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买一只鸭子。
陆之瑶对着眼前那只已经收拾好的白白胖胖的鸭子,将胖大婶的脂肪兑换出来能量石换成鸭脂肪,迁移到了鸭子身上。
那只鸭子现在看来肥硕无比,烤来吃绝对滋滋冒油。
陆之瑶拍了拍浑圆的鸭屁股:“靠你啦!”之后便带着鸭子找到邻街一户同为养猪的养户。
这家人的大女儿在城里最热闹的那条商业街,开了个中等档次的歌舞坊,里面的姑娘皆以歌舞、技艺为生,绝非皮肉场所。听说生意还算不错,城里的官员,普通的生意人,饭后都会去那里听听歌、看看舞、喝喝酒。
那家人捧着那只大肥鸭,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答应了陆之瑶的请求。
*
过了两日,陆之瑶按养户告诉她的地点,来到城里那条商业街。
城里果真热闹非凡,这条南北走向,一百五十丈长、五丈宽的街道两侧,林立着饭馆、酒楼、点心铺子、首饰店等一应俱全。陆之瑶顺着街往北走,在一方写着“百媚生”三个大字的金色牌匾下停住了脚步。
“啧啧,好端端一个歌舞团,名字起得如此媚俗……”陆之瑶小声咕哝着。
不等她抬腿跨进门,里面一跑三颠出来个跑堂的,满脸堆着笑:“这位娘子,您是来听曲儿的还是喝酒的?快里面请!”
本朝风气甚是开放,女子出门娱乐,只要无伤大雅,也是被允许的。
陆之瑶跟着跑堂进了门,听说她是来找老板娘云娘的,跑堂的更热情了,要她在一楼等,他上楼通传一声。
不大会儿功夫,跑堂下来了,说老板娘请她上去。
陆之瑶被带到云娘的房间,房内点着熏香,烟雾缭绕,杜衡清凉的香气扑鼻,让人神清气爽。
“你就是陆家的小娘子?找我何事?”云娘斜靠在美人榻上,慵懒地捧着一杯茶,用杯盖一下一下撇着茶沫。
陆之瑶递给云娘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她用家里剩下的那半斤猪油制成的香皂,还特别将几朵完整的花叶放了进去,看上去格外别之精巧。
“云姨,您看您手下的那些艺伎们每日表演也挺辛苦,晚上客人都散了能不能让我来给她们按摩按摩,我新学的一套推拿手法可好,也算是您给手下人的福利了,至于我,我分文不取。”
见云娘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她又忙找补道:“嗨,我手上力道差,我爹和哥哥出门的时候,我和我娘根本抓不住猪,碰上猪生病,喂药都喂不进去,之前那次险些让猪病死。我爹让我练练手劲儿。”
云娘恍然,却也没立刻答应:“反正你也不收钱,为何不直接给那些养户按摩,何必舍近求远到我这儿来?”
陆之瑶早就想好了应答之词,诚恳道:“嗨,说要练手劲儿是真,可日后若是我技法成熟,我还想指着这个赚点钱呢。那些养户您也知道,粗枝大叶的,有个人给他们按摩他们就觉得很好了,哪能体会得出我手上的技巧,您手下的姑娘可就不一样了,精细讲究,又见过世面,她们若是说好,那才是真的好。”
云娘显然被这个理由说服了,高低不用自己负担什么,过几天又值斗鸡大赛,每逢此时,京城里就如狂欢节一般,那些白日里参赛的、观赛的、凑热闹的,傍晚比赛结束之后总要到店里再找点乐子,是以店里格外忙碌。这小丫头的按摩,就当是提前给店里的姑娘们放松筋骨了。
*
那天晚饭过后,陆之瑶将碗筷一推,正准备出门,却被陆老汉叫住:“阿瑶,去哪里?近来晚饭后怎么经常不着家?”
“……我……出去走走。”
“天都快黑了,这些日子街上不太平,昨夜听说城里还死了人,你一个小娘子家家,不许去!”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哪日城里不死个把人啊。”陆之瑶跺脚。
“不行,太危险了。”陆老汉起身拾掇碗碟。
陆之瑶看向二哥,二人是龙凤胎,自小心有灵犀,陆之凡一向懂她。
陆之凡边取了块粗布擦桌子边说:“爹,我陪阿瑶去罢,反正这几日书院放假,明日也不用早起。”
陆老汉拗不过兄妹二人,只得点头应允,但规定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回家。
在家里耽搁了些许,二人匆匆往城里跑,到了城门口,守卫正准备下钥。
“快点儿跑!”陆之瑶气喘吁吁。
“你进城到底所谓何事啊?”陆之凡呼哧带喘。
“到时候再说罢。”陆之瑶拉了陆之凡,“继续跑,快过点儿了。”
二人到了“百媚生”,陆之瑶让陆之凡等在门外,自己进去,而云娘已在玄关处的软塌上等着了。
“小丫头,你迟到了。”云娘嗔怪,“姑娘们已沐浴完毕,等候多时了。”
云娘又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陆之凡,她朝门口努努嘴:“跟你来的?他可不能进来啊,店里打烊之后男人是不可以进的,免得让人以为我这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他不进,他留在外面等我。”陆之瑶朝陆之凡摆摆手,陆之凡便又站远了些。
陆之瑶随云姨上了楼,到了艺伎们休息的地方。
房内一时间莺莺燕燕,美人如云,好不热闹。
“哎让我先来,跳了一晚上的舞,可累死我了。”
“那人家唱了一晚上的曲儿也不轻松啊,站得腿都僵了,唱曲儿的先。”
“呦我们弹琴的此时若是不说点什么,云姨该以为我们偷懒了。弹琴的先。”
陆之瑶一一看过去,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当朝承平盛世、民康物阜,饮食又偏好大油大肉,是以百姓形体比人均麻杆的末世壮硕不少。
云娘挥着手中的团扇:“别吵了!什么都要争,歌、舞、琴,按顺序穿插着来。”
陆之瑶一位一位的按,一点一点的吸。胖的吸三斤,壮的吸两斤,匀称的吸一斤,瘦的吸二两到半斤不等。
第一个按完的歌姬抻了个懒腰:“哇~真的是好舒服啊!”
从塌上下来的舞姬打了个哈欠:“还有安睡功能啊,人家失眠了好几晚,今天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琴姬赖在塌上不肯起:“太得劲了再给我捏一会儿。”
总之一句话,陆氏推拿,用过的都说好。
云娘被这些姑娘喊的心里痒痒的,姑娘们按完,她也一屁股躺在塌上,要陆之瑶帮她捏。
陆之瑶推云娘推的格外卖力,且一下子吸出了五斤脂肪。
整间“百媚生”的娘子,皆度过了一个无比舒坦的晚上。
陆之瑶离开时,暗自算了比小账,这次按摩之旅获得的脂肪数量,除了补上那两头猪的差重,还富裕出些许能量。
--------------------
第3章 斗鸡坊
======================
这几日,陆老汉经常叹气。
陆之瑶不想看到家中日日愁云惨淡,从“百媚生”回来那天便将能量石换成猪脂肪,迁移到那两头出栏的猪身上了。
“爹,你和大哥再去称称那两头猪嘛。”这天早饭过后,陆之瑶看陆老汉站在猪圈外发呆,便走过去撺掇她爹称猪。
陆老汉回神,摆了摆手:“称啥嘛,反正也不达标,白费劲。”
“我看它俩这两天好像是胖了不少。”陆之瑶指指那两头猪,“眼见着肥了。我去叫大哥来。”
不等陆老汉反应,陆之瑶便跑去小菜园拉正在浇地的陆之远。
陆老汉和陆之远将出栏的猪摁在地上,前后腿分别捆绑起来。陆之远将猪腿上的绳索挂上称钩,与陆老汉一起把木棒从秤上面的绳索里穿过。二人一使劲便合力将猪抬了起来。
陆之瑶上前拨秤坨:“一百八十斤,刚好达标。”
陆老汉和陆之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陆之瑶又重新拨了好几次,都是一百八十斤。
二人又将另一头出栏的猪抓来称重,也是一百八十斤。
“乖乖,养猪这么些年,从没见到过猪能长这么块的。”陆老汉不禁啧啧称奇。
陆之远憨厚地咧开嘴,乐了:“爹,是不是咱们前几天去署里拉的饲料有了奇效?”
“有这个可能。”陆老汉煞有介事地点头。
陆之瑶憋不住笑。
陆家多日来的阴云终于散了。
光禄寺收猪的这天一早,良牧署录事带着光禄寺主簿,领了屠夫挨家挨户来收猪。
陆老汉和陆之远抓了猪,又由屠夫称了重,两头猪完美达标。
录事将这个月的月钱如数给了陆老汉。多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可以松口气。
待到杀猪环节,陆家院子里,屠夫在猪圈旁点燃了一柱香和一支烛,烧了一叠纸钱,毕恭毕敬作了三个揖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很长的屠刀。
一刀下去,正中猪的心脏。猪一声惨叫,当场毙命。
按说杀猪时一刀致死,此为大吉。录事、屠夫,连同拿了月钱的陆家全家,都喜笑颜开。屠夫拾掇猪肉时,众人皆有说有笑。
光禄寺主簿却盯着刚割下来的猪头愁眉不展。
录事见状,便好意询问:“冯主簿可是对陆家的猪肉有所不满?”
陆老汉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紧张地看着主簿。
冯主簿慌忙摆手,出言安慰,道:“老陆,不是你家猪肉的事。我对你养的猪,向来放心。”
录事疑惑:“那您这是……”
冯主簿叹了口气:“明日圣上将在神农坛举行祭天大礼,可直到现在,仪式用的猪头还没有着落。今日收上来的猪头挑不出一头符合标准的。你们已是最后一家,可你看你家这两个猪头,和其他养户的一样,光溜平滑,哪里有一丝皱纹。”
陆之瑶凑过来问道:“主簿大人,依您的意思,皮肤光滑的猪头不好吗?”
冯主簿摇了摇头:“用来做菜的话,光滑的猪头固然好。可祭天需选用额头有皱纹的猪头,意为“长寿”,为来年农耕赢得好运。”
陆之瑶若有所思:“您且在这里等等罢,我去去就回。”随后捧起一只猪头便跑了。
陆家屋后的菜园子,陆之瑶见四下无人,便放下猪头,将又兑换了些猪脂肪,一道道填充到猪头上,一只完美的“长寿”猪头便诞生了。
冯主簿对着“长寿”猪头笑得合不拢嘴,追问陆之瑶是如何在眨眼间将溜光水滑的猪头搞出抬头纹的,陆之瑶轻描淡写地以自己会按摩搪塞了过去。
陆家五口送主簿一行上了马车,告别寒暄之时,众人谈笑风生,只陆之凡看陆之瑶的眼神颇具深意。
光禄寺主簿千恩万谢地走了,并承诺若陆家日后需要他帮忙,他定不遗余力。
*
翌日一早,陆之瑶拌了猪食喂了猪,拿了木盆去河边洗衣服。
初春清早的河边多少还有些冷,洗衣服的人并不多,陆之瑶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便用棒槌“乓乓乓”捶打起衣服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哎呦哎呦~”的□□声。
陆之瑶转头,只见一个姑娘勉勉强强从地上站起来,脚边还散落着一只木盆和几件湿哒哒的衣物。人尚没站稳,又俯身去捡地上的衣服,眼瞅着又要摔倒。
陆之瑶飞身过去,一把将那姑娘扶住:“小心啊!”
见姑娘站稳,陆之瑶蹲下身,帮她将地上的衣物捡到盆里。
“谢谢你呀!谢谢!”姑娘接过陆之瑶递过来的木盆,不住道谢。
“不用客气。”陆之瑶其实有些担心,“不过你……能走路吗?我方才看你摔得不轻。”
“没事,只是手上蹭破了点皮。刚才多亏你啦,不然我还得再摔一次。”姑娘拉起陆之瑶的手拍了拍,“我得回家了,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呢。再见。”
“哎呦好疼!”转身的一刹那,姑娘不禁喊出了声,同时单腿蹦了两下,才保持住平衡。
陆之瑶不禁蹙眉,她蹲下去看了看那姑娘的脚踝:“应是扭伤了,脚踝都肿了。”
“啊?那怎么办呀?”姑娘眼看快急哭了。
陆之瑶安慰道:“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不行,我还有好多活儿呢,家里的水还没担呢!”姑娘已经啪嗒啪嗒掉起眼泪来。
“让别人担啊,你现在路都走不了。”陆之瑶不以为意。
边上两个洗衣的妇人搭了腔:“嗐,你不知道她家吗?她爹娘重男轻女的厉害,担水这种粗重活儿从不让她两个弟弟干的。”
姑娘立刻低下头羞红了脸:“婶子,弟弟们要念书的,没时间干活。”
“你就是太老实,不念书的时候也没见他俩帮家里干啥!”另一个妇人站起身,将姑娘脚下的洗衣盆摞在自己的盆上,“正好我也洗完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姑娘冲妇人笑了笑:“那有劳婶子了。”
陆之瑶也拿了自己的盆,一手扶着姑娘:“我跟你一道回去,帮你担水。”
三人一起到了蕃育署一处院子门口。帮忙拿盆的妇人将盆放下便回家了。
姑娘推开院门:“我爹娘进城了,弟弟们去上学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进来罢。”
陆之瑶没想到在上林苑的养户中,还有人住在这样气派的院子里。虽没有城里大户人家的那种雕梁画栋,但三进的院子中,石板铺路、飞檐斗拱,陆之瑶登时便知是这哪家了:“你姓石?”
“嗯。”姑娘的脸又是一片绯红。
石家与其他蕃育署养户不同。其他人养的鸡鸭鹅是供给宫里吃的,而石家养的鸡,则是专供宫里玩儿的。
如今宫内斗鸡蔚然成风。只因当今圣上属鸡,所以非常喜欢斗鸡。为此,他在上林苑中专门设立了一个养殖斗鸡的“鸡坊”。鸡坊之内,饲养了寿光鸡、九斤黄、鲁西鸡等全国最名贵的斗鸡品种。
石家也因饲养斗鸡而自觉在蕃育署高人一等。事实也是如此,石家住的院子就说明了一切。
今日碰到的这个姑娘竟是自家大哥的对象石二竹。
石家六口人中,石大美早已嫁人,长子在城里的一大户人家的家学读书,很少回来。留在署里的四口人,石老汉和他婆娘程氏都不算和善,小儿子才十岁,在爹妈的溺爱下,顽劣的很,是名副其实的熊孩子,全家就只二竹贤惠良善。
陆之瑶没再多说什么,只将院里和厨房里的水缸装满水,又多跑了两趟,将石家鸡坊里的两个水缸也灌满,便离开了。
晚上戌时,署里的养户们大多熄灯准备休息了,陆家也不例外。
大家各自回了房间,盥洗一番后,都上了床,只陆之凡还燃着一盏油灯看书。
“咚咚咚”只听院门口一阵猛烈的拍门声骤响,这下别说是陆家,周围小十户人家都被惊动了。
屋内的陆老汉披了衣服前来应门。
只见院外站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前面的几个提着灯笼,映着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