼。落款的是高三的同学,而且看字迹像个男生的字,有点歪歪扭扭,大概意思就是想找一个高一的对象。广大撒网的那种。
我有些无语。这个人看起来就很随随便便,而且高三了啊,还撒网捕鱼。还是那种放班级储物柜后面的。我打量了一下我的储物柜,可能是因为收拾的太过于干净,被人当成了女生的柜子。
我没再搭理那个明信片,我现在必须去接个水吃个药,不然我今天一整天都可能会很难受。而接水的设备在一班附近,距离厕所旁的大垃圾桶有很远一段距离。我擤了个鼻涕后把明信片和鼻涕纸放在了桌子上后,就拿起我的小黄鸭水杯和药去借了个水。
我先接了半瓶凉水。把药放嘴里后喝了几口凉水咽了下去,之后又接了大半杯的凉水,在距离快满的时候,才去接了点热水。我在回班的路上摇了摇杯子,把药收好后回到班上便看到闫翊站在我座位旁边。
“这是什么?”闫翊举起我没认真看的明信片问着我。
“垃圾。帮我扔了吧,你要方便的话顺便帮我把鼻涕纸也扔了,觉得脏就再裹一层。然后去洗个手。”我把水杯放回书包后,坐在了座位上整理着我的作业。
“你之后带框架眼镜吧。你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红的,尤其是眼睛周围。”闫翊用手掀开我的刘海后,拿出还没交上去的手机给我拍了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