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玉貌花容——伊带水【完结】
时间:2023-05-25 14:39:44

  幼蓁就知道表哥不会真的让她还钱,高高兴兴地把荷包系到自己身上,恰好瞧见腰旁垂着的香囊。
  这香囊出自她手,做工尚显粗糙,是见不得人的。但香囊里塞了最后一条五色丝线,正冒出一个线头,让幼蓁看个正着。
  “表哥,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幼蓁笑着道。
  四爷微微一挑眉,看着幼蓁从香囊里拿出一条五彩斑斓串着小珠子的络线。
  幼蓁倾身靠近四爷,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四爷猛地僵直了身体,鼻间能嗅到幼蓁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味。
  然而幼蓁只是在他胳膊上系了一条五色线,手指翻飞间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幼蓁还伸手轻拍两下,让蝴蝶结乖乖贴在四爷的手臂上。
  “这是汉人端午时会戴的五色丝线,取吉祥五色,弦扣成索,结成长长一串。据说可以此线得五方鬼神护佑,来日瘟疾驱散,无病无灾。”
  幼蓁细致地介绍道,说完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殷红嘴唇无声地翕动,作念念有词状。
  四爷听不见幼蓁说什么,却能看到她眉眼间的虔心真诚,方才活泼热情的小姑娘倏地安静下来,静静地为他日后平安所祝祷,祈望神佛护他安佑。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幼蓁,尽管与方才反差巨大,但四爷心里却知道,幼蓁就是这样的性子,真诚而热切,从不会故作温顺,更不会虚情假意。
  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这个表哥安然无恙,平顺和意。
  四爷忽地感受到,自己仿佛也有了幼蓁之前所说的那种感觉,心口闷而不发,满满当当地几乎要溢出来。
  他不是小年轻了,虽然从未经历过,但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该,也不能有这种心思……
  如今……仅仅是萌芽罢了,只要不任其发展下去,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四爷狠狠闭起眸,手心狠攥,几乎要在掌心摁出伤痕。
  待幼蓁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四爷与往常无异,她丝毫不知这短短时间内,四爷经历过怎样的心理折磨。
  “表哥,这五色丝线你要戴满一整天,中途绝对不能解下来,解下就不灵了,记住了吗?”
  四爷“嗯”了一声,抿过一口茶就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四爷说道。
  “这么早就回去啊?”幼蓁往窗外看一眼,估摸着还没到中午,她扬眸看着四爷,小小声撒娇道,“表哥,我还想再逛一会会儿。”
  谁知向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拒绝幼蓁的四爷,这次却很坚持。
  “走吧,你出来不少时间了,如今就回府,陪长辈们过节吧。”四爷抬腿向门外走。
  幼蓁见状,知道没有回还的余地了,只能乖乖起身跟上去。
  四爷让苏培盛准备了马车,又吩咐人去博尔贺那边告知一声。
  目送着幼蓁进马车,四爷负手站在道路一旁,没有上马车或骑马的意思。
  幼蓁突然觉得表哥对自己有些冷淡了,她不明白缘故,只能委屈地扒着门框:“表哥,你不送我回府吗?”
  明明上回表哥都是亲自送的。
  “我有事在身,来不及送你了。”四爷移开视线,沉声说道。
  “那好吧,”幼蓁信以为真,“表哥你忙吧。”
  她坐进马车厢里。
  四爷虽然自己不送,但还是吩咐几个奴才跟上去,务必要将幼蓁安全送回佟府。
  马车轱辘轱辘行远,四爷一直看着车身消失在转弯的路口,才收回目光。
  “主子爷,今日端午,皇上不是允了您休沐吗?难道突然给您分了差事?”一旁的苏培盛出声问道。
  他还以为今日能跟着四爷歇一天呢,没想到主子爷还是闲不下来。
  四爷闻言,垂眸淡淡瞥了他一眼,苏培盛立即反应过来,方才四爷说的那话,只是搪塞小格格的借口。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苏培盛连忙装模作样地扇了自己两巴掌。
  “回府吧。”四爷并未与他多言,“派出去找人的若有了消息,立刻回报。”
  苏培盛应和道:“主子爷放心,那起子侍卫办事最是干净利落,说不定主子爷这会儿回去,他们就把人绑到您面前了。”
  四爷冷哼一声,他此时心中郁气堆积,正要找个发泄的由头。
  这撞上来的两个纨绔子弟,倒是上天送来的替罪羊。
  *
  四爷回到府邸,等在书房前的侍卫立即迎上来。
  “主子爷,您吩咐找的那两个人已经找到了,只是……”侍卫面露苦色,似有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两位,是主子爷的熟人。”侍卫想了片刻,才终于找到这一委婉的说法。
  “哦?哪位熟人?说出来听听?”
  “就是、就是……”这侍卫说不出来,只能闭上眼睛猛地鼓起勇气,“就是九爷和十四爷。奴才们已经将两位爷请到府上,如今正在偏厅等着您呢!”
  一连串的话秃噜出来,似乎已经耗光了这个侍卫所有的胆量,他牢牢垂下头,几乎要把自己塞到地里去。
  在场听到这话的人都震惊了,苏培盛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要找调戏小格格的两个登徒子吗?怎么找到九爷和十四爷身上去了?那两位再怎么看,也不至于这么没品啊?
  苏培盛心里划过许多念头,面上偷摸摸拿眼去瞧四爷的反应。
  果不其然瞧见满脸黑沉的四爷,脸色板得骇人,头顶似乎都要气的冒烟了。
  “把十四给我拎过来!”四爷猛地厉声开口,怒目圆睁,吓得当场众人纷纷颤了两下。
  苏培盛忙应一声,转头就去偏厅找十四爷。
  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喊:完了完了,十四爷,您这回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敢伸手捋老虎须子,可真是胆大妄为啊!
  奴才虽有心,也救不了您了。
  十四爷,您好自为之吧!
第32章 木兰秋狝
  十四阿哥被请到四贝勒府时, 尚且不知四爷找他来做什么。
  在偏厅里喝了半柱香的茶,就被苏培盛带到书房门口。
  “苏公公,四哥找我来究竟是为什么事儿?”十四阿哥疑惑问道。
  这大过节的, 四哥也不歇歇?居然让人从护城河边把他请过来, 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苏培盛额上一片冷汗, 还得陪笑:“奴才也不清楚,十四爷您进去就知道了。”
  十四阿哥带着满腹狐疑走近书房, 率先问到的是飘满整个房间的檀香味。
  他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四哥这老僧入定的功夫越练越精湛了, 好好的贝勒府,弄得跟庙堂似的。
  十四阿哥走过前厅,绕过屏风瞧见坐在书桌前的四爷,上前两步,拱手作揖,刚要张口叫人——
  “砰!”
  一只上好的梅花白瓷杯裹着茶水摔到十四阿哥脚边, 刺啦两声裂成碎片, 在地上四处乱迸,有几片正正打在十四阿哥的小腿上。
  “四哥!你……”十四阿哥震惊地往后退,“你摔杯子做甚?!”
  四爷倚在椅背上, 收回摔茶杯的手,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有种生人勿近的强悍气势。
  他薄唇紧紧抿着,带着一种强掩盛怒的冷漠,毫无温度可言的黑眸沉沉扫向十四阿哥。
  十四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颤, 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心虚来。
  “四、四哥,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十四阿哥结巴道。
  四爷盯着他许久, 终于从唇间挤出一声冷笑:“你今日做过什么好事,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十四阿哥被问得迷糊,下意识答道,“我没做什么,就和八哥九哥他们去护城河边……”
  十四阿哥忽地住了嘴,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怎么不说了,嗯?”四爷扬眉看着他,“去戏弄人家姑娘的时候,也是这样说不出话吗?”
  十四阿哥一听,就知道四哥肯定是知道今日的事情了,他来不及去想四爷是如何知晓的,只能立即为自己开脱:“四哥,我可没说什么,我就是去买个小物件。是九哥对那姑娘出言不逊,我什么也没说。”
  十四阿哥全然忘了,他当时是抱着搭讪的心思上前的,只不过因为没经验,才像个锯嘴葫芦似的。
  四爷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你觉得自己没做错?你只是没那个胆子!”
  四爷手一抬,又一盏茶杯摔碎在十四阿哥脚边,吓得他连连往后蹦两步。
  十四阿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喏喏半晌,才憋出一句:“四哥,我也是被九哥他们撺掇,一时头昏了才……”
  “一时头昏?”四爷都要被气笑了,他算是看着十四长大,知道十四虽然鲁莽些,但不是那种轻易被人挑唆利用的性子。
  他敢这么做,唯一的原因就是见色起意,老九稍稍一提,他就顺水推舟了。
  “四哥,你、你怎么听说此事的啊?”十四阿哥后知后觉,那是长街上发生的事,他身边也只有八哥一行人罢了,绝不会和四哥告状的。
  难道四哥当时就在附近?亲眼看到了?
  “人家家里的长辈亲自找到我面前,说起十四爷做的好事。”四爷眼眸微微眯起来,“不然我这个做兄长的还不知道,你在宫外荒唐到这个地步!”
  四爷自然不会讲出,这件事是幼蓁自己说的,十四如今还不知道幼蓁的身份,仅仅因为幼蓁的容貌,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若是他知道对方就是他一直想见的幼蓁,那再出格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四爷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丝微妙的庆幸。今日这事儿,定然会让幼蓁对十四留下不好的印象,博尔贺知晓此事,意味着佟家长辈们都会知晓。
  就算十四对幼蓁有那种心思……佟家人也不会愿意的。
  “四哥,四哥——”十四的呼唤声让四爷回过神来,他猛地攥了下手掌,摁住圈背木椅的扶手,勉强让自己不再多想。
  “你想说什么?还要为自己狡辩不成?”四爷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十四,压得十四缩了缩肩膀。
  “没、我没想辩驳。”十四小声道,“我就是想问问,四哥你是不是知道那位姑娘是哪家的格格?我冒犯了人家,怎么说也得上门赔个罪吧?”
  十四阿哥猜想,对方家人能找到四爷这里,那极有可能就是四爷旗下的奴才,若是四哥能帮他引荐,结识那位姑娘也不是难事。
  十四这话,宛如烈火烹油,瞬间就将怒火中的四爷点着了。
  “上门赔罪?你那点小心思,当我看不出来吗?”四爷"砰"的一声拍桌,书桌上的笔帖砚台都跟着震了震。
  十四阿哥应声颤抖两下。
  “从今日起,你就在阿哥所里好好待着,除非皇阿玛和娘娘有事差你出宫,否则就别想着出东华门了。”四爷三言两语就将十四阿哥禁足,“你若是不听也可以,我这就将此事告知娘娘,让娘娘来管教你。”
  “别啊四哥,您可千万不能告诉额娘,更不能往外说!”十四阿哥一下慌了,他怕这件事被额娘知道,被皇贵妃知道,更甚至被佟家人知晓,那可就完了。
  四爷站起身来,绕过书桌走到十四阿哥跟前,衣裳下摆碰到地上的碎瓷片,玄履信步一踢,碎瓷片晃荡晃荡滚到墙角。
  十四阿哥头低得更厉害,几乎要垂到胸口。
  “当时敢做,如今却不敢认了?”四爷语气带着冷意,十四阿哥大气都不敢出,“既然你知道其中利害,还知道这件事情荒唐,就留在宫里用心反省,别出来丢人。”
  四爷言辞严厉,顿了顿又道:“以后与老九他们相处,也该留个心眼,莫要被人卖了自己还不知情。”
  早年间十四阿哥与□□等人尚算不得亲近,只是十四长大后,小时候的龃龉淡化,兄弟之间慢慢就亲密起来了。
  四爷早已出宫建府,虽有心和十四亲近,但奈何两人性子不合,尽管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还比不上十四和八爷他们来往密切。
  “我知道你向来喜欢跟在老八身后,这事儿我不会管,但你也该长大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别把自己折了进去。”四爷没有往深里说,但背后的意思在场的两人都明白。
  十四阿哥连忙抬头道:“四哥,我心里有数。我就是偶尔和八哥他们出宫逛逛,出格的事儿我从来都不敢做,也不敢想。”
  四爷沉沉看了他半晌,十四阿哥顶着这目光讪讪地站了好一会儿。
  终于等到四爷将摄人的视线挪开,十四阿哥估摸着四爷不像他才进来时那般愤怒了,还出言提醒于他,应该是不那么生气了吧?
  十四阿哥嘴唇动了动,还是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四哥,你知道那姑娘的家世吧?你和我说说,究竟是哪位官员的女儿……啊!”
  十四阿哥被踢飞三步远,直直撞到书房中央的山水屏风上,他吃痛地捂住小腹,脸上是还未反应过来的错愕。
  “滚!”四爷面色铁青地收回踢人的腿,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气势,“滚回阿哥所去,别让我再瞧见你!”
  他这副暴怒中的模样,落在十四阿哥眼里,就像是煞神一般。
  十四阿哥顾不上身上痛,立即连爬带滚地起身,用不着四爷再出口赶人,他自己就慌不迭地跑个没影。
  书房门口站着的苏培盛瞧见十四阿哥捧着小腹出来,“哎呦”一声连忙迎上去:“十四爷,您怎么捂着肚子跑出来?是不是在外头吃坏了东西啊,奴才让府医来给您瞧瞧?”
  十四阿哥一把挥开苏培盛上前扶他的手,脸色很是难看。
  他敢打赌,苏培盛方才绝对听到四哥踢他那一下了,还假装说什么吃坏东西,当他是傻子吗?
  “九哥呢?他在哪儿?”十四阿哥没好气道,“带我去找他。”
  他在四哥这儿受了气,可不能放九哥一人逍遥,必须得好好把他骂一顿!十四阿哥在心里怒气冲冲地想。
  其实在他看来,今日这事儿实在算不得什么,四哥如此生气,肯定还是因为他跟在九哥后面荒唐胡来。
  十四阿哥自诩找到了问题关键所在,气势汹汹地被苏培盛领到偏殿,见到在那里喝茶的九爷。
  “九哥,你今日真是害惨我了!”
  十四阿哥一声怒吼,惊得九爷手一抖,茶水洒了满襟。
  九爷抬头一看,发现十四也捂着肚子一脸痛色。
  哦,他们倒成难兄难弟了,一人挨了一回揍,谁也不亏着谁。
  *
  端午节后,幼蓁又回到往日那般被拒在府里的日子,每日都是学规矩学才艺。
  所幸天气越来越热,她也没有出去玩耍的意思,待在观韶阁里赏景看书,比在日头下暴晒舒服多了。
  幼蓁夏日耐不得热,佟大夫人特地从库房里拿出每年只有两匹的云雾绡,拨给幼蓁制夏日衣衫。这云雾绡材质如云如雾,最是轻薄透气,难得的是穿在身上仿佛披云戴霞,美丽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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