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曼妮现在也知道了，普通的讽刺对尤黛没用，所以，她一开口，就往狠里说。
但尤黛还是那副人间仙子般的淡定神色，她说：“看见裸露的肌肤，就联想到床上的事，只能说明你满脑子□□思想。你砸你手机，心里不痛快就拿我撒气。不过，把自己的不痛快转移给别人，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这么做。”
“你说我愚蠢？”冯曼妮使劲推了尤黛一把。
尤黛肩膀撞在玻璃窗上，还没走远的老板见状，高声喊道：“美女们有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不是君子所为。”
冯曼妮瞪了老板一眼，气得把地上的手机踢得更远。
尤黛没打算跟她计较，往门口走去。
冯曼妮在她身后说：“我跟他吵架了。”
尤黛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冯曼妮收起了嚣张的气焰，盯着窗外的雨，眼神黯淡：“我发现他跟别的女人聊骚，跟他大吵了一架，跑了出来。他打电话过来求我原谅，哄我说要送我一个限量包包。我让他来接我，他却说下着雨，不想走，呵……”
“有钱人的把戏，以为物质就是一切。”冯曼妮喃喃说着，看向尤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这是你的选择。”尤黛说，“其实你一开始就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而他正好可以给你，所以你才选择了他，不是吗？”
“你说得对。”冯曼妮苦笑，“是我贪心了。”
“张女士花了很多年，才想明白、靠男人不能长久，还是得靠自己。”尤黛顿了顿，说，“重新开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你也一样，冯曼妮。”
几步之遥，饭馆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顿时，狂风夹着暴雨，吹响了门边的风铃。
冯曼妮忽地瞪大眼，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个正抖着水，收伞的修长背影，她抿紧嘴唇，泪珠在眼里打转，在那人往这边走时，一下蹲在地上，头抵着墙，抽泣起来。
尤黛纳闷她看到谁了，怎么反应这么大，一扭头，就看见舒云端一瘸一拐，来到了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惊讶之余，尤黛又难免生气，“你的脚有伤，还乱跑？”
舒云端一只手搭在尤黛肩膀，身体卸了一半的重量，靠着尤黛：“下雨了，你又没带伞，我不来接你，你打算让我饿着肚子等你？”
“……”
他不想饿肚子，完全可以叫酒店送餐，这个理由不能成立。
尤黛重复说了一遍：“你脚有伤，这么大的雨，你走过来，不怕感染？”
舒云端委屈地眨眼：“我都来了，姐姐，我脚泡了水，好痛。”
尤黛：“……”
舒云端穿的鞋子并不防水，长裤几乎全部湿透，雨太大，就算打着伞，也挡不住雨势。
他得赶紧回酒店，把湿衣服换掉，脚上的伤，估计还得找酒店借医用百宝箱，重新上药。
尤黛扶着舒云端，慢慢往外走。
冯曼妮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擦干了眼角的泪，眼巴巴看着舒云端和尤黛两个人，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中。
她还是喜欢舒云端，尽管这个男生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但那种情愫就像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一看到舒云端，就控制不住。
当初第一次见到舒云端，她就看出来了，他跟其他男生都不一样，他有大部分男生不具备的美好品质，让她忍不住想要接近，想要据为己有。
可惜，舒云端看不上她。
她一直想不明白，她有貌，有身材，除了家境差了一些，哪里都好，为什么舒云端不喜欢，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直到尤黛出现，颠覆了她所有认知。
原来舒云端喜欢这样的啊，难怪。
原来舒云端谈恋爱时，果真像是白马王子一样，对人那么体贴……
“我后悔了。”冯曼妮自言自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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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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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酒店时，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尤黛先回了自己房间，快速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用了房卡，打开了舒云端的房间。
舒云端还在洗澡，准确地说，是泡澡。受伤的脚搭在浴缸边，整个身体泡在水里，一脸惬意的样子。
尤黛进来时，他听见了声响，在浴室里，高声说了一句：“姐姐，你先吃饭，我还要一会儿。”
尤黛恩了一声，但也没吃，她把从自己房间带过来的吹风插上电，在房间外吹头发。
酒店房间内，洗浴间跟外面只隔了一层磨砂玻璃，能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尤黛本来无意往那边看，但感觉里面的影子动了动，像是起身了，她不由得余光扫过去一眼，那道影子像是在擦拭身体，有裹上浴巾的动作。
尤黛关掉吹风，听见舒云端在浴室里面说：“我忘了把衣服带进来了，姐姐，你帮我拿一下好吗？在行李箱里面。”
他的行李箱就摆在门口，里面其实没多少东西，一套换洗的衣物，还有一次性内裤和袜子，箱子不大，还空了一半。
尤黛拿衣服时，舒云端又说：“内裤也拿一下。”
尤黛手一顿，了然笑了：“你真是忘了，不是故意的？”
舒云端无辜的声音传过来：“啊？为什么要故意忘？”
尤黛抱着衣物走到浴室门口，舒云端从里面打开，浴室里氤氲的水气，把他白皙的脸蒸得红扑扑的，他没穿上衣，下身裹着浴巾，受伤的腿垫起来，没碰到地面。
“小少爷，不需要伺候你穿衣吧？”尤黛把衣服递给他。
舒云端坦荡荡回复：“你要是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又来了，嘴上那股不服输劲儿。
结果，尤黛把浴室门又推开了些，侧身挤了进去。
舒云端：“……”
尤黛从他手里抽回衣服，抬头说：“弯下腰，把手抬一下。”
“……”舒云端惊慌失措，好像脸更红了，“哦。”
人也老实了。
穿上了衣服，尤黛又往他身下看了看，忍着笑说：“还要继续吗？”
“不……不用了。”舒云端一把夺过剩下的衣服，把尤黛往外推，“我自己来就行了。”
浴室门在眼前被重重关上后，尤黛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舒云端整个人红得像一颗熟透的苹果，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酒店服务员把医药箱送到时，舒云端刚好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
隔了五分钟才收拾妥当，看来在浴室里，缓了好一会儿，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尤黛拍了拍床沿：“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脚伤。”
舒云端安分了不少，垫着脚，默不作声走过去，无言看了尤黛好几秒，才坐下。
尤黛：“把腿翘起来。”
舒云端迟疑着说：“我来吧？”
尤黛直接把他的腿掰过来，看了看脚底的伤口，因为泡了水，伤口旁边的皮都鼓了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她皱眉问：“还好没有流血，你不疼吗？”
舒云端点头：“有点疼。”
“忍一忍。”
话音一落，尤黛就猝不及防喷了药水，舒云端疼得牙齿打颤，眼中也有了泪光：“姐姐，你是故意让我疼吗？”
尤黛面无表情说：“你知道就好，下回别这样了。”
舒云端倒在床上，歪头看着尤黛认真给他处理伤口的样子，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但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手指轻轻拂过伤口旁边，痒痒的。
“姐姐。”舒云端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他闭着眼，声音有些发闷，“你不讨厌我吧？”
尤黛头抬也不抬：“为什么这样问？”
“你就回答，讨不讨厌我。”
尤黛放开舒云端的脚，把药箱收拾好后，转头对上舒云端深邃的目光。
屋外，大雨还在继续下着，滴滴答答，打在窗台上，雨滴从开了一条缝的窗户溅了进来，无声落在了地毯上。
除此之外，房间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舒云端的呼吸有一点急促，眼睛如同夜空的星，很亮，也很烫。
这个时候，他一定在等那个答复。
尤黛深吸一口气，难耐地挡在眼前的头发，别在了耳后，她想，也许，现在该坦白了。
她张了张口，舒云端却忽然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以前一心在学习上，从来没有多想，但总有人问我，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一开始，我也很茫然，脑子里把认识的所有女生过了一遍，都没有特别的感觉。后来，我从我妈那里看到了你一张照片。”
“是你高中时候的照片，跟一群女生的合照，你站在正中央，笑得很开心。”舒云端打开手机，竟然还将那张照片找了出来，“你很漂亮，意气焕发，自信又强大……”
照片拍得很清晰，是多年前，尤黛跟高中朋友的合照，里面还有关依柔，站在她身后，瘦瘦小小的个子，只露出了半张脸。
“这是我最有正义感的一次经历。”尤黛没有细说，像是回忆起了过去，有些触动，目光也柔软了，“现在我已经不这样了。”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本性不会变。”舒云端温柔说，“那个时候我就确定了，我喜欢漂亮，自信，温柔，还有内涵的女生，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你的那通视频电话，那就像是照亮前方道路的明灯，你说的那些话，我能记一辈子。”
尤黛别过脸，想说记忆太遥远，他滤镜太深，可嗓子眼被他真诚的坦白给堵住了，她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其实当时我还想过，要是你跟我同龄，说不定我真的会喜欢上你。我也是慢慢猜想明白，其实年龄不算什么，我们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下，不该被时间和空间阻隔，能相识，就已经很幸运。”
“我很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想要把时间延长，我想要一辈子……”舒云端眼里闪着泪光，嗓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哽咽，“我不是一腔热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你说过的那些话，白头偕老，长久的陪伴，还有未来可能会因为琐事而吵架，会有牢骚抱怨，即便是这样，也是我向往的日子。”
“姐姐……你喜欢我吗？”
房间太安静了，静得连一秒都尤为漫长。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尤黛那轻柔的声音响起来时，舒云端忍不住颤了颤，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绝望的念头，然而下一秒，尤黛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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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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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被大风吹开，暴雨肆虐地往房间内涌进来。尤黛叼着勺子，起身把窗户关严实了。
没了雨声和风声，房间彻底静了下来。
舒云端在吃菠萝饭，勺子一点一点挖着米饭，开始还慢慢吃一点，然后勺子贴着嘴边，竟然忘了张嘴——
他在走神。
尤黛叹了一口气，伸手在他面前拍了一下。
‘啪’一声脆响，舒云端恍惚着抬起头，看向她，表情呆呆的。
“饭都凉了，还不赶紧吃。”
“哦。”舒云端愣愣应了一声，瞥了尤黛一眼，见她看了过来，又赶紧把视线移开，过了一会儿，又瞥了过去。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尤黛受不了，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舒云端放下勺子，追上了尤黛的目光，忐忑问：“姐姐，你是喜欢我吧？”
“不喜欢还能接吻？”尤黛语气平淡，就像是谈论家常，“反正我做不到。”
舒云端眼睛猛地一亮：“那我们刚重逢那次，也是？”
“……”尤黛不得不细心解释，“那会儿，你可以想象成，对初生婴儿那种亲吻。”
舒云端：“……”
迟钝反应了几秒，舒云端垂头丧气抱怨说：“姐姐，你真狡猾。”
尤黛不置可否：“毕竟我的人生经验比你多了那么几年。”
“那你交过几个男朋友？”舒云端想了想，又说，“算了，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但他不甘心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没有。”在舒云端疑惑看过来时，尤黛又说了一遍，“没有谈过。我总是说，两个人要在一起，一定要能相互体谅相互陪伴，是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我独自一个人煎熬着，那时候总想着，要是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或者不用安慰我，只是单纯陪着我，日子应该会好很多。但没有，什么都没有，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人的课题，当我不再抱有希望，那未来某个美好的人或者事，来临时，那就是意外的惊喜。”
尤黛吃了一口饭，继续说：“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打算，有些时候，我会莫名陷入低谷，觉得我不配得到美好的未来。一开始，我是想拒绝你，但又拒绝不了你。”
“哼哼。”舒云端想起他刚坦白时，她的那些话，让他好几个晚上彻夜难眠。
“现实总是很残酷，它总是在人最得意的时候，给人当头一棒。”尤黛神情有些哀伤，“美好的东西也总是昙花一现，所以我很害怕，不敢轻易答应你。可跟你相处时，那种感觉太美好，我实在割舍不下……”
“以后不会了。”舒云端眼角有一点湿润，“以后我会陪着你，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尤黛静静看着他，在他抬头假装揉眼睛时，忽然笑了，目光柔和：“我发现你很爱哭呢。”
舒云端动作一僵，迅速收起手，嘴硬说：“哪里，你看错了。”
“好吧，我看错了。”
“你不准再笑。”
“对不起，没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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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旅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符号。
回去后，生活似乎还是一如既往，什么都没变。
恰好是周末，关依柔休息，在家煮了一顿大餐，把张洛玉叫上，等着开餐之前，张洛玉窝在沙发上看新出的电视剧，随口问：“黛黛，你们比赛的结果出来了吗？”
“投票加上结果审定，还要半个月，没那么快。”尤黛说，“这一次，由缂丝协会的会长坐镇，比赛应该会公正。”
张洛玉啧啧两声：“没想到啊，居然连你们缂丝行业也有搞潜规则那一套的小人。”
“别说一个行业了，连一个小公司都有这样的人。”关依柔从厨房里走出来，加入了话题，“这年头，奇葩总是无所不在。”
张洛玉：“你们领导又给你穿小鞋了？”
关依柔顿时气得牙痒痒：“可不是，还跟老板告状，只有小学生才搞这一套，一个公司的领导，心眼比马蜂窝还多。你们俩，准备过来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