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以后——非木非石【完结】
时间:2023-05-26 14:37:29

  她结束以后,才发觉天亮了。
  东边泛起鱼肚白,朝霞绚丽而美好。
  而她,因为开了一夜窗,手脚冰凉,早就冻透。
  瑟瑟发抖着蜷缩进被窝,
  年少的时候,为爱痴狂,为爱发疯,甚至不知羞耻是什么。
  身边追求者不断,没有一个能入钟意法眼,是第一次不管不顾,主动去靠近一个男人。
  给赖司砚送上一夜创作出来的成果。
  还附上情书一封——
  你相信吗?
  我这么说,你大概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但我真的认得你,不是你的皮囊,而是你的灵魂,
  如果人间真的是一个监狱。
  世人的灵魂被囚禁在一个个身体里。
  那么请你相信我,
  在我们来的那个地方,你就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找你。
  yours,
  soul mate.
  这么疯狂的行为,这么神经质的话语,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遇到神经病了。
  至少安阳是这么说的。
  她说:“钟意,你疯起来,是真疯真吓人。”
  钟意很不解。
  她只是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赖司砚,为什么会有这么笃定的感觉,钟意自己也不知道,是潜意识告诉她的。
  或许吧,或许她就是个神经。
  因为交给赖司砚的东西,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钟意不得不叹口气,大抵真的吓到人家了。
  足足一个月后,赖司砚第二次来拜访老师,四下无人的时候,客气地叫住她。
  “小钟意。”
  那语气,就像长辈关爱小辈一样,和蔼可亲。
  钟意心口扑通扑通乱跳,完全没了直抒胸臆,热烈表白的胆量,小心翼翼转过身。
  他说:“画很美,我留下。”
  然后递过来钟意情真意切写的情书,“这个,很抱歉我不能收。”
  那一天钟意一早就得知他回来。
  为了一雪前耻,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大肆收拾了一番。
  迎来的,是赖司砚语调还算温柔的婉拒。
  最起码念在钟润山的关系上,在骚扰他的陌生女孩子里,虽然钟意是最发神经的。
  但也独独,只给钟意留了体面。
  *
  钟商言从屋内出来,站住脚,就看到花园长椅旁,钟意捏着一柄通体黑色的雨伞,垂着头浅浅出神。
  他并未上前打扰,站在台阶上,驻足。
  肩膀突然被拍一下,钟商言回头,就看到古灵精怪的钟米雪。
  她凑过来,朝钟意的方向看一眼。
  抱起来手臂,“从今天下午面试完回来,小姑姑就一直坐在那里,看起来心情不好。”
  钟商言眼角余光扫她一眼。
  心想,小丫头还挺会察言观色。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回屋。
  走两步,回身去看钟米雪,“去问问,你小姑姑这是怎么了。”
  钟米雪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去问?”
  钟商言笑说:“女孩子之间,更容易谈心。”
  这句话倒是真的,至少成功说服钟米雪。
  钟意才刚从回忆中拉回思绪,身后传来脚步声。
  钟米雪看清钟意手里的那柄黑伞,眼睛转了转,走到钟意身旁蹲下。
  细细打量一番,“伞柄好精致,长了一副不便宜的样子。”
  钟意这才掀起来眼眸,嘴角牵了牵,“是啊,SAB,我也是刚发现……李泽林平常应该不会买这种伞来用。”
  钟米雪反应了一下,“SAB?就伞撑开的声音仿佛踏过初雪的那个?”
  钟意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随后站起来,拿着伞往回走。
  走到自家院子里,两颗高大的,松柏树下方。
  突然停住脚。
  侧头看了一眼大树下面,淡黄色的大垃圾桶。
  举起来伞柄——
  想了想,下一秒又放下。
  *
  次日一早,钟意还是打电话约了李泽林。
  还伞。
  普通几十块钱一把的伞,就算了。
  这种几千块一把的,再不情愿,最好还是还回去。
  李泽林笑着听完,只说了句:“你等一下钟小姐。”
  随后话筒陷入短暂的,听不到任何杂声的状态。
  数秒之后李泽林才报了地址,说:“钟小姐可以送到这里,我等您。”
  钟意也没有多想。
  面试告一段落,昨晚星凝打电话让她去上班,钟意问什么时候。
  那边说:“越快越好。”
  钟意就定了下周一。
  一上班的话,估计就没时间了。
  今天周末,她恰好无事。
  把伞装起来,拿上外套,就素颜出了门。
  钟意本身就是个对物质需求不太高的人。
  甚至在着装打扮这块,钟意只勤快过几年。
  那便是,和赖司砚在一起的时候。
  有了赖司砚的存在,钟意突然变得精致起来,打扮给他看。
  倘若赖司砚出差的话,钟意就像失去爱情灌溉,逐渐枯萎的花朵,病恹恹的,可以三天不洗脸。
  安阳笑她:“赖司砚到底有什么魔力?”
  钟意说:“离开他,我会死。”
  离开他,会死?
  这是曾经,赖司砚在钟意心中的份量。
  不过后来钟意还是下了狠心。
  既然,你是我的心毒,那我就壮士断腕,刮骨疗毒。
  离不开是吧,那就把那个离不开赖司砚的,不争气的钟意,杀死。
  或者尘封到最阴暗的角落里,一辈子,不得见天日。
  女人较劲起来,最可怕的地方。
  就是对自己都不手下留情。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真离开了,明天照样继续。
  太阳照旧东升西落。
  世间百态,只不过是,又一天毫无新意的循环往复。
  在去找李泽林的出租车上。
  钟意侧头看向车玻璃窗里,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眨了眨眼眸。
  随后落下车窗,扬起来头,感受着,虽然不热烈,但仍旧带着暖意的日光。
  她舒心地微笑。
  司机大叔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你不冷啊?”
  “您冷?”
  “嗯呢。”
  钟意不好意思一笑,这才把车窗合上。
  *
  钟意按照地址,问了服务员,才寻到李泽林。
  长长的走廊一尘不染,大理石地面照映出,繁重奢华吊顶的模糊倒影。
  钟意把伞递到李泽林手里。
  略抬起来下颌,认真地看着他,“麻烦你告诉赖司砚,如果下次需要下属替他做什么,记得把细节考虑到,也免得相互之间添麻烦。”
  李泽林怔了一下,不自在讪笑:“钟小姐在说什么,我不太懂……”
  钟意毫不留面子的揭穿:“你懂我在说什么。”
  李泽林仍旧抵死不认,“下雨那天看你没带伞,好心好意送过去,还把你惹恼了。”
  钟意抿了嘴,一言不发看着他。
  牛不喝水强按头,他不想承认,钟意也没办法,实在懒得再争辩,僵持片刻,转身就走。
  才刚迈出去两步,谁知——
  “小钟意。”
  墙后,靠着墙壁静静偷听的赖司砚,突然启唇,低低唤了一声。
  目光从角落里抽离。
  他站直身子,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皮鞋砸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走廊大厅又空旷又高阔。
  是以赖司砚的脚步声,在整个空间内回荡。
  钟意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脚步匆匆,恨不得马上消失。
  赖司砚步伐快速追上来,两人脚步声错乱。
  下一秒,纤白手腕就被抓住,一把往回拉。
  力道极重,她不受控制带转身子,脚下趔趄几步。
  抬首间,赖司砚英挺的脸庞近在咫尺,带着木质香的味道。
  他居高临下,垂眸瞧她。
  钟意用力挣扎,指尖惨白,“放开!”
  越挣扎,手腕被握的越紧。
  钟意哪里抵得住,嘶嘶吸着冷气,弯下腰吃痛不已。
  赖司砚目不转睛凝视她,看了许久,等钟意没力气挣扎,才卸下来力道,松开她。
  危险地眯起来眼眸,在心里轻嗤。
  始乱终弃的小骗子。
  作者有话说:
  二非:提前写完提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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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心似君心
  钟意蹙眉揉着手腕,低下头不去看赖司砚。
  而赖司砚呢,目光垂落,一言不发将她笼罩。
  除了方才用力握着她的手腕,表达不满,竟然不知说什么。
  阔别三年,不足一千一百天,一朝重逢,却可以让两个人,足够陌生。
  她说爱就爱,说不爱就离开,是那么不留余地。
  还记得曾几何时,钟意不止一次拉住他的衣角,深情款款说“你是我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辈子你都是我的”类似之话。
  在赖司砚遇到过的所有女孩子里,别人对他的追求手段难免落入俗套,写情书也写的千篇一律,让人乏味,提不起阅读兴趣。
  而钟意小小年纪,就触到了天花板,时而细腻温柔,时而热烈疯狂,文笔放肆而不失才情,还动不动,就想与他神交,与他灵魂碰撞。
  恐怕换作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抵挡不住一个不被世俗约束的,一个清纯少女的如此攻势。
  钟意就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就这样跌跌撞撞闯入他的世界。
  给了他一场最极致的爱恋,然后快刀斩乱麻,决绝地抽身离去。
  以至于和钟意离婚以后,赖司砚再也没遇到,第二个能把他融化,让他失去理智不管不顾。
  两人僵持许久。
  赖司砚才启唇,沉声问:“不说声谢谢?。”
  钟意怔了一下,抬起来眼眸,“谢什么?”
  赖司砚视线落在别处,轻咳两声,温柔提醒:“雨伞。”
  钟意抿唇,美眸瞪着他,“你自愿的,我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领情,所以谢什么?”
  赖司砚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而后转了视线,淡淡看着大理石地面,勾唇。
  “你攒了多久的怨言,说话才这么顶,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会讲道理。”
  钟意叹了口气,再一次转身欲走,谁知这个动作,激起了赖司砚内心深处,最让他深恶痛绝的事。
  目光陡然转为犀利。
  再一次扣住她的手腕,这次比方才还用力。
  赖司砚借着男人天生的体力优势,迫着她拉近距离,嗓音沉重而嘶哑。
  带着浓浓的不悦,低声呵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已经受够了你每次动不动就跑。”
  “你以为我真找不到你?”
  说到这里,狠狠咬紧牙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我是尊重你,才不去打扰你,才事事都依着你!”
  钟意岂会任人宰割,推搡之间,眼眶微微泛红,“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想怎样,那是我的自由!”
  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顿时划清两人界限。
  把赖司砚的理智,一下子拉回来!
  赖司砚身形一顿,狼狈地闭上眼。
  喉结用力地,上下滚动。
  冷静数秒。
  睁开眼。
  松了手。
  钟意脸色亦不好,低着头整理衣袖。
  她尽量语气平和,却句句扎心,“赖司砚,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见你,做过夫妻,男人就觉得,这辈子这个女人,都是我的附属品。”
  他脸庞染上倦怠之色,低头揉捏眉骨。
  “抱歉。”礼貌地,道了一句歉。
  钟意冷着脸转开头,显然是不接受态度。
  赖司砚默了默,只好放低身段,试图缓和,“什么时候,我把你做过附属品?”
  钟意怔了一下,看过来,内心特别抗拒。
  抗拒他这样不清不楚的,略带暧昧的言论。
  “不要说这种话,”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以后还要找老公的,你也好好物色下一个。”
  赖司砚眯起来眼。
  她可真会在他雷点上踩。
  才刚稳定,情绪又不受控制被挑起来。
  “找老公?”
  钟意转开眸子。
  赖司砚故作云淡风轻,不着痕迹打探——
  “有男朋友了?”
  “无可奉告。”
  “有男朋友很正常,要不要我帮你把关?”
  “无可奉告。”
  “没关系的,说说?”
  “无可奉告!”
  空气一瞬间陷入死寂。
  两人僵持不下。
  须臾,内心被刺痛的赖司砚,勾唇轻笑。
  话语嘲弄,也是自嘲:“也是,你多会哄男人开心,不如就用soul mate那一套,想必骗十个八个真心,也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这天底下,就没有你搞不定的男人……对吧?”
  钟意亦语气嘲弄,“是啊,一回生二回熟,毕竟拿你练过手。”
  赖司砚收紧下颌,目光极速冷下来。
  *
  回去的出租车上,钟意心情压抑而低落。
  她其实很清楚。
  这辈子呢,都不可能再像爱赖司砚那般,去爱下一个男人。
  因为真心,从来都只能燃烧一次。
  而钟意的真心,已经为赖司砚燃烧过了。
  想当初,冲动而任意妄为的“私定终生”,彼此都付出了惨痛代价。
  两人惹了赖明淮和吴珍红勃然大怒,不能拿钟意怎样,于是就把赖司砚下放到了荒凉之地。
  分公司在淮东,对钟意而言,是个从未踏足,经济落后的偏僻地方。
  夏天的时候特别热,冬天的时候超级冷,真可谓酷暑加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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