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脸颊边浮起烂漫的粉红,“不算特别圆满,主要是他对我比较包容。我是第一次主动向男生发起约会呢,安排得不太合理,点的菜都不是他喜欢的,但他也没说什么,所以下一次我想安排得尽善尽美些。”
“唔。”温绮附和了一声。
钟情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自说自话,羞涩从回忆中抽身,转而关心温绮,“那你呢温姐姐,我听说高嘉傲从乐园回来之后,休息都顾不上,就去布置约会场地了,你们的约会一定很开心吧?”
温绮敷衍道:“还行吧。”
她修完指甲,仔细把剪下来的碎指甲用纸巾包起来,用力丢进垃圾桶。
真无趣,还不如像之前那样大大方方过来挑衅呢。
温绮微微一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钟情有些失望,该暗示的暗示了,该明说的也都明说了,温绮半点反应都没有,着实是很难对付。
她张张嘴,正想说自己该回去了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温绮起身去开门。
顾一岐捧着下午买来的那束花站在门口,看来是看过温绮写的信了。
“我来给你送花。”
温绮没有把门全部打开,从顾一岐的角度,看不到小客厅里坐着的钟情,可是钟情的心脏还是猛烈跳动了起来,她紧握双手,有一种做贼心虚的紧张。
要是温绮哪根筋搭错,把她说的话全拿来问一遍顾一岐,立刻就能发现她在说谎。
温绮并不想问。
她表情平静接过花,转身关门。
顾一岐敏锐地看出了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你怎么了?”
温绮抬头看他,又想到屋里那位,起了些促狭的心思。
“顾一岐,你介意年龄差吗?你能接受最大的年龄差距是多少?”
顾一岐求生欲爆发,精准狙击:“只能比我小三岁。”
温绮比顾一岐小三岁,钟情比顾一岐小五岁。
这个答案很明显是为温绮量身定制的。
钟情死死抠着身下的沙发,贝齿紧咬下唇,咬出两道深刻的印子。
这里她是一秒也待不下去,等顾一岐走后,钟情立刻夺门而出,在走廊的转角和顾一岐不期而遇。
“啊!”钟情被角落阴影中的人影吓了一跳。
顾一岐抱臂靠在墙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钟情的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钟情眼神心虚四处乱瞟,不敢抬头看顾一岐的眼睛。
“你找温绮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啊。”钟情结结巴巴的,慌忙转身要走。
顾一岐大手钳制住她的手臂,“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温绮。”
钟情用力甩开他的手,眼里闪着泪光:“你干嘛,你弄疼我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找温绮,我是会吃了她还是煮了她呀,你莫名其妙!”
钟情怒气冲冲回了房,顾一岐回到温绮房间门口,举起手,又放下,转身离开。
***
温绮昨晚被人影响了心情,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醒来,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沈玉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温绮,瞪大了眼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没睡好,你的卷发棒借我用用。”
沈玉打着哈欠下床,从行李箱里翻出好几个卷发棒,“你要哪个?”
温绮:“……我发现我还是小看了你,我要那个蛋卷的。”
沈玉顺手帮她把卷发棒插上电加热,“所有的美丽都不是毫不费力的,你以为我这一头卷发天生的吗?不!那都是我早上起来卷的!”
“你说的有道理,那也不用带那么多吧?”
“这你就不懂了,微卷中卷羊毛卷,卷卷不一样。说起来,我对你那一头长直发心动好久了,你要卷蛋卷头?我帮你弄呀。”
“行,交给你了。”
沈玉摩拳擦掌,顾不上自己洗漱,这就摆弄起温绮的头发来。
“怎么突然想卷头发了?下午要跟顾一岐约会?”
“约会是一方面,主要是想换换风格吧。”
“无所谓,你怎么换都好看。”
温绮长发齐腰,给她卷蛋卷头是项大工程,两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完成,林斯攸就在此时悠悠醒转,闭着眼来了句:“妆交给我来化!”
温绮&沈玉:“……”
行吧,温绮的造型,从此就外包给沈玉和林斯攸了。
八点多造型做完,温绮换上一件黄色马海毛短袖,搭一条仙气飘飘的羽毛亮片及踝长裙,整个人温柔得像要发光。
“好看死谁了我说,谁看了不夸一句仙女啊。”
“别贫了,快点洗漱吧,看在左右护法手艺不错的份上,本大厨今天可以给你们的阳春面加一个荷包蛋。”
看着穿衣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温绮原本有几分阴郁的心顿时明朗了许多。
此时别墅里大部分人还没起来,客厅里没什么人,直播间也是。
顾一岐健身过后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整齐的西装,头发还是湿的,偶尔有水珠滴落,顺着脖子滚到衬衫里面。
他接了杯水,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前,仰着头一口一口喝着,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温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她站在隔断处,准备偷偷看个够。
顾一岐猝不及防转过身,和她遥遥对望。
温绮偷窥被发现,撩撩头发,镇定自若走到咖啡机前煮咖啡。
顾一岐眼神紧紧跟随温绮,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她今天……似乎格外好看,头发烫成了波浪般的卷发,衬得她的鹅蛋脸光滑如镜,身上暖色调的衣衫,为她渡上一层柔光。
顾一岐喉咙滞涩,举起杯子想再喝口水润润,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尴尬放下。
没多久,一杯意式浓缩被端到他面前,浓郁的咖啡香气窜入鼻中。
他转身想从柜子里拿糖,被温绮阻止:“就这么喝,不许加糖。”
那表情,好像在说“这点苦都吃不了,算什么男人”。
顾一岐苦着脸讨价还价:“两勺糖?”
温绮摇头。
“一勺?”
温绮没说话,转身倒水煮面。
顾一岐趁她转身的功夫,眼疾手快往咖啡里加了三勺糖,弹幕纷纷刷屏说要举.报他。
温绮和顾一岐约会的时间在下午,这次没劳动节目组,温绮自己开车出发,前往林余市福来镇的露天集市,车程大约一个半小时。
福来集市是以手工艺为主题的集市,街边挂满了手工艺人们亲手制作的红、黄色灯笼,路旁遍布手工作坊,陶艺、染布、纺织、刺绣等等应有尽有。
进入集市后,温绮径直走向路边一个支着小摊的阿婆,这位阿婆在小黑书上非常有名,人称“有福婆婆”,主营一项业务——穿耳洞。
据说被有福婆婆穿耳洞,不仅不疼,还能招来好运,温绮因此慕名而来。她自小怕疼,一直没能穿耳洞,喜欢的耳饰收集了一大堆,一个也没戴过。
这就是为什么打耳洞会出现在她的心愿单上。
第30章 30福来集市约会
有福婆婆的耳洞铺下午开张, 这会婆婆刚刚把摊子支起来,摆弄着消毒器具、银针。
如果是旅游旺季,婆婆这里人流如织, 往往需要排队半个小时以上,温绮来得早, 摊子前还没什么人。
“小姑娘,可是来穿耳洞啊?”
“是的婆婆。”
婆婆年过七十, 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岁月刻下的纹路, 但依旧精神矍铄, 慈眉善目,招手叫温绮坐下。
“想穿几个耳洞呢?”婆婆随手一摸, 就摸到了温绮耳垂最薄的地方, “小姑娘耳垂这么大, 有福气嘞。”
“左边两个, 右边一个。”
“银针想用什么样的?”
温绮朝顾一岐眨眨眼, “顾一岐,你帮我挑吧。”
顾一岐大概是从没有经历过陪女孩子打耳洞这种事,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怎么挑?”
婆婆拿起眉笔给温绮的耳朵点位置, 朝旁边的桌子努努嘴,“那边。”
顾一岐凑过去一看, 一字排开的盒子里满是银针,银针头有普通的球形、星星、爱心, 也有一些字母和比较复杂的图形, 顾一岐选了一个字母Q、一个球形和一个星星。
“小伙子,退后几步帮你女朋友看看, 两边位置对不对称。”
温绮连忙解释,“婆婆,我还不是他女朋友呢。”
婆婆手上忙着给温绮消毒,嘴上遗憾地“哦”了一声:“小伙子要加油呀。”
顾一岐只觉得温绮急于和他撇清关系,弹幕却发现了不一般的点。
【你品,你细品】
【这个“还”字就用得很妙】
【盲生我发现了华点】
【温绮这不就是在说,目前还不是,但未来有可能是?】
【你们搁这做阅读理解呢?】
【老顾那表情一看就没get温绮的意思】
阿婆几十年的老手艺,轻轻在耳垂上捻几下,用针一穿,像被蚊子轻轻咬了一下,温绮的耳洞就打好了。
“婆婆手艺真好,一点都不痛哎!”温绮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耳垂,对着阿婆吹了300字彩虹屁,把试探的目光转向顾一岐,“来都来了,你要不要试试?”
顾一岐看看她泛红的耳垂,伸手碰了碰,“真的不痛?”
“真的不痛!”温绮再三保证,差点要发誓,没想到顾一岐不仅怕苦,还怕痛。
顾一岐半信半疑在凳子上坐下,跟婆婆说想在右边打一个。
温绮替他挑了一个头上是爱心的银针,站在一旁悄悄拿出手机,把他乖巧任人揉捏耳垂的一幕拍了下来。
他直挺挺坐着,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隐隐透出一股无措。
很快顾一岐的右耳耳垂上就被戴上了一颗星星,温绮十分新奇地围着他看了又看,感觉这枚耳钉给他增加了一些清冷的气质。
她摸摸自己的耳垂,好像和顾一岐之间拥有了专属于彼此的暗语。
两人向婆婆付过钱准备离开,迎面遇上两个结伴而来穿耳洞的女孩子。
“啊啊啊啊!是温绮吗?”走在前面的圆脸女孩率先认出了温绮,尖叫出声。
顾一岐下意识把温绮往身后藏。
女孩身后的同伴扯扯她的衣袖,暗示她看旁边的摄像机。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是不是打扰你们拍摄了?”
两个女孩边弯腰道歉,边退出摄像机拍摄的范围。
温绮拍拍顾一岐,“没事。你们也是来穿耳洞的吗?”
“是啊是啊,我们听说婆婆这里穿耳洞不痛。”
“我和顾一岐都可以证明,真的不痛。”
“啊啊啊啊啊,温绮好温柔好漂亮!呜呜,顾一岐你要努力啊,争取把女鹅追到手,我支持你!”
温绮对此习以为常,她的读者粉丝里有很大一部分自称妈粉,成天喊她女鹅。
顾一岐就不一样了,眼睛瞪得溜溜圆,显然对粉丝之间的这些爱称大不理解。
圆脸女孩的同伴没那么激动,她看顾一岐的眼神带着微弱的敌意,“女鹅,其实高嘉傲也不错的!”
当面拆CP是怎么回事!
镜头里虽然看不到两个女孩,但她们各自为自己CP战斗的吵架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顾一岐脸都黑了】
【顾一岐: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粉丝】
【这位激情开麦的姐妹,我敬佩你的勇气】
【姐妹报上名号,我也支持高嘉傲】
【提问:和朋友站了对立的CP,该怎么办?】
【这朋友还能做吗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两个可爱的女孩找温绮和顾一岐要了签名,依依不舍目送他们去约会。
从有福婆婆的摊位往前,走过半条街,就来到了温绮安排的约会地点。
这是一家自助式体验店,门面和一般作坊无二,店内分隔出许多间小型工坊,专门为喜欢手作的客户提供原料,用以制作各类手工艺品。
温绮拉着顾一岐在前面的展示区闲逛,发现了一面毛线墙。
“哇,这里竟然还有这个,太怀旧了吧。”
顾一岐对着墙上五颜六色、粗细不同的毛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既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也不知道温绮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女孩子的宝藏!我跟你说,每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子肯定都经历过为喜欢的男孩子织围巾、绣十字绣的阶段。”
“为喜欢的男孩子……织围巾?”
“对啊,高中的时候,下课连作业都顾不上做,沉迷织围巾,熟练了之后,手指上下翻飞,跟记忆里为我织毛衣的外婆一样。”
顾一岐显然不能理解温绮的少女情怀,但他很刁钻地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所以……你也给喜欢的男孩子织过围巾?”
“织过啊,我织得还不错呢,不过这么多年,针法早都忘了。”温绮越想越手痒,“不行,待会走的时候我一定要买一箩筐线回去,给沈玉他们,大家一起织围巾。”
“给谁织?”
“给大漂亮,这样入冬的时候她就能穿上麻麻织的小衣服了,多好,省得买了。”
连续遭受两次重创的顾一岐差点吐血,他拿过一团毛线在手里把玩,“高中的时候你多大,就开始暗恋别的男孩子了?”
“我14岁上的高中,大概是高三的时候吧,喜欢上了隔壁班级的数学课代表。”
温绮头一次主动提起自己过去的感情经历,顾一岐又想听,同时又觉得酸。
“那么小,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就喜欢人?”顾一岐对此十分不忿,却忘了在他原来的世界里,女子年满十五,及笄之后便可嫁人。
“你管我啊,少女情怀总是诗没听过?你就没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过小姑娘?”
“没有。”
顾一岐几乎没有少年时代,他是罪臣之后,小小年纪就投身军营,唯一的念头就是挣得军功积累名望,待到时机成熟为父亲翻案洗刷冤屈。
所以他的整个少年到青年时期都是在军营度过,连女子都没有见过几个,何来情窦初开。
唯一的例外,就是在攻破南黎之时,救下了差点葬身于马蹄之下的温绮。
城破国亡,她却仍旧穿着一身艳丽如火的衣裙,一身傲骨,誓死不屈。
这是第一个在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
之后温绮表面上骄纵任性、横行无忌,对他猛烈追求,可他却几次发现她私底下其实是另一副温柔沉静的模样,引得他不断想去探究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