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牵丝大师所做的傀儡纸人并不外传。
据说,在这世上,除了雪国圣主外,就只有天兆宫宫主燕归声、与西方兽族族长有幸得其一。
如今,龙渊铮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傀儡纸人变成了人。
惊叹之余,他又是发现雪国圣女的轿子,舒适又精美。
看上去比姬云深的光杆长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也难怪雪国圣女看不上呢。
他暗自腹诽。
其他人见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圣女大人有如此宝贝,倒是在下唐突了。”
姬云深面上挂不住,可还要咬牙保持着风度,朝着洛天隐做了个“请”的收势。
洛天隐目不斜视地就进轿子。
随即,八名壮汉抬着轿子飞身而起。
在洛天隐之后,其他人也是或御剑、或御器、或御灵兽。
就连白子珊也谢绝了姬云深的邀请,放出了自己的仙鹤,紧紧跟随在了洛天隐的轿子之后。
姬云深见状,又是一阵牙痒痒。
洛天隐端坐在轿中,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小殿下的身边。
这轿子亦是他用黄纸所扎。
所谓,一窍通,百窍通。
自洛天隐知晓如何控制傀儡纸人后,用纸扎轿子亦是手到擒来。
他原本都是为小殿下准备的。
没想到,自己倒是先用上了。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苍白修长、骨节分明。
指尖之上,萦绕凝聚的是几道漆黑可怕的魔气。
“魔子可使用魔气,甚至还能支配魔气。”龙渊峥的话还在耳边。
洛天隐心不在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如此说来,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魔子?
这也解释了,雪国圣主为何会如此对他。
可是,她若是不愿,当初又何必将他生下来?
还有……真正的雪国圣女。
他们本是一母同胞,父亲亦是同一人。
为何又要厚此薄彼?
洛天隐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
当他轻轻地触及脖颈间的小铃铛,指尖之上的魔气便悄然褪去。
正道魔族之争,与他何干。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自己的小殿下。
“……如此看来,小殿下提供的定位,与我的宝贝札记中所画的方位是一致的呢。小殿下好厉害啊,她怎么知道神凰泉的具体位置呢?”
就在这时,轿子外,传来了龙渊铮的声音。
他正坐在大师姐舒嫣然的飞剑上,与大鱼狗之上的月微茫说着话。
月微茫道:
“那、那是自然。我们小殿下又聪明又漂亮,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做不了的。”
小姑娘一说起她的小殿下,就摇头晃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只是,说话间,她的指尖之上,有危险冰冷的寒光一闪而过。
随即,在飞行队伍之后,就传了“哎呦!”一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
众人大惊,循声看去。
就见原本站在虎胆霸王枪上的姬云深,突然肩膀一歪,差点没从半空之中掉落下去。
“何人暗算于我?!”
姬云深一手捂着肩膀道。
若不是他修为高深,此时只怕都要跌死了。
仔细回忆起来,刚才,他似乎见到了一道寒光闪烁。
可是现在,姬云深不停地在肩上摸索。
除了痛,却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姬云深咬紧牙关,眼眸幽深,心中气血翻涌。
这次历练真是处处不爽。
还有人敢暗中伤他。
不要让我抓住你。
否则,定要将你抽经扒皮、挫骨扬灰!
就在姬云深恨得牙痒痒时,一枚几不可见的银针,被黑色魔气裹挟着,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月微茫的手中。
“嗯?”
小姑娘原本盯着姬云深痛得挤眉弄眼的样子,心中发出阵阵冷笑。
小殿下这么好,居然还有人,敢背着她勾三搭四,不守夫道呢!
小殿下不在这里,她定是要替小殿下教训教训那个渣男。
可再一低头,月微茫就见到那枚银针。
她的针怎么自己回来了?!
水润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不动声色地观察周边的每一个人。
到底是谁在帮她?
“哎呀。”
就在这时,一旁的龙渊铮又是一阵惊呼。
月微茫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龙渊铮小心翼翼地将札记递到了月微茫的面前,道:
“真是奇了怪了,札记里的神凰泉,突然变成了两个……”
“什么?!”
月微茫迅速低头一看。
只见在那札记上,骤然出现了两座古城。
在那一模一样的两座古城中央,的确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两池神凰泉。
“这……天下怎么可能有两座神凰泉呢……”
月微茫与龙渊铮面面相觑。
坐在她身后的陆成绮也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道:
“神焱谷幻境奇多,该不会其中一处神凰泉,其实是神焱谷变化的幻境?”
“哎呀,我们不会跟小殿下因此错过吧?”
不远处,华丽轿子中,洛天隐倏然收回魔气,捏紧了拳头……
***
“砰!”
此时此刻,白优优正站在了一间阴森幽暗的婚房内。
四面红绸铺地,如鲜血洒遍。大红洒金“喜”字,牢牢贴在墙面中央,闪烁迷离。
一对龙凤花烛熊熊燃烧,间或发出“噼啪”的声音。
明明应该是喜气洋洋的场面,却让白优优毛骨悚然。
她都不用转身,仅用眼角余光就见那张如血鲜红的喜床之上,分明端坐着一名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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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阴冷夜风透过半开的菱花窗, 吹拂进若有似无的啜泣声。
声声泣血,仿若游丝。
白优优一脸懵逼,心头泛起一丝凉意。
就在刚刚, 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札记上的古城。
可还来不及欢喜雀跃, 眼前的景色就骤然变化。
等白优优再睁开眼时, 就身处这么一间阴森冰冷的婚房之中。
“毕老师~~毕老师喂~~”
白优优赶紧在心中呼喊系统。
可是,半晌, 也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白优优又尝试散出神识。
完了……
她的神识、灵力完全被封住了。
连归元镜都无法与外界链接。
看起来,就与当初在星宿阁书库一样。
与外界、与系统的联系都被切断了。
白优优挠了挠脑袋。
这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夺魂怪所为。
而且,她已经四天没有做系统任务了,感觉整个人都慌了。
按照系统规定,不完成日常任务,每天都要倒扣两个生命值。
她之前一共就囤了15个生命值。
再这么下去,都不用这恐怖的鬼新娘, 她自个儿就要嗝屁了。
白优优欲哭无泪。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洛天隐。
也不知道嘤嘤现在在做什么……
正这么想着, 白优优只觉得手背上痒嗖嗖。
低头一看,却是洛天隐送她的那只小纸人,正悄无声息地趴在她的手背上。
只是, 相较于往日的活灵活现,今日的小纸人也是蔫头蔫脑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见她看来,小纸人耷拉着小脑袋,轻轻地蹭了蹭白优优的手指。
那柔柔软软的样子, 看得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不怕不怕, 有姐姐我呢……”
白优优猜想, 这小纸人大抵也是要靠灵气、灵力催动。
如今, 她的灵力都被压制了,小纸人也定是如此。
所以才会这般难受的样子。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诡异恐怖的声音传来,白优优已然清晰地见到,那新娘子搭在膝盖上的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长。
而她穿着鲜红绣鞋的脚尖,分明是朝后的。
“呵呵,呵呵,打扰了。鬼啊——”
白优优讪笑了一声,抓起小纸人拔腿就跑。
“刺啦!”
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白优优只觉脑后一凉。
紧接着,发冠落地,如瀑的黑发就散落了下来。
“咕嘟!”
白优优吞咽了一下口水。
一把撸起头发,发了疯似地推开房门,夺路狂奔。
她原以为自己突破金丹,至少不会像在书库里,被夺魂怪追得屁滚尿流。
却没想到,这里的幻境居然这么不讲武德,居然知道先压制她的修为!
是的。
白优优已然明白,他们可能是误入神焱谷的幻境之中了。
一出门,眼前就是古色古香的老宅,入目就是铺天盖地的红。
俨然是娶妻的大喜之日。
可诡异的是,凌冽寒风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娇笑声,又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哭泣声。
九曲回廊之上,无数红绸飞舞,犹如一条条肆意扭动的血色大蛇。
一盏盏红灯笼挂在廊下,不停摇晃着发出幽暗猩红的光。
白优优头皮发麻,拼了老命往前跑。
小纸人紧紧地抱住她的手指,也半点不敢松懈。
身后,衣衫翩跹之声不断,是那鬼新娘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白优优很快就发现,这间老宅回廊九曲十八弯,加上一个个小房间星罗密布,弯弯绕绕地多得要死。
她刚想找个房间躲起来。
“嘻嘻嘻……嘻嘻嘻……呜呜呜……呜呜呜……”
方才若有似无的呜咽声,此时,突然变得分明了起来。
“哗啦啦!”
天边突然一道闪电劈过。
白优优只见幽长黑暗的回廊前方,骤然出现了一名身穿血红新娘服、头戴赤红盖头的鬼新娘。
新娘探出枯瘦如柴的手,行如鬼魅,快速朝着白优优所在的方向扑来:
“玉郎~玉郎~”
“玉郎~我怎么找不到你了,你在哪里?”
“我是青青,你的青青啊。你快出来,你不爱我了吗……”
声声呼唤,爱意拳拳,如泣如诉,令人毛骨悚然。
卧槽!
白优优立马一个转弯,一路火花带闪电继续狂奔。
不过,拼死拼活地跑了那么几圈,她很快发现自己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仓鼠。
不停跑轮,却永远跑不到尽头。
所幸,随着跑动,白优优对古宅的方位也有了清晰地认识。
再次跑到一个拐弯处,白优优咬了咬牙,直接将一个用来装饰的青花大瓷瓶,反方向推了出去。
“骨碌碌……”
大瓷瓶肚大腰圆,在地上飞快滚动。
翻滚到台阶上,又砸落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巨大声响,在漆黑夜里振聋发聩。
鬼新娘的赤红身影微微一滞,而后循声飘去。
白优优借此一个闪身,连滚带爬地窜进了一个早就看好了的偏僻房间,把自己团吧团吧了起来。
确认自己除了后脑勺的头发被撸掉了一把,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白优优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时,小纸人也从她的手上爬了下来,臊眉耷眼地趴在一旁。
看起来就是精神十分萎靡的样子。
白优优心疼地揉了揉小纸人的脑袋。
小纸人却一骨碌地站了起来,挡在白优优的面前。
可以说是十分的身残志坚了。
白优优低下头去,赶紧在自己的乾坤镯里一阵翻找。
很快她就掏出了一个弹弓,以及金色弹丸若干。
武器在手,心下稍定,白优优环顾四周。
相较于刚才华丽奢靡的婚房,这间厢房明显要小巧精致许多。
一眼望去,就见一张雕工繁复的梳妆台。
黄铜镜在上,台面上除了一柄木梳,还有一只旧旧的蝴蝶纸鸢。
白优优看着那纸鸢,突然就明白自己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心中产生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了。
——这里的东西都太老旧了。
黄铜镜看起来年代久远,锈迹斑斑,根本照不出人像。
纸鸢更是发黄发脆,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这与先前所见的婚房完全不同。
二者看起来至少差了……一百年的历史吧。
非但如此,白优优还眼尖地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一叠书信。
飞快上前,拆开一看,白优优才知道,原来此地叫做廖家庄。
三个月前,廖家庄陆续出现了多起凶案。
只要庄子里一有婚姻嫁娶,新郎必定会在新婚之夜暴毙。
且他们的死相极为惨烈,全身精血都被尽数吸干,化作干尸一具。
经过多番调查,廖庄主认为是鬼怪作祟。
廖家庄有几千户人家,绝大多数为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如今更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但廖庄主虽有金丹修为,也斗不过这女鬼,只得找了高人将此地给封印了起来。
封印起来……
那意味着她也出不去了?
还是另有蹊跷?
白优优总觉得这事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抬起头来,又见那斑驳墙壁上,挂着一副发黄的画像。
其上,依稀能够看出画的是一对正在放风筝的男女。
女子纤细秀美,手执风筝线,仰头看天。
男子英俊颀长,在其身旁,笑脸盈盈。
二人郎才女貌,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白优优比对了一下,画中女子所放的风筝,与梳妆台上放的那支几乎一模一样。
不会就是同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