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怪物的声音，宫九曜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表情严肃地挥出一道繁复的剑招，剑气割裂空间，朝着怪物袭去。此剑一出，已是抽空了他全身上下七八成的灵力。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庞大的身躯却阻碍了它的行动，让它不得不承受这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一道黑气拦在了剑气与怪物之间，竟然挡住了这一击。
黑气一层一层地缠绕住剑气，直至两者消磨殆尽，终于露出里面的人影——
赫然是徐家公子徐文彦！
“我不许你们伤害我妹妹。”徐文彦说出这句话后，瞳孔迅速扩散直至双眼全黑，体内迸发出一道道黑气，散发出恐怖的力量。
“这又是什么怪物？”弟子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神色惊恐。
“他入魔了。”宫九曜看着眼前的黑影，眼神复杂。
“凡人还能入魔的？”众人面面相觑。
宫九曜却最是明白不过，只要有执念，心魔便可以趁虚而入。
此刻的徐文彦已然不是人了，而是人魔。
***
涂蓁蓁拉着柳堆烟一路向高处走去，好不容易从血河里走出来，两人都已是狼狈至极，尤其是涂蓁蓁，全身都沾满污秽不堪的鲜血不说，气味也是恶臭难闻。
两人走到一处平整的地方整理了下衣物，涂蓁蓁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发现越擦越脏，索性放弃治疗不再理它。
但身边的柳堆烟却始终不肯放弃，连用几个清洁法术，势要跟污秽抗争到底的模样。
涂蓁蓁看着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知道已是灵力耗尽，连忙开口道：“不如我来帮你吧。”
柳堆烟手下一顿，默不作声。
正当涂蓁蓁以为她又会像上次一样拒绝自己的时候，却听到她说了声：“谢谢。”
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涂蓁蓁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却见对方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她摸了摸鼻子，认命地做起了清洁工，只是衣服上的血浆特别粘稠，怎么也弄不掉，她揉搓了几次，手都快揉酸了，还是没什么效果。
正当她眉头紧锁，准备再深入研究一番的时候，便听到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
哈？涂蓁蓁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我身为修士，连这点血污都接受不了，是不是很可笑？”
原来她是在纠结这个，涂蓁蓁连忙摆摆手，“怎么会，每个人都有自己讨厌的东西，像我就不吃香菜，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矫情。”
柳堆烟沉默不语，场面一时有些冷场。
为了打破这沉默的尴尬，涂蓁蓁左看右看，凑到边上的肉墙戳了戳道：“这里不像是一个洞穴，这肉墙好像是活的，你要不要来看看？”
身后没有回音，她回过头，只见柳堆烟嫌弃地捂着嘴鼻，往后退了一步。
涂蓁蓁尴尬地缩回手，装作不经意地拍了拍手掌，转移话题道：“话说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血池之上，你为什么说要替我？”柳堆烟回答地驴唇不对马嘴。
涂蓁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她是担心后面的追妻火葬场剧情？
还好柳堆烟并没有期待她的答案，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本以为你说要替我，不过是在羞辱我。”她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一字一句道：“可你不惜跳入血池也要救我，难道我的死活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
难为她一个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人能说出这么带有情绪的话语，涂蓁蓁张了张嘴，迎着她真诚的眼神，到底没能把自己脚滑了的事实说出来，只轻声道：“就当还你第一次见我为我说话的恩，你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柳堆烟自嘲一笑。
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方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到底谁才是好人？
面前傻乎乎笑着的少女脸上全是血污，但此刻在柳堆烟眼里却散发出圣洁的光芒，她出生至今，听到的全是外人对她容颜的称赞，也从未觉得世上有第二个女子能比过她，可如今站在涂蓁蓁面前，却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是我不如她。洁癖如柳堆烟也忍不住第一次伸出手，为对方抹去了额间的血痕。
涂蓁蓁闪躲了下，“没关系，反正已经很脏了。”
“不脏。”柳堆烟摇摇头，看着手指上暗红的血迹，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涂蓁蓁觉得现在的柳堆烟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们还是快点想想怎么出去吧。”
她可不想一直困在这个鬼地方。
可柳堆烟却突然不急着出去了，反倒盯着她认真道：“我答应同宫九曜订亲，不过是觉得他是足够配得上我的修士而已，我对他毫无男女之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啥意思？涂蓁蓁一下给整懵圈了。
这是女主不需要爱情，只需要变强的意思吗？
难道说这不仅是一本大男主文，还是一本大女主文？受过伤的女主决定断情绝爱，一心只搞事业？
不过话说搞事业的女主也挺不错的，起码不会为了争风吃醋把自己给炮灰了。
想到这，涂蓁蓁眼前一亮，“我当然能明白。”她紧紧握住柳堆烟的手，激动道：“姐姐走花路吧，我支持你，让那些臭男人滚开。”
搞事业的女主赛高！
柳堆烟脸上泛起不自然的嫣红。
涂蓁蓁：？？？
话说你脸红个p啊？
她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底下的血河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快速地流逝。
涂蓁蓁心中大喜，与柳堆烟对视一眼，都明白必然是那处出现了一个口子，这才会引起水流变化。
二话不说，两人便相互搀扶着顺着血流的方向而去，不多时，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
她们再也顾不得保存体力，都抓住时机，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冲出了这古怪的地方，来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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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阳康了，撒花～得了新冠太难受了，各位小天使们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呀
第16章 这是不是开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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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一落地，还没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恢复过来，便听到有人高呼道：“师姐快躲！”
身后一道风声来袭，涂蓁蓁来不及思索，一个前滚翻闪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回头，才知道自己刚刚从怎样一个可怕的怪物身体中逃出来。
这个怪物可以说的上是一个终极触手怪加肉块的结合体，关键是一堆肉块的正中心居然还长着一张诡异的人脸，看模样正是不久前自己才见过的徐府小姐。
“她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涂蓁蓁离开怪物十米远，还觉得心脏一阵狂跳。
怪物缓缓游动，并不停地用触手抓住徐府的家丁和婢女，吞噬进体内，每吞一个人，它的身体就膨胀一点，像个充气气球一样，越来越大。
涂蓁蓁心中骇然，按照这个发展速度，过不了多久，这个怪物就会把全城的人都吞噬了。
“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它？”柳堆烟抓住一个弟子询问。
那弟子满脸苦涩，“师姐，实在是我们也打不过它。”
柳堆烟咬牙祭出本命法宝，血红色的珠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后直冲怪物人脸而去，却在中途被几根触手打飞出去。
她喷出一口血，委顿在地，眼看触手袭来，身旁的弟子连忙将她带出攻击范围。
众人看着继续往徐府外移动的怪物，均是一筹莫展。
“师姐，先退吧，我们已经发了求救讯号出去了，只要等到师门救兵，一定可以消灭这个怪物的。”
柳堆烟已然重伤，只得同意先行避退，却仍然不忘拉着涂蓁蓁一起，“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涂蓁蓁却问道：“宫九曜呢？”
宫九曜去哪里了？
有弟子指着内院的方向，回答道：“徐公子入魔后，宫师兄设法将他困在了那处。”
“他为何不先将这个怪物斩杀？”
那弟子奇怪地看着她，“人魔出世，比这个怪物的危害更大。这怪物逃出去，不过是死一城的人，可人魔如果放任不管，对整个修仙界将是一场覆灭之灾，当务之急，当然是先解决人魔了。”
不过是死一城的人。涂蓁蓁愣住了，然后寒意从脚底升起。
是她忘了，这是修仙者的世界，凡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而心魔才是修仙者修道路上最大的敌人，轻则修为倒退无法寸进，重则走火入魔自爆身亡。
“可是修仙者的命是命，凡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涂蓁蓁喃喃道。
“你不懂入魔之人的可怕……”那弟子有些搞不懂她在纠结什么。
“你们的救兵什么时候才可以到？”涂蓁蓁打断他。
弟子看向柳堆烟，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回答道：“无极仙宫距离这里有数万里远，御剑飞行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大半天时间？”涂蓁蓁忍不住高声道：“那还要死多少人？”
弟子不说话了。
柳堆烟见她蹙眉，柔声道：“如果附近刚好有带队历练的师兄在，或许可以快一些。”
只是这话里安慰的意味太浓，连柳堆烟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她伸手去拉涂蓁蓁的手，“我们还是快走吧。”
没想到涂蓁蓁却躲过了她，头也不回地往内院方向而去。
***
刚踏入内院，涂蓁蓁就看见一团黑影被宫九曜用法阵困在了墙角。
她想凑近了细看，却被宫九曜拦住了。
“你过来做什么？”
“我来帮你解决人魔，你就可以腾出手来去处理外面那个怪物了。”
宫九曜差点被她的话逗笑了，“你来帮我解决人魔？”
涂蓁蓁点点头。
宫九曜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发现她灰头土脸，满身血污，想必是刚出险境，又放心不下他，竟然连仪容都来不及整理就赶了过来。
他打消了嗤笑她的心思，认真道：“你知道人魔是什么吗？凡人执念太深或者欲望太强，便会吸引域外心魔来到此界附身其中，以执念或欲望为养料滋养自身，同时蛊惑旁人心底深处最黑暗的想法，吸引更多的心魔到来，直到此方世界的所有人都失去神志，成为它们的养料。”
原来人魔竟这么可怕。
涂蓁蓁看着墙角那团黑影，冥冥之中却有种声音告诉她，可以过去触碰它。
“我想试着……感化他。”她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
宫九曜皱眉，“你还没听懂吗？心魔无形无色，无声无息，能在无所察觉的情况下附于人的神魂之中，让人走火入魔。我还从未听说有人能靠外力让它消失，我也不过是只能困住它的宿主，而不能消灭它。”
涂蓁蓁觉得他就差没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本尊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妖女哪里来的自信？
可她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不仅觉得心魔对她毫无威胁，甚至觉得那团黑影有些可怜。
“一定要消灭心魔吗？”涂蓁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但她还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为何心魔就不能存在呢？”
“因为它们不是此界之物。”宫九曜淡淡道：“心魔乃是从域外通过人的识海来到此界，目的是毁灭此界，它们无心无情，无情无感，不能算作生灵。”
“那若是心魔有了人的感情呢？那又如何看待？”
“不可能。”宫九曜斩钉截铁道。
涂蓁蓁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换了个话题，“那照你的说法，心魔是以人的执念或欲望为养料，那只要将徐公子的执念完成，心魔不就会消失了吗？”
“徐公子的执念是让他妹妹活过来。”宫九曜看向远方，“你觉得你有办法让徐小姐恢复原状吗？”
涂蓁蓁回想起触手怪的模样，打了个恶寒，恢复原状多半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执念不消，心魔便不死不灭，宫九曜只能选择封印.心魔的宿主，将徐文彦困在此处。
想通了所有环节，涂蓁蓁仍然还是不死心，“我想去跟徐公子聊聊。”
“他已经不是徐公子了。”宫九曜提醒道。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宫九曜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坚持，正准备开口拒绝，突然心念一动，回想起在合欢宗时的经历，他的入魔状态似乎也是莫名其妙恢复正常的，当时身边就有涂蓁蓁在，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他松口道：“既然如此，你需得离他一丈远。”
涂蓁蓁虽然奇怪他前后态度怎么变化那么大，此刻却也没时间深究那么多了，她缓缓走上前，来到黑影一丈远的地方。
此时毫无异样发生。
她咬咬牙，又大着胆子走近一步、又一步。
直到脑海中响起警报声——
【杀魔软件启动……】
【徐文彦数据扫描中……数据异常……】
有戏！涂蓁蓁大喜过望，与此同时，她没注意到的墙角黑影开始剧烈膨胀，一条手臂从黑影中伸出，猛地将她拉入其中。
来不及反应，涂蓁蓁回过神来已经落入徐文彦手中。
对方掐着她的脖子，对着宫九曜吼道：“放了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而与此同时，杀魔软件也正式开启。
【心魔一键查杀进程启动中：1%、2%、3%……】
涂蓁蓁被迫昂着头看着宫九曜，脖子上掐着她的手劲太大，导致她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拼命用眼神示意对方拖延时间。
宫九曜目光成冰，勾起嘴角缓缓道：“你认为本尊会为了区区一个魔教妖女，听命于你吗？”
就知道你不会，涂蓁蓁在心中给自己点了把蜡。
宫九曜这个人，此生最讨厌别人命令他，看来她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而徐文彦在听到宫九曜的话后，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对方话里的真假，掐住涂蓁蓁脖子的手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涂蓁蓁抓住机会连忙开口道：“你抓了我是没用的，他不会为了我放了你的。”
下一秒，趁徐文彦迟疑的瞬间，宫九曜突然出剑攻向他，一出手就是最厉害的杀招。
剑气凌厉，徐文彦躲避不及，急中生智抓住涂蓁蓁挡在自己身前。
看着迎面而来的剑芒，涂蓁蓁心中直呼我命休矣，吓得瞪大了双眼，却万万没想到剑气到了她眼前突然消失不见，余波削落了几缕发丝，飘落在地。
徐文彦躲在她身后得意地大笑，眼里黑气更浓，“你的剑都快了几分，看来你很着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