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霜反应过来李骁是在装可怜后,当即想将人推开,这混账……他这么大块头也好意思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装虚弱。
李骁不肯与她分开,脑袋硬是往她脖颈处贴了贴。
如霜气得怒喊一声。
“李骁!”
李骁捂住心口:“疼。”
如霜气笑了,咬牙一字一顿道:“我刚才打的是你右边。”
他要装起码也要装得像样一点啊。
她又不是睁眼瞎,哪可能发现不了这么明显的破绽。
谎言被揭穿了,李骁面不改色,手掌仍然捂住心口,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真的疼。”
刚说完,不等如霜反驳,他又补充道:“是被你气的。”
好呀,跟她耍无赖是吧。
如霜垂眸,嫣然一笑:“是吗?那你想怎么样?”
“哄我。”李骁眸光幽深地仰望她。
如霜额头都气出了青筋,她依然保持着温柔的微笑,继续问:“怎么哄呀?是不是又要对你说几句甜言蜜语……”
李骁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想听,换一个。”
换什么,二人都心知肚明。
如霜忍不下去了,捏住他的脸颊,狠狠地拉扯,“你还想得挺美的,吃准我会对你心软是不是?!”
“嗯。”
李骁点头。
从上次她会用嘴……他就知道了,她那么娇气,有很多种办法勾引他。
甚至不用哄,他也拿她没辙。
因为她并没有错,感情也会分先来后到,是她先遇上顾卿识的。
怪他自己运气不好,没有早点遇上她。
可她见到他痛苦难受,竟然会哄他……
从幼时起,到现在他就没有被人温柔地抱在怀里哄过了。
她的心很软。
会心疼他。
李骁抬手握住如霜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几下。
“我爱你。”
男人毫不掩饰他的爱意,夜色下,他的眼睛温柔得要命。
如霜满腔的怒火一下子散了干净,她偏头,说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调:“我可不爱你。”
“我知道。”男人淡然笑道:“我爱你就够了。”
草!
这个冤种太会了!
心脏又不受控制地跳动了……
如霜极力克制,偏过头,目光变得阴郁暗沉,用力想将李骁推开。
李骁却忽然抬起头,双手握住她的纤腰,直接将她原地抱起。
如霜从来没有被人这般亲密的抱起来过。
她吓了一大跳,神色慌乱地低头望李骁。
一向让她十分的嫌弃的胡茬此刻却让李骁变得很蛊人,他本就生得英俊不凡,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尤其现在气质变得沉稳坚毅,更具魅力,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如霜早已不像在京城那样战战兢兢,时刻绷紧了神经。
她不知何时起,已习惯和他吵闹打骂。每天都在臭美,心里全是对他的碎碎念。
从前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李骁笑得眼睛都弯起,仰起头,向她的红唇袭来。
如霜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也许是夜色太安静,也许是因为刚才打了李骁一掌,她心里过不去。
不等李骁慢吞吞凑上来,双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吻住他。
大约这世上除了祭司和姐姐,婉娘,唯有他会这般珍视她这个人了。
不计前嫌,不问过去……
他爱她。
第77章 自由
连顾卿识都比不上这个男人对她的爱。
顾卿识他太天真了,他追寻的一直是书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他可以为了一个猎户之女自降身段,成就一段类似梁祝化蝶的爱情奇缘。
带猎户之女私奔,他随时都有后悔的机会,顾家大门一直会为他敞开。
他非常有信心让父母软化,成全他的爱情。
但他却不会为了一个宦官之女,背叛整个士族。
因为没有反悔的机会。
如霜心里很清楚,她对顾卿识念念不忘,其实是将自由寄托在他身上了。
只因他说过他要带他远走高飞。
她真的太想要自由了。
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给自己编梦,梦里勇敢地和顾卿识一起离开京城,却从来没有结尾。
她知道是假的,只是不愿意戳破。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想要给她的是一个……家。
夫妻。
如霜眼睛酸涩,她努力地忍着,不想哭,却挡不住,眼角流下滚烫的热泪。
李骁,对不起……我必须要继续骗你……
如果有一天,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会来找你……不管你还要不要我,我都要来找你!
下半辈子都缠着你。
……
温热的水落在脸颊上,李骁起初以为是下雨了,当他看到如霜在哭后,连忙想将她放下。
如霜却死死地抱着他的头,不肯放手。
为什么哭……
为什么要难过?
若她不喜欢,他以后绝不再强求便是!
如霜脸都憋红了,李骁看不下去,狠心将她推开,怒目瞪她:“哭什么,不愿意,你就打我骂我。”
“我没哭。”如霜倔强道。
李骁气得磨了磨后槽牙,手指摩挲他的脸颊,沾了一手热泪,质问她:“那这是什么?还敢撒谎,对我不满,你就……”
“是沙子进眼睛了!”如霜双手狠揉着眼睛,可惜不争气,泪水越流越凶。
“别动!让我来看看!”
李骁见她眼泪流得凶,真以为是沙子进眼睛,扯开她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眼皮,“我帮你吹,别乱动。”
熟悉的雄性气息洒在脸上。
不能再哭了……再哭会被他发现怀疑的。
如霜吸了下鼻子,恶声恶气道:“都怪你,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瞎闹。”
“嗯,怪我。”李骁点头,看她眼睛都红了,脸上满是心疼,“眼睛还疼吗?”
如霜拍掉他的手,知道自己的眼睛必定红了,故意诬陷他。
“你看看你,手上全是茧子,把我的眼睛都磨红了。”
李骁沉默地凝望着她。
如霜怕他会多想,牵住他的手掌,扭头往前走,“走啦,该去找于白了,估计他还在原地傻等我们。”
于白真的坐在城门口停马车的地方傻等,饿了就啃干粮,不敢有怨言。
按照上次客栈的经验……
估计主子要明天早上才回来了。
当看到如霜牵着李骁回来时,他错愕的睁大眼睛,一脸喜悦。
啊啊啊!
太好了!
如霜姑娘终于又把主子给哄好了!
“瞎看什么!”李骁抬手敲了一下于白头,“吃饭了吗?”
于白点头,小声道:“马也喂了,主子,城门关了,我们现在走不了。”
李骁哪还看不出这傻子想吃东西。
他拍了下他的肩膀,“去牵马,我们去找家客栈投宿。”
“不赶紧跑吗?你打了那些捕快,我们现在应该赶紧逃啊。”
“有你这个九千岁的千金在,怕什么。”李骁讽刺她一句。
如霜:“……”
李骁双手握住如霜的腰,轻轻一提,就将她放稳在马车上。
如霜眼睛盯着旁边的枣红马,“我想骑马,我不想坐马车了。”
“不,你不想。”李骁摁她进了马车里面,叮嘱一句坐稳后关上车门。
他说着,拿起缰绳,等了一会儿,给如霜时间让她坐稳,免得他驾车起步,她没坐稳,磕碰到车壁上。
如霜就坐在马车门后,偏头,手放在车门上,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男人的背影。
仗着没有人发现,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
李骁,骁勇善战的骁,他祖父给他取的名。子明,是陈显将军给他取的字。
她就要连名带姓的喊他,骂他冤种。
才不要叫他李郎。
就让他一无所知,一辈子都恨她……
恨得越深越好,千万千万不能忘了她……永远都要记着她。
滦阳城是锦州的繁华中心,时至子时,客栈依然开着门迎客,值夜的伙计很热情地上来替客人牵马。
李骁敲响马车门,有些奇怪如霜怎么会那么安静,她难道不应该像中午时迫不及待地钻出来,嚷嚷着要热水洗澡,要吃饭。
他脑子念头刚浮起,马车门就从里面拉开。
“啊,快点,我要热水先洗澡,我受不了啊,太臭了!”如霜边叫边跳下马车。
李骁这次总算拉住她了,“你慢点,小心摔。”
大客栈的上等房间就是舒服,不仅陈设一应俱全,连洗澡都方便。
如霜洗完澡,换了干净衣裳,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慵懒地卧进躺椅里,晾她的头发。
敲门声响起,如霜站起去开门。
李骁端了一堆食物进来,“大晚上的,没啥好吃的,将就吃吧。”
如霜眼疾手快拿到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
李骁眯起眼,面容严厉道:“头发怎么不擦干?”
“一会儿就干了。”
如霜伸手想再拿一块绿豆糕,李骁拦住她的手,将托盘放到桌上,抓起她走到躺椅。
"坐下,我给你擦干。"李骁捡起干布,握住她湿漉漉的头发慢慢放在掌心里擦拭。
如霜闭上眼睛享受,能感觉到他五指慢慢穿过发间。
指尖动作轻柔,一点都不会扯疼她的头皮。
或许是房间太静谧了,李骁突然开口问她:“你以前在京城……也是这样等人伺候吗?”
“伺候我的都是小太监。”
“为什么金钰会派来……”李骁声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你在北疆,他也派过别人啊,你还不是没上当。”如霜倒没有瞒他,“婉娘不许金钰杀你。”
李骁蓦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如霜瞧他这副惊讶的模样,笑道:“督公是个疯子,婉娘哪敢带着你跟他一起走。”
李骁扣住如霜的肩膀,眼神犀利地打量她。
“你……究竟……”
第78章 我喂你啊
如霜看懂了他的犹豫,他想问她经历过什么,但她不能说,说出来不过博他同情罢了。
“宸妃是我姐姐,当今陛下……我偶尔高兴会喊他两声姐夫。端慧公主也和我是手帕之交,京城的贵女都要敬我三分,你觉得我会吃什么亏?”
陛下亲手养了头“老虎”出来,他怕会成为金钰傀儡,所以才从儿子手里夺走了姐姐。
姐姐是离渊族圣女,三岁契灵雪凰,将来大祭司之位非她莫属。
就因金钰父子二人偷学禁术,被族长下令处杀,外祖母不忍见儿子惨死,将他放走。
却没想到金钰会在几年后带人踏平了整个离渊。
如霜心事重重,不敢让李骁发现,有意打趣他:“我吃过的最大亏就是你。”
想想就气。
可怜她一世英名,屡次栽在他手里。
李骁眼睛变得黯淡,默默地收回扣住如霜肩膀的手,继续替她擦头发。
“你衣服怎么都是黑的?”如霜眼睛往上瞟。
李骁也是洗过澡的,穿的是一件黑色长袍,连纹路都没有,腰带也是黑的。
他这体格长得真好,腰身紧实,一点赘肉都没有,手感坚硬。
“耐脏。”
如霜白了他一眼:“年纪轻轻就穿这么老成的颜色。”
李骁沉默不答理她。
头发很快干得差不多了,如霜肚子早饿了,起身拉住他手坐到桌前,“吃饭,吃饭,我早饿了。”
绿豆糕,酱肘子,油炸小丸子,蒜苔炒肉,盐炒花生。
除了这道蒜苔炒肉是下锅刚炒的,都是下酒菜,大晚上也不可能有什么新鲜的菜吃。
如霜倒没有怎么嫌弃,米饭吃了小半碗。
“你胃口怎么总是这般小?”李骁皱眉问。
如霜夹起一颗花生往上甩,张嘴接住后,才笑着反问:“你不是一向把我当做小姑娘吗?”
李骁没有催她多吃点,晚间夜宵吃多易积食,反而有害。
见她耍杂技似的张嘴接花生,也没有出声阻止,任由她玩耍。
如霜抓起一把逗他:“张嘴,我喂你啊。”
李骁懒得理她。
居然不上当,如霜自讨没趣,站起来在房间走动消食。
李骁将她的东西都还了,如霜有点想去找盛潇玩玩,好家伙,胆子还没被她吓破,竟然敢让奸夫来勾搭她。
“大晚上的还要臭美。”
哎呀,他还挺嚣张的,又开始训起她来了。
如霜拿起手镜,娇柔做作地摆弄头发:“那可不是,谁像你这个糙汉子,仗着自己底子好,一点都不知道打扮。”
李骁没回话,继续吃饭。
如霜从手镜里看到他一直在夹花生豆吃,嘁,死鸭子嘴硬。
明明就想她喂,偏偏不说。
就像她喊他哥哥一样。
为什么不诚实一点呢?
他若是直说,她心情好,乐意逗他,说不定就满足他了呢。
“别照镜子了,快去睡觉,明日还要赶路。”
如霜还不怎么困,她回眸一笑,“你不是想让我哄你吗?”
闻言,男人夹筷子的动作顿时僵住。
如霜笑得抬袖捂住嘴,怕自己忍不住取笑他。
李骁大约也明白如霜是在故意戏弄他,瞪了她一眼后,意味深长道:“不急。”
他这眼神……
不太对劲啊。
如霜突然有点不自在,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是早就被狼盯上的猎物。
还是早点睡觉吧。
如霜放下手镜,脱鞋,揭被翻身上榻。
动作一气呵成。
还在吃饭的李骁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悄悄上扬。
这小没良心的还挺机灵。
*
“呕――呕呕――”
狂呕不止的谢复已经洗了十遍澡,脸都快搓一层皮了,仍觉身上留有怪味。
“殿下!都是狗男女害的你!末将现在就去杀了他们,替你报仇!”鼻青脸肿的林捕快掏出剑,眼底满是决绝之意。
哪怕豁出这条命,他都要杀了那对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