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挺没出息的,高三那一年,她因为大大小小的考试偷偷掉了不少眼泪,心态很不稳定。
高考,也发挥失常。
三个月的暑假,她几乎没体会到解放的愉悦,在其他人忙着旅游,她闷在房间里思考着要不要复读。
最终还是放弃,一是没勇气再体验一遍身心都饱受摧残的高三生活,二是在二中复读得额外交一笔复读费,她不敢为了一个未知的结果任性地问温若华开口要钱。
就这么去了一所外省的211。
大学里,环境更开放了,也没有所谓的早恋高压线了,但她的交友范围更窄了,大概是性格原因吧,她觉得维持社交是一件很消耗自己的事,如果不是为了学分,她甚至连社团都不想报名。
大学四年,她周围关系好的仅限于三位室友,以及社团同部门的一个学姐。
对恋爱,她完全提不起兴趣。
不是心里有人,是单纯喜欢独处,平时回寝室路上遇到热恋的情侣,也不羡慕,或许是她没谈过吧,她觉得自由的状态也非常让人享受,周末不用出去约会,想懒着就懒着,做事也不用顾忌对方,给自己套上枷锁。
或许是这种生活会上瘾。
临近毕业,她都不想踏入社会,又选择考研,当初考研其实也有一部分逃避工作的心态。
到了现在,她不得面对现实和社会,想的也是找一份安稳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有双休日,糟心的事少一点,最后能再多赚点钱,她没有太远大的抱负,只想着有朝一日存够钱能早点退休。
至于爱情,在她这并不是必解的题。
人来这个世上,本就是一个人来的,走,也可以孤独地走。
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她甚至没有幻想过。
但陆行屿,他对自己来说,似乎是有点特殊的,自己向来不喜欢和异性.交朋友,高中时,他是唯一一个和自己走得近的男生,对她也很好,是真的毫无保留的好,虽然有时也会心血来潮地逗逗她。
可她从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
后来两人因为齐元清的事疏远,其实算是他单方面疏远,她不是热络主动的人,加上心虚,就开始避着他了,不想给他再添堵。
其实她毕业前有尝试过修复两人关系的,那时候班上都在互相写同学录,温书念给他也发了一张,午休时间悄悄压在他书本底下,可最后,他给所有人都写了,就是没给她写。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原谅自己。
因为这事,她郁郁了好几天,算是那段时间里除学习外,唯一让她伤心难过的事。
但现在,他翻篇了,又开始处处帮着自己。
温书念其实是个挺会不动声色拒绝好意划清界限的人,像以前的追求者,还有卢峰这种难缠的无赖,骚扰了她那么多次,若不是因为他突然跑来家里,自己恐怕永远不会和他见面。
可她没办法拒绝陆行屿的好意。
今天下午,听到他要来接自己,她可以拒绝或者直接走掉的,但她没有,反而有种隐秘的期待。
她自己也很难理清这种情绪。
是心里一直都把他当成很重要的朋友吗?
“我,”温书念欲言又止,对上她期待亮晶晶的眼眸,黑睫眨了眨,“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听到了吗?陆行屿。”
“??”
温书念疑惑地探头看向她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她手里。
还接通了视频。
那边大概是在酒吧,气氛灯明明灭灭地流转过他脸颊,照亮了衬衫领上线条优越,棱角分明的下颚,他手里捏着一个半透明的玻璃杯,微低着头,深褐色的酒水轻轻晃动。
似乎并没有听到。
毕竟那边音乐和人声嘈杂。
温书念松了口气。
叶琼:“陆行屿,你没聋就比个耶,温老师说她喜欢你,上次见你就想告诉——”
男人懒散搭着的眼皮抬了抬。
温书念赶紧捂住她的嘴,抢回自己的手机,起身,走到一边:“她乱说的。”
“我知道。”一片喧闹之下,男人的声音低低传出,没有想象中的模糊,而且似乎有些无奈。
“你不用在意,我不会——”
后面两个字温书念没听清,捣蛋的小祖宗又缠上来。
“不过温老师,陆行屿更喜欢你哦,他喜欢得要死要活,晚上都睡不着觉!”
小祖宗信誓旦旦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沉默了几秒。
温书念尴尬笑了笑:“没事,我知道她又在捣蛋开玩笑。”
那边很轻地“嗯”了声:“那我挂——”
“等下。”温书念看着他手里的杯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你能不能别喝酒?”
“你手上伤还没好,医生说过最好别喝酒,注意饮食,不然可能会留疤。”补充解释了一句。
半晌后,隐藏在昏暗里的清峻眉眼不动声色地扬了扬,他放下杯子,些许温柔的声音飘出:“好。”
小叶子:【还不承认,你这么听她话。】
没用的哥哥:【她说会留疤。】
小叶子:【你会在意那么小一个疤?】
没用的哥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叶琼瞟了一眼转身去整理补课资料的温书念,手指飞快地给他打字:【哼,你掩饰也没用,你今天是不是偷亲她了?】
没用的哥哥:【没有,不要乱说。】
叶琼就知道他嘴硬,“啪”甩了张照片过去,照片里,女人平躺在沙发上,男人弯着腰,缠着纱布的手撑在沙发边沿,另一只手冷白瘦削的指尖轻轻点触在女人耳廓,低着头。
身形正好挡住了两人的脸。
看着真有偷吻现场的既视感。
没用的哥哥:【你今天又翘课提前回来了?】
小叶子:【你不要转移话题,陆行屿,你真流氓!】
没用的哥哥:【没有,只是帮她理了下头发。】
小叶子:【理头发你离她那么近,你个色鬼,不要狡辩。】
虽然是有不清白的心思,但他当时真的只是看她睡得不太舒服,才帮她把垂落在脸颊的头发顺到耳后。
没想到被这祖宗给拍下来了。
还要挟他。
小叶子:【你别装死,再装死我就把照片给温老师看。】
没用的哥哥:【说吧,这回想要什么?】
小叶子:【得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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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叶臻云给温书念发来了微信,约她有空出来看房。
叶臻云是陆行屿推给自己的,说是从事房地产租赁工作很多年了,手上房源非常多。
他的人,温书念自然是信任得过的。
时间约在当天下午。
最近叶琼那个小祖宗要期末考了,说学校很忙,叶逢就通知她这一周都不用去云陵壹号,正好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看房搬家。
白色奔驰在她小区外停下。
和想象中不同,叶臻云没有一点以往遇见过中介的圆滑和狡诈,反而有种很干练的职场精英气质。
要不是互报了姓名,她都以为自己上错车了。
而且还有这专车接送看房服务,估计也是沾了陆行屿的光吧。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叶臻云从车上拿了一本装订好的本子给她:“温小姐无聊的话,路上可以先看看我整理的房源,有哪些特别想看的,我们可以先去。”
温书念翻开本子就震惊了。
且不说她第一次见有房源册这种东西,里面内容做得十分精细,每一套房的位置,价格,楼层采光,周边交通及基础设施......无一不详细,甚至还一一附了照片。
温书念觉得或许自己可以不用去看房的,看这本册子就可以选定了。
她仔细翻阅了一路。
两人挑了几套性价比高的,叶臻云又非常专业地给她实地讲解了每一套的优劣。
她最终选定了南阳花园的一套。
离地铁近,到云陵壹号半个小时路程,不用转线,周边超市商场都很便利,除了小区建成的时间久了点,其他挑不出错。
瑕不掩瑜,关键这一套暂时还没有别的租客搬进来。
温书念租的是主卧,带独卫,采光通风都很好,有公共阳台。
“确定是这个价格吗?”之前这个小区的房子,她也找过一些,价格都有了解,看着将近低了一千的价格,她不禁有点迟疑。
叶臻云:“是的,温小姐,这套房之前是被一家三口给整租走的,合同租期还有一年,但最近他们买了房,准备搬到自己的房子里住,这边空着也是浪费,就拜托我们转租出去,你也知道转租的,价格都会低点,不过这套低的我都算在你这间了,你是陆——陆行屿朋友嘛,下次好好谢谢他。”
是该好好谢谢。
温书念点点头:“今天可以签合同吗?”
“可以的,对了,你研究生是去年毕业的吧?”
“嗯,怎么了?”
叶臻云:“现在不正好是毕业季吗?我们公司对毕业生有优惠政策,你要是没参加工作,可以享受。”
按照社会劳动局的档案里,她现在确实是没参加工作的毕业生身份。
“要提供什么材料吗?”
叶臻云:“学位证,毕业证,你晚上回去发给我就行,合同可以先签。”
温书念:“好。”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看你缺不缺一个189,身材好,能抗能打会做饭的有钱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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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日
◎我手很酸。◎
搬家的时间定在这周六。
温书念开始提前收拾东西, 她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衣服,电脑, 还有给叶琼补习用的各类资料教辅。
但一通收拾下来,她发现自己有件东西不见了。
当初陆行屿送给她的手镯。
这是她这间屋子里最贵重的东西, 自己当初将它锁进书桌最下层的小抽屉, 每周都会检查一次,上次检查是在看房那天,她当时确认还在的, 而且刚刚取抽屉钥匙时,钥匙也在原位, 没有被动过。
她蹲在桌脚旁,凝神思考了许久。
为防止自己弄错,又将衣柜,床头柜,房间内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甚至连床底和墙角也没有放过,没有手镯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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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念,真的要搬出去住吗?”晚上吃饭时, 温若华突然又问起她, 语气似乎透着淡淡的无奈。
其实从小到大, 温若华很少干涉她的决定,在各方面来说,他都能算得上是个开明且佛系的父亲, 但大概是在温书念小时候他忙于在外工作, 错过了最容易建立感情的年纪, 来了新杭之后, 自己又多了个弟弟,父女俩这些年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
“嗯,房子已经租好了,离补课的地方近,也方便一点。”她盯着碗里的饭,没什么情绪地答了一句。
温若华:“爸爸是觉得那份工作如果太远,你可以不做,等着你之前的面试成绩出来再做打算,你一个人住外面也不安全。”
“哎哟,老温,念念都是成年人了,她自己会拿主意,”齐惠见他还有劝下去的意思,“再说现在年轻人住外面,交朋友什么的也方便一点,不然我俩都在家,你看小卢最近都不好意思来找她了。”
看似句句都偏向她,温书念的眉心却不动声色地轻蹙了一下:“齐阿姨,我们没联系了。”
“怎么,他最近也忙——”
“不适合。”见她一脸诧异,温书念声音低了低,捻出些遗憾,小声叹着气,“他好像高中都没毕业,我们没什么共同话题。”
“话是这么说,但人也不能光看学历,尤其是过日子,找个有钱会照顾人的——”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他最近应该也找到女朋友了,还是算了。”
齐惠尴尬地笑了笑,还想说什么,被温若华一个眼神止住:“行了,我就觉得他不太靠谱,过两天让他过来把烟酒都拿回去,不合适以后就别来往了。”
饭桌陷入一片沉寂。
温书念默默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起身时,瞥了一眼面色有些难看的齐惠,脚步又停住,眼眸微弯,轻声问道:“齐阿姨,你这两天去过我房间吗?”
齐惠神情滞了滞,咽下嘴里咀嚼的饭,并没抬头去看她,摆了摆拿筷子的手:“没有,没去过,你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房间好像干净了不少,以为是你打扫过了。”她敛起眼角的弧度,状似无意地答了句。
回房,严实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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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温书念拒绝了温若华送自己搬家,提前联系了纪芙。
纪芙因为上次给她介绍房子失败,这几天愧疚得差点郁郁寡欢,恨不得立刻找机会为她肝脑涂地,接到电话,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正好,温书远这周也在家,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纪芙的mini停在楼下。
三人跑上跑下,终于将她的所有东西都搬上车。
临出发前,她说自己钥匙忘拿,又和温书远上了一趟楼。
齐惠正在客厅里擦电视柜,她勾下进门处挂钩上的钥匙,站在门边,叫了声:“齐阿姨。”
“怎么了?”齐惠丢下抹布,正欲起身。
温书念:“我上次说我丢了的东西,你有看到在哪吗?”
她什么时候说过丢东西了?
齐惠愣了愣,温书远疑惑又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直直地抛了过来。
“没看到也没事,这两天能帮我找一下吗?找到了打电话给我,我抽空回来拿。”说完,也不等齐惠过来,拍了拍温书远的肩,拉上厚重的防盗门。
“你什么东西丢了?”上车后,后座的温书远探着脑袋问。
“手镯,金的,上面有钻。”
纪芙:“我靠,温书念,你什么时候买带钻的手镯了,不会是c家那款吧?不会又是家教的那个小孩送的吧,你问问大小姐她们家还缺不缺佣人,我会洗衣做饭扫厕所,大小姐让往东绝不往西。”
“......不是,是另外一个朋友。”
“卢峰?”纪芙脱口而出。
不等她无语,温书远先问:“卢峰是谁?”
“你爸妈之前介绍给你姐的相亲对象,长得特别——”她想了想,找到了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形容词,“猥琐。”
又扯着温书远吐槽了一大堆他自作多情自不量力骚扰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