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霄给她拿了串里脊放到跟前，微微垂眸：“吃点肉, 就算是小羊也不能总吃草。”
阮糖刚咬下一口四季豆，闻言不满地看他：“哪里有总吃草。”
嘴上在反驳，却说着就放下了还有一截的四季豆拿起里脊咬了一口。
然后小声嘀嘀咕咕：“这不是吃了嘛。”
这几串里脊是刚上的，还热乎着。
外焦里嫩，叫女生咬一口就睁大了眼, 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道：“这个好好吃的！”
程霄看着她倏地就亮起来的眼睛失笑。
忍不住想摸她的头, 又担心手上有油污, 最终还是只用尾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的辫子。
“喜欢的话一会再给你拿两串。”
他很喜欢勾她的的辫子。
好像看到女生编的好好地麻花辫会被他指尖勾出一点凌乱碎发, 就觉可爱。
阮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咬着一大口里脊肉点点头，腮帮子有些鼓起来。
程霄便在旁边不动声色撑着桌子看她，好整以暇的模样。
另外突然格格不入的三人叼着串儿：啧啧，真是没眼看！
撸串期间程霄还接到了班主任张建国的电话。
是特意打来问他考试结果的。
今天张建国出了趟乡下，晚上才回。
刚到家就马不停蹄给程霄打电话了。
虽说明天官网上录取名单也就出来了，但他也是个憋不住的。
就见程霄拿着手机在桌边接了起来。
问候两句后直接报了自己的分数和排名：“总分398，排名第一，放心吧老张。”
他这话刚说出来，同一张桌子的几个人甚至都能听见张建国那头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他猛地一拍桌的声音。
然后就听他们班主任激动的嚷嚷起来：“唉呀妈呀！我就说、我就说你是个天才啊！我这半辈子教书生涯可算是值了啊！”
程霄挑着眉将手机拿远了些。
在早上已经第一时间经历过跌宕的阮糖等人忍不住笑了。
嗯，就连带了这么多学生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张都这反应了，他们上午也不算太激动嘛。
这晚的大排档就是在张建国喜不自胜的电话中结束的。
阮糖被程霄送回家，一路上还笑吟吟的，轻轻念叨着：“好替你开心呀，那可是荷州大呢！”
夏夜的风带着一点白日没来得及散去热意。
但却不灼人。
走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时好像还能闻到枝叶在白天被烘烤过的干燥气息。
这条从公交站出来直到阮糖家小区门口的路，程霄陪着她已经走过很多遍。
甚至在后来，他在夏日走过国外郁郁葱葱的街道时，也会想起这条路。
男生踩着路灯暖色的光晕，静静走在女生身边，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话，好奇他出国以后会是怎样的生活。
阮糖没有出过国，是有些好奇的。
忍不住抬头看向男生，问他：“国外也会有寒暑假吧？你会回来吗？”
程霄沉默了一会，没有很快回答。
阮糖倏地便愣了一下。
她以为会很快得到肯定的答复的……
“是……不能回来嘛？”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犹疑了一些，不复刚刚的欢欣雀跃。
像一只突然迷茫地停在枝丫间的小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找错了路。
程霄薄唇轻抿，终于摸了摸她的头。
缓缓道：“我不确定，要看课程和教授。”
荷州大作为世界top3的学校，学习起来自然不会轻松。
并且寒暑假还会有大量的实践作业，一年里能抽空回来一次已经是非常赶了。
如果想要拿到高学分，可能这两年都要耗在那边。
“是这样啊……”
阮糖喃喃一句，低下头。
在又一阵温热的夏风中，突然才真切意识到。
程霄是真的要离开了。
-
荷洲大的校园官网出录取名单这天，很多人点进去首先就看到了首页大大的图片公告。
【“提前班”排名1 程霄总分398分】
不仅把这个消息放在最显眼公告栏上，还要轮播。
循环滚动。
于是就如赵旭和苏圆圆这两个校园论坛骨灰级用户所料。
这天之后论坛就炸了！
【报！程霄的荷洲大成绩出来了，点击就看天才暴击！】
【妈妈，点进荷洲大官网我还以为我出现幻觉，我不是在什么小说世界里吧？】
【以后考试我就不拜文曲星和杨过了，我只拜霄哥】
【之前嘲讽的那些人呢？都断网了？没关系，我已经整理好了当时的截图，汇总这楼】
【别的不说了，在这一派“天才”的氛围下，就放几张霄哥美图吧】
这天论坛上飘着的都是有关程霄这次荷洲大考试排名的帖子。
到最后已经发展到几个学校的学生已经不满足于论坛。
纷纷开始在自己微博和xhs表达自己的瑞思拜。
赵旭在家里这一整天啥都没干，光在微博上挨个给人点赞了！
更有因为有人带了在校运会时从看台上拍的程霄的照片而被一些网友看到，疯狂转发！
照片应该是用单反拍的，像素奇高。
放大后轮廓分明的侧脸和身高都一览无余。
网友转发后不忘锐评：
这不比现在网剧里那些丑男好看？？？
两分钟，我要这个男生的全部资料！
又学霸又神颜，什么绿jj小说照进现实？
程霄就这样在网上莫名其妙小火了一把。
不过也情有可原。
毕竟现在大家都是颜狗，还苦普信男久矣。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天才”，自然都想对故事探究一二。
而且荷洲作为名校，在官网来了个大字报轮播这操作，往年确实是没有的。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398的分数太过惊人，在以前从没出现过。
甚至在公告出来没多久，荷洲大官方招生的总负责人，一个金发碧眼外国大叔，就从当初的报名信息里拿到了程霄的联系方式，亲自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里，负责人用英文对他的成绩表示了赞叹，并表示他们可以提前帮他办理签证。
这代表着他可以比其他人更提前进入荷洲大适应一个月。
光起点就比其他人快了。
程霄却婉拒了。
原因无他，如果他提前去，能跟阮糖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那天得知他在寒暑假不一定能回来后，她没说什么，分开时依然笑着让他“加油”。
但她之前喃喃一句后的轻轻低头，却让程霄的心都像是被揉皱了。
有一种绵延又沉闷的难受。
而后，是强烈的不舍。
甚至在那条充满了夏日干燥草木气息路上，差点就忍不住要抱抱她。
至少有两年，他见不不到小羊了。
所有的短信，语音，甚至视频。
都不足以抵得上她真实而微笑着站在他身边。
但既然决定了，总还是要去的。
现如今，程霄唯一庆幸的便是，小羊在这些事上好像开窍晚。
或许她心里也会有对他的不舍。
是来自对每□□夕相对，一起学习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
等他真的离开，她马上会迎来高二，接着是更加繁忙的高三。
她会心无旁骛，全身心的投入学习，朝着她梦想的学校走好每一步。
她终会习惯他的离开。
站在客厅的窗前，程霄沉默看着对面高楼里的那一扇窗。
这时候窗帘被拉上，屋子里的姑娘已经睡了。
月光遥遥落在她的窗前。
夜晚霓虹拂淡了那点皎洁的颜色，只在金属的窗沿上留下一捧雪白。
程霄吹了会风，终于离开窗边。
他低头轻捏眉心，轮廓分明又精致的眉眼间尽是无奈。
离开的日子越近，他对她的舍不得便越多一分。
一直到7月25日，他十八岁生日这天。
在程礼早已定好的包厢里，赵旭几人给他送完礼物后，女生最后一个拿出了自己精心包装过的小盒子。
她把礼物递给他，轻软地笑着仰头看他。
“生日快乐呀，程霄。”
他接过小盒子，没有问是什么，只是看着她干净真挚的眉眼。
终于缓缓俯下身，伸手将她微微用力，抱进了怀里。
珍而重之，又克制着心底奔腾翻涌的血液。
所以小心翼翼。
“谢谢小羊。”
为了这个拥抱。
在此前，他抱了每一个给他送上礼物的人。
程礼，季辞远，赵旭，甚至苏圆圆，他都虚虚拍了拍。
从前无聊上网，看人说起这句话。
【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每一个人】
他嗤之以鼻。
如今，他奉为圭臬。
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她与旁的任何人都不同。
能走到她面前的每一步。
能触到她所要做的每一个铺垫。
他都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第一名是稍显不合理了？
但反正霄哥都要走了！就让他风风光光吧！（我在说什么哈哈哈哈
确实是下一章就走了感谢在2023-04-14 20:24:50~2023-04-15 19:5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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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程霄生日这天晚上, 在包厢里吃过饭，程礼又带着他们去了樟城最高的崇山塔。
这算是樟城著名的观景地了。
在崇山塔的最高一层，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本来因为暑假是旅游旺季, 崇山塔的人一直有些多。
但这会时间已经有点晚, 游客们倒是少了不少。
几人找到了两个没人的观光望远镜附近, 一眼便能俯瞰到远处万顷霓虹。
光点在城市间闪烁，绚丽又喧嚣。
赵旭恐高, 只敢离玻璃栏杆远远的，苏圆圆却兴奋地不行, 跑来跑去。
程霄和阮糖站在一边，夜风轻易便穿过发间。
崇山塔顶的风大，就连女孩的长辫子都被吹起来。
她耳边的碎发也乱了，一下一下拂过脸颊。
阮糖觉得痒，忍不住摸了摸。
下一瞬，男生的手轻轻伸了过来。
他指节修长, 沾着一点高处的凉意。
替她将碎发勾到了耳后。
这不是程霄第一次帮她勾头发了。
阮糖想起上个学期期末, 图书馆的那个傍晚。
他也是在昏黄的路灯下，把她的一点碎发绕到耳后。
那时他的指尖触到了她的脸。
好像是比今天更凉的温度。
好奇怪，明明已经过去好些时候了, 这时候她回想起来竟然还会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阮糖眨了眨眼睛，还没说什么，男生便已经收回了手。
他眉眼的轮廓很深邃。
在这崇山塔的最高处，看向她时，又带上一点天幕繁星的温柔。
“陪我去拆礼物么？”
他问她。
阮糖看着他眉目舒朗的少年模样, 已经与一年前她在雨巷遇见的他完全不同了。
她在塔顶的风里笑了笑, 点点头：“好啊。”
两人去了一旁,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
程霄提着个袋子, 今天他们送的礼物都装在了里面。
其实拢共就五个人的东西，里面最大的是赵旭和苏圆圆一起送的那双鞋。
看盒子，不用拆都知道了。
最小的是程礼的那个盒子，比阮糖的那个都小。
程霄打开，无语了片刻……
程礼送了他一张卡，底下还附带一张字条：
弟弟，成年了，自己的生活要自己扛了。
去赚钱吧，这卡里就是你最后的生活费。
程霄：……
他哥是个狠人的。
不过程礼说的对，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
阮糖看到这张字条时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
见男生扭头看她，又赶紧捂住了嘴，很无辜的望着。
末了还真情实感地替他担心了一下：“这里面会有多少钱啊？你出国之后要读书，还要自己赚钱啊？”
程礼拿起那张卡看了看，无所畏地放回去：“不知道，可能四五十万吧，早点学赚钱，早点养家。”
说完他也看了身边的姑娘一眼。
但是小羊好像很好养。
他甚至还记得高一刚开学那会，她中午偷偷买个鸡排吃都能美滋滋的模样。
阮糖无知无觉，还在因为这个四五十万震惊当场！
啊，是她冒犯了！
程霄富二代人设不倒啊！
而对于后半句，她只当他是玩笑一句，笑眯眯的小声道：“那也是不用想的那么远啦。”
程霄笑笑，不置可否。
接着他们拆了季辞远的礼物。
程霄从盒子里拿出一条……围巾……
手上毛茸茸的触感与周围燥热的温度格格不入……
阮糖再次没忍住，“噗”了一声。
这次没等程霄看她，她率先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啊，他也给你写了纸条。”
但她的礼物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写着“生日快乐”的贺卡诶。
会不会显得不够用心啊？
但她其实很用心的。
包装纸和丝带都挑了很久呢。
程霄拿起那张纸条，上面是季辞远龙飞凤舞的字：
听说那边冷，戴上，别冻傻了
程霄和阮糖：……
原来季辞远还是个实用派。
把围巾放回去，程霄看向了最后的一个礼盒。
他把阮糖的礼物留到了最后。
拿过那个盒子，指尖轻轻在丝带上摩挲了一下。
他看向坐在身边的女生，低问：“我拆了？”
“嗯，可以呀。”
阮糖点头。
礼物嘛，就是用来拆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