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哪儿？”帅哥问。
周焱看着帅哥的正脸暴击，声音失真道：“老大？”
苏溪狐疑看了过来，周焱接收到那锐利杀气，立马改了口，“老……大……力气，哥们练不错啊。”
余岚指挥着徐兮鹤让他把桌子放在了靠墙的位置，十分满意，“谢谢你啊，小徐，果然咱们这就是需要个年轻小伙子，帅气养眼，还能使得上劲。”
“余姐客气了。”
周焱迷失在那一声小徐里，“小徐？”
徐兮鹤与他面对面，面无表情：“你哪位。”
“……”周焱内心的小人儿瞬间暴走，要不是刚才那威吓的一眼，他都要以为这是老大失散的双胞胎兄弟了，这阳光帅气蓬勃的劲儿，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周焱消化了一下这画面冲击，压着声音问常年失踪人口，“你怎么在这啊？”
余岚热情地给两人介绍，“小徐，这是楼上开网吧的小周，经常来，你们还没碰见过。然后小徐，刚大学毕业，在我们这做兼职，能修灯泡水管，还会杀毒修电脑。”
周焱不知道该怎么跟对面的人说，这位何止会杀毒修电脑啊，简直能给杀毒软件当祖宗，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余姐，我不是开网吧的，我们是开发游戏软件的。”
余岚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扑哧笑了声，“也没差很多嘛。”
“……”
苏溪瞧着两人之间不对劲，视线来回，徐兮鹤主动说道，“仓库还有两箱板料，一起帮忙拿一下吧。”
“好。”周焱屁颠颠就跟着徐兮鹤下去了。
苏溪咬了口蛋挞，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我怀疑他俩有问题。”
余岚脑袋凑了过来，周焱看着比徐兮鹤矮了点，样貌也输了点，但长着张娃娃脸，特别讨人喜欢，“他俩有什么问题？”
“周火火看小徐的眼神很热切啊。”苏溪咂摸了下，“小徐不得了，男女通吃啊。”
“你是说小周……”余岚会意过来，瞪圆了眼睛，随即兴奋地拍了下苏溪的肩膀，“诶哟，咱们小鹿有情敌了！”
正在地下一楼仓库里的周焱使劲打了俩喷嚏，掸了掸空气里的浮尘，“老大，你还没说为什么想不开出来打工？想玩角色扮演？人生无趣到要体验疾苦了？”
“我在ali工作室的事，别跟其他人说。”
“为什么？”周焱凑上大脑袋。
徐兮鹤凉飕飕瞟了他一眼，“因为会特别烦。”
“……”周焱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嫌弃，可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你到底为什么去小鹿姐那？”
徐兮鹤抱起硬纸板箱子，瞥向他，看着周焱特别期待的眼神，薄唇轻启：“要你管。”
特别任性。
周焱憋足了一口气，在他的一个眼神下，认命抱起另外一个硬纸板箱子，“话说回来，这是什么样的缘分，你居然偷偷在楼里打工，他们知道肯定得吓疯了，出一款暗杀者游戏，末日背景怎么样，还是丧尸，就这背景够酷。”
地下室黑暗狭长的甬道，徐兮鹤忽然停住，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把周焱吓得全身汗毛起立，“你话最多，一定死最快。”
“……”
一局K.O。
徐兮鹤带着小哑巴周焱再次回到敞亮的工作室，把东西给了余岚。
苏溪看两人辛苦，切了一盘水果招待，一边近距离暗戳戳的观察，周火火偷窥徐兮鹤的次数，那欲语还休的小眼神，啧~
周焱叉着水果，却没心思吃，一手抓着手机，在群里的聊天框里打了又删，最终发出一个爆炸的表情包。
程序猿小白：有屁放。
宇宙无敌大帅比周火火：我有个炸裂的惊天八卦！！！
美工怪兽：不惊天，弄死你。
宣传大宝：弄死你。
徐兮鹤：弄死。
周焱心想你们这群傻狗懂个屁，就被最后那ID晃了眼睛，一不留神又被橘子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脸儿都涨得通红了，都还在偷偷瞟徐兮鹤。
苏溪摇了摇头，真是一见徐郎误终身啊。
就在苏溪看够了热闹，打算走的时候，忽然被周焱叫住，“SNS时装周……溪姐，你看这个推送！”
与此同时，负责网宣的实习生拿着平板匆匆跑了过来，到苏溪跟前，划给她看，“溪姐你快看，我们的官博被炸了。”
下午一点半，梁维奕把鹿梨又送回了大厦，就像之前约定好的，就应付家长的一顿饭，吃完就散。
梁维奕贴心地帮鹿梨打开副驾驶的门，鹿梨看着站在旁边的男人，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明，“其实奕哥这么好的条件，还是很好找女朋友的，阿姨在厨房偷偷跟我，她知道我也是你找来假扮的，但她总想着，多领几个回家，万一有个是真的呢。”
父母之爱为计深远，并非是事业有多大成就，而是子女能把日子过好，身边能有个知冷热的。
走的时候，梁阿姨偷偷拉着鹿梨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让鹿梨很是触动。
阿姨说，现在不比以前，那时候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可现在反而成了一种美好希冀，说着可遇不可求，却连主动去遇的勇气都没了。
时代发展太快了，老一辈的思想还停在原来，盼着儿女成家立业，子孙后代绕膝，更担心的是父母在，家在，可父母老去……
“我知道。”梁维奕有些无奈。
鹿梨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尴尬，“那祝奕哥早日遇到良缘。”
“我……”
“我有男朋友了。”
鹿梨几乎是在梁维奕开口后紧接的，后者微愣，随即莞尔，“小鹿总今天这么豁得出，帮了我大忙了，赶明儿请你……和你男朋友吃饭。”
“客气。”
梁维奕早早就察觉到来自大楼门口的视线，带着隐隐的锐利，才故意和鹿梨在车子边又多说了两句，“那边那个男生，你认识吗？他好像一直在看你。”
鹿梨猛地回头，就看到站在大楼门口熟悉的修长身影，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她连忙跟梁维奕道了个别，转身就往门口去。
鹿梨匆匆走到男生面前，稍稍匀了口气，连忙解释，“徐兮鹤，你别误会……”
徐兮鹤略沉的目光掠过她头顶的脏辫，停留在她还露了一截的白皙小细腰，又深邃了两分，张了口，“姐姐，玩挺野的。”
鹿梨一噎，男生就已经往楼里走。
鹿梨快步跟上：“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知道是鹿梨的点背还是徐兮鹤的，电梯维修，两人走了楼梯，但徐兮鹤那大长腿就是比鹿梨迈得快了一步，使得鹿梨只能望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不知所措。
男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哄？
“我欠梁维奕人情，刚好帮他个忙。”鹿梨追上去解释，“他之前帮了我挺多，我俩就是去吃了个饭，没别的事儿。”
她还不敢说，是跟梁维奕爸妈吃的。
不过她觉得徐兮鹤生气，但又不像是单纯为自己和梁维奕出去生气，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但鹿梨无端有些紧张，解释完了，偷偷看他的反应，偏偏男生板着了脸，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徐兮鹤……”鹿梨追得有点累，又急又软地唤了声，男生的脚步就慢下来些，她很快走到他身边，对上那双又深又暗的好看眼眸，又一下卡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徐兮鹤无声叹了口气，在幽闭的七楼楼梯间，一把握住了鹿梨手腕，把人轻轻一带，就困在了墙壁和强有力的胳膊之间，男生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淡淡的柑橘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鹿梨的心跳仿佛骤停了两秒。
迅猛炽热的吻落下，男生轻易就撬开了她的牙关，带着几分徐徐诱惑的意味，与她的舌勾勾缠缠，近乎贪婪地攫取她的甜美。
分开的刹那，鹿梨气息不稳地扶住徐兮鹤的胳膊，惹来了对方一声低低的轻笑，她刚要怒，便听到男生咕哝着，有几分委屈，“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他对你有企图。”
徐兮鹤抱住鹿梨，埋首在她的肩膀，“好想把姐姐藏起来，只属于我一个人，只看我一个就好了。”
在鹿梨看不到的地方，那双勾人的眼底，波澜顷刻化作浓烈的占有欲，触目惊心。
鹿梨浑然不觉，想想刚确认了恋爱关系，还有点心虚，立马给粘人的弟弟顺了顺毛，“难道不是已经藏心里了么，小醋王想什么呢。”说完，把自己给油腻得不行。
但徐兮鹤显然十分受用。
随即，鹿梨的目光落在了他手里印着某某电脑城的塑料袋：“这是……？”
“主机板。”徐兮鹤这才想起出门办的正事，看向明显还不知情的鹿梨，迟疑了下开口，“有个消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
徐兮鹤道：“网上有人发了一段sns时装周后台录音，做了恶意剪辑拼接，现在网上到处都是通稿说ali品牌霸凌模特，导致模特抑郁轻生，刚刚被抢救回来。”
“现在工作室已经被狙了。”
第二十六章
然而实际情况比徐兮鹤说的还要糟糕。
网络上都是一边倒的讨伐恶霸工作室，说工作室咖小脾气大，行业毒瘤，同时有人攻击工作室的局域网，说腥风血雨都不为过。
不过搞恶意攻击的，撞到徐兮鹤的枪口上，直接送了人头。
徐兮鹤给工作室的网加了防火墙，还给升级了下，别说攻击，电脑卡速什么的都不存在了。
独独鹿梨那台电脑主机板烧了，徐兮鹤出门买新主板的功夫，就看到梁维奕送鹿梨回来的一幕。
鹿梨坐在办公室，绷着脸听完了音频。
从于丽丽哭着道歉开始，去掉事情头尾，轻飘飘按了个模特彩排失误，惨遭辱骂，将于丽丽和工作室名字齐齐送上了热搜第一。
词条里还带上了那天ali秀场的视频和很多现场图，但底下全部是满满的恶评。
苏溪挡了挡：“那些别看了，有人故意带节奏，路人不明真相被煽动，跟着一块无脑黑，看了糟心。”
“其实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43秒的地方，苏溪姐的声音有点滋滋的电流音。”
“对啊，我们都在现场，都能证明的。”
“那些网络喷子，键盘侠根本就不听人解释，皎皎上去解释过，现在都被追着骂，还骂得贼难听，要不是徐兮鹤给装了个屏蔽软件，皎皎都给气哭了。”工作室的同事忿忿不平道。
余岚也道：“当时后台那么吵，能把于丽丽声音录那么清楚，还剪辑成霸凌，就是故意针对ali，挂工作室名儿，这是怕咱们跟他抢饭碗啊。”
这话一落，苏溪和鹿梨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某人，苏溪气得发抖：“我没找他算账，他还耍阴招上瘾了，这么脏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鹿梨皱着眉头，“不像是他。”
“鹿梨！”
鹿梨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认真解释：“再怎么样也认识了十多年，他做不出这种事。”
苏溪瞪着她，在她笃定的目光里败下阵来，“那还能是谁？sns后台是禁止录音的，拟定的合同里都有这条，违反合同规定，在后台录制或拍照，sns是可以起诉的。咱们手里就算有照片，也不能发，sns要追究起来，得不偿失。”
“搞不好是于丽丽想红想疯了，自导自演，借机会呢。”
“我前几天才看见她在朋友圈晒名媛下午茶和男人逛街，这会儿看全锁起来了，社交软件上也删了一些，操一副受害者人设。”
“那岂不是没办法证明我们是清白的？”有人突兀的说了一句，气氛一下陷入了凝滞。
没骂过喷子的实习生眼睛还红红的，看着沉默寡言的鹿梨，弱弱地问了一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鹿梨看向她，温柔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手指微蜷，尽是一片冰冷，“身正不怕影子歪，咱们没做过，没什么好怕的。”
但网上的恶意如潮涌，ali的秀场被故意p成了丧葬风，甚至被做成表情包恶搞，用糟践别人的心血来开启一场恶劣狂欢，那些熟悉的文字变成削肉剔骨的刀，再一刀刀剐磨，鹿梨的手微微颤抖，想克制，但失败了。
她又深呼吸一口，“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可怎么解决？
网络暴力的可怕就在于，任何一点微小都会被放大无数倍，由人性阴暗面汇聚成的风暴。
那些人躲在屏幕背后，被一层层数据保护着，肆无忌惮，又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如蛆附骨，让经受的人看不到这场风暴的尽头。
任何的回应，都像是投入泥沼巨渊的碎石子，只有被吞噬的命运。
哪怕是大品牌都经不住这种，何况是ali这个才成立没多久，大家更担心的是，ali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就此夭折了。
“小鹿总，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是啊，我认识个做公关做得特别好的姐姐，上次某品牌咖啡公关危机就是她参与处理的，这方面有经验……”
徐兮鹤靠着工作桌，不出声时十分低调，但开口便成了焦点：“在没有商讨出解决问题的实际方案之前，任何回应都是不明智的，虽然现在的局面对我们来说比较被动，但不至于一下就被击垮了。”
鹿梨从徐兮鹤的冷静中汲取了些能量，适时开口，“大家的好意我都心领了，给我点时间，好么。”
看着鹿梨的脸色恢复了些，大家的心稍微宽了宽，安慰两句，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又一次陷落安静。
座机铃声突兀响起，有些刺耳，苏溪率先反应过来去接，刚要问对方是谁，就被问候了一通，立马黑着脸挂了电话。
另一边，余岚正用手机关注网上事态发展，就看到于丽丽的微博账号新发了一条动态。
用亲友口吻讲述了于丽丽割腕被救回的过程，并附上一张于丽丽躺在医院病床上，苍白脆弱的照片。
字字没提，可矛头却暗指鹿梨，顿时又掀起一波心疼姐姐，工作室恶臭不当人的言论。
“这要不是精心摆拍，我余岚把头拧下来给她当凳子坐。”余岚把照片放到最大，斩钉截铁道。
“废话，最多当时我态度冲了点，后来阿梨解决，她就走T台去了，都没让她赔。”苏溪没好气道，“完事儿还一起聚饭，她抑郁个屁！我问问群里，那天有没有人拍照，把她带进去的。”
余岚听着外面几乎不间断响起的电话铃声，说了句“我去”，就出去把电话线拔了。
鹿梨很久都没说话，旁边的徐兮鹤给她的手机装了和皎皎一样的防骚扰程序，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苏溪理智回笼，宽慰她道，“别想那么多，这两天也别上网，刚悦悦说认识的那个姐姐，我去联系一下，咱们没做过的事情，一点都不虚，更不怕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