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复生的鬼王不是好道君——瑰以【完结】
时间:2023-05-26 14:42:25

  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玄色与雪色的衣袖相叠到一起,双方披散的发丝在桌面上混到一起。
  寒止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微微闪躲,抬眼看向灵泽。
  只见灵泽的视线分明是定在他身上的,根本就没有在看她口中说的梅花。
  寒止动了动唇角,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只能轻点下颌,视线向下不敢与灵泽对视。
  灵泽无声一笑,注意力转移到那株梅花上,刚要抬手触摸梅花的花瓣便被寒止握住手腕。
  “?”灵泽疑惑道:“这么矜贵,碰都不能碰?”
  “正在尝试融合一种术法,暂时还不能动。”寒止向灵泽解释,只是双眸仍然低垂。
  灵泽看上去不甚在意地收回了手,“是吗。”
  没关系,这株梅花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她迟早都会搞明白,眼下亟待他们解决的是另一件事情。
  “之前我向你说的那件事你可有查证?”
  猜测偷取莫家宝贝的人很有可能会出现在试剑大会上之后,她便联系了寒止大概说明了此事,让寒止留意参与大会的人当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寒止抬手拢袖,为灵泽添了一盏茶,“查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什么人能逃过寒止的双眼,若是连寒止都没发现任何异常,要么是那人根本就没来长白仙宗,要么就是他人来了,东西却没带进来。
  寒止见灵泽只顾低头思索,只好将那杯茶往她跟前推了推。
  灵泽侧目看去,无奈地笑了笑。
  明知道她喝什么东西都是没有味道的,这个寒止……
  灵泽只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眼睛瞬间睁大。
  “这是……甜味?!”
  她少见地有些发愣,双眸看着泛着热气的茶杯一动不动。
  寒止清霜似的脸上浮出一抹浅笑,“看来用魂草佐茶混合确实是有用的。”
  灵泽的目光与寒止相接,清楚地看到他眼底轻柔的笑意。
  她确实太久没有尝过“甜”的滋味儿了,今日乍一入口,她几乎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甜味。
  她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清浅的甜存留在口齿间,仿佛还夹杂着丝丝茶香。
  寒止笑着替她重新续满,继续着方才的话题:“虽然没有发现异常,但你说的那样宝物我大概能够确定是哪几样之一。”
  寒止轻轻挥手,几幅图样在空中浮现。
  “世间曾经出现过三件能够引动修士灵脉的东西,”他指尖轻点第一幅图,“玄机笔,传闻可以勾勒出修士体内灵脉的走向,曾经有人用他改变过修士的根骨天赋,只是最终失败了,玄机笔也碎成两段不可能再被修复。”
  第二幅图乃是一个碗的形状――
  “瑶池水是最没有可能的一个,因为用来盛装瑶池水的玉碗已经被上一位飞升的太玄尊者带走,世间再无任何器皿能够装得下瑶池水。”
  前两幅图好歹还能让人看懂图上画的是什么,而这第三幅图,任凭灵泽左看右看,都猜不出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
  “这第三样东西又是什么?”
  寒止将前两幅图挥散,灵力在第三幅图上一扫而过,那张晕染着深浅不一色块的图顿时变得立体起来。
  深浅不一的颜色在空中浮动,既像是一块斑驳的黑纱,又像是一抹有生命的烟雾。
  寒止说道:“第三样东西名为梦魇,它可以是一团烟尘,也可以是一阵风,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固定存在的地方,梦魇唯一一次被人所知,是让人仿佛置身虚无,在梦中便将人体内的灵脉吞噬殆尽。”
  “持有梦魇的人是谁?”灵泽问道。
  寒止回答:“没有人持有梦魇,梦魇本身便是活的。”
  院中一时陷入寂静,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壶中茶水饮尽,灵泽才再次抬眸,“不可能是瑶池水,那你觉得会是已经碎成两段的玄机笔,还是拥有自主意识的活物梦魇?”
  寒止清冷的眼眸看过来,触及灵泽眼底的瞬间便已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
  “不管是哪一个,都要靠人使用。”
  灵泽:“而且那人定然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肯定是要找灵脉根骨最好的那一个。”
  寒止顺着她继续往下说:“还未出现在长白内,那人的身份无非就两个可能,前来观战的其余宗门、世家家主宗主,或是仍在等候入内的弟子。”
  灵泽补充道:“也有可能他人已经混进了长白,但东西却留在了外头,等到何时的时机再去取。”
  “不会,”寒止语气十分肯定,“这次试剑大会与以往不同,以往的确会有世家派遣侍从先一步来到长白安排起居,但这一次试剑大会,所有的人员安排都由长白仙宗负责,所有参与大会的世家都不允许另外携带侍从。”
  灵泽单手支撑着下颌,眼带笑意,“难为你特地这么安排了。”
  不让那群世家子弟带人来伺候?恐怕得有不少人跑来闹腾吧。
  寒止脸上看不出一点儿难为的样子,“无妨。”
  反正负责具体事项安排的人也不是他,他顶多就是动动嘴皮子,告诉他们有这么个规矩罢了。
  正在山门前忙得不可开交的长青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心里暗暗腹诽:也不知道师父这次为什么突然定了这么个规矩!这帮唧唧歪歪的公子哥简直比蚊子还烦人!
第57章 旧居
  灵泽将再次空了的茶杯向寒止推了过去。
  她撑着下巴,半个身子都伏在了案几上,从弯起的唇角可以看出她现在心情很好。
  寒止似乎也被也被这份好心情所感染,眉眼间温和的神态终于与他那形状柔和的眉眼相匹配。
  茶杯续满后重新推回到她手边,灵泽抿着清甜的茶水随意地问道:“试剑大会应该是明日开始吧?”
  “是。”寒止自上而下地看着灵泽懒散的姿势,目光中全然容纳着灵泽的身影,似乎再也填充不进其它任何东西。
  “那不知宗主大人打算把我安排在哪里?”灵泽双眸盈满笑意。
  寒止犹豫了一下,带着试探的口吻说道:“你以前的居所……一直有人清扫。”
  灵泽明知故问:“所以你是想让我住以前的屋子?”
  寒止张了张嘴:“……”
  “若你不想,也可以让长青另作安排。”
  “哦――”灵泽拉长了声音,“原来是长青的安排,我还以为是你的安排。”
  她以前居住的院子是所有弟子院落最外围的一处。
  当年之所以会选择住在那个位置,不仅是因为那里距离授业堂最近,还因为从那处院子的侧窗向外望去,可以直接看到远处坐落在镜湖中央的剑阁。
  “我现在是客人,也不好自己随处走动,就请劳烦寒止宗主引路了。”
  寒止站起身来,“走吧,我带你去。”
  “长白仙宗上下,没有你不可以走动的地方。”寒止补了一句。
  灵泽少有开口请他做什么的时候,只是一点小事,他当然不会介意。
  只是在他心里灵泽也并非是什么“客人”,在长白,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灵泽都可以自由出入。
  镜湖四周空旷,唯有弟子峰可以远远眺望其景,行至灵泽昔日旧居,低矮围墙覆雪,院门外白雪无瑕,只清扫出一条小路,院中一株盛放的红梅是细雪中最浓烈的艳色。
  一切如同当年一样,丝毫未曾改变,就像自己从未离开。
  她喜爱白雪堆砌的景色,往年院子周围的落雪总是不让人清扫,没想到就连这个喜好都被保留至今。
  灵泽踏着那条唯一被清扫出来的小路,莞尔一笑,“宗内的弟子竟然连我的这点儿习惯都还记得,也不知真的是当值的弟子有心,还是,”灵泽朝身侧瞥了一眼,“有人特意叮嘱过。”
  寒止没有回应她的话,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只是略微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角。
  在穿过院落外的禁制时,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脚下步伐微微一顿,见灵泽好想并没有注意到,这才继续若无其事地走进院落。
  院落内的布置与剑阁十分相似,软白的细沙如同晶莹雪晶铺满了整个庭院。
  一方平整的灰石石台,上头铺着厚实的垫子,松木案几上还摆放着白玉的茶具。
  推开房门,正中央的雕花窗向外敞开着,远处雪中剑阁依稀可见。
  屋内青白交错的纱幔翩然翻飞,短塌上未收起的书册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屋内所有陈设包括庭院内的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就像时常被人清扫一般。
  灵泽拿起那册被风来回翻动的书册缓缓靠坐到短塌上,后背朝着熟悉的角度靠过去,不意外地感受到身后柔软的靠垫。
  寒止亦落座于短塌另一侧,隔着中间的四方小桌与灵泽对坐。
  有一瞬间的恍惚,灵泽真的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自己还活在过去,此时正是午后闲暇,自己照旧与寒止品茶看书,时不时闲谈几句宗内趣闻。
  灵泽随手翻开手里的书,上头的字笔迹工整,清隽之余又带有一股说不出的冷冽,除了寒止,再没人能写出这样的字。
  “上次自授业堂路过此处便进来看了看,可能是那时落下的。”寒止见灵泽翻开那本书,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原来是不小心落下的,我还道为何寒止道尊亲手书写的剑谱手稿为何会出现在这?”
  灵泽没有立马戳破寒止蹩脚的谎话,“看来清扫屋子的弟子还是不够细心,光顾着边边角角,竟然都没注意到榻上放着你落下的书册,真是不应该。”
  话都说到这儿了,寒止哪能还听不出来灵泽已经知道了时常来清扫庭院的,不是什么当值弟子,而是他。
  寒止搭在小桌上的手顿时捏紧了几分,头也微微侧到另一边,避开灵泽的目光。
  从灵泽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细碎纤长的睫羽,以及捏得发白的指尖。
  “噗。”她一时没忍住,掩唇笑了出来,“来来,我教你如何说谎。”
  灵泽伸手去扯寒止捏紧的手指,“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先把外头的禁制撤掉,然后再装作是每日当值的弟子没留心,这才更有说服力一些。”
  庭院外的禁制乃是她当年亲手设下的,方才穿过时她怎可能感觉不到。
  那禁制是当年她为了阻拦弟子峰上的年轻弟子们误入而设下的,除了她自己,便只允许寒止一人随意进出。
  禁制既未变,又怎可能是宗内弟子来为她打扫的屋子。
  捏紧的指尖意外地柔软,在灵泽触碰的瞬间便自己展开。
  温凉的掌心与苍白冰冷的手指相触,衬得那浅浅的热意都更加炽热。
  冰冷的手指在将他的掌心打开后便缓缓抽离,在即将分离的刹那寒止掌心下意识地微拢,像是要抓住什么,又被自己瞬间压下,放任那股冰凉远离。
  灵泽直起身来,袖袍一挥,庭院案几上的茶具便出现在身前的小桌上。
  小炉内添了红梅花瓣上的积雪,没多一会儿便已煮沸。
  她将亲手沏好的热茶递给寒止。
  “辛苦你为我清扫院子了,致谢的厚礼我现在是拿不出来的,只愿这么多年过去,我沏茶的手艺还没退步吧。”
  当年的她对寒止的喜好再了解不过,她亲手沏的茶便是最合寒止口味的。
  待寒止接过茶盏,灵泽便捧着那本书继续靠了回去。
  如瀑的长发撒了满榻,身下铺着的锦缎是雪一样的颜色。
  纯白与墨色交叠,此时竟不显得对比强烈,只有单纯的平和与静谧。
  茶香带着梅花的清冽萦绕着整个屋子,敞开的窗户卷起点点细雪落在窗檐。
  簌簌的落雪声几不可闻,就连茶盏与桌面的碰撞都被刻意放轻,生怕打扰了正在认真翻阅书籍的那人。
  “你这是……在改进长白仙宗内所有的剑法?”灵泽快速往后翻了几页,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算改进,只是随手写的一些心得罢了。”
  长白仙宗的剑法剑谱何止千百种,便是寒止也不能说全然精通。
  便是真的有心想改进,也不是薄薄一本书册能够写下的。
  只是即便是随手写下的心得对于一般修士来讲也不亚于稀世珍宝了。
  这可是修真界第一人寒止道尊亲手书写,除了招式上的改进之外,还有他个人建议搭配修炼的口诀心法。
  灵泽在书的一页上停留了很久,随后将那页摊开在桌上,自己也伏过身子去,纤细指尖点在一处上,“这里,这个剑法我倒是曾经研究过,比起搭配长生诀,我倒是觉得无相决更合适……”
  寒止顺着灵泽的指尖看过去,垂首靠近。
  “并非是绝对。”寒止伸手点上书页的另一行,指腹不经意地与灵泽的指节擦过。
  他说话声音一顿,看似自然地将指尖挪了挪。
  “这里有做标注,若修习剑法之人经脉宽阔坚韧,则可修习无相决、般若经等心法口诀。”
  灵泽状若未觉那一触即分的触碰,撑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手无意识地在脸侧点了几下,“那三渡决你觉得如何?心法中正平和,不仅适合初学者,便是已有小成的修士也习得。”
  寒止接过话,继续与她探讨起来。
  小小谎言被戳破的些许不自在在三言两语间便烟消云散。
  近到几乎相抵的额头,热气蒸腾的茶水,以及这间熟悉的屋舍,都像极了从前。
  探讨过后灵泽继续捧着那册书靠在榻上,没过多久,或许是周遭的氛围太过闲适,竟让她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傍晚时分,授业堂的课才散,一些胆子大的弟子便偷偷摸摸地聚集到了灵泽居所的外头探头探脑。
  “听说咱们长白的那位灵泽道君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几名弟子兴奋地看着不远处庭院的大门,却又苦于禁制无法靠前。
  “当然是真的!今日在山门外,许多前来参加试剑大会的人都看见了!是长青长老亲自来迎接的!”
  “没错没错!还有幽火马车!我听今日在山门前的师兄说,幽火马车出现的时候,在场那么多人,包括几位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家主、宗主在内,全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一众七八个弟子埋头小声商量着:“咱们去拜会一下吧!都说灵泽道君十分乐意提点后辈,咱们去碰碰运气,指不定能得几句指点呢!”
  “可是门外有禁制,咱们也进不去啊。”
  “笨啊你!敲一敲不就行了!”
  你个年轻人挪着小碎步靠过去。
  一个年轻人被簇拥在最前头,犹豫着举起手。
  “我敲了啊……”
  “赶紧敲!”
  打头年轻人眼睛一闭,手掌就往禁制上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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