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一僵,侧过头时立即被人吻住了唇。
湿热的气息就在脸侧,宿棠躲不开这亲吻,也躲不开对方禁锢在她腰间的手。
暧昧的声响依旧在耳畔,宿棠终于偏头躲开后,第一件事,便是又揪住那人鲜红的衣领咬牙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但仍旧恶狠狠道:“你是想死不成,师尊尚在云宫——唔!”
唇瓣贴上后,舌尖被这人不知死活地咬了一下,疼痛感骤然袭来,宿棠闷哼一声就要推开他,接着却身子一转被人压在身下。
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但冥夜的双眼依旧明亮。
不知晓是因为情/欲或是因为其他,总之姿势变转的一瞬间,宿棠便感受到了他的兴奋。
她的眉眼之中立即便染上一抹说不出的意味。
冥夜压着她,即使她修为再高,也难以将这魔教教主踢下床踏。
仿佛看出她那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冥夜急促的呼吸顿了顿,忽而低笑一声,垂下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声响过于清晰,宿棠侧过头去躲开,又被他亲了一下唇。
宿棠顿时瞪起了眼。
知晓不能再继续招惹她,冥夜才老实下来,乖乖抱着她一言不发。
二人的心跳声与呼吸声在夜晚更加明显。
几乎是挨在一块的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越发一致,过了好一会,冥夜才在她耳边声音低低地说话。
“上一世,是我害的你。”
若不是他一味地接近宿棠,最后也不会被那些正道之人抓住把柄。
冥夜此刻的神情是鲜有的低沉,仿佛在他的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神色。
“你不怨我吗?”
将他的每一个字都完完整整听到耳中,宿棠微微侧过头去,不让自己的耳畔贴着她的脸颊。
过了半晌,却闷闷说了一句。
“你好重。”
冥夜顿时皱起眉,起身用一只手臂支着身子,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捏住了宿棠的下巴。
“你不说,我今夜就在云宫之中和你交欢。”
宿棠登时转过头,眼眸不由自主瞪大。
饶是知晓他素来爱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也不由得面上涨热。
冥夜说完话,忽而动了一下膝盖。
就如同他说得那样。
“……”
宿棠心口平复下来,微微躲开一些,抬眸望着他的眼睛。
“不怨你。”
这话说得好似在哄他一般。
但知晓宿棠性子的人定然明白,清冷孤傲的元敬宗大师姐,除了她那小师妹外,便再不会哄任何人。
“但我先前也的确怨过你,怨你总是不知分寸不合时宜地出现。”
宿棠眸色微微定下,也顾不得抵在某处的……淡淡眨了眨眼。
“但是我知晓,你的出现并不算什么,真正的缘由,是他们……”
这便是为何,当初她死时那般恨过这些人,但重活一世却将一切都看淡了。
不过是被情绪与观念带着行动的人,竟然也能将她逼到那般境地。
她终究还是心气太高自命不凡,以为那些同自己交好的人,便是真正的交了心。
宿棠轻缓说了几句,但身上压着的人没有离开,反而埋头又凑近了。
她顿时皱眉,抬手就要将冥夜推下去,却见这人不知哪根筋不对,忽而伸手过去解她腰间的衣带。
宿棠脸色一变,立马握住了他的手,便见这人顶着不高兴的脸色抬起头,就着殿中昏暗的光,勉强能够看到他狭长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悦。
“我今日就要和你——”
红衣男子低闷的声音骤然被堵住,宿棠亲了他一下就立即重新躺了回去,没有叫他再说出那两个字来。
冥夜愣了愣,呼吸骤然急了起来。
他重新压下去,半支着身子不叫自己压着宿棠,被宿棠半握住的那只手落在宿棠的腰腹上,半晌都不动一下。
“好想啊……”
不用思索便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
宿棠偏过头去不让他借机亲自己的脸,却被他钻了空子亲到脖颈。
但在宿棠忍无可忍就要发火之前,他却又低低笑了出声。
魔教教主动了一下腿调整了姿势,轻笑的声音勾人得很。
“宿棠,你早晚会同意与我……”
声音轻佻的男子没有得到与方才一样的吻,他不高兴地凑过去自己要了一个来,才轻轻笑了。
宿棠因为他的动作又微微躲了躲,虽然没有将人推开,但话语却依旧无情。
“再给你一刻钟,滚下去。”
…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幽月崖边发生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整个正道。
无人不知元敬宗当初的大师姐、拂明仙尊如今唯一的徒儿,是重生而来的。
只她上一世的死因,竟然是被正道诸人逼迫。
自那日从幽月崖边回来后,元敬宗中便一派低沉。
师门上下众人仿佛都被阴暗的情绪笼罩,几日过去也未曾好些。
那日回来,虽然未曾说明,但师念的确心中对师父师兄上一世的作为有了气,回来后便立即闭了关。
第五日清晨,青岩孤身一人来到了宗主居所。
那一日在崖边所见,让他整个人都怔住,他不敢相信自己上一世竟然对宿棠做出过那样的事情,僵在原地,连师父在他眼前吐了血都没有注意到。
宿棠被拂明仙尊收为徒儿后,他也不止一次想过。
倘若那一日他真的被那魔物蛊惑赢了师姐,那再往后呢……
魔物寄生于他,放大他体内每一分一毫的暗念,让他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心思无所遁形。
如今看来,这样的事情上一事便已经发生过了。
他当真被那魔物利用钻了空子,那一丝被藏在心内深处的……对师姐的嫉妒,也被放大了。
这几日里每每想到那黑色雾镜中自己狰狞的脸庞,他在睡梦之中也会惊醒。
脚步轻缓踏上宗主居所,在门前站定时,他的眉眼一片寂静,接着才抬起手,轻缓推开了门。
自那日从幽月崖边回来后,元敬宗主便再未出过门。
宗主居所一片冷寂,毫无生气。
青岩垂着的眸子也没有丝毫情绪,他走进去后,往右手边看了去。
果不其然,那儿正坐着一位白发老者。
那日元敬宗主吐血昏迷,竟然一夕之间白了头。
再醒来后他眉眼沉寂,一言不发,直到今日。
对眼前所见丝毫没有惊诧,青岩一如往常地拱手行礼:“师父。”
仿佛只是很寻常的每日参拜。
但坐在上方的老者却眼皮都未动一下。
青岩收回目光,安静转身走了出去。
…
煞气翻涌的幽月崖,几日后终于再次迎来了一位正道之人。
一袭青衫的青岩一步一步走到崖边,站在那依旧出现着画面的黑色雾镜前,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眉眼一片死寂,但下一瞬看清镜中画面后,却陡然一震。
只见那黑色雾镜中的场景,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了变化。
原本到宿棠坠崖后就会停下来的画面,在那之后延续了下去。
宿棠坠崖的那一瞬间,一道道黑色煞气立即从众人身上涌出,最终汇集到了幽月谷底之中。
这画面看着实在慎人,可却延续了好一会。
再下一刻,画面中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怔然,紧接着瞪大了眼。
青岩看到了镜中自己已然回过神。
他的脸上闪过震惊和悔恨,下一刻,他看到自己往前走去,最终停在了崖边。
黑色雾气依旧弥漫,从崖边往下看时忍不住叫人心中发颤。
可紧接着那一瞬,崖边站着脸色煞白的男子,忽而纵身也跳了下去。
画面中的元敬宗宗主尚未反应过来,伸手去救时,已然看不到徒儿的一片衣角。
一日之间,他失去了两个徒儿。
在场众人皆意识到,他们如此多人……居然都被魔物蛊惑了。
因为自己跳崖而再次乱起来的场面,青岩没有心思去看。
他怔然跌坐在了崖边,脸色与方才画面之中的他一样变得煞白。
他有一些愣愣的看着那黑雾之中又重新出现的画面,过了半晌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热泪不停从眼角流出,他的心口像是被人挖了个洞一般疼痛难忍。
都是他……都是他害了宿棠。
如果不是他的一点贪念与嫉妒,又怎么会……
崖边站着的男子面露痛苦之意,又忍不住低低啜泣出声。
曾几何时,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他还做梦一般想过……师姐待他这般不同,或许他也可以和师姐在一起……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那时的爱意,怎会在后来,彻彻底底变了样……
男子支在身后的手臂颤抖起来,涨红的眼睛睁开后,咬牙忍住了哭声。
…
对宗中之事一无所知的宿棠,在那日冥夜离开后,就立即开始了闭关。
她心中总觉得自己好似悟了一些事情一般,连闭关都有些急不可耐。
就这般过了七个月,但她的修为却迟迟卡在那一坎,如何也突破不了大乘期。
修为越到一个境界,想要突破便越发艰难。
她深知这个道理,因此即使心中急切,依旧选了个时间出关。
只是她才踏出石门一步,接着心口处就骤然升起了许久没有的疼痛感。
她皱眉运起灵力,将那一丝异样的感觉生生压了下去。
她如今的修为,已经完全不需要用药或是血来压制这情蛊。
只是多多少少仍然会被影响。
尤其是……在回到流棠殿后,看到侧躺在她床榻上的师尊后。
宿棠站在殿门处,隔着一段距离,只能看到师尊飘逸的白袍散落在床铺上。
她微微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看到在云宫外的晚霞即将散去后,便收回了目光。
修炼太累……走错了吗?
宿棠疑惑地踏入,在靠近床榻边后,却忽而瞪大了眼。
殿内即将暗了下来,晚霞昏暗映在殿中,走近之后,宿棠才意识到……侧躺在她床榻上的师尊并没有如她所想般睡着,而是在……
眼前所见实在让她震惊,她压着呼吸往后退了一步,耳边那旖旎声响就稍微淡了一些。
师尊像是不常做这样的事,脖颈脸侧已然红透了,他一只手揪着她留在殿中的衣裙,另一只手动作间却始终不得章法,急切之时,口中发出了微颤的呼吸声。
师尊沉迷……之中,竟然连自己的徒儿已经出关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宿棠只在那一瞬间僵硬了下,她站在原地一声不发,但不过一会儿,就微微回过神来。
也就在这一刻,她意识到了师尊有些不对。
这样的情况,倒是有些像她毒发之时的模样。
这想法才浮上心间,宿棠有些怔然地抬眸,忽而看到床榻上侧身躺着的师尊仰头看了过来,迷茫的眼眸中含着情/欲,墨发映衬下,白皙肌肤如玉,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在做的事情已经被徒儿瞧见了一般,低低地,宛如呻/吟一般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棠儿。”
…
宿棠醒来时,正对上了金玉闪着疑惑的眼眸之中,所见之处一片明亮,赫然已经是白日里。
她猛然坐起身,有些愣怔地看着金玉。
“阿棠姐姐,你怎么才醒呀?”
宿棠心间微颤,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晓昨夜所见……到底是不是她的臆想。
她竟然会幻想出师尊那样的一面……
瞧见她不说话,金玉在床边托起了腮,不解地嘀咕:“方才我见仙尊也还未起,来姐姐这,怎的姐姐也未起?”
他说完微微一顿,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笑着问:“难道你们昨夜,去做了什么不成?”
宿棠几乎下意识就变了脸色,摇了摇头说:“没有。”
就在她说完话的这一刻,殿中却忽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没有什么?”
两人立即往殿门处看去。
只见一袭白色仙袍的拂明仙尊正站在那儿,身姿如玉,姿态清冷,瞧见他二人都看过来后,便微微迈步走了进来。
“这一次闭关,感觉如何?”
沧烬走近宿棠的床榻,说话间就在她的床边坐下,探手过去要去查她的脉。
宿棠下意识躲开。
她眼下已经能确认,自己昨夜所见只是一个梦。
但她梦中,这模样矜冷的师尊就躺在自己此时坐着的床榻上,眉目含情眼尾绯红。
强制让自己从那场景中回过神来,宿棠抬眸看向师尊,一直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始终不听使唤。
拂明仙尊并没有看出徒儿的反常,毕竟宿棠平日里就是这样冷淡模样。
于是方才躲开的那只手,被仙尊微微倾身过去捉住,就着这样的姿势为她把起脉来。
宿棠这次没有躲开,她已经回过神,正竭力遏制住心跳听着沧烬说话。
“你体内的毒如今已经淡去很多,不必再服药了。”
宿棠早就有所感,因此只是微微点头。
金玉在一旁比她还要高兴。
“若是这样,日后阿棠姐姐也不会那么疼啦。”
宿棠看着他有些圆了的小脸,这才笑了出来。
于是她半抬起头看沧烬:“师尊,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似乎快要突破了……但是却……”
她话音未落,沧烬就立即皱起了眉。
搭在她手腕间的细长手指没有挪开,而是微微握紧了她的手腕,这实在不像是在把脉,但宿棠眸子颤了两下看着他,接着就听他道:“无碍,你即将突破了。”
师尊的话叫她心中微微定了下去,她眼眸颤了两下,心中却骤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少女白皙的下巴微微扬着,抬眸间眼眸坚定:“师尊,我回一趟元敬宗。”
…
回到元敬宗时,已然是这一日下午。
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因为之前在幽月崖边发生的事,叫她无形之间与元敬宗也生疏下来。
宗中一切与先前无异,她回去时,门前的师弟依旧红着脸向她问好。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宗主居所过去,推开门后,宿棠却微微一惊。
只见熟悉的屋内陈设中,正端坐着一位白发老者。
宿棠脚步微颤,她迈步走进屋内,眼瞳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师父……”
她七月未回,竟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