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水折耳【完结】
时间:2023-05-26 14:53:33

  温岁被宠坏,他有责任。
  盛司年也明白:“其实你要娶温岁早就娶了,哪会拖这么多年,谢家根本无法掌控你。”
  同理,他当初和闻柚白那个荒谬的婚礼……
  “是你自愿的,延舟,你当年就是愿意娶闻律师,正如你在被温岁设计之后,就和闻律师在一起一样,你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逼你、威胁你,你只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顺理成章地留她在身边。”
  虚伪。
  盛司年摸了摸鼻子,自我反省,他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好儿子呢?
  谢延舟喝完手中的那杯冰水后,就和盛司年告别,他回家的路上,路过了夜市街,下了车给闻柚白带了些小吃,这条街上有她小时候爱吃的零嘴,比如豆粉糯米,糯叽叽的手打米糕,麦芽糖葫芦。
  他来了几回之后,打糕的阿姨就记住他了。
  “一弟,今天带点糯米糕不?阿姨刚做的,热乎乎,刚出炉的。”
  谢延舟已经买好了两串糖葫芦,又点了点头,买了糯米糕。
  助理说过可以帮买的,他来买的时候,助理还有点惴惴不安,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来买,只是为了内心的丁点儿满足,她近来都会吃他买的这些小零食。
  他一想到,她在家里等着他,他眼底浮现笑意。
  更何况……
  阿姨又道:“阿姨活到这个年纪,做了这么久生意,只见过你这么个又帅又顾家的好男人,你老婆可太幸福了,对老婆这么好哦,你女儿呢?今天没来哦?”
  阿姨朝他身后看了眼。
  谢延舟微微笑:“她今天跟她妈妈在家。”他上回带小惊蛰来买过。
  阿姨手上的动作麻利,没一会就打好了糕,递给他,蒸锅里热气蒸腾,阿姨又开始接待下一个顾客了。
  “……给女朋友买啊?”
  谢延舟往停在路旁的车子走,身后的烟火气渐渐遥远,他唇畔的笑意却没有消失,在这一瞬间,他好像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会在下班时给老婆带一份夜宵的丈夫。
  他的生活就被这样的、和她有关的细节填充了起来。
  他给闻柚白发了一条信息:“十五分钟后,我就到家了,我买了糖葫芦。”
  她应该在忙工作,没有回复他,她刚从现场值班回来,晚上还要赶着交一份底稿,是元宇宙相关的法律话题。
  两旁的灯光连成模糊的线,他想,平行宇宙里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他笑意冷漠,最大的可能是没有交集,她会和他在一起,并有了小惊蛰,只是因为一个短暂的契机。
  坦诚自己的薄弱点,并不羞耻,承认自己很在乎爱意,也不令人难过。
  男人嘛,也是会胡思乱想,如果当初他没对闻柚白冷漠折腾,如果当初温岁没有设计他们,如果他们的相遇再晚一点,如果他没撒谎信是他的,她是不是就不会和他在一起?
  她命定的、对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撞在了对的时间。
  太在乎,就会患得患失。
  *
  谢延舟对许茵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情感,多数的时候,都显得很冷漠,但这种冷漠不是轻视,而是那种不在乎。
  他父母的婚姻就是一团混乱和虚伪,那两人也不是什么好父母,如果不是过于在意闻柚白,他也没把许茵放在眼里,回想年少时,不过是为了气闻柚白,这才反复地提起她母亲所造成的伤害,仿佛这样,就会让她有愧于他。
第328章
  他后来也仍对许茵很冷淡,却是因为闻柚白,这种冷淡不是从前那样没礼貌的无视,他记得许茵是他心上人的母亲,也是所谓的“丈母娘”,他能保有基本的礼仪,却很难有细节上的亲近和尊重。
  许茵对闻柚白并不上心,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却从不亲近,不给予母爱,只有冷待和对温岁的偏心。
  谢延舟想,许茵还是比他幸运了许多,因为她是闻柚白的母亲,给了她生命,纵使爱意扭曲,却也有她作为一个单亲母亲难言的苦衷,所以,她轻易地得到了闻柚白的原谅。
  但他没有。
  他学会了自我安慰,还有一种可能是,太过在意,所以才不轻易原谅,毕竟人都是对着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发作自己的脾气。
  现在狗头军师盛司年却让他尽力去做一个完美女婿。
  谢延舟倒是愿意去尝试,因为盛司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没有道理,他现在走投无路,也不妨试试。
  ——“你对闻律师再好,在她的心里你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倒会提醒她,你从前对她有多糟糕,更何况,徐宁桁对她不好吗?你能比得过他吗?当然,我不是让你对她差的啊,你肯定要好好待她,只是,你也可以试试从她的家人下手,对她在乎的人好一点,这才叫一点点地渗透进她的生活中去,人都不是独立的个体,她有朋友,有亲人,有除了爱人以外的社交人群,你也别独占欲那么强,你看徐宁桁不就是得了她朋友的欢喜嘛,她住院那会,那几人没把你气得半死?说真的,如果闻律师就只有你了,天天缠着你,你不烦?”
  谢延舟当下给的回答是:“求之不得。”
  闻柚白吃着谢延舟带回来的糖葫芦时,看他那样子,也觉得有点奇怪,她桌面上的电脑还停留在文档的页面,密密麻麻的参考资料看得她头晕,她先是接到了妈妈的电话,才说了两句,工作的线上会议又突然拉她进去,她有点手忙脚乱。
  谢延舟从一旁接过了她的手机,是那个和许茵通话的手机。
  闻柚白下意识拧眉,抗拒:“谢延舟,你……”
  谢延舟说:“你去忙工作,我帮你接这个电话。”
  她觉得荒谬,这是许茵的电话,他从前那样厌恶,觉得她妈妈介入了他父母的感情,还数次说了伤人的话,现在却主动要和许茵沟通。
  “她在和我谈事情。”闻柚白冷声,“你知道她要谈什么吗?这事你解决不……”
  “我知道。”谢延舟笃定,嗓音温和,“就像我说过的,我让你信我。”
  他的黑眸凝视着她,映着昏黄的夜灯,闻柚白恍惚了一下,似乎也曾在久远的记忆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电话那头的许茵也听到了两人的争执,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引起争吵,她本就愧对闻柚白,她急忙道:“柚柚,你先忙工作,我的事情不着急。”
  但再回她话的人,已是谢延舟了。
  “妈妈。”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礼貌。
  许茵一时语噎,说不出什么话来,谢家那小子从小就不羁难驯,一身反骨,他连自己的母亲估计都没正正经经地喊过几回,现在却对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喊起了妈妈。
  她有点尴尬和不适,张了张嘴,到底没应他的那声称呼,只是说:“柚柚在忙,是不是?那延舟你也去忙吧,我没什么急事。”
  谢延舟面不改色:“闻阳他威胁你了么?温元厚为了温家的名声,他会对闻阳施压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联系闻阳的。”
  许茵只说:“原本是想着,名声再差也不过是那样,闻阳就算自愿戴绿帽,承认柚柚并非他亲女,我就让温元鹤对外认下柚柚,虽然止不住风言风语,但也能借点温家的势。”
  只是,最终却是,她才是温家女,温元鹤就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就不愿意因为她的缘故,而让其他人对柚柚多加非议,说柚柚两姓家奴,有个浪荡母亲,生父不祥,一会是那个,一会又是那个,还不如对外就只有一个父亲闻阳,多说多错,没完没了。
  谢延舟对她的这个决定,没有给予评价,只是回答:“嗯,我会处理好的。”
  许茵沉默了会,又问:“温家给温元厚施压的董事们,是你安排的吗?”
  “嗯。”
  许茵情绪复杂,只叹是孽缘,她作为一个母亲,自然希望她的女儿姻缘美满,她从不看好徐宁桁那样的男人,他很完美优秀,却不适合柚柚。
  而谢延舟呢,嚣张、傲慢、无情,现在也有了情意,他又是小惊蛰的生父。
  “我不知道柚柚会不会原谅你,延舟,你和柚柚都没有完美的原生家庭,我们做父母的没能给你们做一个好的榜样,心有愧疚,柚柚的性格并不完美,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或许无能为力,但不管怎么样,在她难过的时候,我总会接走她的。她早就紧闭心扉了,但愿你能再次令她敞开。”
  “从前我只是想着,能把她养大就好了,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母亲的责任远远不止如此,现在你们也当了父母,养儿方知父母难,我也在反省自己,当初在你伤害柚柚的时候,当初在柚柚才来闻家的时候,当初在温岁欺辱柚柚的时候,我就该站在她面前,保护她的。”
  她在细数她和他的罪过。
  “宁桁没给柚柚一个婚礼,你也没有,你给的是一个噩梦,如果没有小惊蛰,你和她就真的毫无交集了。”
  “脚踏两只船,什么都想要,这是不可能的,将心比心,如果柚柚现在还和徐宁桁来往,并说宁桁只是她的哥哥,她的同学,她的异性好友,你又作何想法?”
  “还有,我不信你不知道,上次柚柚受伤的幕后黑手就是温岁和温元厚。”
  “你们俩的恩怨感情,我们始终都是局外人,絮叨再多,也没什么用,只愿你能放下身段架子,用真心换真情,如果你做不到,或者变心了,也请看在柚柚为你生下小惊蛰,因为你受了这么多磨难,看在她真的爱过你的份上,让她离开吧。”
  “不会的。”
第329章
  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回忆,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让她成了他生命中不一样的存在。
  许茵冷哼:“男人的劣根性,我还不知道么?感情都是一时一时的,现在是占有欲,以后呢?”
  “不是占有欲。”谢延舟耐着性子,这是闻柚白的母亲,她现在一心为了闻柚白好,那他也得拿出尊敬。
  许茵也是看着谢延舟改变的,或许也不是改变,而是,他放弃了伪装。
  她问:“现在还是情人么?”
  他抿了抿唇,终究忍不住无奈地开口:“在我这不是,在她那,我应该是她的情人,或许连情人都不是。”
  许茵沉默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是有了一种女婿向丈母娘投诉女儿撒娇的错觉,但这是谢延舟,混不吝谢家少爷。
  许茵有了几分当丈母娘的架势:“你家大业大,喜欢你的女人也多,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是心思别样,就尽管浪荡你的去吧,柚柚也不缺你一个,她不要你的话,就是谢家再有权钱,也没用。”
  当真是狠话了。
  许茵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那个……”
  “什么?”
  “真做了结扎手术?”这话问得尴尬。
  “是。”
  许茵在某些方面的思想还是挺老旧的,她几乎就没见过,也没想过要男人去做这类的手术,谁让她接触的都是有钱有势的男人,这事就先不论男女,单是有钱有权的那方就不会主动去做这事,肯定是弱势的女方去上环啊,不然就是一直吃女性避孕药。
  她觉得,谢家想要一个孙子也是正常的,但闻柚白就这样倔,生生逼得谢延舟一个有权有势的大男人去做了这事,她浮现一个念头,不会影响那个吧?
  但这是她女婿,问不得。
  柚柚这孩子也是够疯的,她以为自己疯,终究疯不过她女儿。
  不能生育是很痛苦的,她自己知道这样的痛楚,最狠心的人就是温元厚,害得闻阳不能生,也害得她。
  她心思沉重,又难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受苦的不是柚柚。
  “谢家那边,以后的继承人……”
  谢延舟只说:“小惊蛰很聪明的,儿女是一样的,都是继承人。”
  “那你母亲?夏云初可不喜欢她,是我连累了她。柚白性格也不讨喜,你母亲辛苦养大你,对你抱了大期望,能喜欢她就有鬼了,不过婆媳不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在一个家里,重要的不是两个女人的战争,而是,那个做丈夫的,做儿子的,是个什么态度。”
  “您也是从小看我长大的,我是个什么性子?我父母不能替我做决定,过去是,以后也是,我们不住在一起,柚柚也不会去老宅受气了,更何况,老太太还在,奶奶很喜欢柚柚,我母亲那边,我父亲也和她说好了,她再生气,也怪罪不到柚柚身上,毕竟我有多混,她也是知道的,我自己去做的手术的。”
  谁也迫不了他。
  疯子就该被疯子收拾。
  许茵听了,讥讽道:“所以,你现在就是活该,你前几年都是故意的,就是仗着柚柚对你的喜欢,故意折磨,故意在婚礼上放她鸽子,心眼小得算什么人?我当是夏云初逼得你,其实就是你自私。”
  谢延舟任由她骂。
  许茵其实也知道,从前肯定也跟谢家那两口子施压有关,门当户地、强强联手,亘古不变的真理,谢延舟也没错,但他既然爱上了,想回头求得原谅,就该受点反噬的苦。
  更何况,他现在感受到的折磨,不及她女儿的万分之一。
  ……
  谢延舟和许茵打完电话后,闻柚白还在开会,他凝神听了下,知道他们在讨论一个募投项目土地尚未完全取得的情况,项目组的几人有了分歧,若他是客户,肯定选择闻律师的解决方案,毕竟简单易懂又实用,只可惜项目组其他人却要选择另一个繁复的方案,为的就是让客户觉得,律师是有用的。
  这是把客户当傻子了。
  闻柚白最终也没再坚持,毕竟这个项目也不是她主办,她也不是那种较真之人,她结束了视频会议,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脖子。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在她的后颈上按捏着。
  谢延舟也常年伏案工作,肩颈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问题,但他有健身习惯,比起她,是好一点,男人的手劲大,力道巧,又知道哪里可以舒缓她的疼痛。
  她还在想,谢延舟和许茵聊了什么。
  “我妈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柚柚,你可以依赖我的,像从前那样。”
  “从前是我利用你,说的好像你是自愿的,谢延舟,我从你这拿到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凭本事拿到的,你只有给温岁,才是自愿的,温岁出国表演,国内巡演,是不是谢氏都投资了?”
  是。
  但谢延舟不敢再提,怕惹怒她,手上的动作却下意识重了一瞬:“小瞧我,如果我不是自愿,是个人就能算计我么?那我还做什么生意?”
  “我叫,是个人?”闻柚白反问,觉得他在轻视她。
  他立马转了话头:“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你对我很重要的意思。”
  闻柚白不再接话,她见他离得很近,没皮没脸地贴着她,有几分不适应,他又让她去吃米糕,她只咬了几口,就饱了。
  小惊蛰已经刷完牙,乖乖跟阿姨去睡觉了,新鲜的米糕第二天就不能吃了,谢延舟握住了她的手,径直就咬了一口,在她咬过的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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