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关依柔觉得再不开口,恐怕就没了机会,于是摸出手机,对舒云端说:“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呗。”
都说舒云端的私人账号不好加,连跟他一起打篮球的那几个男生,也表示他们都没有舒云端的联系方式。
舒云端没有立刻回答她。
关依柔以为他在想借口拒绝,但过了一会儿,舒云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风景壁纸下解了锁,打开了二维码。
等关依柔扫过后,舒云端又把手机移向旁边:“加一个?”
尤黛慢悠悠打开手机,加上他后,问了一句:“还用得着我?”
舒云端愣了一下,笑得无辜:“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有点厌烦,没把握好尺度。”
尤黛表示得很大度:“没关系,毕竟你没什么经验,我理解。”
“你……”舒云端犹豫着问,“你有男朋友?”
“没有。”
听到尤黛的回答后,舒云端似乎松了一口气。
关依柔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舒云端回去后,她揪着尤黛,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尤黛回家后只顾拖鞋换衣服,最后倒在床上,无精打采回道:“就是亲了一下。”
“什么?!”犹如一记惊天巨雷响在脑海,关依柔沙哑着嗓子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错过的?”
但尤黛闭上眼,已经困了。
关依柔没舍得打扰她,从她房间退了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激动地给关依梦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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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五一假期,但S大的论坛却比平常还要热闹。
一篇‘查到了,姐姐身份原来是这个,跌破眼镜’的帖子占据高楼。
网友A:姐姐满了三十,奔四了,住在普通小区,在一家工厂上班。附图。
网友B:这是抓拍的图吧,看不清五官,但轮廓挺好看的。
网友C:楼上哪只眼睛看出来好看的,难道不是年纪又大,长得又丑,真不敢相信,她还是个loser,这个年纪了,还是流水线的打工人。
网友D:我们学校那么多家世好长得好的美女,为什么会选她,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网友E:就算是谈恋爱,也会分手,而且他们年纪差这么多,一定走不到最后。
网友F:为什么男的可以找比自己小十几二十岁的女的,女的不能找比自己小十岁的男的,这是搞性别歧视吧?
网友G:这也叫歧视,难道这个社会不是这样的?
网友H:楼上的别吵,大家理智讨论。
网友I:我搜了一下那家工厂,好像是做传统手工艺的,叫什么缂丝厂。谁知道缂丝是什么玩意儿?
网友J:是非遗呀,楼上既然查到了人家的工厂,不知道再去查一下缂丝是什么。
网友K:我也搜了,那工厂好像经营不善,要倒闭了。好惨,姐姐要失业了。
这个帖子在学校论坛飘了两天,第三天后,帖子悄无声息被删了。
但关依梦截了图,还给关依柔发了过来。
关依柔气得差点爆粗口,连着关依梦一起骂:你们学校的人都没有法律常识么,这么扒人的信息是违法的!
关依梦回她:别给黛黛姐说,反正这帖子被删了,不会有人讨论了。
关依柔:谁删的?
关依梦:我打听打听。
过了半天时间,关依梦有了消息:打听到了,是舒云端找了学校的老师,是后台的老师删的。
关依柔发了一个大拇指,又打了字:这个小帅哥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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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黛对此,完全不知情。
只是在假期结束的那天晚上,收到了舒云端发过来的消息:姐姐,在忙吗?
尤黛那时候开着台灯,在纸上画图样,听到消息声音后,没时间去看,等她把画得潦草的图样揉成一团,扔掉后,才拿起手机,点开了消息。
舒云端后来又发来了一条信息:明天有空吗,我想来找你,向你道个歉。
尤黛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过,不算太晚,于是她回道:为什么要道歉?
舒云端回道:学校的事……
这条消息很快又撤回,他重新打下一行字:你明天上班了吧,下班后有空吗?
尤黛:最近有个大单子,可能会比较忙。
舒云端:那等你有空了联系我。
尤黛:好。
隔天晚上,尤黛洗了澡,准备上床睡觉。
关依柔拿着她的手机玩游戏,不小心划到消息后,差点跳脚:“你拒绝他了?”
尤黛莫名奇妙:“什么?”
关依柔将舒云端的聊天框怼到尤黛脸上,气不打一处来:“我的黛黛,舒云端约你见面,你居然拒绝他!你是不知道,关依梦申请好友,到现在他都没通过。”
尤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打了个哈欠:“这两者之间有必然关系吗?”
“……”关依柔心里一想,确实没有,她说,“舒云端一定是因为他们学校论坛的帖子向你道歉,就算你没时间,你也挤出个时间,去跟他见见面。”
“帖子?”尤黛想起舒云端撤回的那条消息,“他们学校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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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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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号那天,下了一场急雨。
舒云端推迟了自己的行程,把整理好的行李箱搁在床板上,站在寝室的阳台边,似乎百无聊赖地盯着一盆绿植看——
从台面溅起的雨珠,落在叶子上,凝聚成一团,慢慢滑了下来,很快,便沁入泥土,消失了。但雨水不停,叶子上的雨珠就不断,整盆绿植也就周而复始重复着这个过程。
他静静看了几分钟,又回到寝室内,翻开行李箱,摸出一本黑色的小册子。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埋头开始在小册子上写字。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最后一个多月,寝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一部分早就在学期开始时,就搬出去实习去了。留下一部分,要么是考研的,要么是校外实习很近的。
舒云端不属于这两类,他在做一些很新的挑战,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不想对任何人说。
权俊驰舔着冰淇淋大摇大摆进寝室的时候,舒云端刚写完字,正把小册子收起来。
权俊驰眼尖瞄到,打趣说:“又在写情书?可以啊,大学就这么几年,我都看见好几回了,现在科技这么进步,你不在网上写,不去表白墙留言,还保持这老一辈的习惯,简直是我们学校的一股清流。唉,云端,什么时候把你的情书给我看看呗?”
舒云端塞好小册子,又整理了一遍行李箱,然后坐在床边,漫不经心问道:“你失恋了?”
“……”权俊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了下去,“冯曼妮说可以先做朋友,找找感觉。要是你跟她表白,估计她一点不带犹豫的就会答应。真搞不懂女生,我也是个大帅哥好不好,想当初我上高中的时候……”
“一周之内被五个女生表白过……你已经说过了,可以换一个新一点的故事。”
“那你说,为什么冯曼妮不喜欢我?”权俊驰不甘心地承认,“你就比我帅那么一点,一点点,她怎么那么肤浅。”
“你不也看她长得漂亮,才死皮赖脸要追人家?”
“……”这让权俊驰无法反驳,“你难道不觉得她漂亮吗?”
“还行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权俊驰屁股一抬,往舒云端旁边靠拢,“那天那个姐姐那样的?”
舒云端弓起腿,往他屁股来了一下:“滚一边坐去。”
权俊驰揉着屁股跳开:“舒云端,我们朋友当了四年,还没见你对女生这么主动过,原来你喜欢成熟那款的,你要是早说了,也不至于祸害那么多学妹了……不过,说起来,姐姐的唇好亲吗,是不是软软的香香的……喔噢……”
权俊驰膝盖被踢了一下,差点原地拜个早年,他识趣退开几步,站在舒云端打不到的位置,继续嘴贱:“我听说你去找教务处的老师删帖了,怎么的,还挺护着姐姐啊。其实姐姐看着清秀,就是不打扮,真像冯曼妮那样收拾一下,说不定比冯曼妮还好看。”
“你除了看脸,能看别的不?”
“胸?”
“滚蛋。”
舒云端撑着下巴,无意中用小拇指摩擦着嘴唇,脑子里想起那天餐厅的情景——
柜台的光似乎有些晃眼,看不太清眼前人的样子,只记得五官柔和,气息温热。他一开始,也确实是想借位接吻,把冯曼妮吓走,后来冯曼妮和权俊驰走过来时,他还有些遗憾。再后来,双唇碰触,他感觉到对方的鼻尖贴在脸上,像是丢进水里的鞭炮,在他心里炸起了无数个水泡。
“就是年纪大了一些,要是能年轻个五岁,我就不追冯曼妮,追她了。”
舒云端从回忆中抽离,心跳还有些快,听到权俊驰的话,又瞬间平静了,他冷冷瞥了权俊驰一眼:“给你一个机会,再好好想想怎么说话。”
舒云端性格温和,从来不发脾气,而且以他那张如画一般的帅脸,就算是生气,也没什么威慑力。但眼神连着心,气势又由心而发出,他沉着脸,心情不愉快了,眼神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剑客,杀气逼人。
权俊驰立马怂了:“姐姐不一样,我肯定不会乱来。”
“她……哪里不一样?”
舒云端应该是随口那么一问,却把权俊驰给难住了,他只见过尤黛一面,并不了解,只好借用关依柔的话:“她不是很飒?”
顿了顿,权俊驰一拍脑门,又说:“对了,那天你们接吻,你都脸红了,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见过跟你说几句就脸红的女生,她都跟你亲了,还这么淡定。不愧是姐姐,真牛。”
“……”
舒云端没说话,沉默着抻长腿,往权俊驰的方向移了一寸。
他的腿又长又直,看着没多少肉,但权俊驰对这双腿踢人的力量心有余悸。
这是无声的威胁。
舒云端虽然面无表情,但权俊驰从他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从他气定神闲的动作里,瞧出一丝‘他在生气’的情绪。
权俊驰:“?”
权俊驰回想他刚才说的话,一根筋的脑子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他心惊胆战盯着舒云端,最后舒云端只是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寝室外面:“雨好像停了,可以走了。”
权俊驰是来帮舒云端搬东西的。
舒云端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大概以后都不回学校了。他的东西不算多,本来不需要权俊驰来帮忙,但权俊驰说是要过去看看他的房子,执意一起。
舒云端推一个行李箱,再加几个袋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权俊驰特别殷勤地帮他提袋子,他好奇心还很重,袋子提在手里,还要逐个问是什么。舒云端懒得搭理他,直到他拎起一个不太厚的盒子,舒云端才开口:“这东西很精细的,放下。”
权俊驰更好奇了,可惜两手提着东西,不方便翻开,等两人一起上了车,他故意落在后排,趁舒云端不注意,拆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把古典团扇,做工精细,扇面像一片波纹树叶,图案是蜻蜓停在荷花包上,让人想起‘小池’那首诗。
“云端,这是什么扇子?”权俊驰摸了摸图案,针线分明,应该是手工绣上去的。
舒云端在红绿灯路口停下车,往后一看,顿时伸出手,将盒子从权俊驰手中抽了过来,小心翼翼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从后视镜瞥权俊驰:“让你别动,你还来劲了是吧?”
权俊驰置若旁闻,刨根问底:“这玩意儿不是女生用的,你买来送给女生的?谁啊?不会是那个姐姐吧?”
事实证明,男生八卦起来,比女生还执着。
红灯闪烁,紧接着黄灯,跳到绿灯。
舒云端踩下油门,尽管觉得权俊驰是个烦人精,还是回答了他:“我买来留着装饰新家,不送人。”
“这种文艺的东西,不是你的品味啊。你什么时候转了性?”权俊驰追问道。
“你再多嘴,我把你从车上扔下去。”舒云端忍无可忍。
权俊驰受到了生命威胁,终于不说话了。
可是等舒云端轻手轻脚,将这把团扇摆放在房间显眼的位置上时,权俊驰端详着扇子,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了:“我还没见过这种工艺的团扇,是什么做的,刺绣?”
舒云端清点着他的快递箱子,随意说着:“缂丝,我以前也没见过,前两天在网上买的。”
发货地点在同城,本来他可以直接寄到新家这边,但他很好奇这种工艺的团扇是什么样,就先寄到了学校。
权俊驰还是头一回听到‘缂丝’,但莫名又觉得有点耳熟。在舒云端为了犒劳他帮忙,给他泡方便面时,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学校论坛帖子上说的,缂丝,那个姐姐工作的工厂?”
舒云端嗯了一声,给自己的泡面加了一个生食鸡蛋。
“我没鸡蛋吗?”权俊驰眼巴巴看着舒云端将鸡蛋搅开。
“没有。”舒云端冷酷说,“你的劳动只值一碗泡面。”
“剥削的资本家。”
权俊驰瞧准机会,打算从舒云端手中夺下他的鸡蛋泡面,但舒云端似乎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将泡面碗挪开,然后迅速吃了一口泡面。
权俊驰顿时像一只斗输的公鸡,觉得自己碗里的泡面都不香了。他委屈吸了吸鼻子,问道:“扇子你买成多少钱?”
“八千八。”
“我……去。”权俊驰把泡面叉子都扔了,情绪激动说道,“你一把扇子买成八千八,请我吃泡面?云端,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没想到啊,天理可鉴,你舒云端居然是个重色轻友的渣男,快说,你这把扇子,是不是在姐姐那儿买的?”
“我查过了。”舒云端单手捂着碗,防止权俊驰口水喷过来,“这种缂丝团扇,八千八的价位不贵。而且还有便宜一点的,我没要。”
“所以,你选的是最贵的那款?”
“恩。”
“……”权俊驰指着舒云端,一副恨铁不成钢且痛心疾首的样子,“原来我一直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清心寡欲,以后立志做和尚。唉,我太纯情了,被你虚假面孔给欺骗了。云端,你落入情网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舒云端:“……”
“我想起来了。”权俊驰忽然拿起手机,点开冯曼妮的朋友圈,“今天我打算晚一点约曼妮来着,但她说有事来不了,我看到她朋友圈发了一张咖啡馆的照片,定位在主心路。主心路还挺远的,她去那里做什么?”
舒云端拿过他的手机,看着冯曼妮发的状态,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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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