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养猪记——二人三日摇【完结】
时间:2023-05-27 14:37:35

  云娘见她胡搅蛮缠,自己是有理说不清。加上这时围观的人中有人见过告示牌上的大字报,已经眉飞色舞地讲上了。
  她转而向围观群众解释:“大伙儿别信她的,我绝对没接待过她!一定是搞错了!”
  那妇人提高了嗓门:“整条棋盘街不就你一家按摩院?!不是你们还有谁?!你不要欺负我个老婆子,我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快点赔钱!”
  场面一度混乱极了。吃瓜群众指指点点,胖妇人哭哭啼啼,“人犯”抓着捕快比比划划伸冤……
  那两个捕快不胜其烦,其中一个大吼道:“行了!都别说了!都带回衙门!”
  这要是被官差带到衙门,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回来你就是人们心中的戴罪之人。
  说什么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
  半天没吱声的陆之瑶此时走到那妇人身前,俯身问道:“您那日来店里,记不记得是谁给您按的?”
  那妇人见之前一直是云娘跟她说话,眼前这位小娘子始终一言不发,想必她才是老板娘,便指着云娘说:“是她!就是她给我按的!”
  吃瓜群众中附近商户的人都知道云娘是老板娘,按摩之事当然是陆之瑶来做,这胖妇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鬼心眼子昭然若揭。
  陆之瑶继续下套儿:“确定是她吗?她上个月可还没来店里呢。上个月是一位高高大大,皮肤挺黑的姑娘在店里工作。”
  胖妇人眼珠子一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一位黑黑的姑娘!她不在这里工作了你店总还是在的,你总要负责任的。”
  商户们心里明镜儿似的,哪来的黑高姑娘,这胖妇人就是来碰瓷儿的。
  隔壁点心铺子郝掌柜带头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这位大婶,上午告示牌上的大字报也是你贴的吧,你骗人也不先做做功课?!”
  对门酒楼的伙计替“窈窕阁”打抱不平,拉着捕快絮絮叨叨:“方才我就说不可能,这铺子的老板娘我们都熟悉,就不是黑心的人……”
  吃瓜群众又议论开了,什么胖妇人定是同行来恶意竞争,什么早就看她不是什么老实之人,甚至还有说认识她的,一时间店里像掉进了王八坑。
  陆之瑶正想问个究竟,哪想那胖妇人反应倒快,自知演不下去,趁人不备起身拍拍屁股,脚底抹油,跑了。
  陆之瑶抬脚追出去。别看那妇人年岁不小,身形浑圆,可跑起来竟还算敏捷,加上棋盘街行人如织,三窜两钻下来,陆之瑶便再也找不见她人影儿。
  回到铺子,店里聚集的人群已经散了,云娘正惊魂未定地坐在柜台后头不断胡噜着胸口。
  陆之瑶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又放下杯子抹抹嘴:“没追上,钻得比耗子还快。”
  “算了算了,幸好你将她诈露了馅,不然真的到了衙门咱们这铺子怕是也玩完了。”云娘眉头紧锁,“今天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找麻烦。”
  陆之瑶心里也在盘算,“窈窕阁”是挡了谁的生意吗?没有啊,确实如那胖妇人所说,这街上就只她们这一家按摩院,不存在恶意竞争。
  得罪了什么人?可今日这风格明显和之前想至她于死地的人手法不一样啊。
  那是“巧捷馆”那边出了事?不可能,方才彩彩才让她的伙计给她们送来了点心。
  “哎呀呀不想了!烦躁!”云娘一甩手,“阿瑶,将茶续上,咱们吃点心。”
  二人吃着点心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半天的惊心动魄才算是稍微平复了些。
  万没想到,俩人气儿喘匀还不到半个时辰,店里又来了位不速之客——负责市场监督和管理的市司大人来了。
  云娘忙不迭让陆之瑶看茶,可市司根本不做理会,只带着两个手下东看看,西摸摸。
  “大人,您今日来小店可是有事?”云娘亦步亦趋地跟在市司后头,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市司顿了顿,神情严肃道:“铺子去衙门登记了吗?”随后冲两个手下扬了扬下巴,示意二人将对话记录下来。
  云娘鸡啄米般点头:“登了登了。”
  市司思忖片刻,又问:“去年的税可缴齐了?”
  云娘再啄米:“交了交了,一分不少。”
  “唔……”市司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随即眉头一皱,“价格表在哪里?”
  云娘赶紧拿出陆之瑶精心打造的图文并茂的“菜单”,上头将每种按摩服务的时间、次数、功效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市司立起眼睛:“为何不挂出来啊?明码标价,是兵马司对每个商户的必然要求,你为何不照做?”
  “我们铺子和那些酒楼杂货店不一样,服务的项目几个字写不清楚,菜牌上也写不下呀!”云娘解释,“客人进来看这本册子不是一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既然官府有规定,你们又没有按照规定执行,必须关门整改!”市司冷了脸。
  云娘百口莫辩,想让市司通融通融,争取让铺子边营业边整改,可那市司仿若聋了一般,让手下将禁市令贴在铺子门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娘和陆之瑶快愁死了。今天过的,可谓起起伏伏,一波三折。
  翌日上午,一宿没合眼的云娘把心一横,将私藏多年的一壶老酒拿了出来,这可是当年骠骑将军来“百媚生”观看歌舞时赏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喝,小心翼翼藏在衣箱里。
  云娘捧着酒,拉上陆之瑶,来到兵马司。
  市司见是她们,面色一沉,掉头便往回走。
  云娘和陆之瑶一前一后堵了大人的去路,可任凭二人怎么哀求,市司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整改。”
  陆之瑶见他油盐不进,咬牙道:“那我们就不走了,在这里等巡城御史。我们一个在前门,一个在后门,不信等不到。若是等死在这里,就让巡城御史从我们的尸首上跨过去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要命的不怕光脚的。人在穷途末路之时,反倒无所畏惧。
  市司被逼得实在没办法,边叹气边摇头,凑近二人,低声道:“没用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闹的好,上头有人就不想让你们开门营业。”
  话已至此,陆之瑶和云娘还能说什么。市司酒也没收,还亲自将二人送出了兵马司衙门。
  回去的路上,云娘见一间木匠铺子,便一头扎了进去。
  “云姨你做什么?”
  “买几个菜牌啊!”云娘将那壶酒交给陆之瑶,伸手从筐里挑了几个略大的木牌,“不是说咱们没明码标价让整改吗?抓紧时间改啊!”
  陆之瑶叹气:“你改了这个,市司大人也会从其它地方再挑出毛病。你没看出来吗?有人就是不想让咱们做成生意。”
  云娘愕然。陆之瑶拉着她出了木匠铺。
  二人垂头丧气回了“窈窕阁”。大门上赫然贴着的禁市令比头顶上的正午阳光还刺眼。
  到了下午,宁儿又来了,陆之瑶哭丧着脸指了指门口:“今日怕是让姑娘白跑一趟了,市司上午来贴了禁令,不让我们做生意了。眼下得等禁市令撤销了才能再给姑娘按摩了。”
  宁儿惊诧:“市司可说明了原因?”
  云娘插话道:“我们上午特意去了兵马司衙门,求了半天,市司终于吐了口,说是上面有人不想让我们开门。”
  宁儿蹙眉:“上面什么人?”
  陆之瑶同款蹙眉:“实在想不出是何人。”
  云娘看到宁儿突然灵光乍现:“我想起来了!那日宁儿姑娘在楼上按摩,有个小娘子也来按摩,我让她稍后再来,却惹得那小娘子十分生气。走的时候,她的贴身丫鬟还说等着瞧,说不给她家小姐按也别想给别人按!会不会是她呢?”
  陆之瑶大摇其头:“这么芝麻绿豆大点的事,不至于动用关系到市司那里罢!”
  宁儿突然沉了脸,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安慰了陆之瑶几句,便走了。
  *
  金壁辉煌的屋内,宁儿背对着门口站着,微胖的身形仍是显出尊贵。
  “行了,原因你也不用说了,赶快撤销禁令,这件事就翻篇了。”声音冰冷,透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市司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声音和腿都打着哆嗦:“谨听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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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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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窕阁”的禁市令很快便被撤了,而且市司大人亲自来撕的。不仅如此,市司还着人在告示牌贴了公告,昭告天下“窈窕阁”绝非黑店,是棋盘街一等一的良心商铺。
  恢复营业这日,云娘还想拉着陆之瑶再去兵马司,说是向市司表示感谢,被陆之瑶拦下了。这件事离奇开始又离奇结束,里头定有不为外人说的门道,如今更是没什么好谢的,去了只能给双方都添麻烦。
  宁儿姑娘有日子没来店里了,陆之瑶虽有些纳闷,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因临近乞巧节,店里的生意明显忙了起来。京城的姑娘们都希望在乞巧节当天有个好身材,好衬得起那日的一身新衣裙,以最佳状态迎接这场盛大的节日。
  “巧捷馆”在彩彩的经营下也有声有色。
  彩彩不愧是女学馆成绩第一名毕业的学霸,对马球运动的各项内容领会极快,又会融会贯通,加上她堂哥的指点,半个月下来,即便面对马球专业人士时,她也能聊得头头是道。
  堂哥更是将她带到了马球场上,让她上马挥起球杖。
  彩彩本就会骑马,堂哥打算将她训练成马球运动的女玩家。这样日后在店里所售装备的选品上,她将有更深入的见解。
  前些日子,“巧捷馆”迎来开业以来的高光时刻——皇家马球队数一数二的高手、四王爷谢良光临铺子,不仅如此,他还在店里订做了一双乌皮靴和一柄球杖。这下铺子算是在京城富二代官二代圈子里打出了名堂。
  随着马球用品店的蒸蒸日上,再加上“窈窕阁”的火爆,陆之瑶手头逐渐有了些积蓄。
  眼下她最想做的便是使陆家脱离贱籍,重入良籍。
  “云姨,要多少银子才能摆脱贱籍呢?”陆之瑶边说边将一碟牛舌饼和一碟杂果蜜饯摆上桌。趁着午休后店里冷清,二人偶尔会用点点心和茶,吃饱喝足才好应对下午繁忙的工作。
  云娘往壶里捏了撮儿茶叶,浇上刚烧开的水,叹气道:“若是赶不上天子赦免,你我这等普通百姓想通过赎买为良,需要的银两可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我看你还是别想了。”
  陆之瑶没吭声,托着腮帮子望着茶壶嘴里冒出的白烟出了神。那轻纱般的薄烟钻出壶嘴,扭了个腰,再往上一窜,便不见了。
  云娘又惋惜道:“贱籍就贱籍罢,良牧署的村民反正大部分世世代代都在养牲畜,也没旁的营生。只是苦了阿瑶你,日后嫁人可就难了,早几日发生这种事,你倒也不用为彩彩堂哥的事烦了,他那种正经人家根本不会动这个心思。”
  陆之瑶回神:“我其实无所谓的,原本也不打算嫁人。只是我二哥往后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白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他们书院的先生可是非常看好他呢。”
  想到书生气十足的陆之凡最终还是要回到村里整日与猪为伍,陆之瑶心里好似堵了一团棉花,上不上,下不下,憋得慌。
  云娘叹道:“本朝还算好的,至少没入贱籍后,还能让咱们继续开店。放在前朝,咱俩也回去喂猪了。现在虽说税比良民高了不少,可总比养猪强罢。”
  待二人茶歇过半,店里便来了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回被婉拒的那位小姐。
  云娘见她下意识地蹙眉。陆之瑶虽不知来者何人,不过看云娘的冷淡反应,也大概猜个八九不离十,也没上前迎接。
  哪想这位千金小姐一改往日的飞扬,进门就道起歉来:“二位娘子,上回是我不懂事理了,一言一行都欠考虑,今日我是特意来给二位赔礼的。”
  说完也不等陆之瑶和云娘言语,扭头给那个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冲门外一招手,八个家丁抬着四个竹筐进了店。
  家丁和竹筐在陆之瑶和云娘眼前一字排开。陆之瑶抻头一瞅,好家伙,石榴、桃子、菠萝、哈密瓜,其中,这菠萝和哈密瓜京城可产不了,它们能跨千山、过万水地出现在这里,实属不易。
  “这点水果,不成敬意,就当我赔罪了,还望二位娘子笑纳。您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
  云娘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你……这也太客气了,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何罪之有啊?”
  小姐低着头,谦虚极了:“请您原谅我这一回,往后我肯定不敢了。”
  云娘还是莫名,也不知面前这位千金大小姐到底何意,试探问:“如此多礼,你是想来按摩的?”
  那小姐闻言却瞪大了眼睛,惊喜道:“我还有这个殊荣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之瑶也有些凌乱。自打开店以来,她也接触了不少所谓的“贵女”,可如此客气的富家小姐,她还是头回见。之所以看出她“富”,全因她手腕上那只和田籽玉福镯。
  只见那镯子温润细腻,灵气十足,保守估计,价格能买下“窈窕阁”这样的铺子三间有余。
  陆之瑶本就喜欢玉石,那只福镯又实在亮眼,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千金小姐看在眼里,忙不迭脱下了那只手镯,举到陆之瑶跟前:“您若是喜欢,便拿去罢。”
  陆之瑶吓死了,不住地摆手:“不要不要,太贵重了,我看看罢了。”
  那小姐却不依,拉过陆之瑶的手就给她戴上了:“您不收就是还没原谅我,那我怎能心安呢?!那我今日不是白来了吗?”说完眼里竟还噙出了眼泪。
  ……这怎么还非收不可了呢!
  陆之瑶再三推脱,小姐说啥也要送,泪珠子飞了陆之瑶一身。
  陆之瑶实在无奈,对云娘一个眼神示意,云娘轻微点了点头。
  陆之瑶只得戴着手镯领着这位活祖宗上楼按摩。
  按摩结束,那小姐又死乞白赖往柜台扔了正常服务费十倍的银锭,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府。
  云娘实在憋不住好奇:“这位小姐,能问问您今日缘何如此吗?”
  小姐顿了顿,低头道:“那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没想到如此一间小店,幕后竟是如此一位大人物。”
  陆之瑶和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奇心却是更重了。
  待那小姐离开铺子,陆之瑶赶紧将手腕上那只镯子取了下来,轻轻放在柜台上:“打听出来了?”
  云娘胸脯拍得响:“刨根问底这个事,云姨是最在行的。我和她那贴身丫鬟聊了,起先她还三缄其口,后来我说会向幕后大人物说她家小姐的好,她这才吐了口。”
  “所以她是何方神圣?”
  云娘拿起柜台上的一枚银锭掂了掂,又“啪”地放下了:“巡漕御史家的嫡二小姐!”
  “巡漕御史?那不是和巡城御史一样的七品芝麻官吗?”陆之瑶对这个时代的人和事尚不很熟悉,“七品官员就能如此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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