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水折耳【完结】
时间:2023-05-26 14:53:33

  她顿了顿,又不经意间地问起:“闻柚白回来了,那小女孩呢?”
  谢延舟更是冷淡:“你既然当初不要她了,闻柚白养大了小孩,你就不要去问了。”
  夏云初:“有什么不能问的,这是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孙女,我高兴认就认,我这几年心口老发慌,大师说,我有未了的心愿,还挂念着谁,思来想去,也就是她这个流落在外的谢家血脉。”
  她叹气:“虽说当时气头上,没想认她,但我的心哪会那么狠呢?毕竟是你女儿,要是见到她了,带回来给我看看。”
  谢延舟眉心一抽,是啊,他的女儿,但他没为她做过什么,她就长得这么大了。
  *
  闻柚白最近很忙,闻老爷子让她进集团的法务组。
  法务组在闻氏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说重要吧,也没那么重要,因为一旦有大项目,集团都会选择去委托厉害的律师团队,而不是直接交给法务组,说不重要吧,也挺重要的,毕竟负责了整个集团的法律风险合同审查。
  闻柚白的学历倒没什么问题,闻老爷子也没瞒着众人,大大方方地安插了人进去,组里的法务都知道她是闻家的千金,面子上的工程大家都做得挺好的,背后的议论闻柚白也听到过一两次,无非就是说,闻家不是只有一个跳舞的女儿吗,怎么又突然多了一个,都猜测是不是私生女之类的。
  闻柚白抽空去看了张婶。
  张婶家里的房子翻修了,院子也变得好看了,她儿子媳妇仍旧在外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张婶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小惊蛰她爹帮的忙,我拒绝过他,但是他直接把施工队什么的都安排好了。”
  闻柚白安慰她:“没事,他钱多,不缺这点钱,他就指望着给你翻修房子,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小惊蛰现在变化很大了吧,不知道她还记得我不?”张婶说着,眼睛就有些红了,不自觉用手抹了下眼角,“我老是想起她,你们又在那么远,联系都没地方联系,只能多看看照片。”
  她絮絮叨叨的:“这几年我也一个人,就特别想她,要是她忘了我,可怎么办……”
  “她记得你的。”闻柚白轻笑,“张婶,我这次来,就是想再请你回去带小惊蛰。”
  她说着,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不自觉想起更小一点的小惊蛰,那时候的房子还灰扑扑的,时常尘土飞扬,小惊蛰就坐在门槛上,一直望着村口的位置,在等待她的到来。
  闻柚白开车带张婶回南城。
  回到闻老爷子给她安排的公寓里,她就发现她被拉进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群里,她前几天重新启用了当初的账号,又发了个定位在闻氏集团的朋友圈,就跟冷水滴进沸油中一样,倏然炸锅了。
  她什么都没说,但好像谁都能闻到硝烟四起的味道。
第158章 赔罪
  群里的消息聊得正火热。
  “原来闻柚白这个号还在用啊,我还以为她都失踪了,当初谁说她灰溜溜地被人送去国外了?”
  “难道不是吗?时间到了就回来了呗。”
  “回来这是宣战吗?”
  “温大小姐又不在乎闻家暴发户的那些财产。”
  “闻柚白这是依然对延少恋恋不舍、难以忘怀是吧?延少在哪,闻柚白就在哪,跟狗屁膏药一样,她那朋友圈的宣战,是宣战要回来抢男人了吧?”
  “我怎么感觉来是抢闻家的……就不能是她因爱生恨,准备报复,大杀四方吗?”
  这句话出来之后,群里一片欢乐的哈哈声,因为他们都当成了一个笑话来看,闻柚白就一个普通人,什么都不是,想在闻氏站稳脚跟都很难,更能不用说别的了。
  更何况,闻柚白当初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谢延舟身后的样子,所有人有目共睹,她爱得卑微,卑微得人尽皆知,无人心疼,唯有笑话。
  闻柚白看了下,拉她的人跟她也不熟悉,估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好事者,想看些热闹的事情罢了。
  闻柚白出现在了群里:“没想到我去读个博士,也值得你们谈论这么久,我不当网红可惜了。”
  有人震惊:“我靠,谁把闻柚白拉进来了?这是做什么呢?”
  “闻大美女,你现在是女博士啊?我天,其实我说句实话,我第一次跟闻美女说话欸,她以前好高冷的,大家说什么,她都不理会,就算都在骂她。”
  “不澄清就是心虚默认了呀……”
  “别舔了,你舔她,她来舔谢延舟的,人家都一个孩子妈了,你们真不挑食……”
  闻柚白发了个问号。
  有人更来劲:“你敢说你回国这段时间没去骚扰谢延舟?赶紧放过他吧,你们现在身家地位天差地别了。”
  现在和以前的闻柚白都对这类话听得很麻木,以前她根本不会理会,也不敢理会,现在她直接发了一句话:“骚扰?他都被我拉黑了我怎么骚扰?”
  她说完,就没再管群消息了,所以没看到谢延舟也出现了,他只跟她说话:“嗯,是被拉黑了,所以能不能把我放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说一句话比闻柚白说千万句都有用,没人再阴阳怪气地嘲讽,只是也忍不住轻挑地调侃:“延少,你还没搞定闻博士啊,要不要我们来支招?”
  “她在拿娇吧,以前都爱得死去活来,我才不相信现在会舍得拉黑,戏总要做足的,多点耐心就可以追回她了。”
  “那温大小姐呢?”
  ……
  谢延舟仍在休养,但是工作并没有停下来,后背的伤依旧很疼,他晚上也睡不好,干脆就起来工作了,这样日夜颠倒、没命工作模式的“休养”,让他显得更加狼狈憔悴了。
  下巴胡子垃渣的,眼底红血丝弥漫,脸色铁青,状态很差。
  他又联系不到闻柚白,给她的工作手机号发短信也不回。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暗示了闻阳,闻阳是个软骨头,三两下就强迫地把闻柚白送了过来,说是赔罪。
  闻柚白看到的谢延舟,头发乱糟糟的,穿着家居服,一副虚弱的样子。
  她来了之后,也没管他,打开了电脑工作。
  谢延舟就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电脑屏幕,她正在审查合同。
  他也沉默着,胸口却依旧发闷,不知道要如何打破现在的这种状态,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她很容易就这样无视他,她更在乎她的工作。
  但他又自我折磨地想,也挺好的,至少她在身边,他能看得见她。
  他见她桌面屏幕上的合同,淡声道:“如果你想进闻氏的核心,就得去做财务或者管理岗,你在法务部做不出什么成绩的。”
  她听见了他的话,她当然知道法务部不是核心部门,但是她现在也得把法务的工作做好了,然后才有资格去跟闻老爷子谈判,一步一步来。
  谢延舟又道:“你把张婶接来了,所以,小惊蛰也要回来了吗?”
  她仍旧没回答,在想谢延舟这个矛盾的疯子,想要让他好好对待小惊蛰的时候,他却不好好珍惜,时隔多年,小惊蛰已经不需要他了,他却又频繁地问起。
  就像当年一样,她已经说过好几次喜欢他了,他却还在怀疑她的感情,会有意疏远她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里他必定会有各种花边新闻传来,如果她表现得太过无所谓,就会被喝醉的疯子讥讽:“你的爱也不过如此廉价。”
  谢延舟看了下时间,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给你吃。”
  “不必了,我等会要回去了。”
  谢延舟微微笑:“你回不去的,闻阳既然把你送过来了。”
  “你现在是个病患。”
  “你可以试试,我这个病患能不能制住你。”
  闻柚白一点都不生气,她只是笑:“那个灯怎么没把你砸残废呢?”
  自然有人生气,谢延舟抿直唇线:“你有没有点良心,我受伤是为了你。”
  他可算这样讲了。
  闻柚白缓缓笑:“谢家和闻家不是去查了那个灯么?怎么没消息了,是发现人为了么?你受伤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温岁,如果我真的受伤了,我会报警的。”
  他黑眸沉沉,盯着她,最终只轻轻叹气:“其实你的对手并不是她,你不需要盯着她,闻阳和闻老爷子才是你需要关注的人。”
  “这句话你应该去跟温岁说。”
  “她答应我了,不会再找你麻烦。”
  “希望如此。”
  “她对我来说,只是我对温阿姨的一个承诺。”
  “你不用跟我讲,你的承诺你自己守着。”
  晚饭过后,谢延舟需要人换药,他不让护工帮他,非要闻柚白来。
  闻柚白问他:“我换完药,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是。”
  护工在旁边给她说换药的注意事项,她点着头,手下的动作却有些简单粗暴,明明第一次换,却没有半分小心翼翼的样子,只顾着动作快一些。
  谢延舟疼得额头冒出冷汗,但没有吭声。
  闻柚白还在那无意间提起:“你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信里的善解人意都是你演出来的,好在还有那些信,不然……”
  她没有继续说。
  他却心往下一沉。
第159章 了断
  他脸色看着平静,手指却紧紧地攥起,语气隐忍:“那些信就那么重要吗?”
  闻柚白漫不经心地笑了下:“你觉得不重要么?这几年不光是你在看心理医生,我也有跟心理医生聊过,甚至去上过相关的课程,你没发现我们的一切起点就是从那些信开始么?我不会只因为信而对笔友产生什么感情,但我会因为那些信,一再地对你宽容,心理医生问过我,我曾经喜欢的到底是你,还是那个我构建出来的在信中陪伴了我数年的少年,我也分不清楚,但不管哪一个,都是你,也都是过去的感情了……”
  她走神了会,睫毛轻轻颤抖,胸口起伏着。
  “够了!”谢延舟忽然出声,声音低沉喑哑。
  闻柚白回过神,看着他,但他趴着,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后背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线条鼓起,足以看出他现在情绪的紧张,他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怒意,却不知道是在气他自己,还是在气她。
  “闻柚白,信中的少年?谁会有那个耐心不停地写信,那只是学校派发的任务,为了拿到爱心学分,每个人都要给山区的小孩写信,你以为有多少爱心么?都是敷衍的,如果真的有爱心,为什么不是手写的,都是打印出来的?你对这些权贵少年的爱心想象得过于伟大了。”他嗓音里都是讥讽,如同凌厉的刀片,剐着她。
  “你就这么喜欢别人对你的同情和施舍么?这么多年的陪伴比不过区区几封信?”
  闻柚白垂眸看他,听到他说这些话,既觉得怪异,又不自觉心冷,不过,这才是她认识的谢延舟,冷漠无情,高高在上,不仅会践踏别人的真诚,连自己曾经付出的爱意都要被他狠狠地踩在脚底。
  她笑了一下:“所以,你连曾经的自己都要否认么?就因为你在信中对我有过关心,让你觉得丢脸了么?”
  谢延舟的嗓子眼仿佛被湿棉花堵住,呼吸微窒。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闻柚白其实并不会一直想起那些信,正如她说的,只是因为信的话,她不会喜欢上一个虚拟的人,可是,当那个写信的主人和谢延舟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开心,或许她心里对写信的那人一直都有期待和幻想,那人原来真的比她想象得还要优秀,虽然他脾气恶劣、为人冷漠又高高在上,但他也有对她好的时候,也是她无助的时候唯一的求助对象,前提是,她得乖乖听话。
  她眼睫毛轻颤着,酸涩感侵蚀着柔软的心,什么叫区区几封信,她珍惜每一份真诚的感情。
  谢延舟沉默半晌,喉结微动:“柚柚,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我们……”
  闻柚白笑了出声:“行,那你在我这边就没有任何可留恋之处了。”
  他坐起来,神色平静,眉眼却有几分不寒而栗。
  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去洗了手,擦了干净,路过谢延舟的时候,对他道:“那我现在先回去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柚柚……”却不知道剩下的话该说什么。
  闻柚白眉眼柔和,甚至转过了身,看着他:“你刚刚答应让我回去的。”
  谢延舟说不明白他胸口此时的钝痛是什么,压制不住的烦躁感横冲直撞,他大概意识到自己要被反噬了,可他不愿意相信,麻木地告诉自己,那些信都过去多少年了。
  他现在不能再惹怒她了,便松开了手。
  他胸口里的阴暗却滋生着,困住她就好了,她总是想跑,总是想跑,说喜欢他,却永远都是假的,他在等,等他真的完完全全不再有所期望的时候……
  闻柚白又道:“小惊蛰的确要回国了,但你答应过的,不会让你的家人去打扰她,包括你自己。”
  她顿了顿,直接道:“还有温岁。”
  “她不会了。”谢延舟看着她,淡声承诺,“柚柚,你信我,我会保护好小惊蛰的。”
  她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
  温先生的腿脚不太方便,近期又因为身体不好,住院了,他当年被养父救了回去之后,也是在生死边缘挣扎许久,才终于挺了过来,但身体上留下的后遗症却伴随着他的后半生,他要严格地控制饮食,身边离不得人和医生,就算只是普通人的小感冒,对他来说都很严重,要在医院住许久。
  闻柚白在机场等小惊蛰,温先生给闻柚白打了电话,声音里都是愧疚:“柚白,真是抱歉,突发疾病,无法亲自送小惊蛰回去见你。”
  “温先生,你养好身体才最重要,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也帮忙照顾小惊蛰,我已经很感谢很感谢你了,我才要对你说抱歉,你生病了,我却不能去看望你。”
  温先生笑得温和:“这有什么,我这都是老毛病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反反复复,跟个废人一样,我有时候觉得还是就此了断余生好了,反正养父母也不在了,我也孤身一人……”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有凌厉的女声道:“温先生!”带着警告。
  闻柚白心尖微颤,听出来那是那个一直跟在温先生旁边的管家,她是真心实意照料温先生的。
  温先生轻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以前不敢死,担心我父亲的公司无人看管,现在不敢死,倒是怕看到小惊蛰哭,想到她会对着我的坟墓哭,我怕是死了,都会立马心疼醒。”
  闻柚白也笑,心湖却一暖,温流涌动,她一开始对温先生也有警惕之心,因为他对小惊蛰好得过分,而这世界上变态却数不胜数,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好在温先生虽对小惊蛰好,却从来都没有过分亲昵的举止,也不会做出让小惊蛰排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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