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了我一个折纸鹤，笑着叫我二师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再也逃不掉了。”
“在琉璃万顷的湖底，我在无极宝珠里看到了未来，你杀了我的父皇，屠了我的族人，毁了我大辰王朝数千年的基业。”
“我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我们两个是生死仇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结局发生。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爱你。”
皇甫宸吃力地抓住她的手，“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洛青黛一颗眼泪落到他的手上。
“二师兄，对不起。”
皇甫宸无奈地笑了笑，“你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一次吗？”不管过了多少年，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个任性放肆的小师妹。
“罢了，谁叫我喜欢你呢。”他想努力抬手再摸摸少女的头，抬到一半，手却在半空中无力地滑下。
随着一声悲鸣响起，皇甫宸的身体倒在地上，生机断绝。
姗姗来迟的龙帝看到这一幕，眼眶赤红，“宸儿！你这妖女，该死！”
饱含怒意的一拳攻向洛青黛，来势汹汹，惊天动地。
人人都以为洛青黛会在这一记绝杀中命丧当场，却没想到，一层朦胧的白光笼罩在她的身上。
一面古朴的镜子从洛青黛的身体中浮现，飘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挡下了化神期尊者的全力一击。
“风月宝镜！”龙帝认出了法宝的由来，“你怎么会有风月宝镜！？”
这面宝镜不是应该被封印在无极仙宫的禁地之中吗？
瞬间，龙帝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清虚老儿，害惨我也！”
他怒骂一声，急急地就往后退，却还是来不及了。
洛青黛以身献祭，风月宝镜作为一件仙器的力量终于得以全部开启。
瞬间，整个大殿的人都难以动弹。
“你们大辰王朝以龙气镇压我凤国皇族的冤魂，如今我便以凤国皇族之身献祭，将镇压的封印破除。”
龙帝终于色变，“住手！你可知道这龙城底下不仅封印着凤国皇族，还镇压着数千年人间积累的怨念，封印一破，整个龙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我们都得死！”
“旁人是死是活，那又与我何干！我凤国皇族的冤魂这地底受尽折磨，如今，也该是他们重见天日的一日了。”
在洛青黛的操纵下，涂蓁蓁等无关的宾客被瞬间定住，转移到了城外，而龙帝、书圣、长公主和三皇子等皇族之人的神魂全部都被吸入风月宝镜中，在一场场的幻境中接受数不清的噩梦，直至神魂消失殆尽。
整个龙城的封印大阵也在仙器的一次次攻击下，轰鸣一声，终于全部破禁。
刹那间，风云色变。
天空瞬间变黑，数不清的冤魂从地底苏醒，将要来到人间。
封印一破，洛青黛本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她猛地喷出一口血落在风月宝镜上，挣扎着爬到皇甫宸的尸体旁边，握住他的手，再也无力支撑宝镜的运转。
洛青黛一死，宝镜失去了主人的操纵，威力大打折扣。
宫九曜是第一个从风月宝镜控制下挣脱开来的人，他挣脱控制后，二话不出，便直冲龙城皇宫而去。
不多时，其他的宾客也渐渐恢复了行动力。
众人看到龙城如今的惨状，都是面色惊惧，连忙祭出仙剑，四散逃脱。
涂蓁蓁清醒过来后，知道必然是洛青黛出了事情，就想进城去找她，却被宫家双胞胎拦住了去路。
“涂仙子，封印一破，怨念尽出，一旦怨念钻到人的身体里，将会勾起了人们最原始的杀戮、欲念、恨意……整座城的人都会入魔的。”
“如今只有你有办法救全城的人了。”
涂蓁蓁瞬间愣在了原地。
***
龙城皇宫，大殿内。
风月宝镜失去人为操纵后，幻境也出现了破绽。
不多时，宝镜的镜面出现一道裂痕，龙帝与书圣分别带着长公主与三皇子破镜而出，返回到了现实。
但长公主和三皇子终究没有龙帝和书圣两人的修为高深，又在镜中经历了无数幻境，早已变得神志不清，犹如痴儿。
龙帝看着自己的儿女如此惨状，忍不住怒急攻心，一口心血喷出，顿时萎靡不振。
一旁的书圣也显露出垂死之兆，显然两人为了破禁而出修为大损，已然是命不久矣。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有人却偷偷潜入皇宫，进入了这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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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龙城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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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被怨念所包围，已成一片鬼蜮。
城内，受怨念影响而入魔者，杀烧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整个世间仿佛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城外，涂蓁蓁脑海中的杀魔软件发出从未有过的激烈尖鸣，提醒她心魔数量正在以指数倍爆炸式增长。
她强忍着头疼欲裂的痛楚，脸色苍白地对着宫云潮问道：“你说只有我能救全城的人，是什么意思？”
宫云潮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一丝怜悯，他看着涂蓁蓁开口道：“涂仙子，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我们从藏剑阁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寻找你。”
“如今，该是你做选择的时候了。”
选择？什么选择？
是让她选择救人还是不救人么？
可是这么多的怨念，如果全都被她吸收，她会发生什么？
她……还是她吗？
涂蓁蓁艰难地开口：“我必须要触碰别人才可以吸引他们的心魔……”
“不需要的。”宫云舒温和但坚定地打断她。
“你自己知道，不需要触碰的，所有的限制不过是你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就连如今的这具肉身，也不过是对大天魔的束缚罢了。”
涂蓁蓁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提问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下子，对面的双胞胎齐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还不知道吗？”
他们眼中露出怜悯，“你就是大天魔呀。”
“这具肉身不过是暂时容纳你的容器。”
“只要选择放弃这具容器，抛弃作为人的身份，成为真正的大天魔，你便可以拯救龙城所有的人。”
“所以，你会怎么选择呢？”
***
龙城皇宫，大殿内。
宫九曜将风月宝镜破坏的封印修复好，龙城上空的怨念不再增加。
但已经放出的怨念钻入人身体里，勾起了人心底里最深处的欲望，并将之无限放大。
走火入魔的人不少，龙城怕是要大乱一场了。
宫九曜现在却没有心思去处理城中的动乱，他看向前方的龙帝和书圣，“根据约定，我已经将封印修复好，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当年姬家灭门的真相了。”
龙帝与书圣对视一眼，他们万万没想到宫九曜居然已经是化神期修为。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没有什么谈判空间了。
况且姬家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是秘辛，对他们这两个当年的亲身参与者而言，没什么秘密可言。
只是……
“小子，你真的想要知道当年的事么？”龙帝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宫九曜表情毫无一丝波澜。
龙帝收起笑容，看向书圣，“当年四哥跟那位姬家女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还曾有过婚约，不如就由四哥来说吧。”
书圣当做没听到龙帝阴阳怪气的话语，淡淡道：“你明知道我与姬师妹有婚约在身，却为了夺嫡，故意制造机会让宫寒衣和师妹相遇，若非如此，他们两人不会相爱，师妹也不会退婚，更不会有后面所有的事发生。”
这一顶绿帽子书圣戴了这么多年，受天下人嗤笑，却原来是自己的亲兄弟布的局。
“何必呢？”书圣嗤笑一声，“当上了龙帝又如何？你天生体弱，有夭折之相，即便帝王龙气汇聚一身，你也承受不了。即便今日之事不发生，你也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吧，这么多年汲汲营营又是为了什么？”
龙帝冷哼一声别开脸。
书圣摇了摇头，如今皇族的血脉都被洛青黛屠尽，加之大辰王朝一旦失去两位化神期尊者的坐镇，岌岌可危。
龙帝多年筹谋，不过是想让自己这一脉子孙后代世代为帝，如今却都是一场空了。
宫九曜并不想与他们追忆往昔，皱眉催促道：“姬家被灭门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书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清虚老儿告诉你的吧。”
宫九曜不置可否。
书圣冷哼一声，“他倒是会做好人，不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就推脱到我的身上。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一夜，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在场。”
宫九曜眼神如刀：“谁？”
书圣缓缓吐出几个字：“宫寒衣。”
藏剑阁阁主，宫寒衣！
居然是他！
难道他才是导致姬家灭门的元凶？！
宫九曜声音如万年寒冰，一字一句开口问道：“他为何会在场？”
书圣笑了，“他为何会在场？因为他要去杀人呀。”
“你还不知道吧，姬家有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大天魔的秘密。为了这个秘密，宫老头欺骗了你母亲，让你母亲退婚，还杀了她全家。”
“我与姬师妹相识一场，不忍心看到她的血脉断绝，那晚我过去本来是想把你救下来，带回皇极书院的，却没想到被清虚老儿提前一步。”
“哼，清虚这个跟屁虫，一直纠缠着你母亲不放，他出现在姬家，倒也不奇怪。”
多年的秘密一朝被人揭开，阴暗的真相暴露在阳光下，宫九曜应该感觉到意外的，可他却无喜无悲。
现在他只想弄清楚原因。
“大天魔的秘密是什么？我父亲为何要为了这个秘密灭了姬家全族？”
书圣似乎没想到他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居然还能够如此冷静，一时间梗在当场。
过了半晌，恼怒地扭过头，“哼，我怎么知道？”
宫九曜神色晦暗，出手快如闪电，抓住书圣的脖子，“说！”
“咳咳……”书圣吐出一口血沫，冲他无赖一笑，“你不如去藏剑阁亲自问你老爹，看他为什么要杀了你母亲全家……”
话还没说完，宫九曜已经动了杀机。
龙帝见势不妙，连忙开口阻止道：“你这老货，骗他作甚？你是想赶着去投胎吗？”
宫九曜皱眉看向龙帝，“你什么意思？”
龙帝叹了口气，道：“他与你父亲是情敌，他说的话你不可尽信。”
宫九曜挑了挑眉，放开了书圣。
书圣却并不领龙帝的情，反而瞪了他一眼，“我是死是活，要你管！”
龙帝并不理他，转头对宫九曜说道：“你父亲是杀了姬家全族，可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姬家明面上是剑修世家，暗地里却一直在收集与心魔有关的古籍，做一些不为人知的研究。”
“你父亲深入调查，这才发现原来姬家自古以来信奉天魔，一心想让天魔来到此界统治人间。”
“他们研究了数百年，还真被他们找出了让天魔降世的办法。”
龙帝看了一眼宫九曜，见他面无异色，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宫寒衣虽然一开始是想骗你母亲爱上他，可你母亲也不傻，姬家的人生来就能洞察人心，他是真心爱上了你母亲。”
“你母亲怀上你后，姬家便想用你作为载体，迎接天魔降世，他们本来只想召一只普通的天魔过来，却没想到召来了一只大天魔。”
“这个秘密被你父亲知道了，他为了阻止天魔降世，不得不杀了姬家全族，你是唯一的姬家血脉，本来也应该作为大天魔的宿主，死在那场浩劫中，是你父亲联合清虚老儿、还有这个嘴硬的老货，这三个当世的化神尊者，扭转乾坤，将你救了下来。”
“代价是大天魔也降临了此世，并且我们找不到它的去向，一旦它苏醒过来，将是此界浩劫。”
当年的真相原来竟是这样。
宫九曜站在原地，从一开始的震惊和愤怒，到否认和逃避，最后又不得不说服自己这就是真的。
追寻了两辈子的答案，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那这么多年，他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又是为了什么？
原来他的出生都是一场算计，他究竟是干了什么，他的血亲要这么对他？
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他都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在宫九曜并未察觉的时候，负面情绪慢慢充斥他的内心，他的想法从未如此阴暗和暴虐。
想杀人！
只想杀！杀！杀！
“不好，他受怨念影响，道心不稳，怕是要入魔了！”
龙帝抓起一双儿女，就往大殿外逃去。
宫九曜却比他快了一步拦在殿门口，一抬头，一双眼瞳将近全黑。
龙帝和书圣心中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却知道现在已无处可逃。
“这次恐怕真的要命丧此处了。”两人对视一眼，血脉之间的默契让他们一个迎向前，攻向宫九曜；一个急往后退，趁着另一人用性命赢来的喘息之机逃命。
宫九曜轻而易举抓住了书圣，把他拎到半空中，如同蝼蚁一般看着他。
然后手指用力，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你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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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蓬莱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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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书圣就要被掐断脖子，血溅当场。
宫九曜突然脑子“嗡”了一下，眼神一瞬间恢复清明，仿佛有什么被抽离了他的神魂。
虚空中传来无数心魔的尖叫。
他神念一动，发现全城的怨念竟然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回想起在合欢宗之时，与涂蓁蓁一吻过后，入魔状态突然恢复的情况，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扶风连滚带爬地冲入殿中，“主人，不好了，涂蓁蓁被宫家的人带走了！”
宫九曜再也顾不得其他，将书圣甩到一旁，拎起扶风瞬移出殿。
龙城外，涂蓁蓁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宫九曜用神识扫过附近，脸色难看。
他竟然已经追踪不到涂蓁蓁的身影了。
“说，她被宫家的人带到哪里去了？”
扶风腿软地半跪在地上，神色仓皇，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