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川淡淡点了头：“只是猜测。”
“但非常合理！”温惟夏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啊，我一直以来，都小看了郑志诚，还以为他闹不起什么风浪呢。”
“的确很意外，我和Frank在分析钱伯中社会关系网络的时候，也都忽略了这么个小人物，还要多亏你，将他诈了出来。”
“呵呵。”
面对秦牧川突如其来的称赞，温惟夏倍感心虚，谁能知道，自己只是随口胡乱一驺呢？
这一切，都只能怪郑志诚自己太蠢。
短暂交流完毕，二人又回归沉默，开始专心吃早餐。
今天正是《乘风而起的我们》正式offer名单出炉的日子，不能迟到，秦牧川心下算着时间，伸出手臂看了眼腕表，随即抬眸道：“时间差不多了，吃饱了吗？”
“饱啦！我们出发吧！”温惟夏有些激动。
最后一天了，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今天就要捧获正式offer了！
两月来的连番努力，无尽的熬夜生活……终于以三次第一的好成绩收尾。
谁能想到，她在10位实习生中资历倒数，还曾拿过倒数第二的成绩呢？
自己此番意风之行，也算是狼狈开局，华丽收场了。
见温惟夏一脸雀跃的模样，秦牧川也被这种欢欣的情绪感染，心情大好，一直止不住地翘着嘴角。他抽了两张纸，摁在嘴角轻轻擦了擦，随后推开桌子起身，去衣架上拿外套，披在温惟夏的肩膀上，帮她整理衣领子。
温惟夏乖乖站在玄关处，忍不住仰头看他，秦牧川的模样生得极好，却有些凌厉，平时散发的气场仿佛冬日里的寒刀，但搁在早晨、万物刚刚苏醒之际，他的这身气场就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显得柔和得多。
一派认真而耐心的模样，仿佛自己的衣领子是什么商业难题一样。
“秦牧川，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秦牧川微微抬眸，对上温惟夏的眼睛。
温惟夏秀眉微蹙，咬唇犹豫了一番，才缓缓道：“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拿到正式offer的话，我一定要待在Tasty业务组吗？”
“你想去Beauty业务组。”秦牧川摸过一旁的围巾，绕在温惟夏脖颈上，笃定道。
温惟夏点点头。
“可是，你想清楚了吗？Beauty是美妆品牌，Tasty是调味品品牌，从市场到客户，两者的区别很大，你在Tasty业务组学到的一切，到了那边很可能完全用不上，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秦牧川分析道。
没错，区别非常大。
温惟夏垂眸。
在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温惟夏就已经预想到了，自己去了Beauty业务组，一定会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从零开始，也许未来，又要重新熬过无数个日夜，那个时候，可没有贴心导师的无条件帮助，甚至，高层团里还有她的仇人，穿小鞋是一定会有的。
但是，她必须得去。
“Beauty是我爸爸的心血，我想离她更近一些，这是我来意风的初衷。而且，郑志诚手里明显捏着钱伯中的命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虽然狡猾，但从他被钱伯中画的饼糊弄了这么多年来看，他终究不是个聪明人，我接近他，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钱伯中的命门了呀。”
非常合理。
温惟夏显然已经把自己说动了，可谁知，她的这一席话却换来了秦牧川的黑脸。
“第一个理由，通过，第二个理由，PASS。”他伸手狠狠拽了一下温惟夏的围巾，怒目道。
“为什么？”温惟夏不解。
“为了所谓的‘命门’，就去接近郑志诚？他是蠢，但是不傻，你去接近他，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心思？大概率是会把手里的东西藏得更紧，然后变着法戏弄欺负你。”秦牧川冷笑一声。
温惟夏小声补充：“如果能拿到他手里的东西，让他嚣张几天也不是不行。”
“他不值得你上演这种‘卧薪尝胆’的戏码。”秦牧川摇摇头，淡然道，“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他手里有东西，也已经知道他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还那么麻烦做什么？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温惟夏眼睛一亮。
秦牧川眉毛一挑，俯下身子，靠在温惟夏耳边，一字一句道：“反间、利诱，实在不行，就直接把人拉出来揍一顿，一直打到他交待为止。”
温惟夏瞪大了双眼，捂着嘴叫道：“不是，就、这么粗暴？”
秦牧川煞有介事地点了头：“他难道不值得被揍一顿吗？”
“值得，太值得了。”温惟夏迅速改了口。
天知道，她现在一想到郑志诚那刺猬头就恶心。
看到温惟夏飞速倒戈的模样，秦牧川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嗯，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和钱伯中有仇的又不止你一个，郑志诚的人事调动这么奇怪，Frank那老狐狸说不定都已经开始调查了，我一会儿会给他打电话的。”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温惟夏眨了眨眼睛。
秦牧川拨了一下她的头发，帮她整理好刚刚戴围巾的时候被弄乱的发丝。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上班，安安稳稳拿到offer，快快乐乐‘毕业’，然后在必要的时候，继续刺激郑志诚，别让他起疑，最好能让他们继续离心，给我们的暗中调查创造条件，你可是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知道吗？卧底同志？”
温惟夏“噗嗤”一声笑出来。
二轮课题回到秦宅的时候，秦牧川似乎就曾调侃过她。
——“你不去当卧底，真的太可惜了。”
思绪回潮，难得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笑，温惟夏也有模有样地冲他敬了个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
提前半个小时，秦牧川就将温惟夏送到了公司楼下。
温惟夏向他告别，走进大楼后才发现，今天的意风的格外不一样。
一楼大堂侧边休息区里，放置着《乘风而起的我们》的巨型宣传快幕秀，上面写满了节目里提到的职场语录，供行人拍照打卡留念，快幕秀旁边，还摆放着10位实习生的人形立牌。
是初来意风的时候拍的，温惟夏逐一看过去，只觉得当时的大家太过稚嫩，照片上的July脸上还有婴儿肥，两个月的辛苦实习，都把她饿瘦了，连意风丰盛的自助餐式食堂都没能救回来。
而她自己，却是双眸直视镜头，没有一丝微笑，很传统的高冷美女的形象。
等待电梯的过程中，温惟夏借着电梯门的反射，仔细观察了自己的双眼，与两个月前相比，这双眼睛现在变得动容而富有情感，就像寒冰融化，生机盎然。
也许是因为有了共同奋斗的伙伴，也许是因为心头常年累积的阴霾被驱散。
总之，她喜欢现在的自己。
17楼的装饰比一楼还要花里胡哨，为了庆祝10位实习生“毕业”，行政姐姐特意装点了茶水间，在里面放了一块小黑板，画上了10位实习生的Q版漫画，还写上了各自的经典语录。
比如Bruce的：这妨碍我成为大佬吗？
再比如July的：水兵月和百变小樱什么时候能来救我？
惹无数同事驻足围观，更有甚者，还自己上手，给Q版人物加了更加鲜明的人物特征，使其更加活灵活现了。
真有一种“毕业”典礼的感觉。
9点半，Rebecca发了通知，宣布实习生早会即将开始，温惟夏下意识地要抱电脑，却被一旁的Freya阻止。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早会了，不用带电脑啦！”
“也是。”温惟夏笑了。
大家一路说笑，一路向会议室出发，哪有半点实习期间一见到会议室就害怕的模样？
到达会议室之后，四位导师已经在电视前站着了，他们脸上也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甚至，就连会议室最后面的《乘风》节目组工作人员，都是非常开心的模样。
这无疑是一段辛苦的旅途，而在场的所有人，皆在今日到达了终点。
Rebecca清了清嗓子，捏着话筒，开启了这最后一次会议。
“首先恭喜大家，顺利走完这两个月的旅途！”
仅仅一句话，台下便掌声雷动。
Rebecca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经久不息的掌声终于消散，才继续开口。
“在《乘风》节目开始之前，我曾和其他三位导师打赌，一定会有实习生承受不住课题压力，选择离开，但是，你们让我刮目相看了，非常感谢大家的付出，你们每一个不放弃的瞬间，都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光影。”
“正如之前Merlin说过的，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达到了意风对于正式员工的要求，但是今天，我必须要做出艰难的选择，在你们10人中，挑选出3位，发放意风中国正式offer。”
“这三个人选，我和其他三位导师结合各位的课题成绩、个人潜力、领导力与协作力、与意风的契合度等多方因素，经过了漫长的讨论、挑选，最终敲定，选择的过程非常艰难，但是，名单得出之后，我们每一个人看了都觉得，这三个人能拿到offer是毋庸置疑的。”
“首先，第一位是——”说到这里，Rebecca刻意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开始在全场扫视，可谓卖足了关子。
可最终，她的视线还是停留在了温惟夏身上。
“第一位：Summer，恭喜你，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offer，‘毕业’快乐。”
第101章
◎高中转学前夕的同学录◎
看到Rebecca指向自己, 温惟夏在周围一片欢呼声中，潸然泪下。
她本来没想哭的，可是, 在这种情境之下, 换成谁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
“谢谢大家，特别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她捂着脸哽咽道。
一旁的July赶紧给她递了纸：“好啦，多好的消息, 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温惟夏拼命点头。
台上的Rebecca还在继续——
“我在Summer身上，看到了顽强的野草精神，她起初就像个孱弱的幼苗，为了汲取养分与太阳, 拼命生长，最终如愿长成了参天大树, 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她依然能发挥这种精神, 胜不骄, 败不馁。”
“接下来，第二位得到正式offer的，是Freya。”
第二位居然不是Ryan？
众人有些疑虑地看了Ryan一眼, 却只看到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好像名单发布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丝毫不焦虑。
不过疑虑只是一瞬，大家又很快释然，看来, Rebecca手里的名单并不是按照顺位来排列的, 而是随机的。
“她是团队的百晓生, 在实习初期, 为实习生们提供了大量内部情报，甚至，她还知道很多连我们导师都不知道的秘闻……”说到这里，Rebecca饶有意味地瞥了她一眼。
“哈哈哈哈。”
闻言，台下的实习生们笑成一团。
看来，Freya私下里偷偷给大家讲老板八卦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导师们知道了。
“快点到下一位吧！给我留点面子！”Freya刚酝酿出激动想哭的情绪，就听到了导师对她的评价，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双手合十求饶道。
Rebecca被她逗笑：“好，应Freya的要求，我现在来宣布最后一位得到正式offer的人员名单，这位就是——”
她再次停顿。
不过，众人却没有上次提心吊胆的感觉了。
两个稳offer选手，Summer和Ryan，可还有一个没公布呢！第三个席位，一定是Ryan的，没得跑了。
可是，Rebecca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第三位拿到正式offer的，是July，大家恭喜！”
当事人July：？
周围的其他人：？
什么情况？
一瞬间，会议室内的气氛开始变得莫名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在July和Ryan身上来回打转。
July的紧张症又犯了，她直接站了起来，语气颤抖地发问道：“Rebecca，名单错了吧？”
“名单没有错。”Rebecca沉着地摇了摇头，“是这样的，在最终名单公布之前，实习生Ryan找到我们，提出退赛请求，因此，他不参与最终的offer争夺，原本应该给他的offer，也移交到我们定下的第四名，也就是July手上。”
温惟夏皱着眉头望向Ryan，却正巧对上他的目光——轻松淡然，甚至，他还冲她歪头笑了一下。
“不是吧？”
“这都最后一轮了，这个时候退赛？”
“看来传闻是真的，Ryan是个富二代，他要回去继承家产，不打算在意风久待的。”
……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声。
听到这里，温惟夏突然回想起自己二轮课题失利的时候，Ryan前来安慰她，那个时候，她有问过他，“既然不喜欢被人管，那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
当时Ryan的回答是：“那就是秘密了。”
看来，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秘密。
-
会议结束之后，温惟夏给Ryan发了消息，约他在36楼空中花园老地方见面。
由于被太多人围着恭喜，耽误了一点时间，她乘坐电梯到达36楼的时候，Ryan已经站在那里了，正俯在栏杆上发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退赛？”温惟夏迈着步子来到他身边，直切主题。
Ryan依然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因为，我未来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拿到意风的offer。我退赛，我们中间就可以多一个人留在意风，这样不是很好吗？”
竟然是这样的回答。
温惟夏一噎，旋即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良久，她才皱着眉头问：“你就这么自信？”
“对呀。”Ryan点了点头。
“可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定未来也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拿到offer呢，你又何必——”
“他们一定没我稳。”Ryan打断了她
“……为什么？”
Ryan沉默地看了温惟夏一眼，然后调转身子，换了个方向，倚靠在扶手上。
“对不起，一直没和你坦白，其实，意风中国区总裁Frank，是我哥哥。”
温惟夏：？？？
震惊之余，她语气颤抖着问：“亲哥哥？”
“亲哥哥。”Ryan再次点头。
好家伙，原来真正的关系户是Ryan！
温惟夏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莫名承受了网上那么多有关“关系户”的骂名，真的太冤了。
“既然Frank是你亲哥哥，那你直接走内推渠道不就好了？凭借你的资历，一定可以通过，你又何必来参加这个节目呢？”她很疑惑。
“因为我不想被他管着。”Ryan坦言，“如果我依靠他进入意风，那我未来一定会被他指手画脚、干涉自由，可如果我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进来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