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的画面不自觉的涌现。
男人占据、引领着她,像走过酥麻电流的耳后,寸寸侵袭的气息。
耳侧不知是那句“我的心跳,快了”,还是那句“来做我的女主角。”
心跳不受控的横行。
半晌。
她才愣回神,回答的声音像滴水入江,清淡,却荡开圈圈叠合的涟漪。
“……好。”
/
新闻报道,这个夏天是江城有史以来最燥热焦灼的夏,如巨大的烈火悬空在顶尖,万物脆生绿浓,蝉鸣疯长,白昼长到没有尽头。
逢夏从琴房还回宿舍的时候还是天光大亮,穿过那道年久失修的宿舍老铁门,还极有闲心的配宿管阿姨唠嗑。
她真和上次说的那般,自来熟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桌案边,一边抓想闯女寝的男生、外卖,一边签着名儿。
宿管阿姨给她倒了水,“你还真来,我以为你上次开玩笑的。”
“姐姐,我向来言出必行。”逢夏把签好的整理齐,递给她,“搞定。”
宿管阿姨笑着又递过来一沓,“还有呢。”
逢夏也接过来,玩闹着说,“姐姐,你知道我不红,签多了可没桌脚给你垫啊。”
“不是,这些都是我家里亲戚要的。”宿管阿姨说,“你那个跳舞的节目,舞什么来着?反正就是那个节目,太好看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小孩跳舞跟仙女似的。”
啊。
逢夏才想起来舞综那挡节目周五晚八点就上线了,忙着喝酒闹事七七八八的,她都没来得及去查看节目后续。
逢夏点开微博,账号私信评论暴涨,没想到能在文娱榜的热搜上刷到自己。
#逢夏神明少女#
点开不是她跳舞的片段,第一条是她的七秒视频,被摄影师不断放大怼脸的那段。
从腰部的半身不断贴脸推进,浓墨重彩似的五官胜过最精雕细刻的调配,娇艳无双,直至完全贴近到脸部,毛绒碎发披银衣,琉璃茶的浅瞳色透亮如装星子。
如满目银河,闪闪发光的眼睛。
美到叫人屏息。
【妈啊这到底是谁家的爱豆,简直美到爆炸,我直接心动哭了。】
【谁懂刷了一万次都觉得真的好美,怼脸观众大吼哇的时候,我都跟着哇了!】
【好伟大的一张脸,居然是镜头越近越美!】
【见过真人的来了,我实话实说,最可怕的不是镜头越近越好看,最可怕的是,她不上镜。】
这热搜逢夏看出来是自来水,没有华希运作的成分了。
因为后续的营销号冒出,都在顶另一条热搜。
【也就看着岁月静好,这姐手段狠着呢,抢资源一流,她公司就是圈内最能洗地的那家,这都不知道第几次里了,人家谈好的好莱坞资源都能抢。】
【以前太妹现在软妹是吧,欺负别人后台没你硬,卖惨可给你玩会了,这么靠睡金主上位能走到哪儿啊?】
【……】
逢夏原封不动的把链接甩给华希处理。
这回没看出来是哪个人要搞她,她的星途才哪儿到哪儿,一个两个这么急不可耐的出来泼脏水了。
华希回得快:
【收到。】
【处理了。】
逢夏重新点开广场刷,那几条乌烟瘴气的被刷走了,但还是源源不断的有黑料往上跑。
可以确认了,就是有人在搞她。
华希也发过信息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逢夏:【没有。】
她最近忙得都快神经失调了,哪有空惹事。
华希回:
【那就可能是被你顶走的那个大小姐了。】
【你别管了,这件事我们来。】
逢夏回了个知道,继续安安静静的低头签名。
笔尖动作凌厉,最后落的那一笔却心不在焉的打滑签飞了。
把那张纸扔掉重写,微皱着眉有些烦。
她是有借着宋疏迟拜托华希,再更上一层楼的这个打算,但她不喜欢真的变成空降抢资源。
临时定角被换,推己及人,这件事真的会让人很烦。
逢夏轻叹气,正好手机里巫宇发了新的消息。
巫宇的微信ID几位好认。
巫宇很无语:【这些是过两天拍摄的注意事项和要求,你先看着,后续有什么我再联系你。】
逢夏:【好。】
她犹豫的在对话框打字又删除,最后还是冒昧地问:
【宇哥,我想问件不礼貌的事儿 。】
巫宇很无语:【没事,有事直说。】
逢夏:【MV女主角,我是不是临时顶了别人?】
这条消息巫宇过了几分钟才回过来。
【谁来放的屁?】
【我们的选角消息是被人偷跑出去的,来了一堆人烦都烦死了,就欺负我们新公司百废待兴呢。本就是内部选角,最终决定权只在少爷手上。】
最后一条,简单粗暴,字字清晰。
【怦然心动,少爷头到尾就是定的你当女主。】
作者有话说:
因为除了你没人是他的怦然心动。
呜呜呜这句话迟早得让我加在正文里,先偷跑一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冒个泡泡叭.、梦、月亮不知道诶 5瓶;香草拿铁 2瓶;ryou、5281466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暧昧因子。”◎
推去杂七杂八的行程, 逢夏还有一档固定的舞综录制要跑,就剩最后一期, 除去上课之间之外, 剩下的时间全部留给《Flipped》的拍摄。
半决赛的选手里她选择了位男生做搭档,倒不是别的,这些选手里只有这位的实力一骑绝尘,但因为颜值、营销问题, 热度远远跟不上其他人。
节目规则是组内编舞, 她路过别人化妆间时听到了, 别组的选手花钱砸的版权, 买了几只编舞自己选。
逢夏没多大反应, 这操蛋的时代一直如此,有钱有势才是爹。
脑海里对编舞还有几个动作捋不顺, 她扫了眼周遭快布置得密不透风的摄像头,转身下楼到自动售卖机里买水。
跟上来一位FD、两位VJ对准她, 她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本用不到两位跟拍摄像, 约莫是节目组吃到上次美貌出圈的甜头, 现在基本都是她走哪儿镜头跟哪儿。
逢夏倚着冰凉的柜面, 看着都快要怼她脸上的镜头,有些好笑:“哥, 您再这么怼我迟早得磕个鼻青脸肿。”
节目的工作人是不该出声的,闻言也没忍住笑起来。
刷脸付钱,等饮料一瓶瓶的往下掉。
逢夏只拿了一瓶,偏头示意是给工作人员买的。
正打算走,边上横空生出一只手去拿水, 弯腰俯身完美挡住她往前迈步的行走轨道, 若不是反应快些, 险些就直接撞上去了。
逢夏微蹙了眉,眄过来人。
这位就是刚才买编舞的那位的一号选手,卓洲。
“谢谢逢夏小姐姐了。”卓洲晃了晃手里的水,wink。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看得给逢夏扶额挡住视线几秒才缓过劲。
她知道来人目的不单纯,固定套路炒CP,她的热度水涨船高,连带节目收视率都在往上涨。
逢夏扬了扬下巴,没什么表情:“那是给我工作人员的。”
“嗯?”卓洲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所以,”逢夏一字一顿,“长这么大不发育点情商,还不能一点智商都不发育吧?”
这话不知卓洲愣住,半场都如冷风过境。
逢夏看到站在镜头之外拼命给她打手势的阿诚,后知后觉啊了声,才想起来要装那个温柔的白月光人设。
她重新弯起眼,温温柔柔的抽出卓洲手里的那瓶水,如同祝人恭喜发财的语气,
“别老抢别人的东西,祝您早日发育完全。”
“……”
编舞动作梳理完,中场休息,阿诚一个箭步就从上来拉着她去角落,万分担心。
“你买水的时候怎么回事儿?都还拍着呢,等下华姐知道,我们就完了啊。”
“有什么差?”逢夏不以为意,“这几天不是一直有人在爆。”
她早就和华希说过纸包不住火,最近的互联网连你不穿裤衩子都能扒出来,更何况她本身就是曾经因为会骂人在网红圈里小有名气。
人设没站稳脚跟多久,热度一上来,直播挖黑料的越来越多,对话恶剪,最近她微博都要热闹翻了。
不过她的账号本身就一直腥风血雨,她无甚所谓。
逢夏盘算着,已经在预约南城的tony老师:“我过两天能把我卷发烫回来了吧?”
“祖宗啊,你这样我真的会被华姐骂死的。“阿诚苦不堪言,“本来这几天她就烦着处理那些黑料,您再不消停会,不怕她直接杀到学校找你?”
逢夏笑笑,一如往常很会抓重点。
“就这?那我去烫了。”
“……”
/
录制完两天舞综的拍摄,逢夏连夜坐飞机回江城,准备继续拍《flipped》,第一天主要是试妆和见见导演剧组那些沟通拍摄方案。
晚上的会,她来得早下午就到了,场地还未开始布置,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未来。
逢夏没让阿诚继续跟着她连轴转,让他回家休息洗漱,晚上再来接人。阿诚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让她躲着点华姐,这波浪卷烫回来没两天就被人拍了,啰嗦完一通才走。
她顺势推开休息室的门。
这家是租的影棚拍摄,七七八八的杂物也多,不像大剧院那些有足够的休息室空间。
逢夏绕过一箱又一箱的道具服装,走到后头闲置的长桌趴着睡觉。
中途迷迷糊糊睡到半路,一直听见有人陆陆续续进场说话的声音动静。
“这次来拍摄的女主真的是逢夏啊?她该不会真的和少爷有什么吧,这么好的资源都能送给她。”
“可逢夏确实漂亮啊,你看没看过她那个出圈图?好优越的皮相和骨相,都说网红和明星有璧,可没人敢用这句话说她。拍摄《Flipped》的国外女主不也是华人,选她也是对的。”
“啊我只羡慕她可以和少爷拍摄,这次的尺度大得要命。他真的好温柔,上次还看在微流浪猫,那猫猫都脏了他都不嫌弃的。谁懂,这种斯文类的天然苏真的致命。”
“……”
等人的脚步声过去,逢夏换了个臂弯的方向,试图重新入眠,耳畔倏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色。
“你真的定逢夏做女主?”
“嗯。”
他说话时即便是单字的音节也不会拖长或特地压得十分短促,温润的音色衬的单字都似有温润的风度。
逢夏慢吞吞地撩开眼皮,手臂睡久了有些发麻,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干脆便单手托着脸,懒洋洋地直起身往窗外的方向看去。
黄昏已至,绮丽灿烂的云霞像要燃尽最后一道光色,辽阔天地集聚满似能将人吞灭的光怪陆离艳色。
偏生有人如早悬月,高雅皎洁,一眼绝尘。
他神色疏冷,似乎是觉得这话题没有什么继续讨论的必要,长腿迈开就想走。
几乎是同时,方欣的手指攥在他挂在臂弯间的黑色外套上。
女孩的手白嫩,和那道冷淡矜贵的黑形成再分明不过的对比。
从逢夏的角度看过去,没能看见宋疏迟隐在黯色里的眼神光,她只知他垂下了浓密如阴翳的眼睫,似是看了方欣一眼。
方欣便如触电式即刻抽开牵扯的动作,刚才还要勇往直前的那只手,现在已手足无措地贴在淡青色的旗袍间间。
“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方欣的表现似是心有余悸多过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不定不敢抬头对视,再不像之前缠着宋疏迟要答案的模样。
“没事。”
男人的回答声依旧温润,如春雨季滴落在翠绿叶面荡起的轻柔涟漪。
“不必在意。”
“那我先走了……”
“好。”
逢夏正百无聊赖的分析着方欣最后一眼看宋疏迟的心理活动,那样的眼神女孩儿都懂,是期盼与挽留。
只是他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逢夏躲着睡觉的桌子有一面的半腰高度柜子遮挡,室内也未开灯,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她在那的身影。
显然现在的宋疏迟就是这样的情况。
男人矜贵的身形似破开这漫无边际的黑,清晰可辨,他的目光似乎在黑暗里寻找着什么,在逢夏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声的时候,他已往她的方向迈动。
视线并未相撞。
发麻的手臂犹如针扎的触感还未消散,又重新交叠上一股难以形容的错愕带来的神经涌动。
几秒钟之前完好无损挂在他臂弯上的名贵外套,已如废弃无人怜惜的敝履垃圾,被人毫不怜惜的丢进的角落里的垃圾桶。
“啪嗒——”
里面像是骇人无底的万丈深渊,坠进去,连残存的半只袖口痕迹都看不见。
半边靡靡晚霞残阳,半边泼墨黑天,似同时在男人的身影里行成两道截然不同又奇妙无比融合的风景线。
逢夏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指甲刻入掌心,留下几道粉白的月牙小印。
说不清为何,眼前这幕给她的冲击力会是久久回不了神。
几秒前的没事,几秒后亦如不堪入目的废物转头被扔进垃圾桶。
那几秒。
他看向方欣的眼神,究竟是在想什么。
她愣神到忘了反应,放在桌边的手机骤然传来震动,嗡嗡的声响打碎一地静谧。
男人警觉冷漠的目光睨过,逢夏已手忙脚乱的去翻找手机,匆匆按掉上面的来电提示。
抬眼的同时,撞入他的目光。
那一眼就知是女娲炫技的作品,深邃的眉眼和煦如满园春色,千朵桃花徐徐赶往其中盛放。
逢夏想起那句自己曾看过的那本书。
——“春之神是步行而来的。”
短短一个交汇,比起她把不安茫然都写在脸上的心思,男人始终居高临下、游刃有余。
宋疏迟:“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她说。
她向来不是能憋得住话的人,咬了咬唇瓣,视线总是格外关注那件外套。
他似是觉得她这般反应好笑,玩味的弯了弯唇角:
“问。”
“她、你……”逢夏分不清是不是因为自己刚睡醒脑子在打结,措辞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最后干巴巴的蹦出来,“嗯?”