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却别扭起来:“你别看了,没发什么。”
贺莹已经把微信打开了,顾宴果然发了微信给她,还不止一条。
一条是她刚到医院的时候。
【出什么事?要不要帮忙?】
还有一条是四点多的时候。
【事情处理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贺莹看到这两条信息,心里微微一动,解释说:“那时候我可能没注意手机,事情我都处理好了,谢谢你。”
顾宴反而不自在起来:“谢什么,我又没干什么。”
就是等她回消息等的有点心烦。
贺莹笑了:“谢谢你关心我啊。”
虽然她的下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了,可是眼睛却弯了起来,像一汪清泉。
顾宴别过脸,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谁关心你了。”
贺莹跟过去推轮椅,也不反驳,只是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推着顾宴进电梯,就看见电梯里裴邵也在。
顾宴叫了一声:“哥。”
贺莹跟着叫了一声:“裴先生。”
她总是称呼他裴先生,可是这次的“裴先生”和之前的“裴先生”语调上却有细微的不同。
裴邵似乎察觉到了,对顾宴点头后,目光轻飘飘地点了一下她。
不知道是不是贺莹的错觉,总觉得裴邵不像之前那样傲慢了。
她心念一转,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也许裴邵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否则也不会载她,还给她衣服穿。
兴许能够依次为契机渐渐让裴邵转变对她的态度。
她站在顾宴的轮椅后面,刚好和他站在一起,轻声说道:“您的西装我洗好了再还给您。”
裴邵淡淡地:“嗯。”
坐在轮椅上的顾宴莫名的有点不舒服,贺莹和裴邵都站在他身后,说的话也与他无关,好像他是多余的。
他鬼使神差地扭过头去,对裴邵说:“对了,哥,今天谢谢你送她回来。”
裴邵垂眸看着轮椅上的弟弟,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他帮她向他道谢的程度了?
顾宴的话倒是提醒了贺莹,自己好像还没有对裴邵道谢,于是也忙说道:“是,今天谢谢裴先生载我。”
裴邵收回视线,嘴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语调平且冷:“不用。”
电梯里的温度无声冷了几度。
电梯门很快打开。
裴邵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了出去。
·
贺莹照顾顾宴上了床,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脸还疼,就想快点睡一觉,希望明天能好点。
刚准备换衣服睡觉,就有人敲门,是玲姨。
她连忙又把口罩戴上去开门。
玲姨手里拿着两盒感冒药站在门口,关切的说道:“小贺,小宴说你感冒了,让我给你拿点感冒药,你怎么样啊?没发烧吧?”
贺莹说:“玲姨,我没事,就是回来的时候淋了点雨,有点咳嗽。”
玲姨把感冒药给她:“那快把这个感冒冲剂用开水泡了喝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贺莹接过感冒药:“谢谢玲姨。”
“谢我做什么?要谢也该谢谢小宴,要不是他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感冒了。”玲姨微笑着说:“小贺,你这段时间对小宴的用心没有白费。”
贺莹笑了笑:“我只是做好我分内的事。”
玲姨越看贺莹,越是喜欢,这些天她都默默观察着贺莹,把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笑着说:“你放心,你的表现我都会反应给老爷子的,到时候给你加工资。”
贺莹笑的很甜:“谢谢玲姨。”
玲姨欣慰的说道: “踏踏实实的,裴家不会亏待你的。”
贺莹点点头。
玲姨走了,贺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踏踏实实的。
她也想过的,曾经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是这世上不是每一份努力都是有回报的。
玲姨如果知道她的用心,估计也会对她很失望吧。
贺莹把两盒感冒药放在桌上没有动,刚换好衣服,门又被敲响了。
“小贺你在吗?我是小王。”
贺莹有点纳闷,小王来找自己干什么?难道是来要裴邵的西装?
她又重新戴上口罩去开门。
就看见小王拎着一个小塑料袋站在门口,门一开,他就把那个小塑料袋往她面前一递:“老板让我买的,给你抹脸的。”他说着还做了个摸脸的动作。
贺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快拿着呀,我得走了,不然被人看见该误会了。”小王着急地抖了两下袋子,还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像是生怕被人撞见。
贺莹只能接过袋子。
“走了啊。”小王把袋子给她,就一溜烟跑了。
贺莹拎着小袋子回到房间,又看了看桌上那两盒感冒药,忽然有点茫然。
作者有话说:
开门,送温暖。
恢复八点更新,有变动再另行通知感谢在2022-07-24 00:22:48~2022-07-25 19:3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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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宴
◎顾宴正坐在三米处的轮椅上,漂亮的眉眼像结了层霜,冷冷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裴邵是怎么交代的, 小王给贺莹买了半袋子的药膏还有药油,都是消肿散瘀的,贺莹认真挑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哪样最有用,就随便挑一样抹了。
抹在脸上清清凉凉,倒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那种麻胀感。
第二天起来照镜子,脸上的肿胀的确看起来消得差不多了,只是淤青消得很慢, 看着还是挺严重,还是得再戴几天口罩。
贺莹勤勤恳恳把药膏抹上一层, 又冲了包感冒冲剂。
她昨晚为了骗顾宴才说自己感冒了,没想到今天真的感冒了,醒来的时候就头脑昏沉胀痛。
她是最讨厌吃药的,只是现在她也生不起病了,赶紧把昨晚玲姨送来的感冒冲剂冲了一包喝了, 然后就出门工作。
刚走到大厅, 就刚好碰到穿校服背着书包站在大厅里玩手机的裴墨, 他手里拿着手机, 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
贺莹走进大厅的时候,他正好抬头看过来, 脸上刚露出一点笑, 见她戴了口罩,又愣了愣:“姐姐,你戴口罩干什么?”
贺莹清了清嗓子:“感冒了, 怕传染。”
她说着, 扫了一眼挂在他书包上的香包。
他单肩斜背着书包, 香包斜坠下来, 上面还加了个卡通小吊坠串在一起,看着格外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他的书包是黑色的,看着也是很洋气的一个款式,跟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搭。
准确来说,他浑身上下,都很洋气,就连身上松松垮垮的校服也被他穿出了潮牌的效果,就只有她的那个香包看起来格格不入。
那个香包是挂在衣柜、车里或者是放枕头下的,第一次见有人挂包上。
贺莹想不通,裴墨看着审美挺好的,怎么会把一个那么和他不搭调的东西挂在书包上招摇过市。
裴墨皱眉: “怎么感冒了?昨晚上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
“昨天淋了点雨就感冒了,就睡得早了一点。是叫我陪练吗?今天晚上怎么样?”贺莹问。
她现在太缺钱了,看到裴墨就跟看到人形验钞机似的。
“可以啊。”裴墨说完,又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了?今天居然那么积极?”
平时都是要他提前预约等她空档的。
贺莹干笑两声,很诚实的说:“最近缺钱。”
裴墨先是一愣,然后问:“缺多少?”
贺莹没反应过来:“啊?”
裴墨拿起手机,垂着眸,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贺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裴墨抬眼,说:“你看一眼,够不够。”
贺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一条三万的转账。
她不解的看着裴墨:“什么意思?”
“就当是我预付的陪练费。”裴墨一挑眉,艳丽的眉眼蓦地多了几分少年的灵动狡黠,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一百场。”
贺莹:“......”
“贺莹。”
一道清冽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贺莹转头,就看见顾宴正坐在三米处的轮椅上,漂亮的眉眼像结了层霜,冷冷地看着她。
“还不过来?”
裴墨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下,随即又弯的更深:“姐姐,你先过去吧,我去上学了。”
他说着,又反手捞起书包上坠着的香包,连带着上面带着小铃铛的卡通吊坠一起,轻轻晃了晃,那一串吊坠就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他对着贺莹笑得很甜,小声说:“谢谢你送我的香包。”
贺莹被他的甜笑晃了一下眼,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催促说:“快去上学吧,”
察觉到从某处传来的低气压越来越低,裴墨眉眼弯弯:“那我走了,姐姐再见。” 他说着,又礼貌的对顾宴说了一声:“二哥我去上学了。”然后,又接着看着贺莹,垂在身侧的手翘起来对她偷偷地摆了摆,眉眼带着狡黠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
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活泼”。
她怀疑他这一串的小动作都是故意做给顾宴看的,平时温顺礼貌的小绵羊,其实是头披着羊皮的小狼。
但是想到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里那三万块钱的转账,贺莹实在很难生他的气。
所以说,钱真是个好东西。
能轻易就收买人心。
·
贺莹过去的时候,顾宴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漂亮精致的脸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寒冰,看着她的眼神里含着毫不掩饰随时有可能喷薄而出的愤怒。
“我说过让你别搭理他。”
他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声音压抑又冰冷。
贺莹说:“只是正常打个招呼。”
顾宴忍不住了,手紧紧攥住轮椅扶手,气得发抖:“你当我瞎吗?!我看到你们一直在说话!他还叫你姐姐!”
他此时的情绪说不出是愤怒更多还是委屈更多,或者是两者纠缠在一起,又愤怒又委屈,还有深深地背叛感。
裴墨对贺莹做的那些小动作他全看在眼里,他脸上还摆着那种恶心人的笑,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刻意炫耀他和贺莹的“亲密”。
他明明跟贺莹说过的,让她别搭理裴墨,可她却一点都没听进去,还跟裴墨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在这里坐了好久她都没发现。
顾宴越想越难受,嘴角抿的死紧,眼眶也隐隐开始发红。
贺莹没想到顾宴只是看到她和裴墨说几句话情绪就那么激动,她刚想解释,听到顾宴声音的玲姨就匆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担心地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宴立刻把脸别了过去,不让玲姨看到他的异样。
贺莹站在顾宴面前,把他挡住了,然后对匆匆赶来满脸焦急的玲姨说:“玲姨,可以让我和小宴单独待一会儿吗?”
小宴?
顾宴听到这两个字,又猛地把头转过来,盯着贺莹的后脑勺有些怔怔的。
玲姨被贺莹拦住,欲言又止,但是看贺莹恳求的眼神,而且顾宴也没作声,就点点头说:“好,那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然后就犹豫着回厨房了。
贺莹这才转身面对顾宴。
顾宴见她转身,又把脸别开了,绷着一张脸不看她。
贺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我们去外面说好不好?正好床头的桂花也该换了,我们去折几支回去插。”
顾宴脸别在一边,声音冷硬:“不去。”
贺莹挪过去一些,又偏了偏头,把自己凑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假装咳了两声:“那看在我生病的份上,求你陪我去,行吗?”
顾宴还是冷着脸不说话,却也没有再拒绝。
贺莹嘴角抿了个笑,立刻起身推着轮椅把他往外推去。
“昨晚上还让我给小贺送药,怎么一大早又吵起来了?”玲姨回到厨房,还有点不放心,频频往外看。
周阿姨正从锅里盛出一碗粥来,听到玲姨的话,就笑着说:“顾宴和小贺那不是经常拌嘴嘛。”
“刚刚可不是拌嘴。”玲姨忧心忡忡地,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刚才过去看的时候,一闪眼,顾宴眼眶红红的,看着像是要哭了,怕她看见才把头给转过去了。
顾宴从小到大都没红过几次眼睛,玲姨越想越是放心不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脚下又往外走了:“我再去看一眼。”
结果刚走到厨房门口,就正好看见贺莹推着轮椅上的顾宴往外面去了。
她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退了回来。
“怎么又不去了?”周阿姨没看到外面的情形,只看到玲姨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觉得奇怪。
玲姨松了口气:“应该是没事了,我看见小贺又带着小宴去外面了。”
要是真有什么,顾宴肯定是不肯这么安安静静地让贺莹推他出去的。
周阿姨一笑:“我就说没事儿吧!有小贺在,你就放心吧!”
玲姨也不禁笑了笑,虽然没有附和周阿姨的话,但心里也同样对贺莹有种信任。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顾宴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
贺莹把顾宴推到外面来,是为了避开别人的眼睛。
把轮椅停好,她又绕到前面,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口罩上方一双清亮澄澈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轮椅上的顾宴,轻声细语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顾宴不说话,也不看她,苍白的脸依旧裹着寒霜,不理她。
“别生气了,听我跟你解释。”贺莹说完,却忽然犹豫起来。
她当然可以随意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她很擅长找借口。
可下次呢?
如果下次再被顾宴撞见,他有可能彻底对她失望。
她赌不起。
顾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她的解释,忍不住把脸转了回来,冷冷地问她:“怎么?还要现编?”
贺莹抿了抿唇,然后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刚才的确是在想要怎么骗你。”
顾宴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贺莹却看着他,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可我发现,我不想骗你。”
顾宴又怔住,眼神里多了些困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