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果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不过,这说明了什么?”
很快,Freya率先反应过来,激动道:“这意味着,A组和我们的打法完全相反,他们没有放弃重要度较低的客户资源!”
“没错。”温惟夏表示认同。
“可是,他们哪里来的时间?”Freya紧接着问了这么一句。
顿时,整间会议室陷入了沉默,原本沉浸在“发现真相”喜悦中的众人重新摔回泥泞的沼泽,连带着温惟夏,都眉头紧锁起来。
是啊,A组哪里来的时间?
这两天,B组所有人火力全开,恨不得一天24小时扑在客户身上,可就算这样,也只能勉强覆盖1/3的客户资源,无法,只能将重心放在重点客户身上。
这也就是B组订单变化次数少,订单金额却更大的原因。
但A组数据变动零而散乱,金额区间较大,很明显是有非重点客户参与的。Ryan不是傻子,他不会放弃重点客户,转而去争取非重点客户,那真相便只有一个。
——他们在拿到重点客户的订单之后,还能留有余力去争取非重点客户的订单。
怪不得总是压B组一头。
“Ryan该不会是向哆啦A梦借了什么可以延缓时间流逝的道具吧?”有人调侃。
July托腮道:“那水兵月和百变小樱什么时候能来帮帮我们呢?”
众人没忍住笑了起来,会议室内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B组目前太被动了。
良久,温惟夏压住内心的不安,敲了敲桌子,鼓励道:“大家不要慌,明天拜访客户的时候,多打听一下A组那边的情况,在知己知彼之前,我们先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稳住节奏。”
“别忘了,目前可是我们在领跑。”
-
7点58分,温惟夏抱着已经过好的方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秦牧川办公室门口,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门。
他一向说一不二,既然此前已经说了等到8点,那就只会等到8点,一秒都不会多待。
还好,赶上了。
来时,温惟夏推测,自己在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一定会得到来自秦牧川的调侃。
——“真准时”。
但她预料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秦牧川没有说话,办公室也如同无人探访的深海洞穴。
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头顶的白炽灯没有开启,只有书桌旁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亮着。秦牧川靠在沙发上,身体向侧微微仰着,双目紧闭,粗长的睫毛在微弱的灯光下,于眼睫下投出一片剪影,却没能遮住眼下的乌青。
他睡着了。
原来,强大如Merlin,也是会累的。
想到他今日来连轴转的工作日程,温惟夏当下有些愧疚。
她放缓了自己的动作,扯过一旁的毛毯,盖在秦牧川身上。然后蹲下身子,将毛毯四角掖进去,防止冬日夜晚的冷风灌入。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温惟夏抬眸,下一刻,秦牧川微蹙的眉心撞进了她的视野之中。
怎么连睡觉都在蹙眉头?
温惟夏伸出手,轻轻放在秦牧川额头,企图将皱起的皮肤抚平。
可这一触摸,就仿佛打开了一道禁锢。
秦牧川的皮肤沾着毒药,炽热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指尖,她却舍不得离开,手指从额头开始,沿着眉毛,抚到眼角,一路向下……
惊醒的时候,温惟夏的手指已经停留在他的唇边,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向秦牧川靠近。
只需要再靠近那么一点点,二人就可以呼吸交缠。
爱情真是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
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可以笑着跳下去的那种。
温惟夏的脸“蹭”一下红了,在感受到秦牧川呼出的温热湿黏的空气之前,她赶紧坐起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就在她的手指离开秦牧川脸颊的瞬间,她的手被抓住了。
是和秦牧川脸颊上一样的温度。
“来了?”
秦牧川突然睁开了双眸,青筋蜿蜒的左手抓着温惟夏的手。
昏暗的房间内,浮动着名为悸动的因子。
因为距离很近,温惟夏能明显看到他原本清澈的眼睛带了一丝疲惫的浑浊,甚至还夹杂了几根红血丝。
“最近很累吗?”她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问道。
秦牧川没有挽留,他缓缓起身,原本笔挺的衬衫被压得多了几道皱褶。
“庄城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有点棘手。”他回答。
“对不起啊,不该把你强拉过来加班。”
秦牧川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方案好了?”
“好了,一共3个。”
温惟夏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
“需要我汇报一下吗?”
清醒的秦牧川重新恢复了气场,他微微抬了下颚,示意她继续。
“批发商这边,在原本‘订单金额换好礼’的基础上调整兑换比例,从100比1变成50比1,预计花费30万。”
“介绍不属于B组客户资源,达成订单成交,额外奖励500比1的积分,预计花费2万元。”
“将一部分批发商门店内的展柜全部换成Tasty产品进行宣传促销、购买一些小礼品维系客情,预计花费1万元。”
“经销商那边呢?”秦牧川问。
温惟夏一顿,随后解释道:“因为资金有限,经销商那边暂时沿用公司的促销政策,不作调整。”
“资金有限?不是还剩17万吗,准备什么时候用?”
“在弄清楚A组在搞什么幺蛾子之后。”温惟夏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如果现在把钱用光,到时候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挺好,越来越聪明了。”
秦牧川瞥她一眼,低头翻了几下文件,在末端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关于数据,想到什么了吗?”
提到数据,温惟夏内心咯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深层次的原因,只好先把目前的分析说出来。
“A组的数据变动很快,且每次变动的数额较小,这证明,A组没有放弃购买力低的客户资源,但是,根据客观情况,这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我们目前还在寻找原因。”
“没有什么‘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秦牧川断言。
“其他四位导师说,我们两组额外50万的使用方案,都需要你审批了之后才能执行,所以……你知道A组的方案?”
“这段时间比较忙,我把这件事情交给Ryan的导师去做了。”秦牧川摇了摇头,随后话语一转,“怎么,你是以为我知道,才敢这么断言?”
被戳中了心思,温惟夏有些无措。
“不需要知道,这很好猜,需要我再‘指点’你一下吗?”
温惟夏绞着手指,似乎在纠结,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要!”
不能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哪怕是得到一个方向也好。
听见这声响亮的“要”,秦牧川低头笑了一阵。
因为刚清醒,他此刻的嗓音像是蒙了一层毛玻璃,闷闷的,却格外好听。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8个字。
秦牧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恢复了沉默,只留下温惟夏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没了?”她抬头。
这“指点”怎么云里雾里的?
“没了啊,你不是不想让我破坏你们比赛的公平性吗?所以呢,点到为止。”
秦牧川噙着戏谑的眸子,在嘴角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出自《古兰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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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神仙送的。】◎
不知何时, 秦牧川按下了光源开关。
头顶的灯相继点亮,整间办公室瞬间白昼般明亮,原本呈现出暮色夜景的落地窗变成了镜子, 倒映着两人此刻的模样。
他抬眸, 正巧看到了镜子里温惟夏的身影,随后轻笑。
“干嘛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温惟夏也隔着镜子瞪他一眼,狠狠咬了下牙齿。
明知故问!
这个秦牧川, 要么就别说,既然说了就说得清楚些啊!
搞些哲理箴言吊人胃口算怎么回事。
她叉腰:“总感觉在你面前,我显得不太聪明。”
这话说得近乎埋怨,秦牧川看着她的动作, 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怎么不聪明?正是因为聪明,我才不敢多说啊, 好好想想,自然就明白了。”
“那我回去了。”温惟夏拿起秦牧川签过字的三份文件夹, 抱在怀里, 就要向外走去。
“等等。”秦牧川出言阻止。
温惟夏转身,问道:“怎么了?”
秦牧川缓步绕到书桌另一边,从桌下摸出一个包裹着丝绸的盒子, 丝绸上面的花样让温惟夏有些眼熟。
“从庄城回来的时候, 我绕路去了一趟西江,见到了陈奶奶,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对了, 她还做了你喜欢的榨菜萝卜干, 待会儿我让陈亮送到你公寓楼下。”
温惟夏听见这话, 略微一愣。
西江是个经济水平不发达的小城, 全城唯一的大型商场,就是坐落于城中央的农贸市场。
当初,他们一家三口从繁华的霖城搬了过去,初来乍到,温远新为了寻找配方,整日流连在乡野田间。但按照当地村民的闲话来说,他们一家人身上总飘着一股大城市出来的味儿,让人厌恶。
因此,去了约莫三个月,不管温远新如何努力融入,他们还是不招人待见。
有一次,温远新走在水田间,没有经验,图方便挽起了裤脚,被吸血虫给咬了,虫子吸附在他的腿上,没办法强行拉下,整个创面血流不止,暮色降临,卫生所早已经关门……
就在温惟夏焦急万分的时候,邻居陈奶奶突然出现在大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翻盖手机。
“小温,听说你们是读书人,能不能帮我看看这短信说了什么?”
看到院里的景象,她“哟”了一声,收起手机,随后熟练地从厨房罐子里摸出一把食盐,冲温远新腿上撒了过去。
“嘶——”因为疼痛,温远新瞬间皱紧了眉头。
就在众人不知道陈奶奶在做什么时,那恶心的虫子竟立刻自己松了口,掉了下来。
“这破玩意多得很,见多了就惯了。”她说。
可以说,陈奶奶是第一个对温家施以温暖的当地人,也是温家融入当地生活的突破口。
这件事之后,温惟夏便开始频繁出入陈奶奶家,再后来,秦牧川出现,便与温惟夏一起频繁地出入陈奶奶家……
当初二人协议婚姻后,还专门前去探望了她,因此,她是知道二人结婚的事情的。
思绪回潮,温惟夏看到熟悉的丝绸布,突然有些哽咽。
“很久没去看奶奶了,她身体还好吗?”她伸出双手,意欲接过盒子。
秦牧川看出了温惟夏的心思,再说话时,语气里多了一丝安慰的意味:“奶奶很精神,就是耳朵有些背了,放心,我说你们一家过得很好,只是工作太忙,等有空了就会去看她。”
温惟夏点点头。
温家破产、父母都已经不在了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陈奶奶这个老人家知道的。
在这压抑而又温馨的气氛中,二人完成了物品交接。
盒子落到温惟夏手上的这一刻,她的手臂顿时被压得向下沉了些。
“这什么啊,这么重?”
“不知道。”秦牧川沉着嗓音,无奈道,“陈奶奶用丝绸布包得紧紧的,还特意叮嘱我不准偷看,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这么神秘?”
温惟夏看了秦牧川一眼,随后将盒子安放在茶几上。强烈的好奇心驱动着她,让她三两下就拨开了外层包裹的丝绸,然后“哗”地一声,拉开了上面的盖子。
然而,在看到盒子里东西的下一秒,她脸色一僵,甚至盖子尚没完全打开,她就迅速重新关上了。
周遭的空气一瞬凝滞。
“什么东西?”秦牧川缓步走了过来,“让你这么激动。”
为了方便开盒子,温惟夏此刻是半蹲在地上的姿势,秦牧川这个大高个走过来,径直挡住了她的大半光源。
忽明忽暗的光影交错中,她抬头,纤长的眼睫微微抖动。
犹豫良久,温惟夏最终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是神。”她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二人一高一低,两双同样盛满“懵”字的眼睛对视着,同频率地眨了眨。
秦牧川或许没有听清,又或许是听清了但没反应过来,他微蹙眉头追问道:“是什么?”
宛若奔赴刑场,温惟夏也不想解释了,她心一横,眼一闭,重新拉开木盒盖子。
木盒内的物品瞬间暴露在二人的视线之下。
——一尊白玉雕成的送子观音像被安置在丝绸垫底的檀木盒内,神色柔和而端庄,仿佛将整个房间都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秦牧川:“……”
-
可以理解。
秦牧川与自己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恩爱非常,如胶似漆。
四年没有孩子,确实说不过去,不过,秦家的长辈从来没有过问这些,反倒是远在西江的陈奶奶发愁了。
沐浴在回家路上的路灯下,温惟夏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以后还得寻个机会,和陈奶奶说明下自己已经离婚的事情,不过,但该找个什么理由,才不会吓着她呢?
“太太,您回来啦。”
突然,不远处的花圃后面传来陈亮的声音,把温惟夏吓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是秦牧川让他过来给自己送榨菜萝卜干的。
于是,她恢复了镇定,回答道:“对,秦牧川让你给我送东西对吧?”
“是的!”
“好的,辛苦你了,东西给我吧。”
温惟夏向陈亮伸出一只手。
榨菜萝卜干嘛,总归不是太重的东西,自己拿在手里拎上去也就罢了。
她这样想,可谁知,对面的陈亮却愣住了,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一派手足无措的样子。
“怎么了?”温惟夏问。
“额,太太,东西在地下车库,要不,您带路,我们给您搬上去?”陈亮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