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不要紧,只见巨大的黑色阴影扑面而来,尖利的叫声此起彼伏,“扑棱棱”煽动的翅膀擦着三人的耳朵呼啸而过。几人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身上乍起一层鸡皮疙瘩。
三人这才发现,洞内满是幽幽的绿光,还一闪一闪的,三人登时动都不敢动。
未几,左邻壮着胆子,缓缓移动着手上的光亮,沈庸看到洞壁上尽是硝石,原来这里竟是一方巨大的硝矿洞!
恐怕正是因为洞内蝙蝠的粪便与洞壁的石灰发生反应,再与溪流带来的湿气混合。当水汽蒸发后,剩下的便是硝酸盐化合物,也就是硝石了。
几人逐渐平静下来之后,左邻将火折子插在洞壁上的石头缝里,右里掏出一只布口袋,扫了半袋多的硝石。
回去的路程很是顺利。
老神医看着桌上的硝石,神情复杂。
“先生,这下可以帮小生配药了吗?”沈庸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
老神医思忖良久也不吱声,只一个劲儿“啧啧”嘬着牙花子。
“先生是还有什么顾虑吗?大可跟小生说说,小生能做的,定尽心竭力。”沈庸见神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出言解围道。
神医颇具深意地看了沈庸一眼,终于开了尊口:“还要你的一碗血做药引子。”
左邻右里大惊,以沈庸目前的身体状况,要他一碗血简直和要命没什么两样。
沈庸却依旧波澜不惊,撸起袖子,伸出了手腕:“行,来。”
右里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被沈庸甩过来的一个凌厉眼神制止了。
老神医叹了口气,随即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瓷碗,轻轻放在了沈庸跟前的桌上。
沈庸想也没想,一把抽出左邻身上的短刀,寒光闪过,沈庸的手腕上多了一道血口子。不大会儿工夫,便滴出了满满一碗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神医旋风般将一颗不知何时握在手心里的药丸弹进了沈庸嘴里,凑到他跟前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嚼碎咽下去,帮你补血。”
沈庸人本已摇摇欲坠了,吃了药丸才得以勉强撑住桌子坐稳。左邻赶紧用神医扔过来的浸着药液的布条为沈庸包扎好伤口。
神医摇着头端着那碗血进了里屋,丢下一句话:“老夫去配药,你们扶他去床上歇息片刻,回去后仍需静养一个月,方可出门做些舒缓的活动。”
沈庸三人刚走,神医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用剩下的百鬼草、硝石和人血,阿令从里屋闪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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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三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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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多此一举救他?”阿令冷了脸,“别忘了,你可是戴罪之身,若不是皇上开恩,你怕是坟都让人刨了,哪还能隐居于此?”
老神医乃装糊涂一把好手:“我可都是按你说的做的,喏,这三样东西不都在这儿了。”
阿令一哂:“你让他又日晒又拔草的,是为了驱除他体内的阴邪之气罢?如果我没认错,你让他拔的那草可是还魂子?烈日下吸了两个时辰还魂子的花香,他不还魂才怪。”
神医见自己被识穿,倒也没慌,仍是一脸无辜:“嗐,他到底是被我指使到那至阴之地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罢?我良心实在难安啊!”
“难安?死在你手上的人还少吗?”阿令嗤笑。
神医尴尬地嘿嘿一笑:“那不是以前么,自打我吃了斋、念了佛、拜了菩萨,就不再行杀生之事了,这以往的业障也得消不是?我可怕死啊!”
阿令冷哼了一声,扔下几块银元和一箱日用品便走了。
鸡鸣山脚下,沈庸准备登上马车,忽觉脚上一阵刺痒。低头一看,一只全身雪白的毛绒球正在吭哧吭哧啃他的鞋。
沈庸附身攥住那只小兔子的耳朵将它拎了起来。
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那兔子突然腾了空,显然有些懵,身体僵在半空,一动不动地盯着沈庸看。
兴许是沈家小爷白白胖胖看起来实在不具攻击性,那毛绒球看着看着就发了飙,冲着沈庸呲牙咧嘴,前爪猛挠,像极了……陆之瑶生气的样子。
沈庸勾起嘴角,将那团毛绒球抱在怀里,一手轻抚着它的后背示好。
谁想那兔子根本不买账,四条腿又蹬又踹。见沈庸仍是不撒手,索性将一泡尿撒在他手上。
沈庸毫无防备,一时没留神,毛绒球借机后腿用力一蹬,跳到了地上。
左邻眼疾手快一把又将那团毛绒球抓了回来,一如方才沈庸一般,抱在怀里轻轻抚摸起来。
毛绒球却仿佛换了个兔似的,乖巧地趴在左邻的臂弯,双眼却警觉地看着沈庸。
沈庸又好气又好笑,歪着脑袋瞅着毛绒球:“气急败坏的样子可真像‘一根绳’啊,带回府里罢。”说罢上了马车。
车厢里,沈庸举着那瓶费尽千辛万苦半条命换来的药膏乐不可支:“这里面可是有我的血哎,‘一根绳’到时候会把它涂在脸上呢!”
哐当!话音才落,沈小爷人便已因太虚弱而昏了过去。
右里给他垫上枕头,盖好衾被,马车便朝着京城狂奔而去。
*京城棋盘街。
窈窕阁后院,陆之瑶正在给双杠一圈一圈地缠上布条。上回“一堵墙”不小心撞到额头,肿得跟寿星公似的。她打算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干脆将所有的器材都缠上防撞条,免得他日后锻炼时再受伤。
其实陆之瑶也不知她这么做有什么用,“一堵墙”说一个月之后回来到底是推辞还是确有其事都不好说,自己却在这边吭哧瘪肚地给人家缠布条。
陆之瑶看着满院子里器械上裹得整整齐齐的布条,不免自嘲起来。
云娘脚下碎步紧倒,来后院找到正出神地看着“铁家伙”的陆之瑶,神情紧张地道:“阿瑶,先前在选美大赛上变胖的那三位姑娘来店里找你了,气势汹汹的,我留了个活话儿,没说你在这里,你要不要暂时出去躲躲?”
“怎么?嫌我没拿选美大赛的冠军回来,想赶我走了?”陆之瑶故意板着脸道。
云娘自然知她是在开玩笑,轻笑一声,道:“走走走!赶快走!莫要连累我店里生意。”目光落到陆之瑶的脸上时,又惋惜地叹道:“早知如此,当日说什么也不能去看那劳什子的选美大赛!没入贱籍本就十分倒霉了,麻绳专挑细处断,我们阿瑶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陆之瑶挎上云娘的手臂向铺子大堂走去,故作轻松地道:“不嫁了,赖上您了,以后一起养老。”
“去去去!我可不要!赶紧祸害男人去!”
铺子大堂,金如意、岑半夕和江宜尔带着一身肥膘等着陆之瑶出现。见云娘去叫人去了有些时候了,几人便担心陆之瑶趁机跑路。
“这么久了,怎地连影儿都没有?”江宜尔无不担忧。
“今日若不将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插翅难飞。”岑半夕咬牙切齿,“我已叫人将这铺子前前后后都包围了。看她能往哪儿逃!”
“逃什么?为何要逃?”陆之瑶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几人身后,笑意盈盈。
岑半夕闻声转身:“既然还敢来,就赶快将我变回原来的样子!”
江宜尔也凑过来,恨恨地道:“你毁了我们的大赛!圣上听闻我们变成这副模样,不仅取消了进宫面圣环节,就连全国巡回也宣布无限期延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次大赛根本就不算数了!”
陆之瑶没理那二人,转头又看向金如意,冷笑道:“该你了,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无耻之词?”
金如意虽没其他二人的嚣张气焰,说出的话却依旧让人吐血。她垂着头一副小白兔模样,柔弱地道:“陆姑娘你已在比赛中占尽便宜,又何苦欺人太甚,将人逼上绝路呢?”
看这三人的样子,仿若陆之瑶才是那个施暴者,她们只是被逼无奈群起而攻之的受害者。
从后院过来时陆之瑶还有着一丝可笑的幻想,若是那三人痛哭流涕痛心疾首呼天喊地,自己会不会一时心软做了圣母之事,现在看来担心实属多余,自己还是将人性想得太过美好了。
她冷冷道:“只是让你们长个教训而已。你们若真想变回原来的样子,自个儿努力减肥就是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我脸上的伤呢?你们倒要告诉我,如何才能恢复?”
岑半夕瞪圆了双眼,怒道:“你知不知道你搞砸的这次比赛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岑家多年来为我立下的人设一下子全崩塌了!你又拿什么来赔?!”
好一个你陆之瑶只是失去了容貌,我们贵女可是失去了到全国钓金龟婿的机会啊!
陆之瑶看着几人胡搅蛮缠的难看相,实在懒得再多说,别过脸面无表情道:“不想变得更胖就赶紧滚!”
何时有人敢对岑半夕如此说话,还是个贱民的小丫头。她登时跳起脚来,气急败坏道:“我府里的人就在铺子外面,你今天若不将我恢复原样,我叫他们进来砸了铺子!”
陆之瑶根本不想再与她们纠缠,走到一旁的茶台坐下,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悠闲地喝了起来,对岑半夕的话置若罔闻。
岑半夕一副等着瞧的嘴脸,回头向贴身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便一路小跑着出了“窈窕阁”。未几,婢女回来了,身后跟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杀气腾腾进了铺子。
岑半夕扬起下巴,志在必得地道:“本小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仍不识好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之瑶将刚要送到嘴边的茶又放下了,这才抬起眼皮子看了眼岑半夕,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岑半夕咬牙道:“给我砸!”
身后的彪形大汉闻言便立刻散开了,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忽地,从二楼飞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旋风般拂过大汉的肩头。众人尚未弄清状况,那十几个大汉已皆被敲折了手腕子,顿时铺子里哀嚎身一片。
一袭白衣的陆之凡手持一柄长伞立在楼梯扶手上,眼神利剑般扫过众人,声音切冰碎玉:“我看谁敢再动一下?!”
岑半夕被这急转直下的局势吓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从府上一个个挑选出的精兵强将,竟眨眼间就败下阵来。再看陆之凡气度非凡,功夫又十分了得,再待下去,只怕场面对自己更加不利。
岑半夕定了定神,撂了句狠话:“走着瞧,我定不会放过你。”便一挥手,带着残兵败将走了。
江宜尔和金如意看岑半夕带人走了,二人再留在这里也无甚意义。正主走了,狗腿子自然落荒而逃。
见人都离开了,云娘拍着胸口,不免心有余悸:“可吓死我了,亏得阿凡在这里,不然这店怕是保不住了。”
陆之凡语气轻松:“放心罢云姨,别说我妹妹在这儿,就是您的铺子我也定不会让它出事。”
云娘听罢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哎呦你们兄妹一个比一个会说话。为了感谢你,我晚上叫了‘霁月楼’酒菜,我们好好吃一顿。”
入夜,陆之凡躺在“窈窕阁”的一间客房,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几日他都住在“窈窕阁”,明里是为保护陆之瑶,暗里自然是帮谢淮安调查沈庸。
突然,陆之凡心脏骤然一紧,胸口隐隐作痛。自带的系统滴滴滴报起警:“皇上谢淮安此时不开心。主人请你赶快让他开心起来,不然你生命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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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怨念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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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凡索性起身,披了衣服踩上了“窈窕阁”的房顶。
他枕着手臂躺在屋顶,抬眼便是大海般的夜空。
大乾的星星可真亮啊,比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星星亮多了。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按照系统的要求,他一直在倾尽全力地帮本朝皇帝谢淮安搞事业,只因谢淮安憋足了气一心只想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大乾辉煌盛世。
可是现在谢淮安又有了新的目标,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其实自从陆之瑶捡蘑菇摔伤又醒过来那日起,他便知道,眼前的陆之瑶已不是自己从前那个妹妹了。
原来的妹妹乖巧、听话,但同时也懦弱、没有主见。醒来的陆之瑶根本是换了个人,豁达、坦然世事,目标明确,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原因显而易见。陆之瑶定是和自己一样,是从什么时代穿越到大乾朝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家时陆之凡的目光总是追随着陆之瑶,在书院时他也经常想起陆之瑶,在街上看到好吃的好看的好玩儿的他便会不受控制地统统给陆之瑶买买买。
当他悲哀地意识到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又完蛋了。
他竟好喜欢这个穿越而来的妹妹,可再情不自禁,他也只得将这份喜欢深深埋在心底。
他是何等敏锐之人,自然也看得出妹妹对那沈家小爷的感情,更何况白日里阿令已将鸡鸣山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自己。
相比沈庸,他更了解谢淮安,也知道谢淮安对陆之瑶的想法。他在谢淮安身边也有些年头了,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唯独对陆之瑶,选美大赛上的种种不可思议便可见一斑。最出人意料的是,谢淮安并未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推动这段关系,而始终克制、尊重。陆之凡太知道这对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来说代表着什么。
方才自己心里的那一阵痛,想必是谢淮安又不知怎地想起了陆之瑶。因选美大赛并未按预想的进展而没有名正言顺地认识陆之瑶,加之陆之瑶又因此而受了伤,以上种种确让谢淮安近来不甚开心。
陆之凡左右为难。
天底下失眠的人又何止陆之凡一个,楼下的陆之瑶也正躺在床上烙饼。
沈庸口中的一个月的期限已过了一个礼拜,他也并未如约出现在“窈窕阁”。虽然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不过当真发生的时候陆之瑶还是难免失望。
到了第二日白天,陆之瑶的这种失望便转变成了一股没来由的怒火。她打算将铺子里里外外收拾一番,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过在打扫的过程中,她撅了苕帚,撕了抹布,摔了水桶……只因这些干活的家伙事不够趁手。
随后她认为她找到了症结所在。
她冲进后院,一边拆着布条一边嘴里碎碎念:“骗子,大骗子,缠什么布条,傻不傻,怎么没磕死你?!”
“磕死谁?你干嘛呢?院子里怎么一地破布?”
这声音是……?
陆之瑶扭头,不是那不守信用的死胖子还能有谁?!
说话不算数不说,居然还说自己去市场上精挑细选的棉布条是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