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阮抿起唇,顿时没有立场谴责他了。
他说得对,他们又不是一辆车的。
而且分开坐的时候,她不是也提前想到了嘛,他会撞她。
她鼓了鼓脸,低下头伸手解了安全带。
谢宴礼缓缓收回手,他站在她车边,歪头看着她的动作问道,“我撞你,你也可以撞我啊,你刚怎么不动?”
楼阮才刚刚解开安全带,她抬起白软的小脸,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可怜兮兮的,好像是在和很亲近的人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碰碰车不动,我明明是按照工作人员说的做的呀。”
她还没来得及从车上下来,站在身旁的人就弯下了腰,对方冷白的手臂伸过来,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方向盘上,轻轻转动方向盘,嗓音干净而悦耳,“踩油门。”
楼阮想也不想就踩下了油门,车子依旧纹丝不动。
她做完以后才想到,自己安全带都没系,这车要是真出去了,可能会有危险。
她正在懊恼自己怎么就听着谢宴礼的话照做了,下一秒,对方就慢悠悠收回了手。
“坏了。”他直起身子说,“下来吧。”
楼阮有些懵,原来是坏了。
她打开碰碰车一侧的小门,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去找了碰碰车场的工作人员,和工作人员说明情况以后,那辆坏掉的苹果绿被挪出了场子。
又开始有玩家进场了。
谢宴礼站在一旁看着,转眼瞥向楼阮,“还玩吗,要不要再来一场?”
楼阮抿起唇,攥着手点了点头,“嗯!”
上一场那个是坏的,她只能被动地被撞来撞去,这次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撞回去!
谢宴礼低低笑了一声,跟在了她身后,一起重新进了场。
这一次,楼阮选择了一辆天蓝色的碰碰车,刚打开车门坐进去,就发现自己被一道暗影笼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对方,谢宴礼正站在她车边,唇角挂着勾魂摄魄的笑,“怎么样,这次要不要和我一车?”
楼阮微微一怔,她这个视角抬头看他,觉得这人简直就像是来勾魂的狐狸精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气质。
她甚至没有怎么思考,下意识地,就往里挪了挪。
好在车子够大。
谢宴礼长腿跨进来,吊儿郎当地坐在了她身旁。
他坐下以后,楼阮才觉得他们这样……好像挨得有些太近了。
谢宴礼也不知道几天喷了什么香水,他身上淡淡的乌木香味全都弥漫了过来。
很好闻,不刺鼻。
但缺点也是,很好闻,不刺鼻。
容易让人沉醉。
偏偏身旁的贵公子还一副撩人而不自知的模样,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手指勾起了深灰色的安全带,低头给自己扣上了。
他去勾安全带的时候,指骨不经意间擦了楼阮的手。
虽然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下,但楼阮却觉得被擦过的地方像被灼烧了似的,滚烫滚烫。
她低头看向两人并列的腿,默默把腿往另一边挪了挪。
刚刚还觉得这碰碰车挺大呢,两个人坐上来,怎么会这么逼仄。
这么小的地方,触碰完全就是难以避免的。
楼阮抿住唇,她已经很努力了,但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
她喝多了的那天。
虽然只有零星的记忆,但是――
只是那点零星的记忆,就足以扰人心智。
更别说,她此时坐在这里,看着谢宴礼慢悠悠落在放线盘上的手,就好像沉睡的记忆忽然之间被唤醒了似的,又想到了一些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的片段。
那天她在走廊扯住谢宴礼的时候,快要是摔倒,谢宴礼服了她一把,酒店两侧墙上的不规则镜子里,谢宴礼扶着她的腰的手指关节泛着浅浅的红。
后来她仰头去咬他喉结的时候,他按着她肩膀的手,似乎也是泛着红的……
楼阮轻轻合上眼睛,觉得气息都在刹那之间变得灼热起来。
她一边努力往旁边挪,一边很认真地想,她这种,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渣女+色批啊?
明明以前对其他人一往情深,怎么忽然之间就开始反复去想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人?
怎么看到人家的手,都会胡思乱想一些色批东西啊?
她这思想是不是发散的太过了些啊?
这好像已经不是色批了,这是变态啊,变态……
楼阮一只手抓着碰碰车的侧门,一边重重沉了口气,要不是谢宴礼还坐在她身边,她已经低下头开始无声嗑额头了。
身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谢宴礼双手落在方向盘上,指骨关节泛着微红,他垂下眼睛看她,意味不明道,“谢太太,你再这样挪下去,就要挪出去了。”
楼阮耳朵一红,抿着唇又往回挪,她有些窘迫,声音低低说,“不好意思,我怕碰到你……”
完了,更变态了。
他一开口说话,她甚至都能脑补到对方雪白喉结滚动时的模样了。
而且,脑子里还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是那晚在酒店时亲他时候他的喘.息声……
第48章 可以了,多谢夫人
谢宴礼坐在她身旁,轻轻挑起眉梢,他修长的双腿往前伸了伸,身体斜斜靠在那儿,笑得瑰姿艳溢,“哦?担心碰到我?”
楼阮:“……”
也许是他们靠得太近,她总觉得,他的这句话是带着热意的。
像看准了目标的狐狸精,不动声色地靠近目标,发出致命的蛊惑。
谢宴礼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他靠在那儿盯着她看了几秒,又慢悠悠直起了身子,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可是那天……”
他不用继续说下去,楼阮也知道他要说的是哪天。
楼阮僵硬地坐在他身旁,莹白小巧的耳垂瞬间就红了,她小声开口道,“那天是我喝多了……”
“嗯,”谢宴礼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姿态优雅地点头,“喝多了。”
楼阮精致的眉梢不经意蹙了一下,抓在一旁的白嫩手指微微蜷缩,难道是因为靠得太近吗……
她怎么觉得,谢宴礼在这个碰碰车上,说得每一句话都像跟羽毛似的,卷进耳蜗的时候酥酥麻麻的,像……
那天暧昧的轻喘声。
“……”
楼阮抬起眼睛看他,对方双手落在方向盘上,形状完美i丽的薄唇勾着浅浅的弧度,泛着蛊惑人心的色泽。
“……”
楼阮蓦地闭上了眼睛,谢宴礼的语气意有所指,可偏偏她又无法反驳什么。
根本无力反驳啊……
那天晚上,她虽然喝多了,但零碎的记忆告诉她,她喊过他的名字,她知道对方是谢宴礼。
知道是谢宴礼还上去冒犯人家,她怎么反驳,人家用这种语气说也是应该的。
不过好在碰碰车场上的音乐声很快就响了起来,周围的碰碰车迅速启动。
谢宴礼也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落在方向盘上的白皙手指微动,他们的碰碰车也跟着撞了出去。
楼阮坐在车里摇来晃去,但随着周围的撞击和笑闹,她也渐渐放松下来,没有继续拘在一旁,生怕碰到谢宴礼。
“谢宴礼,撞他,撞他!”
不得不说,谢宴礼玩碰碰车还真是有点东西的,她指哪他打哪,准确无误。
楼阮还挺喜欢碰碰车,不过却继续玩,后面还有很多项目,她都很想尝试。
谢宴礼对这里十分熟悉,她只管拎着钱袋子跟他走就好。
玩了大概四五个项目以后,楼阮终于察觉到到底哪里不对了。
这个游乐园,是一个儿童游乐园。
所以,当楼阮站在过山车项目前,看着那低低矮矮又带着彩灯的慢速绿色毛毛虫过山车的时候,是有些无语的。
就这个高度和速度,谢宴礼还问她害不害怕?
这个年纪的人,谁会怕这个啊?
看不起谁呢!
谢宴礼站在她面前,朝着她摊开了手。
楼阮抿起唇,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指示牌,过山车一人一次二十个币。
她低下头,从“钱袋子”里面摸出了一堆游戏币,低着头一边数一边把它们放到谢宴礼手上,直到数到四十。
谢宴礼收回手,冷白的指骨微微拢起。
如玉质一般的冷白喉结轻轻滚动,他唇角一弯,勾起潋滟的笑容,“就正好四十个,卡得死死的,连点零花钱都不给啊。”
楼阮刚刚收紧手上钱袋子的拉绳,她有些懵地抬起头看他,“你多给你一个能干什么?”
“而且,不是到了四十个你就自己把手收回去了吗?”
她据理力争。
谢宴礼掂了掂手上的游戏币,面不改色道,“我这是懂事,可谁知道谢太太一点不疼我。”
他一顿,轻轻“啧”了声,评价道,“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楼阮:“??”
他在说什么?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都来了?
他这样还不算会哭的孩子吗,那究竟什么样才算会哭的孩子啊。
这人真能颠倒黑白。
她微微鼓起脸,抬眼瞪着谢宴礼,伸手打开了“钱袋子”的拉绳,嫩白的手指摸进去,摸出了两个金灿灿的币,抬起手递给他,“喏,零花钱。”
“现在可以了吗?”
谢宴礼垂着眼睛,看着她的动作,轻轻舔了舔唇角,含笑从她手心拿走了那两枚游戏币,慵懒的语调微微拖长,“可以了,多谢夫人。”
楼阮抓着“钱袋子”,一听到这个称呼,险些手一松把它丢下去。
身后,绿色的毛毛虫过山车嗖嗖地跑了回来,又回到了起点的位置。
上一场的游客陆陆续续解开安全带下来了。
谢宴礼随手把那两枚游戏币放进了口袋,挎着牛仔外套回头,“过去吧,可以上去了。”
楼阮默默绑好钱袋子上的拉绳,慢吞吞跟上了谢宴礼的步子。
她有些怀疑地抬起头,目光落在男人修瘦的身影上,这人是怎么做到的,什么都信手拈来,面不改色。
这么亲密的称呼张口就来,并且脸不红心不跳。
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在那夜之前,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吧?
楼阮还没想通,前面信手拈来的谢先生已经哗啦啦把那四十个币都投进了机器。
门口的小熊玩偶发出软甜的童声:
“两位,里面请。”
谢宴礼面前的阀道已经开了,他没有直接走,而是站在门前回头看了过来。
楼阮连忙往前挪了一步,跟了上来。
谢宴礼这才转过身,迈着长腿走了进去。
楼阮紧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找了一截车厢坐了进去,才轻轻伸出手,想打开他身后那截车厢的门。
谁知谢宴礼却坐在上面回头看她,幽幽地看着她,忽然喊道,“楼阮。”
楼阮下意识地停住动作,弯着腰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谢宴礼那张矜贵精致的脸上好像带着几分委屈。
“……啊?”
谢宴礼靠在那截车厢的角落,身边空空如也。
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楼阮保持着那个动作,身后有人不端上来,她指尖还落在车厢门上,有些冰凉。
她看了谢宴礼两秒,最终把手边那扇门推了进去,直起身子往前走了两步,打开谢宴礼那截车厢的门,坐在了他身边。
第49章 我只告诉夫人
她在他身边坐定以后,谢宴礼终于收回了那道似有似无的委屈视线。
他正了正身子,i丽勾人的脸在毛毛虫过山车上的彩灯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精致,宛若上好的玉雕。
如玉的手指伸过来,勾住了楼阮身旁的安全带,倒是没有要帮她系,而是微微抬着手,将它递给她,“太好了,有夫人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楼阮接过他抬起的安全带,不小心被那截如玉的指骨碰了一下,她眉心一跳,面不改色地垂下眼睛,把安全带系好,“放什么心。”
她好像已经逐渐习惯了谢宴礼这些忽如其来的亲密称呼。
身旁的人转过头来,漆黑碎发下的眼眸中映着浅浅的碎光,他随意往旁边靠了靠,修长冷白的手支住额头,菲薄的唇微抿了抿,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我有些怕这个,有夫人在身边就不怕了。”
楼阮:“?”
楼阮看着那张从容的面孔,嘴唇轻抿。
行,确认过眼神,他是真的不管什么都能张口就来。
这种程度的过山车,他会害怕?
他到底在一本正经地瞎讲什么。
他那个机车骑那么快他都不知道怕,一个儿童过山车,他开始害怕了?
她信他个鬼!
谢宴礼靠在那儿,看着楼阮明显不信的脸,继续不疾不徐道,“没关系的,夫人不相信我也没关系的。”
楼阮:“?”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倒是说点让人容易相信的啊,你怕这个,说出去谁会信?”
谢宴礼靠在那儿,伸手拂过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这么丢人的事儿我怎么会告诉别人。”
不知不觉间,楼阮面对他时脸上的表情已经生动多了,她笑了一下,他这是知道骗不了别人吧。
她正在笑,那人精致如玉的脸就从容靠了过来,他鼻梁高挺而笔直,那张殷红的唇因为短暂地舐舔而泛起潋滟的绯色,在过山车开启之前,撩人的碎声清晰地落在耳边:
“我只告诉夫人。”
楼阮屏着呼吸,微微往后缩着,她近距离看着那张脸,有些短暂地无法呼吸。
“……是因为你骗不了别人吧……”
“滴――”
还不等谢宴礼说什么,毛毛虫车头就响了一声,周围的装饰彩灯也换了颜色,过山车启动了。
速度不快,起伏不大,脸颊两侧的夜风吹在身上甚至有些舒爽。
楼阮的发丝被统一往后吹去,前排的小朋友和陪同的家长们纷纷伸出手臂,在过山车冲下一个小陡坡的时候,一起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呼声。
楼阮也学着他们伸出手,感受着舒适的夜风和轻微的波动。
每冲下一个小陡坡,她也会和前方的小朋友们一起喊出声。
这是儿童过山车,并没有翻转和特别大的起伏,楼阮觉得格外温和,第一次过山车的体验感极好。
她高高兴兴地从头坐到了尾,白软的脸上一直挂着生动的笑。
直到过山车停下来,她一转头,才发现坐在身旁的谢宴礼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