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一个盛夏——橘生淮南兮【完结】
时间:2023-05-26 23:09:23

  刚刚是准备走了,只是阮糖外婆回来,不免要解释一番。
  阮外婆点点头,慈眉善目看着程霄:“谢谢你呀孩子,说起来这真是巧了,刚刚我也是你哥哥送回来的哩。”
  程霄有点意外。
  没想到他哥会跟阮糖的外婆有这么个交集。
  他很礼貌地笑了一下:“我应该做的,外婆不用谢。”
  说完他又看向阮糖,指了指药袋子:“记得擦。”
  阮糖听见他这话就想起了刚才,他替她擦药的样子。
  女生雪白的脚踩在他的膝头,拇指圆润可爱,像珍珠。
  越发显得脚踝处蔓延的肿胀骇人。
  男生拿过医院新开回来的药,仔细替她抹上。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在伤处揉捏,尽量不弄疼她。
  他的手温热,很快药就化在了他的指尖下。
  指腹的皮肤触到的是细腻微凉。
  男生低头,神态在透过一层薄薄纱窗的浅金色暮光下专注而温柔。
  他的指尖很轻,很慢。
  甚至让她觉得有些耐不住的痒。
  阮糖的耳朵又热起来。
  赶紧将这些画面从脑海里赶开,应了声“好”。
  然后便见程霄从沙发上起身,朝阮外婆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外婆,那我就先走了。”
  阮外婆看着他温和有礼的模样,忍不住笑着夸了一句:“小霄跟你哥哥一样,脾气都好呢。”
  阮糖:外婆这话学校同学听了怕是要大跌眼镜的。
  但今天的程霄确实跟以前好像判若两人。
  看着……
  怪叫人脸红的。
  外婆送了程霄离开,回到沙发上看着阮糖的脚,心疼的又开始絮絮叨叨。
  “哎哟我们乖乖怎么又扭着了呢,这次肿这么老高,是不是很痛?幸亏今天是小霄跟你一起回来了,周一要不外婆给你请假吧?”
  阮糖摇摇头:“不用了外婆,落下的课不好补,我就不请假了,休息两天应该会好些的。”
  阮外婆知道一关系到学习,她这孙女肯定是不会马虎的。
  她叹了口气:“那这两天再看看脚的情况,实在不行可不能勉强,如果能下地,周一让小霄送你去上学啊?他哥说他就住在后头老街区,挺近呢。”
  阮糖一听,莫名想起了不久前把程霄的校服送去干洗店那天。
  回来时她跟外婆说遇到个住在附近的同学,所以聊了一会天。
  那时外婆就说,让他们以后一起上学。
  没想到,这话最终还是成真了呀。
  阮糖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这点甜软的笑意叫刚准备去厨房做饭的外婆看到。
  阮外婆在心里“咦?”了一声。
  乖乖看起来也挺想跟那孩子一起去上学的嘛?
  作者有话说:
  阮绵羊:外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外婆:懂的懂的,都懂的感谢在2023-03-17 20:44:30~2023-03-18 11: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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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程霄回到老街区的时候, 天色已经擦黑。
  他慢悠悠踩过一个个路灯昏暗的光晕,走在无声的夜色下。
  等到了单元楼门口。
  男生抬眸,看到斯文清隽的年轻男人静静靠在生锈的门框上抽烟。
  指间的一点猩红成了模糊楼道灯下最清晰一个光点。
  细细燃着。
  程霄走过去, 叫了一声:“哥。”
  程礼见他回来。
  又抬手吸了一口烟后, 将烟头在斑驳泛灰的红墙上按灭。
  扔进了不远的垃圾桶里。
  昂贵的香烟划出一道浅浅的抛物线。
  最后落点与那些普通烟头也没什么不同。
  程礼站直了身子, 等程霄走过来后,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
  “去哪儿了让我等这么久。”
  程霄也没躲, 任由他揉,眉眼微垂:“送人去医院了, 刚从她家回来。”
  “怎么回事?”
  程礼听后当即皱了下眉:“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程霄带着他往楼上走。
  低声道:“没事,她脚扭了,医生看过,没什么问题。”
  老楼的楼梯都窄。
  水泥也有些剥落,露出斑驳泥灰。
  程礼走在程霄的身后,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与这昏暗狭窄的楼道格格不入。
  他却不在意。
  只静静看着走在前面的男生削薄的脊背。
  这脊背已经有了渐渐要脱离少年姿态的痕迹。
  等到明年七月, 就成年了。
  当年那个妈妈去世后患得患失, 毫无安全感,变得歇斯底里的小男生好像已经渐渐被他挺拔的背影所掩去,看不出蛛丝马迹。
  却又好像并没有完全离开。
  只是被他压进了心底。
  他漫不经心的成长, 不在乎任何人和事。
  习惯了漫无目的地生活,这样就不会再被任何东西伤害。
  无欲无求,不期待也不失望。
  但他明明才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他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
  何至于要这样过下去。
  程礼隐在薄薄镜片后的眸光轻动。
  细细的金色镜链在昏沉的楼道灯下折出一道微茫,掩住了他眼里的思绪。
  他跟着程霄走到五楼走廊尽头的门口。
  却看到他拿钥匙开门的手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对面。
  程礼顺着他的目光往那处看。
  是对面小区里的一栋高楼。
  万家灯火点亮每一扇窗户。
  程霄的目光却只落在了那一处。
  女生的房间拉着窗帘, 但依然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程霄重新低头拧开门锁。
  门被打开, 伴着的还有他那句:“她住在对面。”
  程礼轻扬了下眉, 笑着走进屋里。
  他将西装外套脱了, 衬衫的袖口也解开,慢条斯理地挽上线条流畅的小臂。
  这才在沙发上坐下,看向程霄:“这么巧?”
  程霄“嗯”了一声,把书包一甩。
  懒洋洋坐到了沙发另一边,没再说阮糖的事,只偏头问:“今天家长会开的还满意?”
  程礼笑:“你们班主任好像没想到我会来,至少花了宝贵的十分钟在全班家长的面前把你作为励志典型教材表扬了一遍,我录音了,你听听?”
  “……不用了。”
  程霄拒绝。
  他哥看起来光风霁月,有时候却又点莫名的恶趣味。
  程礼不在意的朝一侧轻偏了偏头:“可惜。”
  “不过你这次考试态度这么端正,确实让我没想到。”
  所以才特意过来看看。
  程霄不置可否,却听程礼又补了一句:
  “只是跟人姑娘比起来,还差的十万八千里吧。”
  一直垂眸不知眼神落在哪一处的男生这时候终于又抬了眼。
  目光冷淡地看着自己亲哥。
  没说话。
  程礼还是那副姿态,面上习惯含着一点薄笑:
  “别看我,我说的是事实,今天她外婆跟我说,她一直的目标就是考联大,所以学习很努力。”
  “你再看看你。”
  年轻男人觑他一眼:“你应该知道,考联大的那些要求,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考的。”
  程霄虽然不学习,以前在北市,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插科打诨。
  但是他所在的圈子太顶尖了。
  北市的这个圈子里,小辈们并不是那些个玩物丧志的富二代。
  相反,家族很小就会把他们往精英方面培养。
  学识,能力,眼界,教养……
  这些人家世好。
  人却也是货真价实,极出众的。
  因为他们身上肩负着的,是整个家族的未来。
  这些人中,不乏联大毕业。
  或者正在准备考往联大的路上。
  程霄自然总会有所耳闻。
  听了程礼的话,他散漫的眉眼突然沉寂下来。
  他知道考联大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管你的成绩有多么拔尖,你都至少得提前好几年做准备。
  因为联大有履历审核。
  没有人能单凭一个成绩进入联大。
  省状元也不行。
  再天才也不行。
  程礼看着自己弟弟的神色。
  垂着眼,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眼镜金色的框架。
  片刻后,他道:“以你现在的情况,基本不可能在三年后考上联大。”
  程霄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从现在开始走竞赛路线,风险也非常大,因为竞赛跟高考是两套学习节奏和体系,到时候万一失利,两头皆空。”
  “就算你天赋异禀,在接下来的三年竞赛均拿到名次,你的履历也会被联大卡住。”
  原因无他。
  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直到高中前。
  程霄都是个吊儿郎当无可救药的状态。
  这部分的学习爱好经历,约等于0 。
  话毕,程礼终于抬眼,认真看向程霄。
  “小霄,如果真是这样,你跟那姑娘可能也就只有这三年的相处时光。”
  “或者你退而求其次,去北市其他的学校。”
  但联大跟北市哪个大学都不挨着。
  毕业后的分道扬镳和渐行渐远,对于这些正值青春的孩子们来说,是以后必然会学习到的一门告别功课。
  谁都不能幸免。
  有时哪怕你幸运地与同学考取了同一所学校。
  可你们会在全新的大学环境里认识新的人,新的朋友,有新的经历。
  从而走上截然不同的一条分叉路。
  人生海海,大家无时无刻不在相遇和别离。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中指一枚银戒,声音里那点和煦好像突然沾上几分肃色。
  “明年你就成年了,很多事情你应该开始自己权衡。”
  “阮糖是个非常努力的姑娘,如果最终不能靠近,就及时停住脚步,别影响人家。”
  这句话说完,坐在沙发那头的程霄动了动。
  他抬起沉沉的眼朝程礼看过去。
  程礼只静静与他对视。
  少年与年轻的男人分坐沙发两头。
  一边是冷漠深邃的锋利,一边是精致清隽的矜贵。
  程礼不紧不慢地看着他,程霄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了,他与哥哥的差距。
  如果是程礼,进入联大只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
  哥哥从小就很优秀。
  哪怕妈妈过世,他也只是把所有心绪都押进心里,从没有颓丧过哪怕一秒。
  那时候他也只有13岁。
  程霄知道,他会走上程家最高的那个位置。
  现在哥哥在让他选择。
  这三年时间,是继续靠近阮糖。
  还是尽早远离,保持最初的距离。
  如果选择后者,重新转学回北市,或者直接出国都可以。
  她有她的目标和努力的方向。
  他不应该成为那条路上的不确定因素。
  程霄平静的眉眼里,月光下那片深沉海底像是有翻腾的暗涌。
  屋子里静默半晌后。
  终于响起了少年的声音。
  他点点头,只很低地说了一声:
  “知道了。”
  “我想想。”
  程礼看着自己弟弟,这在他看来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少年心事其实反而最简单又最复杂。
  那样干净的心事甚至不是成年人靠着利弊权衡就能作出的决定。
  从沙发上起身,他走过去摸了摸少年的头。
  笑道:“也不用这么沉重,其实那姑娘专注有专注的好,她好像在这方面还不怎么开窍?”
  “你还有些时间。”
  程霄掀起薄薄的眼皮,扯了下嘴角:“你这安慰角度还挺别致。”
  程礼不在意地挑眉,拿起了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轻轻拍了拍:“好了,我也该走了,你这儿看着也没准备我能过夜的东西。”
  “嗯,”程霄恢复成先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送你。”
  说着便也起身,将人送到了门口。
  开了门。
  程礼穿好西装外套,清隽眉眼从镜片后微抬。
  拍了拍他弟的肩:“以后的事难说,不过现在至少可以先做个爱学习的同班同学,别再天天给我考试交白卷。”
  程霄敷衍应了一声,“啪”就关了门。
  程礼站在门口无奈捏了捏眉心。
  又往对面高楼看了一眼。
  他倒是不知道阮糖那孩子住在对面哪户。
  看着哪个窗户都亮着灯。
  也不知道他那弟弟怎么区分出来的。
  等年轻男人身影走出老单元楼口,消失在一个昏暗拐角。
  屋子里,少年正坐在客厅那扇窗前,沉默地看着对面万家灯火的高楼。
  窗户大开,夜晚的凉风灌入,将两边的窗帘吹的鼓鼓囊囊。
  少年的头发被吹的凌乱。
  他却也懒得抬手去拨弄。
  这天晚上,程霄就这样静静坐在这扇窗前。
  直到天边渐渐泛白,朝来暮去。
  最后一颗星隐入云层后。
  天要亮了。
  -
  周末两天,阮糖在家里好好待着休养,天天都记着给自己的脚又喷又涂。
  就希望它能快些好,周一去上学能方便一些。
  周日这天晚上。
  外婆扶着她在家里轻轻走了几步。
  然后关切问:“怎么样乖乖?”
  阮糖感受了一下,老老实实说:“还有些痛,但可以忍。”
  右脚还不能受太多力,但被扶着走感觉还好。
  只要能应付下课去厕所的那几步路就好了。
  她周末已经给苏圆圆发了消息,说自己脚肿了,希望她这段时间能帮自己收下作业和接水。
  苏圆圆拍着胸脯一口就答应了。
  阮外婆见她坚持,也只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好一会。
  又问:“那你跟小霄联系没有?你们一起上学,外婆给你钱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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