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产妇对麻醉剂过敏,不能剖腹,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发生难产,保大还是保小?”
霍达阴郁道:“我要陆辰俞的孩子做什么?”
医生背脊一凉,立马道:“我们知道了!”
“回来。”
医生停住脚步,回过头。
霍达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了薄薄的烟圈,道:“大人小孩都要保,死一个,你们都别活了。”
医生吓得浑身直抖,“是!是!”
听到沈澜怡临盆的消息,大金十人也飞速赶来,堆挤到产房门口。
大金安慰:“老大,沈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不要担心!”
霍达面色沉着,只是吸烟,没有说话。
产房内,开到十指后,沈澜怡痛到撕心裂肺,她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身上的汗水浸湿了整个后背。
陆辰俞,骗子!你说要救我,你怎么还不来?
陆辰俞,我好痛,好痛啊,要痛死了……
陆辰俞,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护士为她擦汗时,她虚弱地抓住她的衣角。
护士弯下腰,将耳朵凑近沈澜怡。
沈澜怡的气息若有似无,流着泪喃喃地问:“陆辰俞,是不是死了?”
护士安慰:“沈小姐,他没死,他就在外面等您。”
“沈小姐,您加油,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真的吗?”
“真的!”
“那他怎么不来?”
沈澜怡双眼模糊,意识逐渐涣散,她慢慢地松开了护士的衣角,陆辰俞,我真的好想你……
你怎么还不来?
你不来,那我去找你。
护士一边为她按揉肚子,一边崩溃大喊:“沈小姐,不可以睡!你不能出事,孩子也不能出事!”
“沈小姐,求求你,为了孩子,振作起来,我们不想死……”
“缩宫素!快上!”
“沈小姐,这是你的孩子,你孕育了八个月的孩子!”
“你坚持住啊!”
听到呼唤声,沈澜怡用力睁开眼睛,对,她不能睡!她得坚持!
她的孩子正在出生,她养了八个月的孩子,她满怀期待的孩子,她和陆辰俞的孩子,不能有事!
小熠,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妈妈一定会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
这个世界花红柳绿,五彩斑斓,你可以尽情奔跑,开怀大笑,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你一定会喜欢这个世界的。
小熠,你一定要来这个世界,看一看……
…
七个小时过去了,产房门外,烟灰洒落一地,霍达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产房大门,身姿笔直,一动不动。
忽地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捏得紧紧的手指,才慢慢地松开。
大金十人发出了一阵欢呼!
“沈小姐吉人天相,我就知道她没事!”
“沈小姐真棒!”
“沈小姐太勇敢了!终于把咱们宝宝生出来了!”
“那是沈小姐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
“诶呦喂,是谁那会儿急得满地打转,一会儿念叨着沈小姐,一会儿又在给孩子起名!”
“那当然是老五呐,他刚刚还跪在地上向上帝祈祷呢!”
“不对,是老十,他已经给孩子起了好几个名字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急不可耐地想冲进产房看一看那新出生的小婴儿。
这可是他们黑手党一舵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啊!
谁不着急?谁不期待?
直到霍达一个冷飕飕地眼神瞥向他们,众人闭嘴了,哦,对了,又不是老大的孩子,他们瞎激动个什么劲啊!
众人囔囔着,有些不甘心。
把孩子生出来,花光了沈澜怡所有的力气,她昏迷在产床上,一动不动,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她刚生出来的孩子。
霍达终于迈入了产房,把外面望眼欲穿等着看孩子的十人阻隔在门外,里面的血腥气很重,他却视若无睹。
他向已经昏迷的沈澜怡走了过去,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那眼中含有默默的温柔。
“沈澜怡,很棒。”
医生把孩子整理好了,抱来给霍达看,喜笑颜开:“霍先生,虽然早产,但孩子的体重达到了五斤,只是早产儿身体功能没有发育完善,还得进保温箱观察。”
霍达只瞥了一眼,淡淡道:“你们是医生,不用问我。”
医生连连点头,高兴!大人孩子都平安无事,他们的命总算保住了!
霍达将沈澜怡推回她的房间,把她轻轻抱回床上,产后的女人很虚弱,她的脸色很白,发丝黏着汗水,眼角还带着未干涸的泪痕,霍达理了理她的头发,用干净的巾子给她擦了擦脸,心里叹息,也只有在她昏睡之时,他才能这样看看她。
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软很凉,被他的大掌包裹着,源源不断地温热感传递给她。
似是察觉到有人给她力量,沈澜怡下意识地反握回去,霍达一愣,抬眼看她,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澜怡在一片荒芜中奔跑,陆辰俞离她越来越远了,她努力地朝他追去,明明不远的距离,却怎么抓都抓不到他。
她哭喊着,陆辰俞,你停下来,等等我啊!
可陆辰俞越来越远,她追不上他了,她蹲在地上,绝望的哭,可就在她绝望之际,陆辰俞忽然来到了她的面前,她抓到了他!
沈澜怡泪流满面,她用力地抓住他的手,陆辰俞,不要再走了,不要离开我……
沈澜怡醒来的时候,就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那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粉红色的帐幔,侧头看去,霍达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瞧着她。
见她醒了,霍达为她到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沈澜怡接过,喝了两口,抬头,眼底泪珠滚动,隐忍着问:“陆辰俞,是不是出事了?”
霍达扯了下唇,道:“你不先过问一下自己的孩子吗?”
沈澜怡默了默,问:“孩子呢?怎么样?”
霍达道:“在保温箱里,男孩,五斤,长得嘛,有点丑。”
沈澜怡又问了一遍:“陆辰俞呢?”
霍达沉了沉眼,道:“在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沈澜怡变得激动,忽然把水杯砸到他身上,水花溅了霍达一身,沈澜怡的眼泪大滴往下掉。
“霍达,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陆辰俞,是不是死了?”
她控制不住地痛哭,哭到全身颤抖。
霍达捡起了水杯,擦了擦身上的水渍,说:“皇家集团大楼爆炸后我去搜寻,没有找到陆辰俞的尸首,你说,没有找到尸首,他怎么可能会死?”
沈澜怡看着霍达,哭问:“他逃走了?”
霍达闭眼,点点头。
“你没有骗我?”
“没有。”
沈澜怡低着头,劫后余生似地又啜泣起来。
霍达轻吸一口气,说:“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生过一个孩子,不想去看看他吗?”
他的提醒拉回了沈澜怡的注意力,她擦擦眼泪,点点头,“是要去看的,我还没有见过孩子,很丑吗?”
霍达点头:“丑。”
沈澜怡不高兴了。
她和陆辰俞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丑!
霍达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带她去了监护室,隔着玻璃,她看到了她的孩子。
小小的一只,躺在保温箱里很乖巧,偶尔动一下小手小脚,让沈澜怡整颗心都化了。
虽然没有抱到他,可是就那么看着他,沈澜怡就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她和陆辰俞的孩子,一点都不丑!
霍达问:“他有名字吗?”
沈澜怡道:“沈熠。”
霍达挑眉:“姓沈?”
沈澜怡道:“姓陆。”
霍达眼底微黯,“陆沈熠,这是陆辰俞取的名字吧。”
沈澜怡点点头。
霍达笑了笑,说:“小熠需要在保温箱里住两周。”
“我就在这里陪他。”
“沈澜怡,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这两周,你每天只准在这里看他半个小时。”
霍达的语气有些强硬,沈澜怡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霍达送她回房,他走的时候,沈澜怡抓住了他的衣服,霍达回头。
她的眼底含着不安,又问:“陆辰俞真的活着吗?”
霍达道:“活着。”
沈澜怡松开了他,面容依旧惨淡。
霍达眼底泛冷,那场爆炸后,他确实没有找到陆辰俞和阿信的尸首,但是,皇家集团的顶楼铺满了炸药,一层楼都炸平了,他不可能活着离开,他更愿意认为,陆辰俞是在那场爆炸中,尸骨无存!
至于沈澜怡,没关系,时间会冲淡所有的痛苦,等过些年,她慢慢意识到陆辰俞不会来了,他再同她讲,让她死心。
而现在,他不能告诉她,那会是个巨大的打击,她承受不了。
第144章 他们都在跟她抢孩子!
霍达走后,沈澜怡就继续休息了,诚如他所说,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实在没精力过多活动。
睡了几个小时,天色略有些暗了,沈澜怡感觉肚子饿,便按响了朱莉留给她的电铃,她卷着被子靠在床头,揉了揉额,大脑有些昏沉。
很快,有人开了她的门,沈澜怡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朱莉……”
然后她顿住了。
进来的不是朱莉,而是另一个佣人打扮的女人。
那女人跟朱莉见她时一样,浅浅地鞠了一躬,道:“沈小姐,您好,我叫尔莎,是您的专属女佣,我就住在您旁边的房间里,您有任何需要,请吩咐我。”
沈澜怡问:“朱莉呢?”
尔莎道:“她以后不会来侍候您了。”
“为什么?”
“她犯了错,先生处置了她。”
沈澜怡一僵,处置了……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霍达把她杀了?”
尔莎赶忙道:“没有,先生待您好,不会杀您身边的人。”
她与朱莉的说话方式很相像,绝对维护霍达,她们都是这黑手党里训练出的一批佣人。
沈澜怡似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发冷,与霍达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她很温和,她险些要忘记他是那个黑手党首领了。
对啊,他是坏人,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曾害了她师父,把她扔下飞机,还意图杀害陆辰俞!
朱莉呢?他又对朱莉做了什么?
沈澜怡失控道:“霍达呢?我要见他!”
尔莎道:“小姐别急,我为您联系。”
很快,霍达得到消息,他来到了沈澜怡的房间,尔莎退了出去。
霍达看着她,目光柔和,道:“怎么了?”
沈澜怡死死盯着他,问:“朱莉呢?”
霍达淡道:“我把她调岗了,她害你早产,我怎能放心让她继续照顾你?”
“只是调岗吗?”
霍达点点头。
沈澜怡道:“我的早产与她无关,从我来到这里就是她在陪伴我,我对她有感情了,除了朱莉我谁都不要!”
霍达微微眯眼,“只是一个女佣,也能让你产生感情?”
沈澜怡道:“总之我就是要她,我习惯她了,你让她回来,除了她我不要任何人照顾。”
霍达忽而一笑:“沈澜怡,你是人质还是我是人质,让谁侍候你,还由得你挑?”
沈澜怡怼上他:“要不然你就把我把我当人质对待,要不然你就把朱莉还给我!”
霍达低笑了一声,说:“把你当人质对待,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在沈澜怡的注视下,霍达坐到她的床边,靠近,捏起她的下颌,轻轻摩挲,他恐吓她:“我们这里的人质,不仅吃不饱穿不暖会挨打,还得被占便宜,你要我那般对待你,我倒是很乐意。”
说着他便攥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勾。
沈澜怡面色刷白,尖叫一声,立马推开他,往床后退,惊声道:“你想做什么!”
霍达道:“将你当人质一样对待。”
沈澜怡攥紧被角,看着他,桃花眼变红,不敢再说话。
“还敢不敢硬气了?”
沈澜怡咬着被子,哭了出来。
看她受到惊吓的模样,霍达眸光变暗,站起来,道:“吓唬你的,我不对你做什么,你别害怕。”
沈澜怡看着他,呜咽道:“霍达,我其实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把朱莉杀了?我早产与朱莉和厨房管家无关,是我担心陆辰俞,就想办法骗他们给我用电子产品,不怪他们,是我的原因,你若杀了他们,我会恨自己的,是我害了他们!”
霍达叹了一声,又走回床边,伸手缓缓靠近她,沈澜怡瑟缩了一下,他轻轻地摸上了她的脑袋。
沈澜怡没敢动。
霍达道:“他们没有死,只是受到了惩罚,我没有杀他们。”
沈澜怡慢慢抬头,看他,“真的吗?”
霍达点头:“过些时候,我让朱莉回来。”
“朱莉受了什么惩罚?”
“一些皮肉之苦,她害你早产,这是最轻的惩罚了。”
“他们在哪里养伤,我很内疚,想去看看。”
霍达沉了沉眼,说:“用不着你去关心,既然不想让我按照人质的标准对待你,就听话,好好养身体,还有……”
沈澜怡看他。
霍达道:“沈澜怡,知道我把你带来Y国是做什么的吧,这些天好好回忆一下新药的研制方法,把它写下来,等你出了月子,养好身体,我带你去实验室。”
沈澜怡扯了扯唇,道:“霍达,抗癌新药那么复杂的研发技术,你怎么就认为我会?我是师父半路带进科研团队的,做的也只是一些打杂的工作,核心技术,抱歉,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做不出来。”
霍达道:“先别着急拒绝,你可以慢慢去想,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沈澜怡,多为自己和孩子考虑一下。”
沈澜怡的脸色忽然变白,“你用孩子威胁我?”
霍达声音冷硬:“是。”
沈澜怡愤怒地盯着他,霍达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温柔,却不容置喙。
与他僵持良久,沈澜怡眼圈红肿,将手指攥得骨节发白,隐忍道:“就算你用孩子威胁我,也没用,霍达,我真的不会。”
霍达看着她,“我说过,给你时间考虑,你不用急着拒绝,现在,我不会动你的孩子。”
沈澜怡滑落了眼泪。
次日午时,霍达来到沈澜怡的房间,他向厨房传讯,很快,一些营养丰富的膳食用餐车推了进来,今天是华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