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公子来讨好黎凝,总是被她三言两语打发走,唯有相府那小公子,黎凝每回见了,虽没给好脸色,但却从未无视过他。
而裴公子亦然,便是两人无甚交汇,他也要找着机会去与黎凝说上几句话。
即便二人见面从未有过一句友好的话。
她只是疑惑黎凝那么不开窍,怎的会这么早就成婚。
莫不是裴公子使了什么法子,把她拐了去。
黎凝纳闷张婉娴居然会这么想,正想问个清楚,张婉娴已岔开话头,拿起身后的画轴:“沿途风景不少被我画进画中保存,你可要一起看看。”
“自然。”
黎凝再乐意不过,与张婉娴一起细细品析她的画作,不再提方才的事。
看完所有画作,时辰已经不早,张婉娴还想留此作画,黎凝让冬雪去找附近的农家买鲜笋,她则在周边走走。
走出幽静的竹林,是一片明媚的春光,春暖花开,百鸟争鸣。
黎凝舒坦地眯着眼,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长乐郡主?”
黎凝转过身看去,就见两名侍卫抽刀挡住谢子绯的靠近。
黎凝不禁讶异:“谢子绯……”
他怎的也会在此。
谢子绯莞尔:“郡主还记得子绯,是子绯的荣幸。”
黎凝一见到他就想起禾姝,不过他是专情还是多情,又与她黎凝有什么干系。
黎凝让侍卫退下,谢子绯便走到她面前。
他温声问道:“郡主在此,可是来赏春意?”
“来见友人。”黎凝并不否认,又问他,“谢公子又为何在此?”
谢子绯便指向远处一座山头,黎凝认出那是云福寺。
“从云福寺赏梅归来,途径此地恰好看见郡主。”谢子绯声音温润,目光看似轻轻落在黎凝身上,却是一直在注意她的神情。
黎凝有一段时日没去云福寺了,却也知晓那里不会再有什么梅花。
“谢公子真爱说笑,梅花早已凋落成泥,枝头哪还有什么花可以赏。”
“不全是为了赏梅,更是为了找人。”谢子绯端详黎凝疑惑的双眼,浅笑着解释道,“子绯去岁在云福寺后山的梅花林遇见一天仙似的女子,可惜自那之后再未见过,是以,每当子绯有空,都会去那里,期盼有日能再遇见她。”
“原来如此。”黎凝面容是恰到好处的惊讶,“能让谢公子如此念念不忘,那必定是个不凡的女子。”
说完,黎凝自己都觉古怪。
那人明明就是她,她还得装完全不知情,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不过黎凝更惊讶谢子绯居然对把她找出来这事还没死心。
本来她已经与裴濯成婚,就不必担心谢子绯有意与她结交被长公主发现,撮合他们相看。
但是现在谢子绯与禾姝关系匪浅,禾姝又一向视她为眼中钉,黎凝更不想与谢子绯扯上关系。
谢子绯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那双温润的眸子看似无害,实则一直在锐利地观察黎凝神情变化。
黎凝都不想与他单独待太久,好在侍卫来报,张婉娴已经作完画,可以一同归去。
黎凝面上惋惜内心暗喜。
“我们这便要回去了,谢公子也早些回去,否则日落便不那么好赶路了。”
说完,黎凝温和有礼地与他告辞。
谢子绯站在原地,唇含浅笑,目送黎凝离开。
等到黎凝身影完全消失,他面上的和悦也在一瞬间收起。
长乐郡主,到底是不是你?
*
冬雪买来的笋鲜而嫩,晚膳时候黎凝赞不绝口。
见她如此喜欢,裴濯便道:“好吃明日再让人去多买些。”
黎凝又夹了一口,摇摇头。
“这可是我今日去郊外竹林买的现挖的,市集上轻易买不到。”
裴濯筷尖一顿。
都跑到郊外去了。
“你跑那么远作甚?”他状似不经意一问。
黎凝便把她今日去见张婉娴的事说与裴濯听,包括那些她所记得的张婉娴的见闻。
裴濯征战沙场,也去过不少地方,对张婉娴游历的见闻并不稀奇,只不过黎凝饶有兴趣地喋喋不休说给他听,他便点头附和,再偶尔出声回应几句。
黎凝说得渴了,端起水喝了一口,继续与裴濯道:“她如今技艺比之以往更是高超,下午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云栖林的景致尽纳入画中。”
“毕竟过了三年,画技有所进步再正常不过。”裴濯又问道,“郡主呢?郡主可也有一同画了什么,让我瞧瞧。”
“我并未作画,我当时……”
黎凝的话头戛然而止。
裴濯敏锐的捕捉到她面上的心虚,顿时正色对待起来,眯起眼看她。
“郡主当时,做什么去了?”
作者有话说:
郡主:当然是和你的情敌聊天去了。
呜呜作者接下来有五场考试,还是题量很多那种,最近要忙着刷题,更新可能不那么稳定,见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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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误会◎
“我、我当时……”黎凝语无伦次了半天, 最后端起手边的水又抿了一口,才稍稍抬高声量,掩饰般道, “我当时做什么去了与你何干?”
她与谢子绯清清白白,本不需有什么顾忌, 但关键在于她知道谢子绯对她存了心思,还是因她在云福寺后山的梅花林里指导他画梅而起。
若非黎凝当日那般举动, 如今也不至于与谢子绯产生纠葛。
如此说来问题确实因她而起,黎凝难免心虚, 又不想叫裴濯知道, 毕竟现在二人是夫妻。
她之前不过是不想与他交吻, 便被他说她是有旁的想要亲近的人、想要弃他不顾,若是这事儿叫他知晓了, 他恐怕会更加疑心她是真的要抛弃他,这不眼前活生生的谢子绯便是证据。
黎凝对谢子绯绝无情意,只是她若与裴濯解释, 裴濯恐会更加疑神疑鬼, 说不定要向上次那般, 让她再做点什么, 以示自己真的没有旁的心思。
这事儿解释起来着实麻烦, 只能瞒着裴濯,不让他知晓。
裴濯一直盯着黎凝看, 目光耐人寻味, 从她嘴里得不到答案, 他干脆作罢。
“既然郡主不愿意说, 那便算了。”
裴濯不再追究, 似乎是就这样将此事揭过。
黎凝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说这都是她自己惹的祸, 现下也只能盼着禾姝快些及笄,早日与谢子绯成婚,好让谢子绯彻底断了对她的念头。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用完膳都未再对彼此说什么。
膳后,黎凝先去沐浴,裴濯便趁此机会,去询问今日与黎凝一同出行的侍卫仆从,得知黎凝在与张婉娴叙旧之余还见了另外一人——谢子绯。
裴濯记得此人,之前黎凝被二皇子带去茶楼,便是去见谢子绯。
谢子绯与禾姝的事他在宫中也有所耳闻,原本不甚在意,但既与黎凝扯上关系,便不能再轻视。
裴濯寻来一人,吩咐他去查清楚谢子绯的来历。
等他再回到屋里,黎凝已经洗漱好,就坐在榻边看他。
黎凝鲜少见到裴濯在府里差人办事,再加之他前段时日早出晚归,便没忍住问道:“可是卫所里出了什么事?”
裴濯略一沉默,才道:“无事。”
既如此,黎凝便宽下心,转身入里侧床榻,给自己盖上被褥。
“怎么了?”黎凝发现裴濯还在盯着自己看。
裴濯很想问她与谢子绯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但想起她今夜讳莫如深的样子,就算再问一次她大约也是不会说的。
他心里清楚黎凝不会对谢子绯产生什么情意,只是谢子绯此人来历不明,突然就与二皇子攀上关系,如今又是禾姝公主眼前的大红人。
除了谢子绯的身份,裴濯还有另一事很在意。
黎凝与旁的男子交谈无可非议,可为什么要瞒着他,担心被他知道?
她要是坦坦荡荡的也就罢了,偏还遮遮掩掩,没什么都要让人误以为是有什么。
裴濯越想越不是滋味,紧紧抿唇,最后竟也不答黎凝的话,兀自闷声去了浴室。
两人在膳桌上已将方才的事揭过,黎凝哪里会想到裴濯还在介怀,看他略显憋闷的模样也是一头雾水。
裴濯沐浴完出来,照例熄灯上榻。
未过多时,身侧就传来黎凝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裴濯简直要被气笑,她倒是睡得香,一点心事也无。
裴濯往她背后挪去,像往常一样将她抱在怀里,想起今晚的事,他无所顾忌地掰过她的脸,在她脸上亲了几口。
此时的他既恶劣地想看黎凝被他弄醒,起来骂他几句,又不忍真的把她吵醒,扰她好眠。
然黎凝只是眼睫动了动,并未醒来。
裴濯忽的松了口气,想了想,最后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方才解气地抱着她满足睡去。
次日是初十,黎凝给裴夫人请安的日子。
她醒来时候裴濯也刚醒不久。
这是每月里黎凝醒来之后难得还能看见裴濯的早晨。
他已经洗漱好,正在给自己穿官袍,绯红的武官官袍与他挺拔高大的身形相契合,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英俊。
注意到床榻这处动静,裴濯看过来。
黎凝匆匆垂下眼。
“母亲没那么早起,你可再睡一刻钟。”
黎凝每月初十需给裴夫人敬茶请安,裴濯清楚她有多爱睡懒觉,起这么早对她来说该是有些艰难。
黎凝没有躺回去,只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看他,看了会儿又继续眯上眼缓缓。
等裴濯都快忙完可以出门,她才唤冬雪秋风进来服侍。
等她净过面出来,裴濯还在。
“今日要晚些回来。”本想叫她先用晚膳,又想起她上次说的偏要等他回来的话,裴濯又道,“你若是饿了,先吃点旁的垫垫。”
不用他提醒,黎凝饿了当然会自己先吃点别的。
裴濯没有别的话要说,再看她一眼便出门去了。
待给黎凝挽好发髻收拾妥当,冬雪在一旁迟疑道:“郡主,昨夜里姑爷找奴婢们问您昨日的行程,还有都见了哪些人……”
黎凝闻言抬起眼,目露意外:“何时?”
当时不是在膳桌上就已把此事揭过了?
冬雪回道:“就您昨夜沐浴的间隙。”
黎凝恍然,难怪她沐浴好出来就见裴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她不告诉他,他就自己去问人,得知实情后内心不虞,偏还忍着不说。
黎凝内心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想让他知道谢子绯的事就是不想叫他误会,这下子倒好,不解释恐会让他一直误会下去。
作者有话说:
不更新就没有评论,没有宝贝们的评论比要我命还难受
刷题之余抽时间码的短小章!等考完试了一定好好更新(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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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裴濯就是那个画圈的人(建议先看54章)◎
不过他都上值去了, 只能等他晚上回来再与他解释清楚,黎凝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给裴夫人请安。
相较其它两院, 远怀堂要安静许多,下人们在院子里洒扫均沉默不语, 只忙着自己手头上的活,极少有交谈声。
在陪裴夫人用完膳之后, 黎凝与罗氏均留在远怀堂陪裴夫人聊聊天儿。
婆媳三人有说有笑,待黎凝讲完一件趣事后, 裴夫人掩唇笑完, 有意无意道:“阿凝, 你来府里有一段时日了,青安待你如何, 可有欺负你?”
黎凝先是一愣,没想到裴夫人会这么问,接着脸颊便泛起浅浅的红晕, 不大自在道:“还算……尚可!”
她的语气好似很勉强, 但加上她这模样, 旁人只会认为她是羞于在外人面前夸赞自己的夫君, 才故意做出这般不情不愿的姿态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
裴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宽慰又慈爱地笑笑,再不问他们夫妻之间关系如何。
看来郡主嫁过来没有吃亏, 裴濯倒也是个懂得疼人的。
黎凝脸上说不出是恼是羞的笑维持了好片刻才收起。
若要问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那比起尚可还是有些距离, 只不过她不会让裴夫人知晓内情。
从前即便与裴濯不合, 黎凝也不会让长辈们发现, 更何况现在成为裴濯的妻子, 便是装模作样,她都要与裴濯演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来。
原因无他,只因裴夫人自小喜爱她,若是发现她与自己小儿子有嫌隙,一边是自己闺中密友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裴夫人恐会因维护黎凝而数落裴濯几句。
而她不想看见裴夫人数落裴濯。
虽她时常被长公主奚落,但长公主嫌弃她是真,爱护她也是真。
裴濯情况不同。
裴夫人对裴澈的举止才有那种母子间的亲近,对裴濯,堪称客气。
裴濯孩童时期最依赖人的六年都不在裴夫人身边,再见面时已是小少年,当然不会再有亲近裴夫人的想法,而裴夫人面对已经与自己生分的小儿子,自然是更加喜爱自己的大儿子。
黎凝明白这点。
母子二人关系本就不甚亲近,再因她而疏远彼此,非黎凝所愿。
她年少时与裴濯关系最水深火热的时候,听长公主与裴夫人打趣她与裴濯天作之合她都能忍,更何况现在。
裴濯一直以为黎凝在长辈面前不与他针锋相对,是为了维持她自己乖巧温顺的表象,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黎凝真正的理由,是在为他着想。
但黎凝也绝对不会承认,若是让裴濯知道了,以他那厚脸皮,恐要自作多情地说是她对他有情意。
黎凝与罗氏陪裴夫人用过午膳之后便回连玥堂,整个晌午都在想该如何与裴濯解释谢子绯的事。
每当她早晨起得早,晌午就会犯困,还没等她想出来如何解释,就已经先睡着。
等黎凝醒来时候,屋内一片昏暗,只有外头响起隐约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