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说：“我们去看日出吧？”
“现在？”
温惟夏看向窗外稀薄的日光。
确定不是看日落？
不承想，秦牧川竟直接点了头，以不由分说的强硬态度拉着她往外走。
“对，现在。”
-
四点半的天空，日光还未完全消失，盘山公路上却已经灰蒙蒙的一片。
温惟夏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我们这样集体消失，别人不会起疑吧？”
秦牧川瞥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不会，我和Kevin说，今天去拜访重要客户。”
“你撒谎？”
“谁说的，我们本来就是去拜访重要客户啊。”
也是。
秦宅所在的山顶，就是霖城最适合观看日出的地方，就在刚刚，秦牧川电话定了山顶度假村的两间客房，预备今晚就住在那里。
山顶度假村，可不是Tasty的重要客户之一吗？
没想到，秦牧川竟也会玩这种文字游戏。
温惟夏咯咯地笑，心情大好。
“对了，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突然，她问。
秦牧川微微仰头，示意她继续。
“今天的交流会，你看到了，效果还不错，泉姐和虎哥商议了一下，建议把交流会这个形式推广到全国，昨天，他们去找了Rebecca，Rebecca也表示可以试试看。”
“交流会确实是个不错的形式。”秦牧川点头肯定。
“但是，这如何推行吧，是个很大的问题……”温惟夏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干脆扯着一副求知的模样盯着秦牧川。
秦牧川没忍住再次侧头看了她一眼，旋即一笑。
“寻求解决方法的时候最乖。”
“哼。”温惟夏坐正身子。
“我倒是可以给你建议，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温惟夏坐正身子，轻咳一声：“那我说了？”
“嗯，说吧。”
她沉吟道：“我认为，解决的难点有两个。”
“第一，费用问题，市场部那边，每年拨给用于举办活动的费用是固定的，该如何说服市场部，给我们拨款？”
“第二，执行问题，这两天，B组所有人都投身交流会工作，才保证了交流会的顺利举行，可一旦投向全国，如何能保证销售团队有足够的人力和效率来完成活动？”
“这不是说得很好？”秦牧川沉吟道，“将这几场交流会的相关数据整理出来，数据应该会非常漂亮，拿到台面上，市场部那边会通过的。”
“至于执行问题，你担心的点是对的，销售团队没你们这么专业，确实很难独立举办类似的活动。”
“那该怎么办？”温惟夏问。
“很简单，将这部分专业的执行工作外包出去，选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专门负责交流会执行工作。”
闻言，温惟夏当下有些激动起来：“Rebecca真不愧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想的和你一模一样！”
“是吗？”
“是啊！她已经看好了两家供应商，不过，一时之间很难判断到底选谁。”
“描述一下？”
“一家是业内著名的活动执行公司，500强，很专业，但是吧，他们价格有一丢丢贵，对接的人比较傲，可能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单子，配合度一般。”
“另一家呢？”
“另一家规模不大，做会务执行工作倒是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接的都是些小型活动，价格很合适，对接人也爽快，配合度极高，但是我们Tasty的盘子，他家吃起来有点费力。”
温惟夏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两家都用吧。”秦牧川回。
“两家都用？还可以这样？”温惟夏震惊道。
“我们Tasty不是有四个销售大区吗？一家一半分出去，先签订明年一年的合同，等后年，再来看看区域的反馈情况，决定和哪家签订长久的合同，不就可以了吗？”
“唔……就像《乘风》节目一样，先给他们一个实习生身份，争夺最后的offer？”
秦牧川没忍住笑：“你这形容不错，很合适。”
“这倒是个好方法，我怎么没想到。”温惟夏摸了摸下巴。
“你只在乙方公司待过，自然不会想到，意风是甲方公司，完全可以硬气一点。”
温惟夏笑出一串银铃般的声音。
“这么看来，当甲方果真很快乐啊。”
这么说着，温惟夏突然灵光一闪。
秦牧川刚刚提到的乙方公司，是指盛秦吧？
于是，她再次坐正身子，一本正经地发问：“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秦牧川今天肉眼可见地心情好，连频繁发问都没有不耐烦，反而翘着嘴角。
“你从盛秦到意风，应该不是为了当甲方这么简单吧？”
秦牧川身体一僵：“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回秦宅，李阿姨和我说，秦叔叔来找过你，让你交出一部分盛秦产业……”温惟夏盯着秦牧川，小心翼翼地识别着他的脸色，“该不会，这就是你来意风的原因吧？”
长久的沉默。
秦牧川似乎放缓了车速，脸色不太好看。
该不会是怪李阿姨多嘴了吧？
温惟夏一惊，急忙解释道：“不是李阿姨主动说的，是我得知你胃疼，追问了才……”
“哧”的一声，秦牧川踩下刹车，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如果我说‘是’，你会心疼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得到阿晋的祝福了嘿嘿！
没错！桃子是只小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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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内衣、樱桃、蝴蝶结◎
墨绿色欧陆GT停在盘山公路的应急车道上, 不远处便是灌满山风的悬崖，隐约间，可以听到呼啸嘶吼的声响。
温惟夏怎么也没想到, 秦牧川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为什么来意风”这个问题, 早在一个月前她就问过，可当时的秦牧川根本不是这个态度。
所以，这是被她说中了？
看着秦牧川直视她的双眸, 温惟夏顿时有些后悔。
她忘了，高傲如秦牧川，就像草原上的雄狮，峥嵘一生, 除非自己愿意，是绝不喜欢被别人撕开背后伤口的。
自己这么直白地询问, 显然已经搞砸了他的好心情。
“抱歉，我不问了, 我们还是继续出发吧。”温惟夏道。
可秦牧川却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车内暖气轰鸣运转，他将衬衫袖子向上捋了一点，手指放在方向盘上, 轻轻点着。
“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说。
“什么？”温惟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会心疼吗？”秦牧川坦然地重复。
温惟夏的脸“蹭”一下红了, 洁白的手指不停绞着。
他怎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出这么旖旎的问题？
“啊！5点了！”温惟夏灵光一闪，转移了话题，“我得去问竞赛结果了，你好好开车。”
“最后时刻, AB两组都有大量订单录进, 需要时间整理, 没那么快。”秦牧川道。
潜台词是：转移话题没有用。
温惟夏无措地看向他。
车内静默如夜, 像极了无声的逼迫，一定要她给个回答。
事已至此，温惟夏撇了嘴角，干脆破罐子破摔般承认。
“是会有一点。”
此话一出，车内静默如夜，良久，仿佛连空气都被压缩了。
突然，她听到旁边传来类似胸腔震动的闷笑。
她猛然扭头，果然看到了秦牧川飞扬的嘴角，他的眼神不再犀利执着，而是撒落着点点繁星，和车窗外的暮色极为适配。
莫名其妙。
“笑什么？”
“听你这么说，很开心。”秦牧川坐正身子，双手扶在方向盘上，重新启动车辆，“放心吧，不是，惹你心疼的事情，有一次也就罢了。”
-
半小时之后，二人抵达山顶度假村。
因为来的时间点一样，度假村内的景象竟和上次出奇地一致，一座座拥有茅草顶的房屋不规则排列着，昏黄灯光依旧，简朴却自然。
在停车场下车以后，秦牧川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搬了下来。
一黑一白，两个。
温惟夏绕到车后面，看到这个景象，有些惊讶。
“你连行李都备好了？”
“嗯，不然要赤身裸体吗？”秦牧川合上后备箱。
此话一出，温惟夏直接愣住了，她眨眨眼，却说不出来话。
秦牧川最近说出的话，似乎都有点直白。
“怎么了？”
“啊，没有，我就是在想，如果我今晚没答应你过来，你岂不是白准备了？”
“不会，这行李我一直放在车里。”秦牧川轻笑，“走吧。”
停车场在度假村大门旁边，距离接待厅还有一段距离。二人在羊肠小道上行走，在靠近一座眼熟的茅草屋时，温惟夏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
在气味的帮助下，她记忆回潮，立刻想起来，这就是度假村的厨房。
上次调研的时候，温惟夏和这里的厨师长钟师傅相谈甚欢，钟师傅履历丰富，很了解Tasty的客户群体，可以说，她二轮课题能得第一，多亏了钟师傅的指点，如今既然来了，那就要好好感谢他才行。
于是，她转身冲秦牧川道：“你先去接待厅吧，我去找钟师傅打个招呼。”
秦牧川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似乎明白了温惟夏的意图，点了点头：“好，我先过去等你。”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们得一起办入住，你尽快。”
“嗯嗯知道了。”温惟夏推着他的胳膊，催促他离开。
秦牧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推着两个行李箱，往前去了。
直至他的身影没入拐角消失不见，温惟夏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绕到厨房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番。
五点多，正是晚餐时间点，厨房众人正忙得热火朝天，温惟夏找了半天，才在一方案桌前找到钟师傅的身影，他正在熟练地颠勺，火光冲天，将他额头上的汗珠也染上了红光。
这么忙，只能过会儿再来了。
温惟夏有些可惜。
她打算先去接待厅找秦牧川，可就在转身的间隙，她和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孩子撞上了，那女孩手上沾着剩余饭菜的餐盘泼了温惟夏一身，进而掉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厨房内众人的注意，也包括钟师傅。
他手上的菜正好已经烹饪完毕，看到这个场景，他关了火，丢下勺子，冲了出来。
“Summer？你怎么过来了？没事吧？”
问完之后，他又转向那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问：“小梅，你没事吧？”
这位叫小梅的女孩子看着年龄不大，显然是被吓到了，眼睛泪汪汪的：“我没事，这位……客人，您没事吧？”
好在冬天穿得厚，污渍全泼在了胸前，餐盘摔在脚边，也只是在靴子上划了几道印子，没有伤到身体。
愣了一瞬，温惟夏突然想到了秦牧川刚刚在停车场说过的话。
——“不然要赤身裸体吗？”
还好他准备了行李，不然，可不得赤身裸体了吗。
见温惟夏没有回答问题，钟师傅又问了一遍。
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挤出一个安慰性质的笑容，摆了摆手：“我没事，今天正巧过来，就想着和您打个招呼，没想到出事故了。”
“没事就好，小梅是我女儿，作业写完了过来帮帮忙，没想到出了这茬事情，毛手毛脚的，快给姐姐道歉。”钟师傅拍了拍那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倒是很听话，乖乖道歉，奶声奶气的。
温惟夏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姐姐，你今晚住在这里吗？”见温惟夏友善，小梅收起了见到生人的恐惧，三两步过来，抱住了温惟夏的胳膊。
“对呀，怎么了？”
“作为赔礼，我带你去捉萤火虫吧？”
温惟夏一惊：“萤火虫？”
小梅点点头。
“冬天怎么会有萤火虫呢？这孩子净瞎说。”钟师傅皱起眉头，他想把小梅拉过来，可谁知，小梅彻底变成了树懒，扒在温惟夏胳膊上不愿意下来。
“姐姐，爸爸不相信我，你相信我吧？”她扑闪着大大的眼睛。
年少的童真最为动人，温惟夏被她眼底的执着感染，直接笑出声来。
“当然相信，等姐姐回房间换个衣服，就和你一起去，好吗？”
“好啊好啊！”小梅激动地跳了起来。
-
回到接待大厅，温惟夏看到了正倚靠在门边的秦牧川。
见到她的下一刻，秦牧川挺背直起身，眉头紧蹙着向她走来。
“这是怎么了？”
温惟夏推了推他的胳膊：“哎呀，没什么，在厨房弄上污渍很正常，我们去办入住吧。”
秦牧川虽心有不悦，却还是任由她推动，向前台走去。
“二位是要办理入住吗？请问预定人是？”前台小姐姐笑着询问。
秦牧川黑着脸色，点了点头：“秦先生，尾号0303。”
“请稍等。”
前台小姐姐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原来是预定了水云间的秦先生，欢迎光临，请二位出示一下身份证，谢谢！”
听到这话，温惟夏抬头，疑惑道：“只定了一间？”
周身的空气瞬间一顿。
秦牧川微微低头，小声道：“是套房。”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总感觉带着一些心虚。
可惜，再小声也还是被前台小姐姐听到了，她看了看秦牧川，又看了看温惟夏，虽疑惑，却还是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笑着解释道：“我们的每一间客房都是独立的建筑，水云间是我们度假村观景最好的房间，有200多个平方，两间客房，完全够两人入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