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本就低醇,温柔起来简直像在给耳朵做spa。
明明她就是这个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温峤舟嘴里说出来,就总感觉味道有点不一样。许青梨一边开心不用再和温峤舟联手做奇奇怪怪的事情,一边有点不好意思,急忙道:“那我回去了,淼淼姐在等我。”
水淼知道她跟温峤舟他们一起玩牌,之前就没来打扰,这会儿远远在旁边等着,也没过来。
温峤舟没有再多说,目送她离开。
许青梨上了车,从窗户看到温峤舟还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看起来玩得很开心?”水淼在她旁边坐下来,鼻翼动了动,“你身上什么味道?”
“有味道?”许青梨一惊,猛地低头用力嗅了嗅,“很臭吗?”
她自己闻不出来。
“倒是不臭。”水淼摇摇头,有点好奇,“你干什么了?”
这个天又不热,不太可能出很多汗,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能干什么和臭相关的事?
许青梨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臭……豆腐。”
水淼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在温总家里吃臭豆腐?!怎么想的?”
“不是,是他想吃。”许青梨急忙将之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下,又忍不住嘀咕,“而且,我处理过了。”
管家刚开始送来臭豆腐的时候,许青梨确实很开心。虽然臭豆腐确实有点不礼貌,但温峤舟自己也想吃,两个人一起吃就无所谓谁臭谁了。
可后来管家又来找她,说让她跟温峤舟去见霍晚枫,许青梨才觉得不合适。她赶紧跑去漱口、洗脸,还喷了香水,拿吹风吹过……难道味道到现在都没散?那岂不是他们都闻到了?
那也太可怕了吧!
“温总喜欢吃臭豆腐?”水淼和她关注点不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他吃了?”
她这样问,许青梨愣了下,随后摇头:“没吃,没来得及。”
水淼看看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许青梨抿抿唇道。
“你身上不一样的味道,是男士香水味。”水淼鼻子也挺灵,“哪里来的?”
男士香水?
许青梨想了想,反应过来:“温总衣服上的?”
他之前给她的外套上确实有香水味,跟温峤舟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只是稍微浓一点。她抱着那件外套走了一段路,后来玩牌坐久了有点冷,她还披过,难道是沾上了?
等等,温峤舟其实没吃臭豆腐,还去换了身衣服,又莫名其妙借她一件喷过香水的外套……难道他是嫌弃她身上沾了臭豆腐的味道,怕伤她面子,才如此婉转地帮她遮味道?
他还真是体贴,许青梨情绪却迅速低落下去。
社恐最怕的事情就是出糗,哪怕别人帮忙掩盖了,事后想起来还是会崩溃。
而比起丢脸,许青梨更难受的是,她原本以为自己和温峤舟有相似的喜好,现在看来并不是?
不对,许青梨还是想不明白:“那他为什么会突然让人送臭豆腐过来?”
他又不可能知道她正好想吃,再退一步讲,即便他知道,为什么要对她有求必应?
“可能是一种试探。”水淼跟她在意的点明显不一样,“今晚我听到一个八卦——温家还真有私生子女流落在外。梨花,你可能真是温总妹妹。”
许青梨一呆。
偶尔异想天开的时候,也做过自己其实是豪门大小姐的梦。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没有半分开心。
第21章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许青梨有点懵, 忍不住问,“可靠吗?”
“应当可靠。”明明车里都是自己人,隔音挡板也在一开始就升起来了, 水淼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你知道的吧?温氏对影视娱乐这一块, 向来不重视。”
许青梨点点头, 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最近温峤舟似乎关注娱乐行业多了点, 还惹来很多猜测, 她偶尔出席活动听到过不少传言。
“可是, 温氏是做服装行业起步的, 现在服装、珠宝、首饰这些业务, 依然在温氏占比很高。娱乐圈跟这些行业,也算关联性比较高了,温氏因此设立了自己的影视、经纪公司,却又不重视, 你不觉得很矛盾吗?”水淼没有着急回答,反而先提出一个问题。
“是很奇怪。”许青梨点点头,书中也有人提到过, 不过这个问题一直没得到确切的回答,“听说是祝董事长不喜欢娱乐圈。”
水淼说:“但是, 影视和经纪公司,都是祝董事长亲自设立的。”
“啊?”许青梨还真不知道这事,之前为了拍宣传片, 公司给了她一份详细资料,里面都没写这条。
看到她震惊的模样, 水淼很有成就感:“是真的,所以影视娱乐板块才能得以一直存在, 才有我们的今天。要不是她亲手成立的,早就被注销了,哪里只是不受待见呢?”
“到底为什么啊?”许青梨被她吊得心痒,“淼淼姐,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因为,当初她亲手成立影视经纪公司后,签下的第一个艺人,成了……”水淼凑到许青梨耳边,几乎是耳语,“她和前董事长之间的小三,不对,准确地说,可能是小五小六,反正……你懂的。”
许青梨懂她的意思。
温氏的前董事长,就是温峤舟的爷爷。
根据书中以及现实了解到的情况,温峤舟的爷爷相当花心,有不少情人,也有好几个私生子女。据说祝臻善跟他原本就是联姻,没什么感情,所以根本不在乎,也有人说他们一直各玩各的。
但后来祝臻善突然成了董事长,不久温峤舟爷爷又突然去世,有人说他俩闹掰了,甚至有人说祝臻善谋杀亲夫;但祝臻善又将温爷爷在外的私生子女全都认了回来,而且对他们都不错,偌大一家人相处还挺融洽,又不像闹掰了的样子。
反正众说纷纭,成了温家最大的一个谜团。
在这样的前提下,祝臻善会因为一个小艺人生那么大气,连自己亲手设立的公司都不想要了,就有点奇怪。这个最后的小三,到底有什么魔力?
“这个艺人有什么特别吗?”许青梨也忍不住好奇。
“没有,就是个小艺人,据说没什么背景。”水淼摇摇头,“现在甚至都查不到她的作品了。”
“那为什么?”许青梨不解。
“真实原因除了温家没人知道,外面都是各种猜测。反正不管因为什么,她肯定是让祝董生气了。”水淼考虑到许青梨可能的身份,到底没提那些没有根据的猜测,“因为祝董将温董在外的子女都接回了温家,除了那位的后人。”
说到最后,看了许青梨一眼。
许青梨这才明白过来,水淼的意思是,她如果真是温家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小三的后人。
许青梨:“……”
难道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她还搞得这么神秘。
“即便你真是温家后人,以前的事情,跟你也没关系。”水淼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宽慰道,“那时候别说你,你父母只怕都还没出生呢。”
“如果我真是,那肯定不能说没有关系。”许青梨觉得要真是这样,她肯定第一时间逃得远远的,还见温家人?想想就头皮发麻,她没那么厚的脸皮。
“不过……我也未必就跟温家有关系。”许青梨在没看到证据的时候,还是不愿意相信,“按照你说的,温总不是应该讨厌那个小艺人的后代才对?他现在关注我,难道是为了报复?可以他的身份能力,要报复我简直易如反掌,不用这么麻烦吧?”
讨厌一个人肯定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烦,怎么可能还笑脸相迎、温柔相待?尤其是在对方身份地位比自己差了很多的情况下,他想搞她简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温总的心思,怎么能用常理来推断呢?”水淼再次压低声音,“而且,今天听公司老人说起来,似乎祝董跟温总关系并不好。祝董只是利用温总挣钱,温总想要在公司真正掌权……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关注起影视娱乐板块?他是在挑衅。总之,说不定你是个重要人物。”
其实她今天听那位老人的描述,当年让祝董生气发飙那位小三,也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长相。他这样的形容,让水淼第一时间想到许青梨,加上之前温峤舟的态度,让她本来就有这方面的猜测,才会认定许青梨是温家人。
但许青梨现在看起来似乎对这个身份很排斥,她就没有再多说,只是道:“当然,也可能就是我想多了。看温总对你的态度,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估计很快就会挑明了吧?”
许青梨没来由的有点紧张。
*
温峤舟看着许青梨的车开出大门,才转身朝书房走去。
到客厅的时候,老管家迎上来,递给他一个卷轴,微笑着道:“这幅画虽然没画完,但我看着别有一番意境,是难得的佳作,就收了起来。”
温峤舟接过来展开,细细观赏。
许青梨才刚画完大致轮廓,下笔精准,感觉完全不用修改了。
温峤舟现在虽然几乎不画画,但小时候这些基本的艺术技能,都是学过一点基础的。
越看越觉得许青梨厉害,单说这种精准,没有多年实打实的练习,是做不到的。
正看得入神,助理姜星从外面进来,说:“温总,车备好了。”
“好。”温峤舟收起画卷,跟老管家打了声招呼,和姜星一起离开。
车就停在门口,温峤舟拿着许青梨那幅画,单手拉过安全带系上,想起什么,对姜星道:“许青梨小时候住的那家星星福利院旁边,有一座……”
话还没说完,姜星手机就响了。
他说了声“抱歉”,低头看来电显示,然后对温峤舟道:“是祝董。”
温峤舟便停下来,示意他先接电话。
姜星接通电话,听完对方的吩咐,再次看向温峤舟:“祝董说,如果您有时间,想请您周末回去吃顿饭。”
温峤舟“嗯”了声,往后虚靠在椅背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但他忘了自己的话才说到一半。
姜星顿了顿,到底没提醒他。
奶奶想让孙子回家吃顿饭,却不是直接给孙子打电话,而是打给他这个助理,怎么看这祖孙关系都不太对劲。
姜星从温峤舟被选为继承人那天就跟着他,却也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他知道,这种事情,尤其不能多问。
*
周六,温峤舟回老宅吃晚饭。
“峤舟,你来了?”祝臻善跟前的管家在温家待了很多年,对这些小辈都特别亲切,慈爱地迎出来,“最近是不是很忙?看着都瘦了。”
“没有,是天气渐热,穿得少了。”温峤舟跟她打过招呼,闲聊几句,才前往祝臻善的书房。
祝臻善今年七十七了,精气神还很好,在家里也穿着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并未刻意保养容颜,自然衰老的皱纹里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端庄秀雅。
此刻祝臻善正在临窗的长桌上写字,她擅草书,作品总是笔走龙蛇,入木三分,和本人形象相去甚远。
温峤舟轻轻走近,没有出声打扰。
今天的祝臻善的书法依然漂亮,却换了种更温柔的笔法。
“老了。”祝臻善搁下笔,摇摇头道,“快写不动了。”
温峤舟视线微微下垂,没有看她的眼睛:“祝董您不老。只要心不老,人就不会老。”
祝臻善微微顿了顿,说:“可我就是心老了,最近总想起从前的事。”
温峤舟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问:“您想起什么了?”
“想起你爷爷。”祝臻善拿起桌上因为不方便写字而摘下的佛珠,戴回手腕上,慢声道,“峤舟,你说,等我见到你爷爷,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会。”温峤舟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祝臻善反问。
温峤舟说:“您能看到他,就说明他一直在等您,又怎么会是生气?”
“你这孩子……意思就是,我就算死了,也未必能见到他是吧?”祝臻善点出他的潜台词,“他大概率不会等我。”
温峤舟刚要说话,她又摆摆手,叹了口气:“我又胡思乱想了。”
“您别想那么多。”温峤舟顺势道,“我跟您汇报一下公司……”
“在家里谈什么工作。”祝臻善打断他,温和地道,“谈谈生活吧?你交女朋友了吗?”
温峤舟微微一顿,说:“还没有。”
“那奶奶给你介绍一个?”祝臻善笑眯眯地说,“过几天,你周奶奶家的孙女从国外回来,到时候安排你们见见。你俩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当时就特别亲,还记得吗?”
“您记错了。”温峤舟淡淡道,“我们小时候确实在一起玩过,但并不亲,她还泼了我一身脏水。”
“哈哈哈,竟有这事?那你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祝臻善笑得愈发开怀,“人家姑娘在世界名校学设计的,现在知书达理、非常优秀。当然,跟你比可能还是差点,但……怎么也比娱乐圈那些莺莺燕燕好,你说是吧?”
温峤舟眸色一沉。
*
从老宅出来,温峤舟上车后对姜星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去查查,是谁在跟祝董汇报我的行踪。”
姜星神色一凛,赶紧道:“是。”
车子缓缓从老宅离开,温峤舟从车窗盯着那座老旧古朴但又威严耸立的院子,看它渐渐被抛到视野之外。
“对了。”姜星想起一件事,又扭头对温峤舟道,“刚才霍二公子打电话过来,说他下周准备搬新家,请您去暖房。”
“你跟他说我没空……”温峤舟神色淡漠,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对司机道,“去百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