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小时[刑侦]——孤雏【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8 17:26:47

第113章 2・11小石村抛尸案(21)
  ◎正面交锋◎
  姚大叔路感很好, 就算来到异地开车,跟着导航走没绕远半分,也许是见大概快到目的地了, 又见仓库所在地偏僻得很,仿佛又回到那时他载秋穗去荒郊野岭救人的晚上。
  他忍不住多心问一句:“妹妹, 你怎么又过来这种地方?”
  这个“又”字用得颇有灵性。
  “有事要办。”秋穗语气很淡地解释。
  “和杀人有关不?”姚大叔脱口而出问。
  气氛一下子陷入凝滞。
  秋穗没有回答, 抬起眼,目光沿着后视镜望向姚大叔,二人通过镜子对望。
  安静数秒, 她扯了扯嘴角,打开车门离开。
  离开前, 抛下一句:“姚大叔,你应该像先前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姚大叔一愣,他听着这番话,沉浸在对方刚才似是而非的微笑中,心想对方所以是和杀人有关, 还是没有关系呢?
  他坐在车内,没有立即离开,还开着车灯为远去的秋穗照亮道路。
  姚大叔看着她往一家废弃的硕大建筑物走去, 细细望去, 那建筑物边上不远处还有一个破烂漆黑的建筑物, 而建筑物本身靠近那一面都被熏黑了。
  一看就是危楼。
  他一时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来这里。
  姚大叔下意识想踩下油门往前开,但想到刚才秋穗临走前说的话,又觉得今日遇到这种事, 还是不要多理睬。
  而且秋小姐之前有能耐对付坏人, 这次要是真遇上坏人了, 也应该能逃走。
  他不停用这番话给自己洗脑, 甚至听话地将车倒开,摆转车头往原路开回去。
  姚大叔将音乐声调得很大声,眼睛有点直地看着前路,忽然间,滴落在车前窗的雨水重新恢复成大颗大颗的状态,他有些晃神。
  这时,路的对面有辆黑色豪车迎面而来,与他的车辆擦肩而过。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一个样貌矜贵俊美的男人正垂首不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正把玩手上的面具。
  车辆很快开走,周围零星有些车辆经过,让姚大叔的车不算突兀。
  只是荒郊野岭,豪车驶过,这场景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姚大叔不知不觉降慢车速,直至车辆停下,他打开车窗,探头往后看那辆豪车消失在刚才他开过的公路上。
  车外的雨水砸落他的脸,似是在让他清醒。
  “雨下大了啊……”他嘀咕一句。
  姚大叔收回脑袋,关上车窗,没头没尾地自说一句:“秋小姐好像没带伞,待会儿要是打不了车该怎么办?还是回去等等她吧。”
  车辆再次折返,行驶在安静的公路上。
  ……
  秋穗准时来到大桥仓库,耳返传来李汉钟的声音,他正提醒秋穗打开摄像头。
  虽然秋穗说让警方不要跟进这件事,但李汉钟还是让人随时待命,只要摄像头一拍到危险镜头,他们这边的人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仓库。
  秋穗抬头看了眼仅剩一半墙体的大桥仓库,她环顾昏暗的周围,最后目光遥望远处的林场。
  她过往忽略了大桥仓库的地址,事实上,它同样是在同乐林场的边缘。
  和同乐林场牵涉的案子,最早追溯到2011年。
  2011年,盛野应是21岁,那时候他很可能指使毛欧杀死她父母。
  毛欧是他利用同乐林场的买卖交易作第一次幌子。
  秋穗收回目光,轻轻按下摄像头的开关。
  她往前行,推开厚重的大门。
  大门打开的刹那间,漆黑中充斥着灰尘味道的室内蓦地亮起了光。
  强光让秋穗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等待眼睛适应后,她睁大定定地看着前方。
  偌大的空旷场地中央淅淅沥沥地滴落一团血迹,混着泥灰,血液散发出浑浊的味道。
  秋穗连忙抬起头,只见双手被捆的白淙游被人硬生生地吊在高空中,他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血液从他手脚滴下,尚是完好的躯干也被人捆上闪耀着鲜红数字的定时炸-弹。
  而炸-弹倒计时刚好一小时,11点到达后,炸-弹正式启动倒数。
  秋穗目眦尽裂,喉头顿时哽上血腥味。
  耳返同时传来李汉钟的吸气声,下一秒,他急促地吼背后的人带队过来大桥仓库。
  秋穗脚尖微动,就在此时,她的电话再次响起。
  她看见新的陌生号码,却知晓来电者是谁。
  秋穗手指近乎痉挛,但还是忍着抽搐感,飞快滑动接听键。
  “真是一个守信的好姑娘,真就只有你一个人来了这里。”
  盛野戴上变声器后,音色怪诞冰冷。
  “怎么样?喜欢我留给你的大礼吗?”他笑道。
  “放了他。”
  秋穗哑声说话,目光逡巡亮堂的仓库内部,可惜这里除了白淙游,再没有其他人的踪迹,看来对方在这里放了监控。
  “你只是想折磨我,换我过去,你放了他!”
  话筒对面继续传来低笑声,如同恶魔在耳边低语。
  “你觉得可能吗?乖,把手机外放,你身上肯定有摄像头,将我的声音录给那些废物看,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无能,连自己的同伴都救不了。”
  秋穗听得太阳穴狠狠一跳,盛野的目的不止是她,还要借她的手羞辱警方。
  她慢慢挪开手机,点击免提键。
  对面的呼吸声以秋穗为中心,一下回荡在四周。
  “那你要怎样才能放了他?”秋穗脚尖微移,想往白淙游那边而去。
  “穗穗啊,你不应该这么着急的。”
  亲密小名被说出来的瞬间,犹如毒蛇向猎物吐出蛇信。
  盛野似乎看到她轻微的举动,直接控制吊绳放下,被吊着的白淙游一下从高空坠落。
  “不要!”秋穗大喊。
  眼看白淙游从距地约10米的高空中急速坠落,吊绳猛地收紧,此时他身体离地只剩下半米不够,因为重力和坠落惯性,绳索勒得嵌进他肉里,伤口顿时流出更多血液。
  但过度疼痛让白淙游清醒过来。
  他吃痛皱了皱眉,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秋穗脸色煞白,正不忍和痛苦地注视着他。
  白淙游下意识对她笑了笑,声音几不可闻。
  “穗穗,别哭。”
  秋穗看清他的口型,一行眼泪从眼角滑下。
  盛野的声音拉扯回她的注意力。
  “我没让你动,你就不该动,这次是小小的惩罚。”伴随着盛野的话,吊绳缓缓将白淙游重新提起,“在这里,你要听我的话行事。”
  “还有,同样在听着的废物们,你们可不要轻举妄动,吓到我,我可会不小心把引爆按钮摁下去。”
  秋穗目光一直放在白淙游身上,她一张口,声音彻底浑浊:“好。”
  “好姑娘。”盛野轻笑一声。
  “我知道你们爱听故事,在惩罚你们之前,我就告诉你们一个睡前故事吧。”
  “罗毅,我那个老实平凡的养父,你们应该还记得。”
  这句话是对李汉钟为代表的警方说的。
  另一边的专案组屏息看着由摄像头拍摄转播放大的画面,安峰站在最前面,已经安排特警和拆弹专家过去大桥仓库那边。
  “20年前,那个傻子一样跑去金铺抢劫金子的男人,好不容易将金子换成钱,就快能交上医药费了,但偏偏这时候,你们过来了,就像警匪片里总是最后赶到,却能解决嫌犯的正义警察一样。”
  “不过真是抱歉,这次你们再也不能扮演这种角色了。”
  盛野又笑了一声,他继续说道:“医药费没交上,人却进监狱里,我那可怜愚昧的阿埃宁愿死都不肯接受你们的施舍,拿起农药咕噜噜地喝下去,就像在喝世界上最美味的酒。”
  这些事情,秋穗在追查盛野身份时,已经查过了。
  她打断问:“你想表达什么?”
  盛野的注意力放在朝他提问的女孩身上,“这是一个好问题,每个故事都有一个中心主题,还有我们从中学会了什么样的道理。”
  “而今天这个故事的主题是――活着如此痛苦,为什么不趁早死呢?”
  秋穗瞳孔一缩,这个答复就是方老师的理论,曾经他也是这么劝诫她和其余6名同学。
  只是这一次,劝人去死的人变成了盛野。
  “我那老实的养父,除了每个月傻将钱给我的生母,对她出轨的事一忍再忍,甚至对我也颇好,我看了都觉得憋屈,他难道不知道周围人都在笑他吗?”
  “还有我阿埃身子骨弱,养父为了有人能照顾她,绿帽子戴在头上也认了,可到头来,我生母根本没有照顾她哈哈哈哈,人到老年一身病,最后还生了场重病拖累儿子。”
  “你们说,过得这么痛苦,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盛野话音一转,问秋穗:“穗穗,你觉得呢?我知道你也懂那种感受,但那场爆炸案只有你挣扎出来,我看见可真替你伤心。”
  “你不知道你放弃了一种让你迅速解决痛苦的捷径。”
  “导致像现在这样,要面对更痛苦的事情。”他意有所指。
  “所以啊,我得帮那对可怜的母子,我怂恿养父去抢劫,事情发展和我想的一样,就连阿埃也以惨烈的形式死去,出狱回来的养父承受不了变故,直接从楼顶跳下来。”
  “终于替他们了结这漫长的痛苦了,真好。”盛野发出一声喟叹。
  沉浸在杀人回忆的他慢慢睁开眼睛,上挑的眼尾弯了弯。
  “穗穗,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一个道理――乐于助人是一种美德,我要帮助更多深陷痛苦的人,钱权将是我最大的助力。”
  秋穗气得浑身发抖,她压抑怒火,问:“那我父母呢?!我们一家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害我们家!”
  “你是急了吗?哈,不用着急,我会告诉你答案的……让我想想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毛欧杀你父母呢?”
  盛野漫不经心的语气正在剜秋穗的心。
  “啊,终于想起来了……”
  “是无聊得想报恩了。”
  “回国那一年,偶尔留意到20年前想帮阿暗陌拙官,你们家住在他隔壁,我就当是为恩人准备的见面礼。”
  “要知道,知恩图报也是一种美德。”
第114章 2・11小石村抛尸案(22)
  ◎想活着并不是罪◎
  听到这句话, 一直维持冷静的秋穗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就似地狱深处最不甘痛苦的厉鬼在恸哭。
  “疯子,疯子!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对面受伤的白淙游艰难地撑开眼皮,他嘴唇疯狂在动。
  “穗穗, 不要哭……不要哭……”他拼命地说。
  因为激动,他身上流下来的血更加多了。
  “嘘, 穗穗, 你看到了吗?你心爱的白警官在为你挣扎,你得冷静点,要不然他没等到炸-弹爆炸的时间, 就因为你失血过多而死了。”
  “那样游戏就不好玩了。”
  盛野看似安慰,实则一刀刀专往秋穗心头扎。
  但因为提到白淙游, 秋穗将近被逼疯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
  她来这里是要救白淙游,不能自己先败给盛野。
  “盛野,你放开他,让我替他受难。”
  她又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因过度激动, 她的声音有种砂砾感。
  “我知道你想折磨我,但单单让我看着他因我受伤,还不够好玩。”
  电话另一头的盛野略感兴趣地挑起眉毛, 他没说话, 好整以暇地等待秋穗提供什么好玩的方案。
  “你让我和他交换位置, 他反正身上都绑了定时炸-弹,你一不满意就可以引爆,所以我和他交换不影响你的, 不是吗?”
  “你把我换过去, 让受伤的白淙游看着我却无能为力, 那样不更好玩吗?”
  “毕竟如果我心狠点, 我是可以现在转头离开,他的生死与我无关。但我被绑了,我走不了,伤重的白淙游也走不了,这样才好玩。”
  秋穗缓慢将心中的计划说出来。
  电话另一头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传来,秋穗气都不敢喘,耳返里李汉钟已经在疯狂阻止她不要做这样的事。
  秋穗感受着盛野的沉默,知道他在考虑这件事刺不刺激。
  她手心里冒出冷汗。
  来之前,她分析过盛野的性格,再加上他刚才歪倒事实的讲述,可以知道他是一个极端自我,自恋的反社会犯罪者,没有同理心,自私地决定别人的苦难该怎么结束,尔后高高在上地施舍。
  最重要的是,从他屡次行事作风中看出,盛野酷爱追寻事情崩坏时那种近乎失控的刺激感,然后他再在那种时候猛地将事情推向毁灭。
  这会让他有种自己即主宰的感觉。
  秋穗赌他会同意这种玩法。
  秋穗将耳返摘下,扔到地上,她心无旁骛地在心底演算计划。
  “好,我同意这种新玩法。”盛野也在这时候说起话。
  秋穗心里一松,她后知后觉感到手心的汗有多冰凉。
  “你走过去,可以为他松绑,你甚至不用绑住你自己。”盛野顿了顿,笑了起来,“你就跪在那里,让白警官握着刀站在你身后。”
  “你每向我忏悔一句,他就代表刽子手在你背上刺下一刀。”
  “怎样,穗穗?这个新玩法你喜欢吗?”
  秋穗听得手脚冰冷。
  “12年前,你在你父母的案子苟活下来是一种背叛啊,还有8年前,你从爆炸案里挣扎活下来这件事,也是一种背叛。”
  “明明我已经给过你了结痛苦的途径,但你却违背我的意志,太不乖了,刚好今天你能当着那些无能为力的废物面前陈述你的罪,我还让你最喜欢的人为你行刑,看我对你有多怜悯……”
  盛野玩味地看着监控里秋穗那张苍白清冷的脸。
  ‘真是一个完美的受难者。’
  他知道她会答应的。
  “好,我答应你,刀呢?”
  下一秒,秋穗果不其然答应这个新玩法。
  “往2点钟方向走到边上,角落处的棕色木柜后方放着一把刀。”盛野笑了起来。
  秋穗根据指示往木柜走,并拿到锋利的短刀,她返回来到白淙游被吊起来的下方,定定地看着白淙游被缓慢放下来。
  当他的脚落地,秋穗近距离看着他时,她才发现白淙游的四肢伤得不成样子,鲜血还在伤口处流淌出来。
  他连站都站不稳。
  秋穗下意识捂住他受伤最重的右手臂,鲜血眨眼渗满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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