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陈蓓说的那个萍萍……
“……”听到沈念的问题，陈蓓低头，笑的可怜又可悲：“因为我见到了真正的现实，也明白了强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真正含义。”
“那天之后，我又接到了电话，他们查到了我的所有信息，我在哪个大学读书，读什么的专业，包括我爸妈的身份信息，他们的工作地点。”
“他们威胁我，如果我再敢揪着这件事不放，他们就会把当时的事传播到我的学校里，让我挺不直腰板做人；还要在我爸妈工作的地方大肆宣扬，让他们都知道我爸妈有这么个丢人女儿。他们还查到了我老家的地址，说要印小广告从我们村东头撒到西头，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陈蓓和家人匆匆远离京城的理由，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提起来，也还是让人觉得愤怒。
沈念盯着她，认真地问：“现在，你愿不愿意作为人证，指出他们当年的龌龊行为？”
“……”陈蓓坐在那里，眉头紧蹙，一时难以下决定。
沈念又加磅诱惑：“包括你的朋友萍萍，若她也愿意出面作证，陆家和凌蕊集团会护你们周全。”
沈念不这么说还好，一说这话，陈蓓当即脸色大变！
肉眼可见她脸上的恐慌，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沈念一眼就发现了她的状态很不对劲，立刻问：“怎么了？”
“萍……萍萍……”陈蓓哆哆嗦嗦，白着脸，红着眼睛，好久才把一句话完整说完：“萍萍当年就死了！”
“……”
闻言，沈念脸色大变。
…………………
五分钟后，陆凌晨带着自己手上的资料上了门。
他手上一共有三份受害者资料，除了一份是陈蓓的，还有另外两份。
现在，陆凌晨将其中一份推到她面前：“请问，你所说的萍萍，是这位吗？”
陈蓓低头，看到文件上字号加大加粗的三个字。
张月萍。
不如陈蓓的资料那么齐全，有电话住址照片，张月萍的资料查到的很少，只是查到她当年可能和王勇的事情扯上过关系，再多一点的细节就没有了。
也是，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陆凌川的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人查到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让陆凌晨和沈念意外的是，张月萍和陈蓓认识。
看到张月萍的名字，陈蓓当即绷不住了，眼泪唰唰的流。
原本沈念以为她已经知道了陈蓓一家当年离开京城的真正原因。
现在才知道，原来才刚刚开始。
当初，王勇威胁了陈蓓一家人之后，陈父陈母都怕了。
他们是出来打工多年的工人，这么多年也就这么点出息了，如果王勇真的闹得人尽皆知，先不说他们家会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一辈子，他们女儿陈蓓的名声也坏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女儿被迷的事只要被传出去，以后方圆百里，谁还敢娶他女儿。
王勇有钱有势，他们只是细成竹竿的胳膊，怎么可能掰得过粗壮的大腿。
这事儿，只能认栽。
可张月萍就是不肯吞下这口气，势必要一个解释，陈蓓选择息事宁人，她就自己闹。
“……萍萍性格从小就这样，认准了一件事就绝对不会轻易松口。我看她一个人对抗资本，当时我还动摇了，我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勇敢对抗资本。”
“可……没两天，萍萍就失踪了。”陈蓓越说越怕，声音都带着颤抖。
第100章 看到沈念的脸，原本漂泊不安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失踪？”陆凌晨和沈念四目相对，只听这两个字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确定真的是失踪？”
张月萍就是一普通大学生，如陈蓓所说老家还是乡下的，又不是富豪儿女，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对外是这么说的……”
果然，有猫腻。
“萍萍爸妈发现她两天没回来，立刻报了警，却推测萍萍可能是精神偏激，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事让她一时间没想开，所以选择一跑了之，还说……总之，提了很多猜测，就是不觉得她是被坏人带走了。”
“具体怎么处理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萍萍被列为了失踪人员，然后……就没有后续了，我知道之后去看萍萍父母，他们已经被逼疯了。”
两个失去女儿的老人已然疯疯癫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到陈蓓的时候激动拉着她的手不停嘟囔。
萍萍，你还活着，你还好好的，你没被他们害死……
这类的话，来回反复的说。
陈蓓手里握着杯子，低头，缓缓道：“不出意外萍萍已经不在了，而且和……他们有关系。在知道萍萍爸妈疯了之后，我就看透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对抗不了他们。”
“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能让他们也沦落到萍萍爸妈的下场，所以我把他们四位老人送回了老家，我自己也离开了京城，离他们远远的。”
她只求能安稳度过余生。
张月萍的父母一直疯疯癫癫，村里人都以为他们是女儿失踪后受不了打击，天天幻想着张月萍被人害死了，所以把自己逼疯了。
老两口经常嘟囔死不死的话，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捋。
“……”陆凌晨一脸凝重。
没想到这次还让他们发现了个被藏了那么多年的重磅炸弹。
如果当年他们真的敢为了封口而灭口，这个死刑，他们势必会拿下！
………………………
陆凌晨和沈念带着陈蓓回了京城，给予二十四小时保护。
同样把张月萍的事告诉了徐细平律师和陆凌川，两人十分重视，陆凌川立刻派人专门调查。
回到京城，沈念紧绷的精神状态这才松泛了些许。
在家里，她穿着居家服，扶着家具一步一步往前慢慢走着。
追陈蓓时崴的脚到现在都没好，反而还肿了些。
一点一点好不容易挪到了沙发上，才坐下，陆凌晨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沈念接通，开口：“怎么了？”
“陈蓓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陆凌晨。
“嗯。”她艰难弯腰，将茶几上的杯子拿起来：“人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又被咱们打断了，保护她的安全，是咱们的责任。”
“这是自然。”陆凌晨说：“陈蓓已经开始清算手上掌握的证据了，等全都整理好后，会悉数交给徐律师。”
“好。”
“对了。”陆凌晨想到什么，问沈念：“你的脚怎么样了？”
他那天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沈念的脚受了伤，当时在七楼，还是陆凌晨把她抱下去的。
“挺好的。”沈念看看她有点肿的脚，说。
“虽然崴脚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要放在心上，我看你伤的挺重的。”陆凌晨知道她的性子，有什么疼和委屈都忍着，犟得很。
所以他才多说了这么一句。
沈念勾唇：“知道了。”
这么些年，陆凌晨对她还算不错，陆凌蕊没了，沈念对他像是对自己亲弟弟一样。
挂了电话，沈念喝了一口水，茶几上有个小托盘，里面是她刚才扣出来的药。
一颗，两颗，三颗……数不清有几颗。
沈念将药握在手心，直接一口吞。
多喝了几口水才送下去。
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沈念想到什么，从沙发垫子下面拿出她藏起来的高中毕业照，盯着照片上并肩的自己和陆凌蕊。
陆凌蕊的笑容还是记忆中的那么灿烂。
沈念不禁勾唇一笑，伸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陆凌蕊的脸颊。
她吃的药里有安定成分，没过一会儿沈念就困了。
在海市最后的那两天她一直没休息好。
陆凌川回来的时候沈念正在熟睡。
他下了飞机就赶过来了，风尘仆仆。
开了门，直奔卧室，推开门就看到熟睡的她。
或许是知道陈蓓会帮他们指正王勇杨浩，沈念的精神松懈了很多，所以连睡眠都好了，难得看她睡的那么安静，眉头没有紧锁。
这些年即便两人为了大大小小的事吵了又吵，吵了还吵，在看到她脸的那一瞬间，原本漂泊不安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小袋子，是回来的路上顺道拐了一趟医院。
陆凌晨和他通话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嘴沈念脚崴到的事，原本只是随意想到的话题说了一嘴，但陆凌川却听进了心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副驾驶座位上已经放了很多药。
沈念睡着了，他的步伐很轻，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到床尾处便停了下来。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非常自然地单膝跪在了床尾旁的地毯上，袋子放在脚边，轻轻掀开一点薄被，轻松分辨出哪个是受伤的脚。
肿的还是很厉害的。
陆凌川蹙眉，伸手小心翼翼碰了一下肿的地方。
睡梦中的沈念也感觉到了疼痛，身体不受神经控制，缩了一下腿，陆凌川便不敢再碰了。
僵跪在那，没有强制拉她的腿，是见沈念缩了脚后安静了，他才又小心翼翼托过她的脚，这次刻意避开伤口，不让自己碰到她疼的地方。
一只手垫在她脚下方，另一只手在一堆药里摸到了镇痛喷雾。
他先认真看了一下说明书，确定是用这个，这才打开上面的盖子，距离伤口保持十厘米左右，将喷头对准肿的地方，然后按一下，再一下，让药物均匀地撒在伤口处。
沈念正迷迷糊糊，眼睛千斤重睁不开来，可大脑却清醒了几分。
她明显感觉到有人托着自己的脚，脚上冰凉凉的，好像是被喷了东西。
第101章 所以……不是梦？
沈念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来。
陆凌川帮她上完药后，将药放在了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然后悄悄退出了房间。
他放在门口鞋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信息不停歇的一条接着一条。
陆凌川很忙的。
无声无息的回来，拿着手机关上门，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念才迷迷糊糊睡醒。
房间里一片黑，安静的不行。
她先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让大脑醒一下，然后才彻底睁开了眼睛。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一觉睡得蛮沉的。
想到刚才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托她的脚还给她受伤的那只脚的脚腕喷了药……
应该是做了梦，不过梦的太真实了。
很多时候大脑和身体都不会同步工作，身体已经睡着了，但是大脑还很清醒，所以有的时候能感知到自己睡着时候周围发生的事，也能清醒知道自己是在睡觉，不是在做梦，只是眼皮太重睁不开来。
她想抬下腿伸展一下，猛的反应过来这条腿是扭伤的那条，可已经来不及了。
意料之外，并没有感觉到钻心的疼，疼痛明显少了很多。
沈念意外，盯着自己受伤的脚腕。
和睡觉之前比，肿消了些许，鼻前萦绕着淡淡的药物气息，是从她脚腕处飘出来的。
她一怔。
所以……那不是梦？
………………………………
陆凌川从沈念那离开之后去了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卧室的大门难得没有紧闭着，不管是房间里的还是外面客厅连接的窗户的窗帘都开着，阳光洒进来，衬得房间里都明亮了很多。
靠近卧室，便听见梁璟禾的声音。
“阿姨，您画的向日葵真好看，我之前在国外的一个展览会上还看到过您的作品呢！”
“是吗？”是黎明诗的声音：“我的画都到国外去了？”
“是，当时是和几个国外朋友去的，他们站在您的作品下夸赞您的画技，都吹捧成天上有地上无了，所以我印象才那么深刻。”
黎明诗被逗笑了：“我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只是随便画画。”
梁璟禾正在削苹果，她的动作有些笨拙，足以见得并不是经常做这种事，苹果皮都削不成一长条来。
但她坐在椅子上，在腿上放个小盘子，放一块又一块的苹果皮，虽然过程有些艰难，可还是努力把苹果皮都削完了。
捏着苹果的那只手戴着一次性手套，用另一只手把旁边的新盘子拿过来，将完整的苹果弄成一块一块的。
弄完之后才把盘子递给黎明诗：“您吃苹果，陆叔叔买的这个苹果又大又甜。”
看着梁璟禾如此懂事，黎明诗微微一笑：“谢谢你。”
梁璟禾把一次性手套脱下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又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水果刀，听见黎明诗这么说，立刻不高兴了。
“阿姨，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帮您削个苹果而已，您要是一直谢谢谢谢的对我说，我可就真不敢来了。”
黎明诗微微一笑，难得看她笑的那么温柔。
看到她的笑容，梁璟禾也笑了，帮她托着盘子：“我帮您托着，您慢慢吃。”
“嗯。”
陆凌川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梁璟禾虽然是被宠到大的大小姐，但一点也不骄矜，做事大大咧咧，不会刻意耍小心思。
她的性格像是沈念和陆凌蕊的中和，是个阳光的女孩，但没有陆凌蕊那么大大咧咧；还有沈念的温柔和心思细腻，可沈念也正是因为过于温柔安静的性子，很多事情都是隐藏在心里自己承受，梁璟禾比她要活泼很多。
从刚才的几句对话，陆凌川就感觉出来的。
黎明诗看着梁璟禾的目光慈爱极了，她应该也是发现了这点。
“妈。”陆凌川开口，走了进来。
看到自家儿子，黎明诗眼底闪过一抹欣喜：“你回来了。”
“嗯。”他走过来，握着黎明诗微凉的手。
现在这个天已经很热了，黎明诗还在生病，所以不能吹空调，只能在角落放两个风扇，让房间里凉快一些，但黎明诗的手凉凉的。
她看着比前段时间还要瘦，是做了化疗的缘故。
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黎明诗连忙问：“儿子，凌蕊的事……”
她现在最在意的是陆凌川有没有找到其他证据，一想到自己接到的电话轰炸和骚扰信息，黎明诗近乎崩溃，虽然璟禾那孩子安抚她让她不要担心，凌蕊的事情并没有传播出去，但一想到那两家人的所作所为，黎明诗恨他们入骨！
听到陆凌蕊的名字，梁璟禾立刻站起来，开口：“阿姨，凌川来了我就放心了，您和凌川说话吧，我先出去。”
陆凌蕊的事是陆家禁忌，就算她和陆凌川是好友，但也该知道什么是避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