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没歪下去,那就随她折腾。
……
盏茶时间过去,解酒汤变温了些,他把汤碗往她嘴边凑,低声:“先喝了,喝完就不难受了。”
由于他扶着碗往上倾斜的动作,越姜迷迷糊糊中喝了些许。
但也就只那么一点点,之后她下意识就要合上嘴巴不要再喝,裴镇斜睨她一眼,趁着她闭合嘴巴之前先把碗往前又递了些。
不想喝也得喝一些,不然明天要头疼。
但这样趁她不防灌下去也只让她喝下一半,剩余的越姜实在是抗拒,直接偏了脑袋,导致还剩的大半碗洒了两人一身。
她身上一片湿,他身上也是一片湿,谁都没能躲过。
裴镇盯着自己手臂上的褐色汤渍,眉心皱了一半。
半晌,抬手无可奈何的捏捏她的脸,扬声朝外喊张婆子。
门外的张婆子时时竖着耳朵呢,一听主公喊她,赶紧跑进来听候吩咐,“奴在。”
裴镇捏着越姜湿了的裙裳,冲她抬起下巴,“找身衣服来,给她换上。”
婆子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面,“喏。”
她挪到一边的衣箱处,手脚麻利的翻出一身里衣,抱着过来,往主公跟前递,“主公瞧瞧这一身可还行?”
裴镇随便掠过一眼,稍稍点头,“行。”
“过来,给她换上。”
张婆子:“是。”
“伺候的小心些,别把她弄疼了。”
听到这句,张婆子默了一会儿,接着依旧答是。
却想,不过换件衣裳,还能把人弄疼了?又不是纸做的皮子,一戳就会破。
主公也把人看的忒精细。
弯腰上前,手脚屏息放的极轻,张婆子每褪越姜一层衣裳都极为小心翼翼。
裴镇在张婆子要去解越姜襟衽后就没再在房里待,往屋檐下去吹风。
不是他不想看,而是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何必在那看着给自己平添难受。
虽然现在也挺难受,扯一扯湿湿的袖子,他压着眼睫扫一眼之前她在怀里时折腾起来的感觉……
不再多待,终于步出了这属于她的地方,回到自己屋里。
回屋后他直接跨进耳房,去解决腹下的鼓涨,憋着难受。
过上一阵,身上的感觉终于消了,他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回到屋内,敞着双臂平躺到床上。
翘起一条腿,半眯起眼睛,他觉得他或许也有点醉了。
可惜,他没她那个福分,没人来伺候他。
拍了拍手边的软枕,暗自笑了笑,闭眼消着醉劲。
……
裴镇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只知他睡得好像有些沉,是外面有人喊他他才醒。
揉了把脸,他翻身而起,抓了一边早前脱得横七竖八的衣裳,边穿边冲外喊,“进。”
传出去的声音沙哑低沉,一听就知道里面的人才醒不久。
于是孙颌闻声进来后便也未再往里去,只站在内室垂帘处,道:“主公,篝火已起。”
上午猎的鹿肉中午并没做来吃,而是留待晚上做烤肉。
“嗯。”
伴随着这一声的,是裴镇走过来的步子,他随手系着腰带,跨过垂帘,掀眸睨向孙颌,“已是入夜了?”
孙颌摇头,“尚未,但已至傍晚。”
边说,边忍不住瞄主公这身衣裳。
唔,和上午的不同,主公换了一身。
抱着越姜回来后,主公这会儿换了身衣裳……孙颌眼神飘忽,忍不住浮想联翩。
裴镇眼神盯过来,撇眉觑他,“先生在想何事?”
孙颌摸摸鼻子,含糊:“没,没。”
裴镇嗤的一声笑了。
孙颌闹了个大红脸,眼睛都不敢对着主公了。
他也扛不住主公的眼神,匆匆含糊几句,“再过个两刻钟,烤肉便能吃了,主公您记得来。”
草草揖上一礼,人影已迅速消失。
裴镇暗暗失笑一声。
他没急着去,慢条斯理又往屋里走,喝上几大口水解了口里生起的渴意,又往一边床上抄起随身短匕,这才不紧不慢的出房门。
出来后也没直接去前院,而是先往越姜这边来,把伺候的婆子唤到跟前,“还睡着?”
婆子点头,“回主公,姑娘还睡着。”
那行,裴镇颔首,“别扰她。等她自己睡醒了,让她去前院吃东西。”
“喏。”
……
越姜终于醒酒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一醒就是一脑袋的晕乎,让她撑着身体的手都发软,才支起的半边身子又突然倒回褥子里。
轻轻嘶一声,她抿着唇整个人天旋地转。
脑袋晕乎乎的转上好一会儿,眼前好像终于清晰些,她扶着额头睁眼,浑身发软的放空目光盯着帐顶。
记忆渐渐回笼,但只记得她从席上出来,又进了一处亭子,之后的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捞着被子起来,她撑着发软的身子下榻。醉酒后喉咙里太渴,她得喝些水。
几大杯茶水灌下肚中,嗓子勉强舒服了些,她的精神也勉强能凝聚一些。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只一身里衣,而且里衣还不是她昨日穿的那身,是另一身。
有人在她醉酒时给她换了衣裳。
闭眼揉一揉额角,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房门边,冲外面喊张婆子。
她喊她时,张婆子正靠着柱子打瞌睡呢,突然听到两声喊她的声音,她浑身一个激灵,赶忙抹一抹嘴角的口水,堆着笑跑过来。
“姑娘,来了来了。”胖胖的身子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跟前时,脸上的笑挤成一堆。
这位可千万别觉得是她怠慢了,她就是偷空眯了会儿眼,真没偷懒!
而且她一整个下午都有老老实实守着,就主公离去后才敢靠着眯上一会儿。
越姜看出她眼里讨好的笑,她轻轻笑一笑,只问:“我身上的衣服可是你换的?”
张婆子猛点头,是啊是啊,主公叫她换的。
越姜放心了。
是她就行,都是女子,倒没什么好介意的。
至于别的……她潜意识也以为是她送她回来的,毕竟这一路上裴镇手底下的人都极其守礼,他们肯定不会趁她醉酒时做上什么。
“没其他事了,你去歇着罢。”她转身欲要回房。
不过这时候张婆子往前来了一步,道:“姑娘,主公之前来过一趟,说前头正篝火烤肉,叫您醒了就过去吃。”
越姜被她一说,也记起好像是有人提过这么一回事。中午提的,但才醒她脑袋有点糊涂,差点忘了。
点一点头,继续往里,“知道了,我穿上衣裳稍后就去。”
“好!”
……
越姜往箱笼里翻衣裳。
上午穿得那件她已经看到了,被张婆子洗过已经挂了起来,她得重新翻一身。
随便提了一件落霞色的宽松衣物,一一妥帖穿好,她往外去。
……
出了院子,尚未走近,已经闻到被晚风吹过来的柴火烟气,以及极其丰富的烤肉香气。
越姜往那边看一看,继续捡着没低洼积水的地方走。午后下过一场雨,道路变得有些泥泞,她得走得小心些。
到那边时,大簇大簇的火光照得庭院橘红,她瞧了一眼,正忖着该往哪去,已经有人扬手冲她招呼,“越姑娘,这边,这边。”
是左霆在冲她挥手,而他身边几人,赫然是孙颌尹碣几个,还有那位裴侯。
越姜点一点下巴,朝那边去。
左霆尚不等她坐下,已经从旁边碟子里拎了好几串肉串过来,“都是刚烤好的,热乎!”
递完肉串,他又去拿酒,“还有酒,喝不喝?”
越姜立即摇头,万万不敢再喝了。
中午那两杯折腾的她头晕脑胀。
左霆便把酒换一个方向,给孙颌几个添满,又走到主公跟前,给主公也添满。
吃肉喝酒,所以一定得配酒才能深得其中滋味。
裴镇摩挲着酒杯,目光越过中间燃烧的篝火望她。
她拿着那几串肉串站在那,在找地方坐。
他冲自己身边的空位点了下下巴,长腿踢一踢凳脚,叫她过来,“别处都有人,坐这。”
眼神刚瞄过孙颌边上空位的越姜:“……”
有人?于是往他这来。
孙颌默默看一眼自己边上不过被人坐了一会儿就再没人来过的凳子,他含糊咬一口肉,慢悠悠出去随便揪了一个人来,在他身边坐下。
正好被揪到的林陌满头雾水,一直到被半摁着坐下时,他都是糊里糊涂的。
不断暗暗的瞄孙颌,先生是何意?
孙颌随便给他塞串肉,“有些凉了,但也烤得正好,滋味还算不错。你快尝尝。”
林陌:“……哦,好。”
默默吃肉。
……
越姜吃了十几串肉,饱了。
她打算回房。
偏身冲旁边的裴镇低语一句,她欲要离席,哪想,她才刚起,便见旁边这位裴侯也一道起了。
“正好一起,走罢。”他冲她颔了一下下巴,已经当先往前走。
越姜只好跟上。
两人渐渐离了人群,等走得连那边的笑声也不大能听清的时候,她听到身边这位君侯问:“管事买的酒烈,可觉身上尚余酒劲?”
越姜心想,是张婆子和他说过她醉了?
她如实摇头,“已是全退了。”
至少醉后的晕劲是全消了。
裴镇挑眉,侧眸斜扫她一瞬。
已是全退了……她却仍然浑然未觉?
裴镇眼神微深,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未觉任何不对。不过也是,醒后她未避而不见,便足以说明些什么了。
她记不清自己醉酒时的事。
不咸不淡的笑一笑,他道:“然。”
……
越姜回到房里,不由得又想了一遍那位裴侯问她的问题。
他特意问起她醉酒之事,而她每回醉后,总是把事情忘的一干二净,这回……她醉酒后做了什么逾越的事?
下意识扯了扯手边帐子,越姜蹙眉。
想了想,出门去把张婆子唤来。
“我问你些事,你且如实说。”她盯着来人道。
张婆子点一下脑袋,胖乎乎笑:“您问,奴必定一五一十的答。”
越姜:“午前我醉酒,是如何回来的?”
张婆子:“是主公送您回来的。”
她在外面瞧得清清楚楚的,是主公亲自把她抱了回来。一路上连手都没松过,也没喊她们这些仆婢上前去搭手过,从进了主院,到进左楼,从头到尾都是主公抱着的她。
自进了屋后,也没让她们这些仆婢到跟前去伺候,所有全都是主公亲力亲为。
就是奇怪,都到如此地步了,在要给她换衣服时,主公却又把她喊进去;之后,主公又一人回了屋里,却不在她屋里歇着。
越姜表情微愣,是他送她回来的?
“不是你扶我回来的?”
张婆子摇头,不是啊。前头的席上她压根就不敢去,如何会知道她醉了,又如何能把她扶回来。
“不是奴,是主公抱您回来的。”
说到抱,胖乎乎的脸笑意堆的更高。
越姜却是如遭当头一击,目光愣愣的瞧着她,“……抱?”
“是啊!”
越姜心里一下变得极其的慌,目光乱晃。
这婆子说是他抱她回来的……越姜咬住唇。
其他的也不想再问,心慌慌的赶她:“你出去罢。”
张婆子奇怪的看一眼她的脸色,怎么突然就如此了呢?她说错话了?
摸不着头脑的答一声是,扭身往下退。
但在走了几步之后,身后的人突然又唤她,“等等!”
“??”张婆子只好止住脚步,又往前来。
越姜压着已经混杂不堪的思绪,直直盯她,“那我的衣裳呢?谁换的?”
问她这句时,全身绷的极紧。
越姜现在不仅有点慌,手心还极其的烫,拧着全副神经等眼前这个婆子答她的话。
短短几息时间,婆子的嘴巴张了,越姜像是怕有些听不清,甚至倾身往她身前再近了一寸,目光也越发的紧紧盯着她。
不许说谎骗她!
张婆子:……被她看得怪紧张的。
摸了摸胖乎乎的肉手,她答:“是奴换的,主公给您喂解酒汤时把汤洒了,泼湿了您的衣裳,所以奴给您换了一身。”
如此……越姜身后泄力,手脚微微发软。
还好,还好。
脑袋微微眩晕,她挥手让她下去。
这回直到婆子都走出门口了,越姜也没叫她。
软手软脚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她快步上前去把房门牢牢拴起,继而又快步凑到烛火跟前,悄悄解了半边衣裳仔细看身上的每一处,尤其是前胸和后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