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还是稍微有点内向和社恐的。
阮糖在程霄的帖子里翻了好一会, 看到他复制黏贴一次性回复好几个人, 也看到有人在问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过去也不是没有被递过情书和礼物的。
看到没有人再给出更多她的信息，阮糖放心下来。
只是因为睡晚了一点，第二天也就起晚了一些。
闹钟响第一遍的时候被她迷迷糊糊按掉, 等再睁开眼，已经晚了十多分钟。
外婆可能是在厨房做早饭，加之她一向是准时的，所以没有马上来叫她。
阮糖看着时间懵了一下，然后才如梦初醒, 慌慌张张下了床。
窗户也没来得及打开透气, 她匆匆忙忙洗漱换衣编辫子, 吃了早饭后火急火燎出门。
早晨的公交车是头几班, 有相对固定的靠站时间。
有时候错过一班的时间点，下一班就要等些时候了。
所以阮糖才这么急。
因着没时间看天气，出门又急，她出了单元楼才发现今天是个阴天。
她没带伞。
刚刚外婆好像是在出门前叫了她一声，但她赶时间，开门的手就没停。
阮糖小跑着出了小区准备过马路往斜对面的公交站去，心里默默祈祷今天可别下雨了。
外婆年纪大了，天气凉下来就会有些腿脚不便。
她不想让外婆还要坐公车来给她送伞。
正想着，斑马线上绿灯变红灯，阮糖被迫停在路边，轻叹了口气。
运气有点不太好呀。
她的手绕着辫子，因为心里着急，忍不住在原地轻轻跺了几下脚。
下一秒，有人走到她身边，同样站定，等着绿灯亮起。
阮糖原本想秉着社恐人的原则，不往旁边看。
心里却涌上点熟悉的感觉。
还没等她决定看一眼，就听身边的男生问了一句：
“今天还没走？”
阮糖惊讶转身，看着程霄。
像是没想到会偶遇到他。
她愣了一会才“啊”了一下，小声道：“是，我起晚了。”
程霄微微扬眉，松松垮垮穿着校服，手插在兜里。
“挺巧，我起早了。”
阮糖：……
小视频的BGM又响了起来——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可以一路走来……
停！打住吧阮糖！
在心里关掉背景音乐，阮糖捏着她垂到腰际的长辫子发梢。
细声细气点了点头：“是、是还挺巧的呢。”
然后，再没话讲。
熟悉的尴尬又要来了。
她轻轻捏着自己的头发，心里碎碎念。
这个绿灯怎么还不亮呢……
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呢……
好在犹犹豫豫间斑马线的绿灯亮了。
程霄垂眸看着身边的女生明显舒了口气的模样，无声勾了一下唇。
小绵羊可能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很多时候都写在脸上了。
两人一起过了马路到对面的公交站等车。
可公交却迟迟不来。
尴尬的氛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下阮糖终于忍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找点什么说一下，免得被自己尴尬死。
天知道这就是阮糖最害怕面对的情况了。
她本身就话少，但却又很怕尴尬。
跟一个认识却又没有太多话题可说的人在一起时，她真的尬的有点难受。
而且程霄现在就是站在她身边安静等车，连手机都没玩。
抿了抿唇，阮糖下定决心。
“你今天……”
“今天怎么……”
谁想到两人同时开了口。
阮糖好不容易找到的话戛然而止，她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但还是很快接了一句：“你说什么？”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有人在这个时候先开启话题，对她来说就是将自己从尴尬中解救出来的带好人。
程霄看着她，索性在公交站的长椅上坐下，不经意间离女生的距离近了一些。
“今天怎么起晚了？”他低着声音问。
“啊，”阮糖轻轻应声，突然红了耳尖，含含糊糊道，“就，就是作业做晚了。”
她撒了个小谎。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脸好像有些热起来。
程霄将她泛着粉的耳朵看在眼里，眸光深了些。
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将眼移开，像是相信了阮糖的话，支着一条长腿点点头：“好学生还挺辛苦。”
阮糖听后抓紧了辫子，开始在心里嘀咕，好像小说电视里校霸大佬跟好学生都不是很对付，程霄是不是也这样啊？
这么想着，她赶紧转移了一个话题。
“那你呢？今天这么……早。”
当然，这个“早”只是对他来说。
刚问完，阮糖就看到男生耷拉着眉眼，双手环胸，往长椅后一靠，低着头闭上了眼。
程霄：“心血来潮。我眯一下，车来了叫我。”
他昨晚作业全部瞎写完也用了半个多小时，一点多才睡。
今天又特意早起了一点，没太醒过神来。
阮糖见状，赶紧点点头：“好的好的，一会我喊你。”
程霄闭目养神她也能松一口气。
至少不用再绞尽脑汁小心翼翼找话题了。
她安安静静在程霄旁边站着，时不时往公交车来的方向看一眼，又看看手表。
心里有点着急。
这趟公交车来的好慢啊。
离着早自习只有二十多分钟了。
以前这个时候她已经坐在车上，差不多快要到校了。
忍不住皱起了小脸，阮糖看着远远的十字路口红绿灯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好像这样就能在公交车来的时候快点赶上一样。
没意识到自己离程霄远了些。
阴沉沉的天起了一阵秋风，将女生鬓边的一点碎发撩起来。
她伸手去抚，突然感觉身边凑过来一个人。
“哟，漂亮妹妹，在这儿等车呢？哪个学校的啊这是？”
流里流气的声音，阮糖甚至能闻到男人嘴里的异味。
她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抿紧唇往后退了两步，没有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一身皱巴巴的夹克，肥头大耳，眼神猥琐，头发油腻的叫人反胃。
身上的酸臭味让他一进公交站，周围的人就自动离远了些。
见阮糖避开，又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男人嘿嘿一笑，再次贴了过去。
“妹妹别怕啊，哥哥不是坏人，你长得挺好看的，要不要给哥哥个联系方式？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给你买。”
说着，男人的手就要搭上阮糖的肩。
没等他碰到女生，突然手腕被一只劲瘦修长的手扣住，狠狠一折——
“啊！！卧槽哪个狗逼……嘶！断了要断了！”
男生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目光狠戾，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甚至手下更加用力。
另一只手朝女生伸过去。
“小羊，过来。”
阮糖在这一刻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幸好他在”的感觉。
让她连这句话里的称呼都忽略了。
朝程霄小跑了几步，她抓着他的袖子躲到了他身后。
男生将她护住，高高的个子把人挡的严严实实。
锋利的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猥琐矮胖的中年男人。
他打了几年拳，虽然看起来不是孔武有力的肌肉男，但实际却很擅用巧劲儿。
只一只手就扣的中年男人龇牙咧嘴地弯下腰，动弹不得。
程霄无视他骂骂咧咧的叫喊，只侧身低头问躲在他身后的女生：
“他挨着你了么？”
阮糖轻轻摇头，小声说：“没有，就是一直跟我搭话，躲不开。”
中年男人还在嚷嚷：
“你他妈给我放开！说两句话怎么了？我看你们两个学生是早就有一腿了吧！装什么装？”
“小、逼、崽子！别让我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我去闹到你退学！”
“再动手我就报警了你他妈的！嘶——”
“行，你去。”程霄的表情冷的吓人，看起来在笑，眼里却沉着郁气。
他扣着男人的手走近他，睥睨着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又或者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微微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男生的声音冷的像高原山尖的雪：
“我退学也无所谓，不过在你去之前，劝你这只手先上医院打个石膏。”
说着他手下就要用狠劲儿！
另一只手的袖子却在这时被人攥着拉了一下。
“程霄，别，他这样的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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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阮糖不知道程霄为什么会连退学都不在乎。
但她觉得因为这样一个猥琐男闹去学校, 如果真让程霄退学了。
不值得。
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冒这个险。
她拉着程霄的袖子，见他回过头来看自己。
便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因为这样的人在档案上留下什么污点, 他不配。”
阮糖第一次迎着程霄沉沉的目光没有避开, 也没有松手。
继续轻声说：“我们走吧, 打车去学校。”
男人明显是惯犯，刚刚来跟她搭话时除了贴的近, 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继续下去程霄真扭折了这个男人的手，不管是闹到警察局还是学校, 他都会吃亏的。
程霄的眸光微动，眼里那沉郁暴戾的暗涌渐渐平息下来。
他刚刚不管不顾竖起的尖锐棱角，好像能被女生干干净净又带点关切的眼神一点一点抚平。
这是她第一次敢这样直视他。
只是因为担心他真的被一个人渣而闹到退学的地步。
程霄松开了男人的手腕，睥睨着他低低说了一句：“滚。”
男人在刚刚的剧痛中，看着眼前少年人毫无感情，无惧无畏的一双眼, 心里早就慌了。
真的以为他会面无表情扭折他的一只手。
于是这下也只敢虚张声势的啐了一口痰。
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嚷嚷：“看什么看！妈的！”
然后揉着手腕恨恨走了。
程霄收敛了神色, 重新变成刚刚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垂眸又看了一眼女生攥着他袖子的细白小手。
阮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
看着男生袖口被她刚刚用力攥出来的褶皱，又小声说了一句：“抱歉啊, 把你袖子弄皱了。”
“没事。”
程霄目光扫过那处褶皱，又移开。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男生打开车门，朝阮糖看了一眼：“走吧。”
“啊，好。”
阮糖捏着书包带子走过去。
其实这只是她刚刚一时心急下意识说出的话。
但现在好像为了赶上时间，也只能打车去学校了。
女生弯腰坐进车里。
程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挡着车门上方, 防止她碰到。
等她坐稳了, 才跟着侧身坐进后座。
打车去学校花不了很长时间, 十来分钟的路程。
两人在车上并排坐着, 中间隔了些距离，都没说话。
阮糖偷偷往旁边看，见程霄又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在论坛上待太久的原因。
其实程霄一两点睡，倒也没有那么困。
但想到刚刚在公交站女生没话说显得很不自在的模样。
他继续闭目养神。
算了，不为难她了。
最后他们在早自习前五分钟到了学校。
程霄付了车钱，两人一起朝教室走。
阮糖看了一眼表，“哎呀”了一声，忍不住皱起脸小声自言自语：“要迟到了！”
走在她身边的程霄听见，突然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辫子。
换来女生惊诧的一眼。
程霄手已经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往教学楼的方向轻扬下巴。
“看什么，要迟到了还不跑？”
说着便迈开长腿朝教学楼跑去。
阮糖：！
她还以为校霸不惧任何迟到！
看着少年清瘦高挑的背影，女生也赶紧揪着书包带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长长的辫子在温煦的秋风中扬起柔软的弧度。
又轻快地落下。
左右摇摆，循环往复。
天边云卷云舒，明明是个阴沉的天。
却好像因为校园金色梧桐树荫下跑过的少年少女而染上了一抹光。
成为偷偷被暖橙色叶片记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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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糖和程霄一前一后紧挨着进教室。
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
可见程霄跑的有多敷衍。
他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的。
因为他确实不怕迟到。
两人到教室时今天早自习的老师还没来，但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来齐了。
听见动静，齐刷刷看向教室门口。
这个时间对阮糖来说很晚，对程霄来说又很早。
有心的同学已经迅速想起了昨晚校园论坛的帖子。
哪怕昨晚没上论坛的，今天也被科普到了。
夏宇杰看着两人一起走进来的身影，紧了紧握着笔的手。
将目光藏在了薄薄的镜片后。
程霄对众人的目光向来是漠视的，阮糖却忍不住握着书包带有些紧张起来。
社恐人真的很难应对很多人的目光。
她微微低着头，跟在程霄后面回了座位。
她的桌子上堆了小组同学交上来的作业，苏圆圆见她一直没来，已经帮她整理好了。
阮糖赶紧也将自己的作业拿出来放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