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雾里——觅芽子【完结】
时间:2023-05-26 14:40:48

  这是一个还不错的故事(叉腰自卖自夸)
  首开更三章~~
  连载等不及的宝也可以去看年上同系列金丝雀完结文《浮京一梦》、暗恋《岛屿日记》,以上都签了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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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先生》
  她随家迁到西贡的堤岸华人区,穿过腐朽和破败的街道,跪在佛陀脚下,婆罗门下众生百相,她在迷雾中看到他施斋礼佛,长身玉立,不染浮光。
  她看出了神,目光停留之际被父亲拉回,父亲告诫:“那是先生,不得无礼。”
  杂乱的街口,酒徒斗殴后还留下一地碎片。
  她从长夜中看到他黑色的车停在路边,她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往前颤抖地敲了敲他的车门。
  玻璃窗摇下,她对上他的眼,用笨拙的越南语青涩地哑着嗓子问到:“先生,您买花吗?”
  说话间她余光看到坐在他身边般配的如画报电影明星一样光艳的女人,迟钝地改了口,“好花、配好姑娘…”
  林肯车里伸出一节白皙的手,抽出他黑色西装外平整的pocket square ,接过她递出来的玫瑰,缠起那毫无章法野蛮生长的倒刺,温柔地放在她掉色的帆布包上,用浪漫的法国强调优雅地回道:“送给你、好姑娘。”
  车子消失在雨夜,那花被她压在抽屉里,伴随她长到十八岁。
  再后来,她缠绕进他的人生。
  不死不休。
第2章 第 2 章
  ◎像是要落一场大雪在谁的心里◎
  蒋契上了车,方向盘都打出去了,眼神还盯着后视镜看,“多好看的一小姑娘,易哥我说你也真是,看戏就看戏,您出来搅和个什么劲,害我连人家联系方式也没要到,还有,什么叫做我见一个漂亮姑娘就送一双,你这不是阻断我姻缘吗?”
  沈方易收回目光,坐直身子,闭目养神,“用得着我搅和嘛,会在后备箱里放各种样式的女士鞋,会是什么好人。”
  “对姑娘来说,好不好人或许还真不是最重要的,鞋是真鞋不就行了吗?”蒋契突然明白过来,“不对啊,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过问的,怎么着,今儿这姑娘,您看上了?”
  后座的人很轻地嗤笑了声,像是嫌弃他说话荒唐:“我那是怕你惹上麻烦,拉你一把,那姑娘顶多也就十八,看上去又忒乖,受不住你水性杨花的昌京花花公子。”
  “十八怎么了,夜场里如今出来玩的姑娘们,十八九岁才是最好的年纪呢,带点青涩,偏又大胆的很,通宵玩个几天几夜都不会喊半个累字。”蒋契说起玩,滔滔不绝地能讲个许多。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蒋契说了半天又把自己说了回来,“就刚刚那姑娘,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股子乖劲,这股乖劲动不动就把我这北方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勾出来,但太乖了太纯情了吧,后面很难甩掉,她要是眼泪蒙蒙地问我要个未来……”
  蒋契作势一哆嗦,“我可给不出来,还不如我在京圈的那些莺莺燕燕呢,都不用我开口,拿完好处一拍两散。”
  沈方易听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许多,在后头用脚尖踢了踢驾驶室的椅背:“人看上你了嘛你就在烦恼上了。”
  蒋契停下车子,转头:“您轻点,我这椅背挺贵的。”
  沈方易面色寡淡,看了看腕表时间:“快点往前开,按照你这速度,我晚上也到不了云南。”
  “红灯啊易哥,对交通规则要跟对女人一样耐心,云南那边我都打理好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旅游项目嘛,尽调都做完了,咱们就过去签个字。”
  沈方易明显音量提高了少许:“既然这么简单,你叫我来干什么?”
  “没您老沈家这大姓氏,我哪能这么容易就谈下来。”
  沈方易:“敢情是卖我呢。”
  蒋契:“没办法,谁让一提您老沈家就好使呢,人就是想认识认识您,您就大发慈悲地陪我跟他们吃顿饭,您放心,酒我全挡,钱我全付,完事之后,三亚海天盛筵金卡一张——”
  蒋契对上沈方易质疑加审视的眼,改了口,“一台车,一台s系奔驰。”
  沈方易这才神色稍霁:“最晚三天,我就回昌京。”
  蒋契得偿所愿:“行,我保证,三天后一定放人。”
  *
  陈粥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缓慢倒退。绿皮火车车轮和轨道契合发出的声音,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平原荒野上前进。
  暮色逐渐降临,四周开始安静下来,她眼神扫过她放在行李箱上那个鞋盒子。
  她起身,打开盒子,里头有双与她周身打扮格格不入的羊皮底面白色系带小皮鞋。
  她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心里觉得啼笑皆非,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水晶鞋有可能不是仙女教母送来的,还可以能是出手阔绰且难缠的纨绔子弟送来的。
  那样大的雨,疲于奔命的人都难以顾全自己。坐在那样的车里,费了功夫来和她说一句对不起,赔偿道歉的礼物又这么贵重,这样的人,天生就不该和她有什么交集吧。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解围,场面应该会一直难堪在那儿吧。
  只是这双鞋,竟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陈粥把鞋盒子合上,揉了揉酸胀的眼,靠在卧铺的横栏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雨夜。
  隔床的人已经睡下,夜里响起起此彼伏的酣眠声,她倦怠地趴在床头,往那窗花夜里中一瞥,恍然看到一对深情眼,偏又带着淡漠地劝她,收下吧,这是你的水晶鞋。
  她迷离的点点头,纤长的睫毛上下扑闪,随着困意相互纠缠进梦里,随着火车一路向西。
  *
  王译思他们早就已经到了大理,等陈粥安顿好行李联系上他们的时候,他们那头嘈杂的很,王译思通过听筒扯着嗓子给陈粥报了个地址。
  陈粥按照那个地址,报给了出租车司机。
  司机听了地址,一扭头打量陈粥,“小姑娘,那儿可是要查身份证的。”
  陈粥坐在后驾驶,很认真地说,“师父我已经成年了。”
  师父笑笑,小姑娘还挺机灵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他不再多说,只是嘱咐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还没到目的地呢,巷子里就传来贵金属的碰撞声,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各家酒吧夜店里传出来,像是投在染缸里的染料,不出多久就全部混合在了一起。
  陈粥刚进这巷子口,多有不适应。司机抱歉地说前面堵车,问她能不能走几步进去。她点点头,从车上下来。
  西南的温差吹起她柔软的发丝,裹挟一阵酒香进风里。
  她站在洱海边上,还来不及看清它的美,只得跟着脚下流淌的金色的音符,抬着眼找着王译思给她的那家店——Addicted。
  巷子越走越深,五光十色的交错逐渐褪去,只留下最纯粹的金光。
  洱海一阵细雨,深巷户户浮光,电子音乐逐渐远去,只剩下悠悠的女声深情款款。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准确找到那家店,她只得停下来,试图从人海潮涌奔腾冲散的痕迹中找到一个和她一样落单的人问问路。
  她从长街深巷来回闪烁的光中捕捉到一个人影,他倚在墙角斑驳的树影下,高挑,慵懒,未完全系进裤子里的半截黑色衬衫衣角在风里翻飞联袂,手里的星火若影若现,安静地好像快要熄灭。
  只是他周身的气质明显是拒人千里之外,实在不是一个问路的好人选。
  怕是被鬼迷了心窍,仅仅是那一眼,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是他了。
  什么就是他了?为什么就是他了?
  这是她往后多年也没有找到的答案,她觉得世界上一定有神明,他们把每个人的命运都已经写好了,因此才会存在有那么多的无因却有果的故事。
  陈粥上前:“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想请问,您知道这家店在哪儿吗?”
  树影斑驳里的人像是被烟呛了一下,发出几声低低的咳嗽,而后站直身子的一瞬间,她才看清楚他的脸。
  黑暗里他面色白如伥鬼,深陷的眼窝下有淡淡的疲惫,配着他手里那根未燃尽的烟火,像极了见不到天光的瘾君子。抬眼看她的时候,淡漠的眼神开始有了聚焦,聚焦的时候,那对眼深情极了,你惊奇的发现你从他的瞳孔里,竟然能看到世界上最让人留恋的光景。
  陈粥有半刻的出神,是他。
  是那天车窗后面的那个人。
  “什么?”
  他微微向前,像是照顾到她的身高,要近一些才能听清楚,重复到:“你说什么?”
  陈粥不由地往后退了半步,小腿肚子突然开始微微打颤,她无意识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逼着自己不要分神,提高了声音,流畅地问出那句:“您知道Addicted这家店在哪儿吗?”
  对面的人像是听清了,起身,继续把手中的烟往自己嘴里送,衔着烟的喉结滚动,手微微抬起,“那儿。”
  陈粥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难怪她找不到,这家店原来在这个拐角的巷子后面。
  陈粥道了谢,调转了方向,余光瞥见他露出的那节白色的手肘,突起的青筋贯穿他的手背,星火燃烧到烟尾,灰烬摇摇欲坠,像是要落一场大雪在谁的心里。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简朴的白色鞋头,心思奇怪的难易说明,最后还是一咬牙,不再回头地要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偏偏他又发了话。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不知道真相的人一定以为这是一句搭讪。
  陈粥没回头,把话丢在风里:“你记错了。”
第3章 第 3 章
  ◎很难让人挪开眼◎
  陈粥觉得她那晚大概是被酒里的风熏醉了,她生出点除了问路以外的不明忐忑来,像是重回那午夜钟声响起的古堡高阶上,慌慌张张地踩着即将消失的水晶鞋跑下。
  只是她没有留下什么水晶鞋,只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道谢。
  她过了拐角,把身后的人遗忘,集中注意开始找人,本想进去问,却在门口,直接遇上了王译思他们。
  王译思有个表哥,行事挺高调的,那会王译思还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开着辆玛莎拉蒂过来,每一次的副驾驶上的女生都不一样。
  这次这场声势浩大的毕业旅行,也有他的一份撺掇。
  可偏偏一圈人都站在那店外头,在女生面前出头的几个男生已经一脸不爽地跟社会岔子似的跟服务员在理论了。
  在一旁揣着个袖子,高抬着下巴,显然也不太满意的就是王译思了。
  陈粥上的是所私立学校,是因为私立学校当时为了提高高考成绩开了条件给奖学金来上的。真上了之后才发现,这学校的学生大多数都有未来的安排,比如王译思,在教导处主任眼皮子底下跟当时处的男朋友牵手恋爱,逃课上网,凭借着自己家里头和校长的那点干系,愣是一句责怪也没有。
  王译思的爸爸是当地一个挺有名气的地产开发老总,华东华南购置了大片地产,在两千年初地产风靡的时候身家不菲,却总觉得家里头要出个成绩好的孩子才有面,望女成凤的给她报了无数个辅导班。陈粥爸爸的店铺就租在他们家的一个商业地盘上,大半年租金减免作为陈粥辅导她作业的报酬。
  陈粥认认真真地标注着王译思错漏百出的试卷,王译思却舔着当年价格唬人的DQ ,说小粥要不我们去北海道滑雪吧。
  久而久之,他们也处成了大相径庭的朋友。但是除了辅导班之外,他们共同能参与的活动几乎没有,只有这次毕业旅行,是个意外。
  他们那群人有几个陈粥认识。有几个是上一届的,还有几个更年长些的,陈粥没见过,他们均皱着眉头,插着兜在那儿讨要个说法。
  一群人见陈粥过来,没什么反应,只是王译思身边老跟着的那黄毛,吹了个口哨,说,哟,清高学霸还跟我们玩呢。
  陈粥脚下步伐微微迟钝,眼眸微眨,而后走过去跟王译思打个招呼。
  陈粥招呼还未打出口,王译思就先她而说,“晦气死了,我要不是听说这儿是最高级的地,我才懒的来了。结果好了,到了门口了跟我说什么预约制,牛逼哄哄的,什么破店啊。”
  陈粥听后往人群中看去,全黑色的大门密不透光,几何形的屋檐边上镶着淡淡的一道金光,映照着几个手写体的英文字母,和蜂拥挤着街边门口恨不得站起来摇旗呐喊的其他bar不一样,这家店彰显着最好匿进黑暗里谁也不要来打扰的气质。
  这预约制大抵也是生人勿扰的意思吧。
  十八九岁的少年气盛,一个个堵在门口青筋暴起。
  陈粥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从前头熙熙攘攘的人群缝里漏出来的光,心里淡淡地叹了口气。
  这场意外的旅行,从一开始的时候好像就不太顺利。
  一群人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保安虽然表面礼貌和气,说着私人会所没有预定就没有位置,就差直接说出谢绝访问四个字了,王译思表哥听后甩着手里尖锐的钥匙串,龇着牙说你怕是不知道爷爷是谁,等他叫来人,他们就死定了!
  一群人僵持不下,扯着青筋在那叫嚣,陈粥站在人群外,微微叹气。
  在她看来,事情很简单,人不让进,他们换个地方就行了。
  她看那安保虽然态度坚决,想必王译思表哥他们估计也很快会放弃的。
  她寻了个低矮的台阶,半蹲在地上,把手垫在膝盖上当了枕头,把头靠在双肘上,安静地等着他们闹完。
  那头谁都不让谁,推搡咒骂的人影倒影在灯光下因为一阵雨积成的水塘里,随着屋檐下凝结而下的水珠的降落晕成一圈一圈的碎片,像极了午夜里眼皮即将阖上前看到的幻影。
  她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了时间,快一点了。
  随即而来的沉重的困意一点点要吞没人的理智,她只得转了个头,想看看那儿的人群,到底分出了个胜负没有。
  人群依旧在争吵,王译思也加入了这场战斗,陈粥透过光看到王译思发梢上挂落的毛毛雨,心想她要是背化学元素周期表的时候也能这么顺溜就好了。
  她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想着还是站起来吧,站起来就不困了。
  膝盖要用力的时候,从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过来。
  他眉眼微微上抬,下颌角凌厉,单薄的黑色衬衣被他卷起,露出的那节白色手腕上空空荡荡,插在兜里。
  原先聚在一起的安保立刻让出一个位置,拦着一拥而上要进去的人,给他开了一条道。
  他最后从陈粥身边经过,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脚上,淡淡一眼。但陈粥有那一刻的错觉,觉得他经过自己的时候,那踩在青石地板上的脚步声节奏变缓。但事实上,他并未有任何的停留,略过她空腾腾的上空,径直走了进去。
  陈粥还是保持着那个蹲着的姿势,小腿的血液供给循环系统在这一刻好像瘫痪了。她蹲麻了,只得站起来踮着脚,试图让它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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